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妖 龍騰四海 第六十一回 雲清求自在 風雅任逍遙(壹)
    綠孩兒平日面無表情,喜形不露於色,今見百草卻難得面上顯了一絲笑容,招待眾人進了洞中後,張入雲等才知石姥姥竟不在洞中,一時綠孩兒指動門下子孫早捧了仙果甘露招待,張入雲知他雖是個孩童模樣,其功行卻與石姥姥只在伯仲之間,更為他當日贈了香丘靈涎果心上感激,當下一行一動甚是恭敬。未想到紅蓮與艷娘自進了樹裡乾坤後卻是舉止大方,一絲不曾見外,見有珍品果露自是開動,只是艷娘舉止瀟灑淑靜不比紅蓮一張紅唇上下翻動只管大嚼,倒讓其兄甚覺不好意思。

    好在綠孩兒極是隨和,見紅蓮口闊,卻是招呼的兒孫將個珍餚迭價的端了上來,艷娘食量有些不過略進了一些便止了口,紅蓮卻是直嚼了一個時辰方才酒足飯飽住了口。見她小肚子高高籠起,艷娘忍不過指了好一番譏笑,說的紅蓮不好意思,只倒在艷娘懷裡拿頭撞她。不想綠孩兒只當她二人惱了,忙又命人捧來一盞碧油油的綠茶遞於紅蓮。

    紅蓮見了不解,但貪那茶色炫麗,她雖性高卻也不是不識好歹,有前輩賜良茶自然是一飲而盡,不想那茶倒不是什麼大補身體的仙茶,就見得一盞茶汁入腹,紅蓮肚子裡便如煮開了沸水一般,好將眾人嚇了一跳,正在驚異間,又見她本是塞滿食物的小腹轉眼間便消減下去作了平日模樣,而同時綠孩兒又命人上了果品招待紅蓮進膳,原來那茶僅是用來消食之物,綠孩兒神智呆頑見紅蓮被艷娘便笑,只當她肚腹消減下去二人便能和好,故爾多此一舉。

    正在眾人平白過來莞爾之際,廳外傳來聲響,張入雲耳力非凡已得曉石仙姥回歸,連忙離了座恭身起迎,艷娘等見他如此,少不得忙也立身相迎。轉眼間便見石姥姥手裡捧了一件紅衣包進了迎客廳內,當時見了張入雲,便笑了開口道:「前番你來的不巧,前日卻又來的很巧,我剛將香兒從善娘家中引來,可見你二人一場緣份實比旁人不同。」

    張入雲聞得老人掌中嬰兒便是香丘轉世,即時眼睛紅了,正待上前近觀其轉身相貌,不料石姥姥卻皺眉阻道:「還請公子止步,不瞞公子,你近來大犯嗔癡一身殺氣甚重,香兒此刻剛成陽體若為公子多相沾染只怕妨礙她異日氣性,事關這孩子一生,恕老身不得不小心留意。」張入雲聞言自是失望,可到底石姥姥話理要緊,不得不停了腳步。

    綠孩兒在旁見少年人面色難過,卻走到石姥姥身前低聲細語了幾句,老人聞言皺眉,略作思索又看了看一旁百草,到底搖首笑道:「都是你惹得麻煩事,你自是她長師傅,如今就由你發付如何?只是日後可要耽誤你好些功課,異日可莫怪我再多口!」綠孩兒聞言忙點了點頭,遂送老人懷裡小心將小香丘接過,再又招了小手把百草喚進身前。一時也不待百草反應便將嬰兒交在他手裡,如此一來卻把個百草驚得險些跳了起來,他本就膽小,初生嬰兒更是頸骨還未生硬,抱在懷裡始得要兩手小心翼翼左右護持,安得讓他不怕。正待還於綠孩兒,不料那嬰兒自入懷內卻是滿腹的沁香,百草本是草木中的精靈,焉有不知小香丘生具得異賦,竟與自己生理極為相合的道理,當時兩人靈氣聯在一線,不但百草渾身舒爽,便是嬰兒也感身上受用,一些兒不曾哭鬧穩穩當當的臥在其懷裡閉目熟睡。

    石姥姥見百草果然與張入雲兄妹三人氣理不同這才放了心,又與少年人解釋道:「你兄妹幾人中除百草一人外,餘者都是煞氣深重,香丘此刻初生乃是純陽之體與之會面極有妨礙,如今得百草護持,靈氣相合倒可容你一觀,只是還不可看的久了,要緊!要緊!」

    張入雲得了這一句話,心上歡喜連忙上前隔了百草懷抱探望,就見嬰兒一身玉潤,稍一近身便亦如當年一般一團沁香,一張小臉只如粉琢玉砌一般,眉間更有天生一記朱印,瑩光掩蘊大不尋常,張入雲雖不知是何緣故,只是想著其兩位師傅是何須樣人,如此異像但也不難解釋,可是細觀小香丘相貌倒與當年大不一樣,只眉眼間一些嬌氣有些彷彿,少年人不解,當時便回首相視石仙長,滿面疑問。

    石姥姥見狀解釋道:「香兒前世多經劫難,此一番轉世我與綠道友商量合計,只為她成人後修行順利故做了好些奪天地造化的行舉,張公子此時修行還淺或還不能深解,待異日修持精深些便可知道其中緣故,要知這一行一相好些關乎異日遭遇呢!」

