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摩詰聞言大笑,也不待還口,便將利爪自手中喚明月的童子項間一抹,頓時血光四濺,那童子竟被他將喉頭撕裂,連叫都叫嚷不出,只見其喉頭深陷一血洞,血水泊泊如泉水一般不絕湧出。張入雲從沒見人這般兇惡,當時被激的渾身血湧,一聲暴喝便往惡人身前縱去,誰知對方早有準備,見張入雲欺來,暴笑聲中,已將明月屍身如扔草垛一般的擲了過來。
那赤摩詰天生神力,又是功力精湛,這一擲威力無比,如卷帶了***一般,夾隱著雷聲便向少年頭面送到,張入雲見來的勢猛不得不救,當時於空中一個轉身,先將巨力讓過,這才勾手將屍身扯住,一連打了三四個***才將其上威力消解,再待將人抱定,知自己救不了,第一時間便要將其擲還於悟真子手中,不想即時間手中托的夜精石便其了變化,就聽得鬼哭聲四起,那粗糙不平的頑石上,竟生起一縷黑煙,旋即越生起密,其間赤身露體的鬼影纏纏疊疊不下千萬,只紛紛伸出手臂來拉明月身體。
少年人見此大驚,忙雙手一送,將明月身體拋於悟真子,可不想明月身體雖被自己送出,可生魂反被自己這擲之力留下,為鬼影攝在掌中,張入雲見之,也不知該怎生應對,揮手來奪,縱是他修為日益精純,但也無力將亡者神魂收攏。且剛一縱力但見那夜精石又得大放光明,凶魂翻湧的越法活躍,明月精魂只一瞬便被眾魂魄拉入懷裡。而少年人即時卻得精神一振,陡然間即覺得明月一身精華竟要被自己取用,當時只將張入雲驚的兩腋生汗,沒奈何下拼起精神,將自己才剛試煉還未見成功的精氣放出,但見指尖兩道白光驚走,即時如鎖鏈一般的將明月一縷殘魂收裹,一個驚叱便自眾凶魂網下拽起,抖手往悟真子懷中送去。
可到底慢了一步,但見明月生魂一分為二,縱為張入雲扯起一點,但仍舊留了一半被夜精石收去,而張入雲自己,只感的無數精力湧入自己丹田內,直拼了好幾重精神,才將那精髓重又逼回妖石內。經此變故,少年人早已是驚累的滿身大汗,只險些坐倒在地,而那夜精石為張入雲不授明月精魄,得靈氣纏繞,一時間本是粗糙至極的石塊,卻如化做了美玉一般,直放出皎潔的瑩光,寶光閃爍,動人心魂,教圍觀者看的心驚不已。
悟真子見自己徒孫頃刻之間殞命,對面少年雖搶的一縷殘魂被自己收了去,但眼看得明月傷的如此沉重,恐耗費累年心思,多重心力才能恢復,他是久經成名的前輩仙人,如今被赤摩詰與張入雲兩人合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門下被折磨成如此慘狀,實是自入崑崙門下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當時雙目泛赤,甩手便是一記太乙神雷打向赤摩詰,未想那凶頑異常的南疆教祖竟懂的趨避,見悟真子雷光猛惡,袖下紅幛隨之泛起,那般威猛的神雷與其撞在一處卻不爆炸而是被解將出去,可只才一出的妖人身外,便又驚爆,赤摩詰當時身無微恙,可其座下門徒,卻有不少波及,當時便有兩人被雷火燎傷,只痛的滿面俱是冷汗。
正在妖人見老道不能傷損自己,欲待高了聲取言語譏損,可話未出口,便心生警兆,待查覺時,只見先時少年已是高高躍起,手中舞著一面晶輪,正恰無聲息的砸了下來,赤摩詰身為教祖道法絕流,雖驚不亂,一面拖動身形往後退去,一面空中妖刀便往來應援,當時竟聽得一聲驚爆,二人各自又是一番驚退。張入雲剛一落地便待再擊,卻見對面妖人已是將紅幛放出,排在自己身前大聲道:「即然你果真是神教授使,那本座徒留於此地也是無益,今且回山覆命,待日後如有緣再與你這位神使大人相見吧!」說罷縱聲高笑,大袖一揮,便放出紅雲,卷帶了眾門徒化風而去,頃刻間走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崑崙、峨嵋兩派門人與一身狂燥,氣血翻滾的張入雲。
而悟真子則更是羞愧無地,他與赤摩詰本領只在伯仲之間,且對方妖刀法力巨大,竟無能為將對方當時留下,一時臉上陣青陣紅,猶豫半晌,卻是怒目圓睜盯視著尚留在當地的張入雲。少年人見崑崙上代長老果然欲將未能渲洩的怒火發在自己身上,心上暗道不妙,忙將夜精石收回腰囊中,欲開口解釋,卻又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言辭,當時場面尷尬,眾人不作一聲,連個針尖掉在地上也是清晰可辨。
