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腦中眩暈已漸漸解除,比之以前,恢復得相當快速。暗付送個把人出去應該沒問題,徐東卓伸掌在衛小琅後背一拍,他便剎時消失無蹤。
自牆邊現身,衛小琅一時還沒搞清楚狀況,自己怎麼會突然來到這兒,卻聽徐東卓在身後大聲喝道:「愣著幹什麼,趕快啊!」
一個激靈,衛小琅反應過來,立刻手按圍牆,只見一陣微不可擦的震顫之後,那堵厚厚的院牆已破開個大洞,所有磚石全部震為碎粉,漫天飄灑。
祝依芸也是大吃一驚,見衛小琅一雙手竟有如斯威力,她不敢再在他身邊停留,下意識的趕緊退開兩步。熊熊燃起的火牆不由稍稍低落下來。
乘她分神之機,郭銘立刻在身前凝起塊護盾,大喝道:「快跟我來!」便往前衝,就如輛破城車般撞開火焰,其餘的人趕緊跟他往外跑。
想不到會生出這樣的變故,對方無不大驚。一改由始至終漫不經心的神態,謝子龍雙眼中猛的綻放出股駭人的神采,同時他大叫道:「文棟!」
「知道了!依芸,讓開。」答覆一聲,文棟忽的原地蹲下身子。
祝依芸聞聲一撮手指,在她身周立刻爆出股火焰護在週遭。正想接著對她下手的衛小琅趕緊讓到一旁,祝依芸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也不乘機逼近,而是彈身倒縱退到一旁。
隱隱感覺有些不妥,但這時眾人已在郭銘帶領下衝開火圈,來到崩壞的圍牆邊。衛小琅也就不再多想,趕緊回身試圖與他們會合,一同逃離。
哪知就在此刻,眾人只感眼前一片漆黑!
就像天地間所有的東西都被吸走,泥土,院落,天空,光線所有的一切,都在剎時間消失在眾人眼內。這是一種完全的黑暗,一種讓你感受不到週遭一切的黑暗,一種足以讓人難辨方位,甚至迷失自我的黑暗。
這黑暗是如此的徹底,以至於用伸手不見五指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一瞬間,就好像心也隨之蒙蔽,眾人幾乎連自己的存在都要感覺不到;這黑暗又是如此的突如其來,就好像前一刻還身處這個世界,下一刻卻已墜落到地獄的深淵。
由於太過突然,眾人無不驚駭的原地站定,不敢再邁出一步。看不到任何東西,除了黑,還是黑,一時間,所有人都禁不住生出孤立無助的頹喪感。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黑暗中,林宜璇顫聲問道。詭異的情景,使得這個堅強的女孩也不禁心驚膽戰。
「別慌!快點火。」緊跟著從黑暗中傳來衛小琅的聲音。
「郭銘,陸文,你們在哪兒?」這時,徐東卓的聲音也響起。
「我沒事。」「你們看得見嗎?」「現在在什麼地方?」……
一番詢問,讓眾人鬆口氣的是,原來並非自己才遇到這樣的情況,同伴們也都在身邊。不過隨之而來的疑問也就越發強烈,究竟怎麼了?
突然,黑暗中傳來衛小琅驚懼交集的聲音:「不、不可能,我明明點燃了打火機,為什麼一點火光也沒有!難、難道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沒問題,不過,幾位在我的領域內,別想再看到任何東西。」就在此時,文棟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跟著傳來衛小琅呼痛的悶哼。
是他搞的鬼!眾人這才明白過來。方悅慈立刻問道:「小琅,你沒事吧?」
「還、還好。是那個混蛋,他就在我們中間。」衛小琅吃力的回答道。
「別說話,小心暴露自己的位置。」徐東卓立刻提醒道。
文棟得意笑道:「別白費工夫了,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可以隔絕一切光線,除了我,沒有任何人能看到東西。你們最好乖乖束手就擒。」
說話間,徐東卓只覺有什麼東西自他身旁掠過,跟著黑暗中傳來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響,陸文怒吼連連,緊跟著又沉寂下去,情況極之詭異。
看不到任何東西,徐東卓也無法使用瞬移,完全的黑暗甚至降低了感官的靈敏性,他連聲音傳來的方位都無法確定。
從外看去,可見大半個院子都被一團詭異的黑暗籠罩,這黑暗是如此深沉,就好像置了幅黑布在那裡,根本無法看到內裡任何東西。難怪文棟會有如此自信,超能力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實在恐怖。
