看到他們的模樣,眾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只見兩人滿頭滿臉均爬滿拇指粗細的甲蟲,這些甲蟲形如螞蟻,身體漆黑,渾身泛著堅硬甲殼的光亮,讓人恐怖的是,它們正拚命啃食著兩人臉上的肌肉,有的還向皮膚下鑽去。
「啊啊啊啊!」雖然受過嚴格訓練,但這些戰鬥隊員終還是普通人,當下就有兩人發瘋般狂叫著向同伴開槍,臉上儘是恐懼到極點的神色。
受到他們的感染,其餘的隊員也不約而同舉槍射擊,遭甲蟲啃食的兩人立刻倒地斃命。說也奇怪,兩人身死後,那些甲蟲立刻離開他們的身體向這方爬來。
同時隨著一陣細碎的爬動聲,一個形如金龜子,但要大上百倍,足有一個八仙桌大小的漆黑甲蟲爬上木箱頂端,對準驚惶失措的眾人張開背上雙翅。
「……!」所有人無不愕然呆望著這只巨大的甲蟲。只見在它雙翅之下,無數細小的黑點不住翻扭爬動,仔細看去,竟是數千蟻形小蟲!
「媽媽的,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都沒遇上一個人了……」徐東卓喃喃道。
抖動一下身體,就如接到命令般,甲蟲體內的數千蟻形小蟲已潮水般湧出向眾人迫來。這些小東西不畏槍彈,數量又多,端的可怕之極。
「製造這東西的傢伙肯定是『木乃伊』的忠實影迷。火焰噴射器,快過來!」郭銘低聲念叨一句,隨即回頭喝道。
沒等他吩咐兩名身背火焰噴射器的隊員已跑了上來,端起噴射筒對準潮湧而至的蟲群。它們爬到近前時,兩股火焰呈扇形噴出,瞬間已將前方完全籠罩。
在吱吱連聲鳴叫中,這些兇猛的小蟲已全數命喪火海,同時它們的「母體」也在一陣彈雨下變成灘爛泥,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呼,真是,一路過來人影沒見半個,反倒被這些怪獸傷了很多人,就好像他們專門布下陷阱來等我們一樣。」看著一地殘骸,徐東卓皺眉道。
聽到他的話,郭銘禁不住心中一動。他拿起通話器道:「陸文,你怎麼樣?」
嚓嚓兩聲噪音過後,陸文的聲音傳來:「媽的,糟透了,一路上遇到好幾起埋伏。現在我們被堵在一扇門外,我正在進攻。」通話器內同時傳來陣陣槍響。
越發感到不妙,郭銘正要問其他組的情況,蘇逸凡的聲音傳來:「雷禪那組遇到激烈的抵抗,陸文你們暫時放棄進攻,立刻率隊和任漠羽他們一起與雷禪會合,具體方向我呆會兒給你指明。」
頓了頓他又道:「郭銘你們那方遇到的抵抗最少,不過千萬別大意。現在你們就由升降梯下去,探明情況後再做打算。」
經這麼一打斷,郭銘已無法繼續探究剛才的疑問,他對幾名隊員道:「你們守在這裡防止有人破壞電梯,我們率其他人下去,一有情況就立刻通知我們。」
跟著兩人率剩下的人趁升降梯向下一層移去。在升降梯的嗡嗡聲中,所有人都一臉凜然,意料外的慘重傷亡讓所有人都無法再保持輕鬆。
片刻升降梯到達底層,數名隊員立刻撲出緊守通道。下方是一個佈滿排排長桌的大廳,桌上散放著電腦文件夾等各種東西,無數紙片在天花板的吊扇吹拂下緩緩飄動。大廳盡頭有一扇緊閉的厚實大門,充滿神秘味兒。
這裡並非空無一物,在靠近大門那一頭,十餘名荷槍實彈的男子正目光灼灼的打量著眾人。稍後一點則有幾隻怪獸趴在地上,一個少年則悠然站在怪獸群中,還伸掌撫摸著其中一隻體型巨大的異獸的頭頂。
一見此人,郭銘不由驚道:「魯川,怎麼是你?」
這人正是郭銘在孟連縣見過的那名少年,想不到會在這兒再見,他自然極為吃驚。同時他也想起在何處聽過這個名字了,那晚在藥廠地下室偷聽司馬望候的談話時,他曾提過魯川,說他是唯一可以控制這些怪獸的人。