    少年人聞言雖不深解,但也多少曉得些其中道理,便不再言語,只是想著香丘嬌俏身形今日卻落得這般結果,心上亦喜亦哀,其中滋味實不足為外人體會,一時情盛,想也不想便將右掌中乾坤鐲取下欲放在嬰兒襁褓中,卻又想起此物與自己常相接近,怕也沾得好些殺氣,當下便改了主意又遞於石姥姥道:「香丘今日這般造化直讓弟子內愧無地,此乾坤鐲多少也算得件寶物,還望前輩異日交於她做個護身法寶,也算弟子一點心意。」

    石姥姥知此是崑崙重寶,落在張入雲手裡正堪大用,何況此物與混天綾合用威力還能見長,為此連忙拒絕道:「這如何能成,此物是你防身至寶,混天綾你今日還不能妥善運用,乾坤鐲實是你最得意的法器呢!」

    張入雲苦笑道:「前輩不用多言了,再怎麼說也只是件物器,無論如何也抵不得當日鮮活一條人命,弟子向不以寶物為念,不然當年也不會相贈蕭姐姐藏龍寶劍了,這只是我對香丘一些心意,真若換了旁物倒不心了!」

    石姥姥知張入雲倔強,當時不好拒絕只得勉強取在手裡,稍一驗視便見那金鐲透體射出一寸來長針尖也似的赤芒,不留神間更有金光如水銀般與鐲上流溢,端地是玄門重寶比不得尋常,即是以她年長功高也不由得連連誇讚,終將其收入懷裡。待紅蓮與艷娘上前也將略作打量後,百草旋如脫了難一般欲將嬰兒還與其師,不想香丘得百草靈氣身上受用,一時二人分開身體感應,反在綠孩兒懷裡哭了起來,聲音清脆倒把張入雲嚇了一跳。石老人見狀笑與百草道:「如此說來你二人倒是有些緣份,她得你靈氣薰染很是安怡,這孩子在其母親家裡連哭了三日雖得我靈丹哺喂卻還是有些受累了,若得在你懷裡熟睡一晚,怕是得的好處更多,還請你能多分勞些吧!」

    百草聞言雖有些尷尬,但他也實愛香丘生的俊美,又聞得老人道香丘哭累了三日忙與她真陰受損。一時眨了眨眼睛,聳動鼻子當即便打了好大一個噴嚏,卻是一團青霧沾得嬰兒一頭一臉。見此張入雲自是嚇了一大跳,忙待上前看護,早被艷娘在旁拉住道:「你這人眼界怎麼這般低,你這弟弟生來小氣,平日裡你有個三災五難的都不捨施精元來救治,今番卻愛這丫頭出手這般大方,難不成改了性不成!」張入雲一被提醒忙再細看時便見空中青霧當時已為嬰兒眼耳口鼻七竅吸進體內,本是新生嬰兒眼光未開,眼皮尚在緊閉,此一刻卻忽得睜了雙眼,即時點漆一般的明眸晚射得數尺毫光,險些耀暈了百草眼睛。

    正在百草左右不及臂上搖晃,早有石老人移形換步一把將香丘收在懷裡,同時又謝道:「多謝參君施捨精元,得君這一口仙氣香兒可早三年與我和綠道友二人進身修道呢!」至此香丘已打了吹欠醒了過來,張開小手便索姥姥摟抱,且身骨硬朗許多已可轉首巡視眾人,其中更在見了張入雲後面上露了笑意一樣的索他摟抱,被石老人看出不妥便吩咐門下將洞外雪獅尋來,一時雪獅隱了法相前來,香丘一眼認出眉開眼笑,只亂抓其頭頸間的鬃毛更要騎了它亂走,如此才被綠孩兒引入後堂始忘了與張入雲親近。見香丘走了,石姥姥又重引眾人落座,張入雲心上哀痛不欲再談起香丘,略一思量便從懷裡取出夜精石向其指教。

    未想石老人自見了夜精石便是滿面的疑惑,直將眉深皺了好一番這才自少年手中取過了黑石,教少年人大吃一驚的卻是本在自己手中好好的精石此刻落於老人手中旋卻了百般變化,先時赤光沖天直將老人的手燒了個漆黑,可不料石姥姥道法高深,不過片刻功夫不但將火光壓落,掌上焦黑處也只揚起一層灰屑,至時又復了往日玉一般的晶潤。再見精石又作了灰白,老人手掌旋又附了一層寒冰,稍時竟將手臂也凍的青了,此一回合取時甚久待一炷香功夫後老人才佔了上風將個精石重化了原質,仍是鬼母體內一段白骨。可再往下老人無論怎生行法白骨亦是如舊,時間一久反越法明潤起來。到此刻石老人這才罷了手,當時歎了口氣道:「好厲害的人物,不想這與公子纏身的害器以老身法力竟解不得,如此想來公子日後怕還有好些麻煩呢!」

    張入雲見以石姥姥本領還不能制鬼母,心中驚駭,忙亂中只道:「前輩不是曾道弟子異日該無劫難了嗎?怎地還會這許多麻煩?」

    老人聞言搖首答道:「老身推度只是依自己道法而論,過去未來事因緣術定該當如此,只是那妖魔年久根深,幾堪天地造化,這般人物已經三災便是天庭也不能管顧的到,卻不是可推研度算的到的!」

    張入雲不料鬼母竟有這般神通,趕忙再問:「就不知這鬼母到底是何樣人物,卻有這般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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