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子見張入雲目光閃爍知對方已瞧出自己不是原質肉身,為他還是個後進子弟卻有如此眼力心中也是暗讚,當時和顏笑道:「我這沙硫島上海風甚緊,公子不嫌棄,還是入妾身洞府內相敘如何?」張入雲見對方熱心相邀,自是點頭稱善,忙跟了仙子往進,就見得對方拂袖自空中輕輕一劃,本是左近一方突出的巨岩上意顯出一金光掩映的門首來,少年人見了奇術心中自是讚美,只是瞧氣色那女子道法倒不是個正經玄門,心中不由有些生疑,不想已被女仙查覺,當時就是一笑。
見被對方窺破心意,張入雲面上一紅,再不多想,便已隨女仙入了洞府內。誰曾想那外表甚是孤寒的沙硫礁島,內裡卻是富麗堂皇之極,其內府庭不小,兩壁遍佈了拳掌大小的夜明珠,將個原本漆黑的巖洞打的好似白晝一般,腳下五色石也是後鋪墊入洞府的,但有人腳蹤落處遍是平步生的寒光,生生印的人腳痕跡。張入雲仔細看處,果然那仙子不是人身,所過之處並無一絲痕跡。稍待兩人進得一石廳下,女仙請起稍待,自己卻入內堂端出一茶盞來。
張入雲與寒水下潛渡多時,身子正在困乏,骨骸也是被侵了寒氣,見有熱茶更是高興,當時也不客氣,只略與仙子請教,便是一飲而盡,果然那濃茶不是凡品,自一經入腹,便是有一團暖意在少年人肚裡化了開來,不但將一身寒意祛的個乾淨,且還於頃刻之間倍增精神,一身疲累也去了個乾乾淨淨。當時張入雲忙起身相謝,卻被仙子笑著勸了坐下,又請起嘗嘗四色茶點,俱是又香又糯入口即化,雖只是些小糕點卻極能充飢養精神。
席間張入雲開口請教對方名姓,女仙卻稍有的露了些愁容道:「妾身姓方,因是戴罪之身倒不便倒出名姓,還望公子海涵!」二人一方交談,張入雲自不免將一方遭遇道了個明白,因對方日當地地主,自然向方仙子有所請教。果然仙子笑道:「那丹陽島黃氏姐妹本有三人,今日公子見得還不是全部,她姐妹本是青城門下,實是玄門正宗,只不過最厲害一個二娘子多年前已拜在微海寺寒傷師太門下,今日不曾與公子照面倒是公子的運氣,不然恐還到不得妾身這沙硫島呢!」
張入雲知女仙不會與自己說謊,聞言便再請教如何能將超塵妥當救出,仙子想了想又笑道:「想來想去也不能得善法,若真要救,以我看,公子還是趁七日後浮心島開光洞府顯現,他丹陽島疏於防範時刻將座下仙獸盜了就走,反倒便宜省事。」張入雲不料對方看似正經模樣,卻也是如自己一般存的活動心思,且言道之際,眼角也是閃過一絲狡黠,倒不以一番言辭為意,生是不在乎這些做作,心道對方果然算不得正經修道人家,但能得這般和藹與人相善,實比丹陽島二女強的不知多少。
張入雲無意之下能得遇這一位異教奇人也稱的上是大幸,自此便在女仙洞府內留駐,那仙子倒不曾因他是年輕血氣的少年而有所防範,反倒是一派自然,每日裡只招待張入雲與偏廳歇息,自己也到了申時二刻便消失不見。張入雲幾日相對細心留意,見對方雖然是一副花容月貌,但估量必是多年修行甚或幾百歲的老人,當時便改了前輩稱呼,果然那仙子也不與他客氣,但口裡仍只稱其為公子。
因難得有緣見得異教仙長,張入雲自是不放過這機會,待有機會時分,便開口相其請教,仙子也不拒絕,只是少有開口,至後因見少年求的誠懇方透露道:「我道法本是亦正亦邪,只怪當年為一時性氣,反墜了邪流,事後從頭來過已是打了好多折損,不然也不得今日這般地步,公子一身法力盡顯於外門功夫上,與我好多不類,若開了口只怕誤了你,只留待異日公子道術進益再來沙硫島切磋吧!」
聞得這一句話張入雲知道方仙子一身道行倒與艷娘相類,只怕是自己兄長浮雲子在的當地所獲也比自己得多,無奈只得自歎緣份有限,日日在洞府內調理,好容易挨過七日功夫,正待上路與仙子告辭,不想對方反倒皺起了眉頭。張入雲心思縝密,當時便請起指點,女仙思謀了一會兒方答道:「我方才請的一卦,倒與公子不十分好,只怕就是你這一趟丹陽島還是要生出一些麻煩,還請小心才是!」
張入雲倒不方在心上,笑著抱拳道:「多謝仙子授意,晚輩去丹陽島一行只為救人,但將人救出立時腳底摸油,再不問此間煩惱!若真有什麼丟不開的麻煩,想我也是忍讓再三,真要是沒迴旋處,也只得聽之任之了。」說完又對方仙子一揖道:「至於仙子,晚輩日後定然再來拜望!」