看來魯川也是龐令明的手下,他的超能力就是和動物溝通。郭銘對他印象頗好,卻沒想到這樣一個善良的人竟會控制這些怪獸去害人。
「你們認識?」見郭銘反應奇怪,徐東卓不由問道。
郭銘點點頭:「算是見過,但沒想到會在這裡再見。」說著他將眼睛望定魯川。
面對郭銘灼灼逼人的目光,魯川毫不相讓的與他相望:「我也沒想到。」
「為何要助紂為虐?你知道這些怪獸害死了多少人嗎?」郭銘忍不住道。
「助紂為虐?你說它們殺了很多人,那你有沒有想過,每天又有多少動物死在人的手裡?」面對郭銘的指責,魯川突的激動起來。
想不到他會這麼說,郭銘一時只感難以回答:「這怎麼能混為一談?」
魯川冷冷道:「有何不同?難道動物就沒有生命,沒有感覺?沒有喜怒哀樂?只是自詡為萬物之靈的人不願承認罷了!我從小就擁有和動物溝通的能力,所以能很清楚的明白它們的感受,為此我也曾代它們抗爭過,可惜我接觸的所有人都認為人殺動物是天經地義的事,而我也被視為異類。」
不待郭銘回答,他又道:「後來我終於死心了,不再祈求別人對它們的憐憫,希望可以憑一己之力保護好它們。哪知這終究是夢想,那些貪婪的人,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進行瘋狂的殺戮,甚至連我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如果要讓人類停止對動物的屠殺,光說沒用,必須要讓他們知道蔑視自然的代價,而它們,正是最好的工具!」
說著魯川拍拍身旁怪獸巨大的頭顱,那怪獸喉間立刻發出一陣愜意的咕嚕聲,還舒服得閉上了眼睛。
想不到魯川竟有這麼極端的想法,但也可見他在此事上受到過多大的傷害。郭銘呆看著這外表溫和的少年,一時只感說不出話來。
看了郭銘一眼,徐東卓走上低聲道:「他交給我好了。你去對付其他人。」
聞言一呆,郭銘不由道:「東卓,其實他……」
徐東卓沉聲道:「現在不是義氣用事的時候,我不管這小子說得多麼冠冕堂皇,事實卻是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被這些怪獸害死。若不將它們一舉消滅,整個社會都不得安寧。放心吧,我自會有分寸的了。」
明白徐東卓說得很對,郭銘不再堅持。他深吸口氣,平靜的對魯川道:「不能和你做朋友,我真的覺得很遺憾。」
看著郭銘,魯川也慢慢綻出一絲笑意:「我也是。」
跟著他雙眼一凜,已厲聲喝道:「來吧,要想過去,就先殺了我!」
**
遠離山崖的營地內,蘇逸凡坐在長桌前靜靜沉思。他面前擺著筆記本電腦,上面無數令人眼花繚亂的訊息不斷刷新,桌上放滿紙片,上面寫滿各種複雜難解的句子和圖形,這全是他在處理信息時寫下的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提示。
不斷在腦中切換各組畫面,蘇逸凡的大腦以驚人的高速運轉起來。無數有用沒用的訊息在腦內不斷掠過,所有的結論都被儲存並整合起來,蘇逸凡的頭腦果然不是蓋的,同時處理這麼多信息,仍是從容不迫。
突然間,營地外傳來一陣驚天爆炸,同時密集的槍聲響起,守在營地外的戰鬥隊員傳來連般慘叫。所有的顯示屏幕同時閃現雪花,看來信號已被截斷。
蘇逸凡心中一驚,他不敢怠慢,連忙出了帳篷。
此時整個營地已陷入一片火海,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大批黑衣男子手持各式武器攻入營地,雙方憑借各種掩護不斷對射,一時漫天俱是子彈托拽的光影。
