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客站。這是北京市最大的列車客運站,每日從此上下車的旅客多以十數萬計,寬敞廣闊的售票大廳內人來人往,極是熱鬧。
徐東卓正混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自昨晚逃出後,他不敢稍作停留,匆忙趕到此處便準備離京。本來乘坐飛機是前往廣州的最快途徑,但由於要用身份證購買機票,他不敢冒暴露身份的危險,於是便想到了火車。
一面慢慢向售票窗口走去,徐東卓一面留心四下的人群。儘管他很肯定警方就算要通緝自己,動作恐怕也不會這麼快,但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然而事情卻總是事與願違,很快他就發現有些不對。一般來說,為保證旅客安全,售票廳內總有幾名警察往來執勤,但今天未免太多了些吧?
只見以他為中心,售票廳正門以及四角,近0名警察分散四周,隱有包圍的架勢。儘管所有的警察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注意周圍旅客,但徐東卓還是發現有一名年輕的警察偷偷向自己瞧了好幾眼。
暴露了!徐東卓心中掠過這樣的念頭。看來特調科對昨晚的失手也耿耿於懷,竟然連夜頒下通緝令到各處交通要道。自己要想順利離京恐怕得費一番功夫了,想必其餘的通緝令也正在向全國各地秘密散發吧。
暗歎自己居然有了職業罪犯的眼光,徐東卓立刻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售票窗口,向一旁的電梯走去。
滾動電梯通往第二層的候車室,由於徐東卓突然轉向,守在那邊的警察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已踏上電梯向二樓移去。為了不驚動其他旅客,幾名警察迅速交換幾個眼色,其中兩人便隨之踏上電梯,其餘人則循外面的樓梯追了上去。
上到候車室,這裡的人更多,但徐東卓並不奢望能靠此擺脫警察。他一面在候車廳內慢慢閒逛,一面急思對策。
這時趕上來的警察又將他遙遙圍住,但他們並不上前抓捕,看來也有所忌憚。眼看時間一點點流逝,徐東卓不由心急如焚,他知道若這麼拖下去,對自己絕無好處。就在這時,他眼前突的一亮,立刻已有了主意。
快步走到前面一堵突出的牆邊,徐東卓倚牆而立,故作輕鬆的吹著口哨四下張望,果然,那些警察也不敢過分靠近。正對這堵牆的天花板上有一面斜放的大玻璃鏡,從中映出往來旅客匆忙的身影,而從徐東卓這個角度看去,車站旁的大樓恰好以巧妙的角度映入鏡中,從打開的窗戶能看到樓內部分情景。
對徐東卓而言,只要是自己目光能及的地方,都可瞬移而去,而按他估算,兩樓間的距離,也恰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不過現在候車室中人來人往,他也不敢就這麼消失,以致太過驚世駭俗,故專心等待合適的機會。
這時候車室大門處一陣喧嘩,一名導遊帶著大群旅行社的遊客向入站口湧去,暗道一聲天助我也,徐東卓立刻凝神盯著鏡中景象,做好準備。
隨著旅行團呼啦啦湧過,他的身影立刻被遮掩。數秒鐘後,當旅行團走過之後,那些警察隨即驚訝的發現,本該在原處的徐東卓,竟已消失不見。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帶頭的警察臉色不由自主的難看起來,他再顧不得許多,立刻對部下一聲斷喝:「趕快四處搜,絕對不能把人放走!」
得他吩咐,眾警察立刻分散在候車室內搜查起來,這下立刻惹得一眾旅客側目。然而片晌後,重又聚到他身邊的警察個個垂頭喪氣,顯然毫無結果。
「怎麼回事?剛才有誰看到發生了什麼事?」帶頭的警官氣急敗壞的問道。
其餘警察都不言語,好一會兒其中一個才說道:「頭兒,反正上面給我們的命令只是監視通緝令上的三個人,又不准動他們,說不定剛才那小子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我看咱們還是趕緊報告上面算了。」
那警官無奈的點點頭:「好,趕快報告,就說通緝令上的其中一人曾在車站出現,但對方很狡猾,已擺脫我們的監視。」
鬧了個大沒趣的眾警察漸漸散去,臨走之前,那警官禁不住再向徐東卓最後出現的那面牆壁看了一眼。難道這小子能憑空消失不成?腦子裡劃過這樣的念頭,警官自己也禁不住一笑,搖搖頭慢慢走了開去。
而就在這時,車站大樓邊上的一棟大廈底層,徐東卓施施然走了出來,左右看看,他隨即便消失在街上的人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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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同一時刻,北京東郊某國道口,郭銘正站在路邊,學著電影豎起拇指攔車。