那仙子搖首笑道:「我擔心的也正是如此,公子你外和內剛,真若起了性,只怕和她黃氏姐妹好一番對決,她丹陽島二娘子已得佛家真傳,以你修行是絕勝不得過的!也罷,真有心要得仙輩遺寶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且讓這一群女兒家受些辛苦也好!」
張入雲聞言心動,忙開口道:「那黃家二姑娘究竟功行高的何種程度,還請仙子提點?」
仙子笑道:「佛家金剛大手印,可是好了不得的呢!好在黃氏二妹已是佛門教下,性子也是三人中最和宜的,但能言斷是非,總比動手相強的好!」張入雲也是多年修行,今得方仙子提點,再想起姝凰女與黃氏姐妹的氣性,知道這一趟丹陽島救猴只怕沒那麼輕鬆容易,好在他也是多歷險難,當下也並不畏懼,只與女仙恭身施禮,便抖擻著精神再向仙島去子。
張入雲先時得了女仙指教,知道浮心島在丹陽島以西數千里,倒與沙硫島正好截然相反,是以並不用擔心會被黃氏眾姐妹查覺自己飛渡蹤跡,此一番又是精神完足起駕飛行,直比當日要快捷了許多,待上得了島上,果然如自己所料並沒有什麼阻難,就連他先時擔心海島上布有奇門陣法也是沒有一些消息,正在少年人躍上高處欲待打探丹陽島內中地理的時候,忽見得島心上有朱光綠火交映,旋又聽得數聲嬌叱,似已有人在島子上斗了開來,心上憂疑,連忙也展了身形前往窺探。
待少年人行的近前,就見場上好一番熱鬧,就見綠焰升騰,將十餘隻怪獸困在中間,只奇怪內裡還有當日那藍衣童子倒身在地,而綠火外黃氏大女黃蘊潔正施展一口冰奴劍與一身長一丈開外的巨漢金戈鬥了個旗鼓相當。張入雲見識過那冰奴劍的厲害,見來人能與其鬥個平手,也自心驚,再細向相看時,就見那空中一柄戈頭形狀古樸,來歷久遠,運動之間似有七星流動,威力竟不在冰奴仙劍以下,只是難擋敵劍寒威,時過不久劍上揮出的寒霧依舊將巨漢裹了個嚴實。
就在張入雲心疑那漢子一些不畏懼劍上寒氣,就聽那巨漢已是挺著似巨鼓樣的胸膛大笑道:「黃大仙子!今日一戰我看你我還是罷手了的好,你冰奴劍即勝不了我太洪戈,我的也同樣勝不了你,你姑侄已被我擒在手裡,再若糾纏我便命小的們將你這鳳元賢侄肉身吃了,到時好端端一個粉搓玉揉的仙童子,卻只剩的個殘魂一縷,大家從此結了深仇也沒甚意思!」
「住口!」黃蘊潔喝聲道:「破風虎,你速將我侄兒妥當交還,再發誓不打那浮心島寶藏的歹心思,我便放了你這一般門下,從此後再不與你辟魔島為難!」
那作破風虎的漢子聞聲哈哈一笑:「這個怕是恕難從命!我虎爺只是辟魔島第二把交椅,仙子有商量還是去問我大哥去,大仙子您與我這二當家磨牙恐不濟事!」說著振奮精神,竟將金戈耀起萬丈光芒,一時間倒將冰奴劍光壓下許多,張入雲見那漢子猿背蜂腰,一頭亂髮和著頦下針須連在一處,身形高大著實威武,最奇異的卻是他一張四方臉上生有虎皮一樣的花紋,當下據地起勢,倒真有些百獸之王的氣像。張入雲異性,並不以對方生的古怪為念,反為其人法力高強,竟能與黃蘊潔一柄冰奴劍鬥個平分秋色,深為佩服。
時光迅速,轉眼二人便又鬥了二三十個回合,那破風虎見雙手僵持不下,又再譏諷道:「黃大娘子!如今你我二人這般久鬥也不是辦法,你這石冥幽火投鼠忌器不敢傷我門下,不如你我改換個地點,搬動各樣傢俬再到浮心島外合了眾門人再鬥一場豈不通快。只在你這島上打擾,我這不請自到的客人也甚沉不好意思呢!」
黃蘊潔知他攜了鳳元到的浮心島還能再挾持二妹,三妹,如何能得了他的心願,當時見狀心下激動,只狠聲道:「妖徒!不要以為我丹陽島沒有克制你這妖人的法力,我只為上天有好生之德,才得放落,真要動了我氣性!只叫你在場諸人都絕了性命!」張入雲和那破風虎都是生經百仗,見女仙子咬牙嗔怒,不似是在說謊,心裡都得一驚。少年人本是為了妖人行舉不堪,丹陽島一面受制,所以才駐在當地有心授手,今見女子又犯了毒辣,心中不悅,當時想到:「再不趁此際救了超塵,更待何時!」想到此處,便直往島心中亭台水榭處落下,不料一番搜索,卻不得消息,無奈之下,欺島上人都在惡鬥分不開身,當時一聲清嘯催處,只想引動的白猿啼聲相對,果然嘯聲過後就得有猿啼相合,少年人遁聲覓徑,直在荷花池一方巨岩下止了步,待推倒了巨岩,恰是那老猿灰頭土臉蹲伏在淺窄的地穴內。
張入雲本有心將白猿一番教訓,可見超塵一得見主人音容,老眼內便是蘊的一層淚花,反倒將一番話收回肚裡,只笑罵道:「怎這般沒出息,且先起來收整收整,但有些事等回山後再與你慢慢算。」說話間便伸手將其自洞穴中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