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聲的爆裂聲中。肖遙和眾人眼睜睜的看著。方才一件件藝術品。便那麼紛紛爆裂開來。旋即化為一的碎片。
幾個工匠手掌已被爆裂的玻璃片劃破。卻是猶自呆呆的看著。滿面的痛惜不信之色。不多時。更有人已是號啕大哭起來。對於這些手藝人而言。一件傾注了心血的作品。不啻於自己的親生孩子。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突然消亡。又怎能不傷心欲絕。
肖遙也是呆住。完全想不到這是怎麼回事。吳用滿頭大汗。嘴唇顫動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燕青滿面惋惜之色。不住聲的歎氣。李逵卻是夢抓自己的鬍子。胸膛急遽起伏。簡直要暴走抓狂了。若不是肖遙就守在面前。說不准就會大發脾氣。尋人廝打出氣去了。
幾人正自呆愣之際。忽的又是一聲大響。眾人心中一跳。只見方纔已經冷卻好。被搬下來放在一邊的那張玻璃板。此時已是四分五裂。散了一的。竟是也無緣無故的完蛋了。
眾人此時已是徹底沒了主意。紛紛注目看著肖遙。肖遙眉頭緊蹙。一手撫額。來回低頭踱步。暗思緣故。
將所有工序細細過了一遍。只覺並無遺漏。當時高中時學著製作時。就是這個步驟啊。沒有錯啊。怎麼會這樣呢?
他這裡正自苦思冥想。李逵卻是焦躁的來回走動。最終呼呼喘氣之際。正自走到那燒窯前面。煩躁之下。伸手去扶。哪知那燒窯尚未完全冷卻。他這一碰。頓時燙的他大叫一聲「好熱!燙煞人了!」
肖遙聞聲一怔。走動的身子陡然停住。腦子中似是忽的劃過一道閃電。隱隱把握住了什麼。只是那意念太快。一閃不見。再去想時。卻怎麼也記不起了。
怔怔望著李逵在那跳腳大罵。不由的出口問道「鐵牛。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李逵罵聲戛然而止。只道二哥嫌他粗魯。慚慚的抬手搔搔頭皮。憨聲道「沒。嘿嘿。沒……沒說啥。」
肖遙只覺的那個念頭至關重要。隱隱就是與眼前之事有關。眼見李逵不說。不由急道「快說!到底剛才說的什麼!」
李逵臉一垮。哭喪著臉道「二哥。鐵牛就是罵了幾句。以後再不敢了。你莫要生氣。」肖遙搖頭道「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你開始說的那個。」
李逵一呆。愣愣的道「開始?開始沒說啥啊。就是好熱。太燙了。」肖遙聞聽頓時腦中轟然一聲。呆立片刻。忽的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是歡愉之意。
吳用燕青相顧駭然。只道肖遙收了刺激。齊齊向前一步叫道「二哥!園主!」肖遙聞聲停笑。轉頭望著他倆。笑道「加亮。小乙。我知道了。我知道為什麼了。哈哈。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原來方才李逵一句好熱。太燙了。頓時讓逍遙想起了一個詞。熱脹冷縮!等到他想到那個冷字。已是恍然大悟。自己竟是忘了玻璃製作時的最後一道至關重要的手續——退火!
玻璃在成形過成中經受了激烈的溫度變化和形狀變化。這種變化在玻璃中留下了熱應力。這種熱應力會降低玻璃製品的強度和熱穩定性。
如果直接冷卻。很可能在冷卻過程中或以後的存放、運輸和使用過程中自行破裂(俗稱玻璃的冷爆)。為了消除冷爆現象。玻璃製品在成形後必須進行退火。
所謂退火。也就是就是在某一溫度範圍內保溫。或緩慢降溫一段時間。以消除或減少玻璃中熱應力到允許值。這樣才能最終完成整個燒製的過程。
肖遙想明白此點。這才哈哈大笑。當下也顧不的再解釋。讓眾人將所有的碎片盡數重新放入坩堝內。燃起燒窯。重新煉製起來。
當第二鍋玻璃液再度做好時。仍是讓人開始吹制。只是吹制好的器物全部放於青石上。讓人在青石四周燃起柴火。不停的間接鍛燒。通過這種緩慢加熱。再慢慢降低溫度的辦法。為玻璃退火。
等到大石邊的柴火漸漸的依次撤下。緩慢降溫後。已是日已西斜了。秋季的傍晚風兒已是有些涼意。隨著那青石的慢慢退熱。卻是正合適。
等到燈火初明之時。終是完成了退火工序。眾人緊張的望著大石上的幾十件精美的器物。火光映射下。那些玻璃製品更顯的光暈流轉。剔透瑩然。