而如果擯棄黑暗的話,便可以看到,郭銘等全部站在圍牆邊,不住驚惶的四處張望。雖然地上還有些火苗在燃燒,但所有人都眼神茫然,顯然看不到任何東西。而文棟,則悠閒的在諸人間慢慢閒逛,好似散步一般。
「真真姐,用你的絲線能不能找到他!」林宜璇大聲問道。
韋真真立刻答道:「不行,我的絲線太銳利,會誤傷大家。」
這時,只聽鄧羽飛緩緩道:「大家別慌,他的能力有一定範圍,我猜想也不會太大。現在大家各自選擇一個方向,一直向前,總有人能走出去。」
一席話提醒眾人,各人立刻就著自己面對的方向,開始緩緩挪動步子。由於人實在太多,文棟一時也顧不過來,他微一猶豫,立刻向鄧羽飛走去。
「你的主意不錯啊,那我就先收拾你好了。」文棟略感惱怒的說道。
哪知好巧不巧,這時鄧羽飛腳尖剛好撞在塊石頭上,他一個趔趄向前仆倒,額頭竟堪堪撞上文棟的面門。瘁不及防下,文棟悶哼一聲不住後退,鼻中鮮血長流,這一下他再難集中精神維持能力,眾人眼中再次恢復光明。
由於實在太過突然,場中所有人都愕然一愣,鄧羽飛立刻大叫道:「快走!」
得他提醒,好容易脫身的眾人立刻爭先恐後向外跑去。謝子龍也不由露出一絲苦笑:「生活中,還真是充滿了意外啊。」
不等他吩咐,馬林祝依芸和文棟立刻追了出去。這時眾人已順著僧舍間的小道向廟外狂奔,很快穿過後殿和中殿,來到廟門前。
打開廟門,徐東卓對林宜璇道:「美女,咱們就此別過,各走各的吧。」
韋真真向他橫來一個秋波:「小冤家,就想這麼甩掉我麼?」
徐東卓不禁苦笑道:「大姐,放過我吧,我以後絕不敢再招惹你了。」
其實不用他說,對方也知道,現在兩幫人實在沒有再走在一起的理由,而且分散開來,還能減小目標。林宜璇點點頭算是答應。
走出廟門,正要分開,林宜璇猶豫一下,突然塞給郭銘張紙片。郭銘大奇,接過一看,見上面有個手機號碼,他不由揚眉向林宜璇看去。
「據我們所知,舍利三天後就會秘密運離北京。如果還想合作的話,就給我打電話。」林宜璇低聲解釋道。
這時祝依芸等人已快追了過來,徐東卓知道不能再耽擱,只好點點頭,揣上紙片。兩幫人分左右散了開來,跑入密林中,頃刻作鳥獸散。
追到廟外,祝依芸說了聲:「追!」就往林宜璇等逃走的方向跑去。
哪知文棟突然抓住她:「這些人交給我,你和馬林去追那三個。」
愣了一下,祝依芸囑咐道:「那你小心一點,有情況立刻向隊長報告。」
跟著三人也散了開來,分別跑入夜色下的密林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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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朦朧月色,三人在密林間狂奔,這時他們已顧不得和來時的小路並行,只想盡快甩開追來的戰鬥組成員。漸漸的,便深入密林中心。
「媽的媽的,今天算是倒了哪門子的霉,怎麼把什麼人都給招來了。過兩天,咱們不會上全國通緝令吧?」一邊跑,徐東卓一邊罵道。
郭銘忍不住道:「別抱怨了,能逃出來我們就該謝天謝地了。」
忽然,跑在最前面的陸文回頭道:「小心,有人追來了。」
說話間,只聽後面一陣腳步聲響,果然就是祝依芸和馬林追了上來。三人不由大驚,哪還顧得上說話,趕緊使出吃奶的力氣,加快腳步。
不過對方畢竟是吃這行飯的,儘管郭銘和徐東卓拼盡全力,彼此間的距離還是逐漸縮小。而陸文為了等兩人,也無法跑得更快。
突然,馬林身子弓弦般一繃,整個人已彈簧般躍射而起,以驚人的高速直衝而來。眼見無法再逃,郭徐兩人立刻向兩旁散開,陸文則回轉身子,抓住身邊一株兒臂粗的小樹運勁掰斷,抓著樹身就向馬林打去。
就在快要被打中之時,馬林一把抓著樹枝,身子已如泥鰍般順樹幹滑了過來,靈活得驚人。陸文大驚,還沒來得及丟下小樹,馬林幾下溜轉間已到他眼前,跟著雙手撐在樹幹一個倒縱翻身而起,便來到他的身後。
環腰抱住陸文,藉著自己身體驚人的彈性,馬林硬是將陸文甩了出去,狠狠撞在一旁樹上。郭徐兩人見狀大驚,忙左右包抄而上,郭銘拉動手腕製出把鋒利長刀就往馬林砍去,徐東卓則一腳撐向他的腰間。
就在兩人攻到之時,馬林身體突然彎曲成一個怪異的「S」型,扭曲幅度大得驚人。兩人一刀一腳全部擊空,不僅沒傷到馬林,身體反而還因揮出空招下的慣性,不由自主往前栽了兩步。
猛的將身體恢復正常,馬林原地展開手臂陀螺般一旋,已將兩人重重擊飛。在地上翻滾幾圈,徐東卓翻身爬起,這才看到陸文也在身邊。
