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言如此不遜,自惹得黃龍門下一陣憤恨,紛紛將收回的諸般法器重又執回手,其中唯有玉真子道行最高,覺出來人非同小可,沒有妄動,果然師兄一擺手已將眾弟子止住。一雙火眼此刻拋灑金霞,直射定對面妖女,沉吟半晌方開口道:「敢問尊駕可是食香鬼母?」
鬼母見道人說話時分,竟將丹田先天元氣運足,竟欲使動火眼金睛將自己妖身射定。眉首頓時皺起,冷哼一聲道:「你這不成氣候的小道士居然也敢犯我!快早滾回你的金鞭崖!我若不是顧著幾個老不死的面子,早將你生魂煉化了,還和你糾纏這半天!」語畢,本是腰間一點黑雲,旋即漲大了半面,彷彿無數黑絲在雲叢中翻滾,淒風悲鳴聲不絕,繁繁複復越漲越大,似有鎖拿青城眾弟子之意。
黃龍見自己火眼一點也不能克制的對方,鬼母神魂連一絲也未有晃動,知對方是窮凶極惡的大怪物,自己還未成道,與之相對有性命之憂,雖是捨不得放棄行將到手的清淨台,但到底自己與一干門徒生家性命更為重要,老道人乃是青城多年領袖,當斷自斷,一時將手一擺,與鬼母打了個恭道:「我一輩門人修行有欠,即是犯不得尊駕,徒留這裡無意,指望鬼母心存有憐生之情,不要與張入雲一干人等性命為難,在下黃龍日後有機緣再行向鬼母討教!」道人說罷便是揚手一個霹靂,當下一片金霞渡空,瞬時師徒六人已是消失於天際,而圍裹張入雲眾弟兄的天羅網也在瞬間被道人收去,變化迅速,一番起落如行雲流水一般,張入雲和虯龍子素不服人,但見道人臨走時還露了一手,知自己若想辦到,不花個五十年絕是不可能的。
食香鬼母見黃龍真人去了,卻望著天空妖聲道:「哼!跑的倒快!才說完輕巧話就開溜,唉!青城派實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再又回首與張入雲道:「好了!閒雜人等都已打發,這裡就剩我和你了!」言動時又笑著與人群最後站列的百草道:「還有你!小東西!」百草見鬼母果然看中自己,言笑時口裡森森白牙寒光之泛,他只一介草木精靈,哪有能為與眼前這大凶星對制,當時嚇得週身亂抖,險險就要昏厥了過去。值此身旁紅蓮忙一個閃身擋在其身前,臉上化了凶煞卻是與鬼母一番怒目對視。
見紅蓮身為妖異竟不畏懼自己,鬼母倒吃了一驚,細心留身下,看出對方乃是一隻先天凶煞的赤尾蠍精,這才恍然惹悟,笑道:「看不出,你這女娃娃倒是有點戾氣呢!怎樣,我這幾日身邊正少了一親隨,你想不想在我門下服役啊!」還不等紅蓮做答,鬼母已又與張入道媚笑道:「看不出,幾年不見你不但長了些本事,還結交了這些靈異,如今我外出一趟倒能辦三樣事,呵呵,看來今番我就惹了顧絕塵這老頭吧!」
得鬼母一言,顧絕塵懸了半日的心總算落定,正在吁氣之際,對面少年早開口道:「我自是長了本事,不過你這幾年下來倒是很有些退步呢!不地青城門下幾個臭道人便將你嚇得半死,終還是讓他幾人從容走了!」
鬼母笑道:「你不用激我,他青城三、四代弟子中雖無一得些氣候,但其老祖和一干十九位二代弟子中確實有些能人,我雖不怕他們,但到底人多手厭,與他青城做對,卻白便宜了隔岸觀火的貪狼他們,又何必呢!」說完,又翻了一眼少年道:「不過你的心眼卻比以前壞了,無事生非,很好玩嗎!雖說我挺愛惜你的,但就為你張入雲這個小不點一句話卻要激的我分心與青城為難,好讓自己脫身,你可還不夠份量,也不夠精明哦!」
張入雲不想鬼母這般大的本領竟也對青城一派也頗有忌諱,且能屈能伸自陳不足,果然精細,當下卻行前一步道:「我本就有心想與你做一番較量,倒未如你想的這般多,只是今天我兄弟人眾,惹大打出手卻防連累別人,想與你求個人情,先放不相干的人!」
鬼母見張入雲也說了實話,不由笑著連連點頭,環視一周便伸了玉指,點動雨嫣然與傅潔羽師徒三人道:「你三個可以先走,其餘可得全給我留下。」又指著虯龍子笑道:「你這大鬍子我本來是想放你夫妻二人一同走的,可是你現在這大的殺氣又有心與我較量,那我也只能將你留下,可別怪我心狠不顧你夫妻情份啊!」