昨晚從水渠中爬起,他趕在天沒亮之前,偷偷打開一家服裝店的大門,換上乾淨衣服,隨即就按交通地圖的指引趕到這條國道處。
他考慮得比徐東卓慎密一點,事前就想到特調科大概已著手封鎖各大車站空港,要從那裡離京恐怕是自投羅網。不過事起倉促,任特調科本事多大,目前也絕對無法顧及由北京連同全國各地的公路,要走就得從這兒想辦法。
此刻他一身休閒打扮,背上還背著個包,立刻還原學生本色。雖然他並不清楚這個流行於國外的攔車手勢國內司機是否看得懂,但也只能祈禱管用了。
然而接連過去好幾輛車都絲毫沒停下的意思,郭銘也不由有些洩氣。正在考慮是否該換一種法子時,一輛貨車終於在他身邊停下。
郭銘大喜,趕緊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開車的司機是個27、8歲的年輕小伙子,生得高大健壯,膚色黝黑,一副長期奔波在外的模樣。
一見郭銘他就樂了:「以前只在電影裡見過,想不到還真有人用這法子搭順風車。」他聲音很豪氣,聽口音是地道的山東人。
郭銘趕緊向他道謝:「師傅謝謝你吶,我還以為沒人會理我呢。」
司機一面發動汽車一面笑道:「要不是我在電影裡看過,還真不知道你在幹嘛。瞧你的模樣還是大學生吧,怎麼在這兒搭車?」
早料到會遇到這樣的問題,郭銘事先就擬好一套說辭:「師傅你眼光真好,不瞞你說,我叫郭銘,是成都的學生。這次逃學出來,是想用最少的錢周遊全國,這不就一路搭順風車晃悠到北京來了麼。」
那司機又是一陣大笑:「好小子,你還真敢做,有志氣!」說著對郭銘一晃大拇指,頓了頓他又道:「不過還真巧,我叫張景科,山東人,以前也在成都上過學,可惜那會兒跟你一樣,成天逃課,畢業就來幹這營生了。」
郭銘馬上拍馬屁道:「這麼說起來,大哥你和我還是半個同鄉啊。放心,我看大哥絕對不是池中之物,將來一定能發大財。」
他的話立刻讓張景科心花怒放,對郭銘不由又親近幾分。他一拍胸脯道:「大兄弟你要去哪兒?只要大哥我順路,保證平安送到。」
郭銘搖搖頭:「我這次出來就是打算四處見識見識,大哥你的目的地是哪兒,就送我到哪兒好了,在這裡我先謝過你的仗義相助了。」
他的話有意無意間迎合了山東大漢的豪邁之氣,張景科便也不再說什麼,點頭道:「那好,我要拉車貨去山東濟南,就送你去那兒吧。」
一聽目的地是山東,郭銘想起數個月前自己和徐東卓在那兒的第一次任務,心裡也不由暗歎世事之巧。不過目前能離北京越遠自是越好,既然這樣,就到那兒再想辦法吧,不知東卓是否也平安離開了呢?
想到這兒,郭銘從倒視鏡中看著逐漸遠去的京城,心裡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陣複雜難明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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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崇文區,一棟普通的公寓內,正坐著幾個人。
其中的兩女三男,正是林宜璇一眾,此刻他們老老實實坐在一組沙發內,大氣也不敢出。而讓幾人如此畏懼的,則是他們面前的一名中年男子。
此人大約35、歲模樣,身材高大健壯,絡腮短鬚,寬額高鼻,兩眼炯炯有神,理著極短的寸頭,整個人給人以精明強悍的感覺。他穿著一身黑色西服,外披長風衣,更襯得他相貌堂堂,威武不凡。
在此人身後則站著一名像是保鏢的英俊男子。他20來歲,身材修長,相貌比之鄧羽飛還要俊朗。但從他一雙細長得有些過分的眼睛中,卻不時透出冷狠之色,使得此人有一種狠辣邪氣的感覺。
這時中年男子在原地來回走了幾步,緩緩道:「宜璇,這是怎麼回事?有你在,東西怎麼會被搶走,而且還任由對方逃離。」此人聲音低沉,不怒而威。
林宜璇有些畏懼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小心翼翼的答道:「老大,對方不知怎麼會找到我們的藏身處,突然偷襲才能得手。」
這個中年男子正是林宜璇等口中提到過的老大,只看他能成為一個異能組織的首領,連林宜璇也對他敬畏至此,便知此人絕不簡單。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偷襲?有羽飛在,對方又怎可能偷襲成功。我聽到有些不好的傳言,似乎你和對方其中一人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啊…」說到這兒,男子不由自主看了鄧羽飛一眼,後者則一直垂著頭,神色難辨。