卻說張入雲一心幫忙反落得明月慘死的結局,悟真子雖也見得他與赤摩詰作對,但算來終是害死徒孫的仇敵,幾番思量還是放任不下,手底虛探,即時便是一道白光催出。那一面張入雲正在自責,見老道人欲與自己為難,也不知怎生應對,只空閒著手,並未有動作。一旁超塵見主人不知防備,心驚之下,反將背後兩柄金精劍抽出,它得此劍已近兩年時光,受樂長老人指教已是可飛劍禦敵,當時擺了架勢倒也不容人小視。只是如此一來卻也將張入雲驚動,連忙命白猿將雙劍收回,不要與崑崙長老對陣。
再說悟真子將劍光縱起半日裡不落,又見對面少年含愧目視自己,多時裡終是將劍光收起,一聲長歎道:「你去吧!記住!他日與我崑崙門下再相見時便是仇敵,再不得如今日這般放縱!」可不想自己言畢,對面少年還不見身退,當時氣惱道:「怎麼?你還留在這裡做甚?」
張入雲雖則不願再留在此地,但心中還牽掛沉香兒一事,不願對方終是被崑崙門下勒逼了去。當時想的明白,這才去了臉上羞愧,坦然道:「晚輩今日來至此間,只為這樹仙沉香兒是晚輩舊識,如今人未見到,總不能平白就走,還望前輩恕罪!」
悟真子相擅趨吉避凶,本算準沉香兒有遺漏這才先一日登門造訪,如今事敗,張入雲卻又說出這等話來,怎不料到後果,可他今日陣前大丟顏面,再無意與人計較,心灰意懶處,面色一作,口中一聲驚叱,已是於冷哼聲中拔地而起,竟往玉陽山方向飛去,眾崑崙弟子有分曉的看著張入雲還得歎息,有忿恨的卻是口中喧嘩罵出聲來。臨到幾位長老輩時,卻是連連搖首,直待眾人去的乾淨,東方文宇卻趁眾人不備留了下來。當時進身抱拳與張入雲道:「多日不見入雲兄本領大造,當真令小弟刮目相看,今日事入雲兄事出無心,還是別放在心上才好!」
張入雲正在心神頹唐,不想昔日敵手今日反來勸慰自己,不由苦笑道:「東方兄這是損我呢!小弟若有進境怎能害的明月師弟性命?」
「這!」東方文宇猶豫道:「明月師弟也是修行人家,所謂禍福無門,能得今日結果,未始不是他日種下的因由,入雲兄好心助人,只是為歹人連累,是想你今日若不出手,也許此刻已日有更多位弟子折損,若明月師弟地下有知,是絕不會怪罪兄長的!」
張入雲聞言一笑,暗道這東方文宇倒是能自編自話,以不著邊際的猜測來周旋理由,安慰自己,可對方這一番話終是好意,當時抱拳施禮道:「多謝東方兄寬慰,如今亡者已殆,再說些什麼也是無用,只待日後除了妖人稍慰明月師弟殘魂吧!」
二人當日敵對,不想今日反倒盡釋前嫌,雖說算不得契友,但雙方關照,都有佩服對方的地方。東方文宇在當地不能舊留,只得不擇言語問道:「入雲兄可知道沈師妹現在何處?不瞞兄長,自葉師妹一行回歸金頂後,沈師妹之多日來卻不見音訊,有聞入雲兄是最後見到沈師妹的,不知可知曉她的蹤跡。」說到此處,東方文宇不由尷尬笑道:「倒不是小弟多口,只是葉師妹很掛念沈師妹安危,所以才得這般羅索!」
張入雲瞧東方文宇神色,料度他心思敏捷,待葉秋兒一行回的門下後,定是看出一些沈綺霞與自己有情痕跡。如今做作,只當其師妹與自己做了一處。少年正在為失手傷了崑崙弟子失意,見對方忽問起這些兒女私事來,心頭不悅,但又不好發作,只得懶懶地答道:「沈師姐去向,小弟當真不知,不過當日師姐曾有言不回轉峨嵋。以小弟愚見,沈師姐該當無有性命之憂,不然的話,以伽難師伯大法力,一定可查知師姐去向的!」他這一句話將東方文宇長輩搬了出來,自然是對方止了口。正在對方有些尷尬,張入雲已從腰囊內取出龍陽短劍遞於東方文宇道:「煩請東方兄將這劍帶回與竺師弟,就說小弟心上甚是掛念,他日有暇定往峨嵋拜見!」
東方文宇正待要走,見張入雲說的這番話正待上路,可心頭還是有一疑問,終叫他不能丟下,於當地踱了幾步,到底開口問道:「今日見師兄手裡握了一方奇石,難道以這石頭為憑信,入雲兄當真就是什麼乾坤教的授使嗎?」
這樁事正是張入雲目下深為惱恨的,見對方開口相聞,直擺動雙手黯然道:「這事還是請東方兄不要多問,不是小弟見隙,只為此一般事內裡好些兇惡,縱是兄為峨嵋門下,也最好是少知覺些為好。所謂我言無意,弟是何等人物,兄長與我相交數年,該當有些體味。」一時言罷,又再想起些什麼,忙又道:「這一事還望東方兄不要告與葉師妹,兄長是知道的,葉師妹為人心燥,可不要為此事又鬧出些周折來!」
東方文宇寄情於葉秋兒豈能不知內裡仔細,當時連連應諾,再又做一番禮敬才拔動身形,往崑崙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