「這傢伙簡直不是人!」盯著馬林,陸文忍不住罵道。他一身力氣本來無堅不摧,但在馬林面前卻完全沒辦法施展,可說鬱悶到極點。
「哼,再不像人也是個人,我就不信制不住他。這樣,呆會兒…」徐東卓突然湊到陸文耳邊,嘰裡咕嚕的小聲說了起來。
「行動!」跟著他一聲暴喝,伸掌在陸文後背一拍,將他瞬移而出。
正奇怪這兩個小子嘀咕些什麼,馬林突然發現陸文已消失不見,轉瞬出現在自己背後。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感脖子一緊,卻已被陸文死死捏住。
「橡皮人,有種你就再給我掙脫試試。」手上加勁,陸文咬牙切齒的道。
突然被制,馬林只感頸部有如上了道鐵箍,呼吸完全被封,一張臉剎時漲得通紅。這時祝依芸也已趕到,見馬林遇險,她立刻就地立定,兩掌合攏擦動手指向前一推,就如火焰噴射器般,一股火柱立時激射而出。
火柱以驚人的高速穿過林內空間,沿途所有雜草樹木全被牽連,火頭四起。郭銘一看這還了得,趕緊躍到前方弓步立定,手中長刀就勢化為一堵盾牌擋在火柱之前。
轟的一聲,火柱撞上盾牌,凝練的火焰頃刻分解開來,盛開花朵般四下飛濺,週遭樹木全被點燃。雖成功攔下火柱,但郭銘並不好過,火柱的衝擊力之強,大出他的意料,就如同被高壓水槍正面射中,他腳底一軟,禁不住連連後退。
祝依芸見一擊未果,雙手立刻揚起在身前劃個半圓,受她異能的操控,郭銘身周的火苗盡數被抽到半空,星星點點匯成一團紅雲。
遙對半空火雲,祝依芸兩手猛然一分,只見半空火團便如下雨般,竟化為數十股火線,鋪天蓋地的向下方籠罩過去。如煙花般四散激揚的火線頃刻射上地面,週遭十餘米的範圍內立刻燃起無數火頭,樹木的辟啪燃燒聲中,濃煙滾滾而起。
想不到這女人竟有這麼歹毒的招數,三人無不大驚失色,郭銘和徐東卓連忙抱頭四竄,狀極狼狽。
郭銘成功避過,徐東卓運氣則差了點,一束火線好巧不巧擦過他的身體,衣服立刻燃了起來。徐東卓趕緊脫下外套扔在腳下,忽然他慘叫一聲:「啊,我的手機!」但衣服早已燒成團火球,哪還拿得出來。
陸文正掐著馬林的脖子,無法及時躲開。不過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反正手上就有塊現成的「人盾」,他又怎會客氣。
一手捏住馬林脖子,另一手在他胯間一撈,陸文已將他舉起頂在自己頭頂。馬林雖未遭火線直接射中,但被幾股擦中,也將他身體灼出數道焦痕。
脖頸受制,還差點被自己人給燒死,一時間馬林又驚又怒。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他掙動幾下,突然脖子卡卡幾聲,竟不可思議的拉長一倍有餘。
陸文只覺手中一滑,再捏不穩馬林的脖子,他不由鬆了鬆手掌。正待再抓下去,哪知腦後竟沒可能的傳來一股巨震,跟著頭皮一緊,似被什麼咬住。
陸文沒弄清發生了什麼事,郭銘和徐東卓卻看得瞠目結舌。只見被陸文高舉頭頂的馬林脖子麵條般拉長,他的腦袋竟堪堪回伸,將陸文後腦連髮帶皮咬個結實。這情景恐怕比兩人第一次看到貞子從電視機裡爬出來,還要來得震撼。
「呃啊啊啊!」腦後劇痛讓陸文再忍受不住,他放開馬林舉拳就往頭頂打去。
掙脫禁錮,馬林也不敢再咬下去,連忙在陸文肩上一按,乘勢翻身躍開,嘴裡還含著陸文不少頭髮。這番較量兩人都吃虧不小,一個摸著被咬出血的後腦,一個摸著現出五根烏青指印的脖子,無不向對方怒目而視。
這時前方燃起的一股大火簾子般向旁分開,神色冰冷的祝依芸慢慢走了過來。馬林連忙走到她身邊,抱怨道:「小芸,你想連我也燒死嗎?」
祝依芸衝他木無表情的點點頭,算是道歉。跟著再次舉起雙手,她身邊的火焰立如加足燃料般,騰起半空。見她還要來,三人無不大為叫苦。
「等等!你好歹也是警察,這片樹林可是國家的寶貴資源,你肆無忌憚的到處防火,難道想把整個香山都化為灰燼?」徐東卓人急智生,再顧不得心疼手機,也不管有沒有用,連忙對祝依芸喊道。
哪知出乎他的意料,祝依芸竟贊同似的點了點頭。隨即她五指微微一圈,本還燃勢極旺的大火,盡數被吸到她的手心,合掌一捏,火苗消散。
不過片刻,林間所有火焰便全部消失,只剩燒焦的樹木雜草發出股股青煙,繚繚繞繞的四下盤旋。祝依芸的控火之術,果然精妙絕倫。
「多謝你的提醒,否則我又要挨隊長的罵了。」祝依芸冷冷說道,跟著從腰間摸出把手槍對準三人:「那我就用正常點的武器好了。」
我靠,不是吧?一時間,三人心中齊聲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