林宜璇一聽不由大驚,趕緊辯解道:「老大,這絕對是無中生有,只不過當時事起突然,加之對方實力大出我的意料,才能讓他們把東西搶走。」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據說你擅自決定摻合到他們和特調科之間的事裡,又是怎麼回事?我不是一再告誡要保持低調的嗎?」
林宜璇越發驚畏,趕緊將郭銘等人意圖搶奪舍利的事對男子說了一遍,最後她道:「我是見他們不顧一切也要搶到舍利,由此推之這東西說不定大有玄虛,才決定順便將其奪過來。哪知…哪知我仍然低估了他們,不僅暴露組織的存在,而且一樣也沒搶到手,是我失職,請老大責罰。」
中年男子還沒說話,韋真真連忙道:「老大,宜璇雖有過錯,但我們也有責任。還請你看在她一直對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從寬發落。」
她這麼一說,衛小琅也跟著替林宜璇求情。中年男子擺擺手示意兩人不必再說,轉而對鄧羽飛道:「羽飛,你認為該怎麼辦?」
鄧羽飛這才抬起頭來,臉上仍是那副淡定模樣,似乎萬事皆難令他動心。面對中年男子的詢問,他緩緩道:「有功則賞,有過則罰,沒什麼好說的。不過這次的事也不能完全怪宜璇,還請老大多多諒解。」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眉頭慢慢皺起,似乎已有處罰林宜璇的意思。然而他還未開口,一直老老實實坐著的孟鑄突然跳了起來,張開雙手攔在林宜璇面前,對著中年男子沉聲悶吼,竟隱隱有威脅之意。
他的舉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宜璇更大驚失色,趕緊叫道:「孟鑄,不要!」
然而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只見中年男子雙眼一瞪,霎時間,便如有什麼沉重之極的東西壓了過去。只聽孟鑄一身怒吼,偌大一個身軀竟猛的跪倒在地,而且整個人不住往下趴伏,他雖極力掙扎,又哪裡動彈得了分毫?
漸漸的,孟鑄身下的木地板開始卡啦卡啦響個不停,竟出現絲絲裂縫,並蛛網般向四周不住擴散。這時他已完全攤在地上,便如被一群力士同時壓制著手腳,身體呈現很怪異的姿勢緊貼於地,以其驚人的力量,也完全掙動不得。
不過片刻,孟鑄的身體開始傳來骨頭錯動的駭人聲響,臉上也現出痛苦之極的表情。以他一身刀槍不入的鋼筋鐵骨,在中年男子面前居然就像毫無反抗之力的嬰孩般,對方的異能之強大,實在難以想像。
看孟鑄表情,已是快要不支。林宜璇不敢怠慢,急聲對中年男子道:「老大,你知道孟鑄的腦子不太靈光,他只是擔心我受到傷害,絕對不是有意冒犯,請您看在我的面上放過他。」
在林宜璇的請求下,男子猶豫片刻,哼了一聲稍退一步,頃刻間加諸在孟鑄身上的壓力消失,他這才得以慘叫一聲,偏偏倒倒的撐起身來。
「孟鑄,你沒事吧?」林宜璇趕緊扶住他,急切的問道。
孟鑄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的往林宜璇懷裡躲,同時用驚恐到極點的眼神望著中年男子,顯然對其極為畏懼。
中年男子沒有理會孟鑄,轉而對鄧羽飛道:「東西得而復失,對那邊也要有個交代。羽飛,這事就由你和真真去走一趟。」
鄧羽飛低聲答應,中年男子這才對林宜璇道:「事不宜遲,我們必須馬上追去把東西奪回來,我已吩咐下去,動用一切手段查找那叫郭銘的小賊的下落。你和小琅收拾一下,隨我立即出發。」
說罷男子自顧轉身出門,跟在他身後的年輕人沖眾人邪邪一笑,緊跟走出。
待中年男子走後,屋中重又陷入沉寂,孟鑄這時已恢復過來,帶著害怕的表情緊緊靠著林宜璇。韋真真看看他,喃喃道:「很久沒見老大這麼生氣了。」
鄧羽飛歎了口氣:「也難怪,好容易把東西搶回來,卻又被我們丟了。也幸好是宜璇,老大對你最是喜愛,這才沒怪罪咱們,換作旁人,恐怕早就挨罰了。」
這時林宜璇輕輕拍了拍孟鑄的闊背以示安慰,站起身對衛小琅道:「小琅,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出發。」
衛小琅答應一聲,走入內屋,林宜璇正要跟著走進去,鄧羽飛突的叫了一聲。她隨即轉身看著鄧羽飛,等他說話。
鄧羽飛默然片刻,低聲道:「宜璇,不能再這樣了。這次你跟老大出去,一定要把東西奪回來,否則老大再怎麼喜愛你,恐怕也難以無事。」
知他說的是事實,林宜璇強顏一笑,點了點頭。鄧羽飛拍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知道孰輕孰重。真真,咱們也走吧。」說著他便也和韋真真離開屋子。
在原地呆愣半晌,也不知林宜璇在想些什麼,這時衛小琅已收拾好東西出來,看到她的模樣,不由擔心的低喚一聲:「林姐,你沒事吧?」
郭銘的身影在心中一劃而過,林宜璇驚醒過來,搖搖頭:「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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