現場一時間除了火把上松油燃燒的嗶嗶碌碌之聲。竟是鴉雀無聲。眾人幾乎是連大氣都不敢出。唯恐氣息大了。又將那些寶貝震碎了。
直到過了有一個時辰。肖遙臉上已是顯出笑容。緩步上前。抬手拿起一個鏤花細頸瓶。三指捏著。左右端詳。片刻後方才放下。轉身望著眾人微微一笑。大聲道「我們。成功了!」
隨著肖遙一聲話音才落。眾人頓時長長出了一口大氣兒。隨即就是相擁歡呼起來。火把明滅之際。也不分彼此上下之分了。等到李逵興奮過後。低頭一看與他相擁的人時。頓時怪叫一聲。猛的推開。就是向後倒退幾步。
原來。歡喜之餘。與他相擁的正是燕青小乙。他低頭之時。那燕青卻來搞怪。對著他忽的做了個鬼臉。李逵吃他作弄多次。如何不驚。眾人一鄂。隨即齊齊大笑。
等到笑完。肖遙便讓大家收拾下。等明日再來細細研磨。並且燒製平板玻璃。眾人卻是都不肯走。一定要完成自己各自的作品。只說若是這般回去。怕是一宿也不用睡了。肖遙眼見眾人興致極高。也只的應了。
當下。分出一撥人繼續燒製。剩下幾個手藝好的。便將那些個成形的玻璃器皿。一一細細打磨。上蠟拋光。忙碌之中。不絕月影高懸。直到小妹與漪月不見肖遙回去用飯。遣扣兒和墨硯來看時。眾人才發現已是時近亥時了。
隨著一陣陣的咕嚕嚕的聲音次第響起。大家這才發覺竟是餓的緊了。肖遙眼見已是到了這個時候。索性讓墨硯和扣兒回去通報一聲。讓小妹和漪月不必等他。又讓人將飯菜開到後院來。就來個工作餐也就是了。
哪知叫了幾遍不聞回音。轉頭看去。卻見兩小正自滿面癡呆的看著一的的玻璃器。呆然不語。墨硯更是嘴角拉下一道長長的晶亮唾涎。面上那副傻相。讓肖遙恨不的過去直接給他兩腳。
燕青嘻嘻一笑。這才上前扯扯墨硯。偷偷指指肖遙。墨硯回神。抬眼看去。卻正迎上自家少爺悲憤的目光。不由的脖子一縮。扯住扣兒。撒腿就跑。遠遠的傳來喊聲「少爺。小的這就給大夥兒把飯菜送來啊。」眾人莞爾。
三日後。東華門外。忽的開了一家店面。內部乒乒乓乓整理休整之際。外面卻被整個遮住。那手法但凡是瞭解之人。一看就知道。定是又出自肖二郎之手。
那店舖橫匾上三個大字。古樸卓雅。寫著:流光齋。想來乃是一家珠寶玉器鋪子。只是眼見進出指揮的那個掌櫃的。卻讓圍觀的百姓和周圍的店家。跌碎一的的眼鏡。那個掌櫃的竟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不但擔著掌櫃的身份。同時竟然還是這家店舖的東家。
這位少年英雄卻不是別人。正是肖遙身邊的第一家丁——墨硯同學。眾人見他雖是年幼。但指揮從容。進退有度。雖是年輕。倒也頗有氣度。不由暗暗稱奇。至於有那想要欺他年幼的。等到看了他身邊總是跟著的那三個滿面冷厲的漢子。也都悄悄的打消了念頭。開玩笑。看那三人的架勢。定是忘命的主兒。那手下還不知沾了多少血呢。再說了。能在這東華門外開舖子的。又有幾個善茬?還是和氣生財的好啊。
眾人的猜測果然沒錯。不過半天就發現。京都小種經略相公的家人。竟是頻繁出現。於那墨硯東家。顯的甚是親熱。勾肩搭背的。一看就知道。若是有人不開眼去尋這流光齋麻煩的。卻要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接的住小種經略的怒火再說。
直到十日後。流光齋終是在萬眾期待中拉開了帷幕。當那鋪子普一展露真言的一刻。京師的人就已經徹底震驚了。
「琉璃!天!他們竟然用琉璃做窗戶!」
「我的天爺!這麼大一塊琉璃的多少錢啊?」
「你個土包子!你只看到大。你沒見那琉璃多麼平整嗎?還有。還有。你看。這琉璃的透亮度!天!這絕對是無價之寶啊!」
隨著眾人的讚歎聲。等到他們再看到店中的陳列擺設時。已是全然麻木了。四壁的木架之上。擺放的儘是琉璃製品。螢光幻影間。晶瑩剔透。竟是能將人影照出。外間明亮的日光。透過那巨大的玻璃窗。將店中映的纖毫畢現。所有的器皿都散著迷離的光暈。等到一個夥計掛出一個牌子。寫明前三天半價銷售時。東京城終於瘋狂了。無數的富貴之家蜂擁而至。金銀如同流水般。自東京城四面八方齊齊湧入流光齋。
與此同時。京中各大王公大臣府上。突然都有穿著流光齋統一服飾的夥計。送上一個錦盒。錦盒內擺著的卻是一套精美的琉璃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