「怎麼回事?」蘇逸凡抓過身邊一名戰鬥隊員大聲問道。
「不知道,這些人突然出現發起進攻,我們似乎已被包圍了!」那隊員答道,話剛說完,他身子一震,胸口濺出一串血花,已被流彈擊中身亡。
「該死!」根本沒想到己方會被襲擊,蘇逸凡又急又怒。
對方來歷不明,且實力強大,看來早有預謀。當務之急是要立刻通知雷禪等人,蘇逸凡不敢怠慢,順手抄起死去隊員的突擊步槍將前方兩個黑衣男子擊倒,而他則向營地外圍潛去。
眼看就能進入叢林,蘇逸凡心中大定。只要能脫離干擾信號的範圍,他就能通知雷禪,哪知就在這時,他突感腳下泥土微微一動。
幾乎是本能的,蘇逸凡斜身向側面撲出,同時便見他剛才立足處的泥土如有生命般齊齊竄起,鋼針般橫七豎八交錯而立。若他晚半秒避開,保證就是腸穿肚裂的下場。
就勢一滾躲入一頂帳篷後的陰影內,蘇逸凡已知道來的是什麼人。果然,在幾名持槍男子的簇擁下,一名高高瘦瘦留著一撮山羊鬚的男子緩步從林內走出。
「怎麼,想溜去報信麼?」來人緩緩道,正是能控制泥土的李厚澤。
默默觀察形勢,蘇逸凡知道不能和他糾纏,悄悄退後兩步,他轉身就跑,同時回手持槍不住射擊,將一頂帳篷打得千瘡百孔,以阻止對方追擊。
在密集的彈雨下,李厚澤身邊的男子無不趴地躲避。李厚澤卻根本不在乎,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一堵厚實的泥牆已隆起身前,將所有子彈全部擋下。
此時營地中的槍聲已逐漸稀疏下來,大部分戰鬥隊員都已身死。蘇逸凡和剩下的幾名隊員暴露在四面圍上的槍口下,已無路可逃。
數十名面色陰沉的黑衣男子將他們圍在營地左方一頂帳篷邊,黑洞洞的槍口全部指過來,人人默不作聲,顯然在等李厚澤下達最後的命令。
緩緩走上,李厚澤看著此刻仍是一片冷靜的蘇逸凡,不由笑道:「竟在此時仍能保持冷靜,現在連我也有點佩服你了。」
蘇逸凡盯著他淡然道:「你們能不聲不響的摸到這裡,該是我佩服才對。」
同時他暗中伸指在一名隊員後背寫到:「別出聲,準備好身上的手雷,呆會兒聽我指示。」由於他被眾隊員夾在中間,李厚澤根本沒發覺他的小動作。
對幾人間的「暗通」,李厚澤一無所知,他歎了口氣:「大家各為其主,現在我也只好殺死你。到了黃泉路上,請別怨我。」
說著他右手慢慢高舉,圍在幾人身邊的黑衣男子全將槍口一抬,同時發出一聲充滿殺氣的卡卡聲。可以相見,一旦這隻手放下,幾人立會慘死當場。
「就是現在,拿出來!」蘇逸凡立刻大叫。
搶在李厚澤把手放下前,兩名隊員在腰後一掏已將手雷執在掌中,同時拇指已靈活的將保險銷挑去,示威似的對周圍的人高高舉起。
這種手雷威力極大,若在如此近的距離爆炸的話,不光蘇逸凡等會粉身碎骨,在場大部分人都將難以倖免。因此一見之下,所有人都不由一愣。
「快殺了他們!」李厚澤本能的感覺不妙,立刻大喝道。
然而面對兩顆有極大威脅的手雷,眾黑衣男子就算悍不畏死,也不禁稍有遲疑。趁這機會,蘇逸凡立刻道:「快扔進去!」
高舉手雷的兩名隊員立刻轉身將手雷扔進一旁臨時放置各種武器的帳篷內,同時所有人猛跑幾步往前一撲,每人已抓著一個瘁不及防的敵人擋在身前。
不待對方反應過來,在一聲驚天動地的轟然爆炸聲中,那頂帳篷已炸得粉碎,內裡存放的各種武器彈藥在連鎖反應下均全部爆炸。無數金屬碎塊拖著火焰的長尾四處飛濺,在爆炸強烈衝擊力的驅使下盡數化作殺人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