張入雲見鬼母只放雨嫣然一人,眉頭便是一皺,果然雨嫣然聞聲也笑著與鬼母說道:「多謝鬼娘娘一番好意,只是我夫婦二人從不曾分離,我看我還是留在這裡的好!」
聞聲張入雲無奈,只得與請傅潔羽師徒先走,未知生相儒雅的傅潔羽卻是斬釘截鐵道:「雲兄說哪裡話來,今日事都為我師門,雲兄才得犯險,若是此時倒先將小弟走了,卻讓雲兄兄弟眾人獨守艱難,小弟不當人子,家師面前也回不得話。就連超光眼裡也從此沒我這師父了!」張入雲無奈,只得招二人與紅蓮百草做一處守衛,再又開口與虯龍子道:「小弟與這妖女是老相識,她的厲害弟也略知一二,且由我先打個前戰,真有不敵再請兄長出手,也好有個照應往還!」
未想虯龍子卻看出妖女厲害,張入雲實非其敵手,想著一眾人裡自己道行最高,又是兄長,哪有讓張入雲先犯險的道理,當時也不做解釋,排眾躍身,先將飛翮劍祭起,與鬼母叫陣道:「在下嶺東虯龍子,有心見識一下尊駕的厲害!」說話時分,飛劍如電,向鬼母破去。
不料劍光透過,即時便將鬼母身體洞穿,旋即就得復原並無一絲損礙,正在一眾人驚異,那紫電也似的飛翮劍,卻在射透鬼母身體後,為其腰間黑絲化做的烏雲將其包裹住,一個回合便將其劍光制住,又取了玉手將那跳躍不休,左右掙扎閃放的刀刃般劍氣的寶劍取在手裡,一時看了個清楚,方嘖嘖搖首道:「論這劍的威力也算是個器物了,可惜劍色不純,你又才到手不久,未能兩廂親近融匯的盡意,制別人還可,要拿我,卻還差了好些力量呢!」語畢,便將飛劍拋回給了虯龍子再道:「飛劍一類的對我沒甚用,這裡除了你義弟的混天綾,我均不放在眼裡,可是……。」說著又看了張入雲一眼笑道:「哈哈,可是你義弟的紅綾不知被誰奪了去,今天可救不了你眾人了!」
虯龍子功參造化,已漸得三分火候,見鬼母方才一番手段知她並不是真身,一干飛劍利器兼不能相犯,心頭念起,已是拔動身形向鬼母撲去,欲和對方近戰。雨嫣然和張入雲見他近身犯忙各自驚呼一聲,紛紛躍身以圖相護。鬼母見虯龍子空身來投,竟想與自己肉身互搏,嬌笑數聲,已是將腰間青絲放出,有心將這膽大妄為的傢伙生生絞死。可未料青絲才至半空,虯龍子一聲驚喝已將口鼻中白練放出,適時烏絲白練纏作了一處,爭鬥良久,看氣象竟是虯龍子白練佔了上風,稍時便將烏絲熔斷,打開一條通路,直奔鬼母身前就走。
張入雲見狀忙也跟了上去,卻怕雨嫣然犯險,臨時還倒轉身子掌底生風將她送了回去。出其不意之下,雨嫣然已被義弟阻住,她方才本擔心夫君犯險,此刻見虯龍子竟有克敵之法,已稍得心安,再見張入雲回送自己,不願拂其心意,便也只得住了身,但探手又將先時神弩取出,鉤設停當,只等出了險情好救二人。
鬼母見虯龍子白練竟可勝得過青絲,當時即吃了一驚,可她這天葵絲由自己身體先天淫氣所化,隨生隨有,取用無窮,但見空中黑雲一收,旋即又漲了十倍,將個天地遮了個如染膠墨,伸手不見五指,當頭便如奔馬騰雲也似將虯龍子連同身後趕到的張入雲也包裹在裡面。耳畔聽得吱吱作響,竟彷彿已將二人套牢擠摩骨骼時發生的聲響。
雨嫣然見狀,忙將手中龍珠射出,但見一溜火星直擊鬼母顏面要害,卻被她伸出巨大的玉掌一把接住,再笑與雨嫣然道:「沒用的,我說過了,飛劍法寶什麼的都難傷我!」可誰想話音未落,自己雪樣白的粉掌竟即時腐朽龜裂,迫不得已只得將掌中明珠拋了出去,再又皺眉道:「想不到你這兄妹幾人身上都有這些個牢什子,倒真叫人意外呢!」
雨嫣然見這赤珠有功,心中大喜,忙再取龍珠連環扣上,她這神弩本是一對,此刻夫君義弟危急,當時便將雌雄一對盡拿了出來,正待兩弩齊發,不想鬼母早將移換面孔,對著她自口內猛吁了一口寒氣,就聽見耳畔鬼哭神嚎,眼見一陣烏煙翻滾,雨嫣然促不及防,已為寒風襲體,頓時嬌軀如觸堅冰,身體似墜冰窯,眼前一黑便癱倒在地,背後紅蓮見她倒地,忙將其拉過,再待細眼看時,雨嫣然手中雙弩已在眨眼間盡被寒冷凍住,弩上龍珠一時也為寒氣包裹失了平日裡好些靈動。
見雨嫣然倒地,鬼母這才冷聲說道:「你這賤人也不要太過放肆!我只是想盡興的玩弄他二人一會兒,這才好多手底留情,若論於頃刻間盡取你一眾人在性命,我倒有的是,你可不要逼我運動出一些來,到時就又要看那張入雲一張苦臉了!」
再說紅蓮自見了雨嫣然臂上寒冰,便有些分曉,眼神一凝便取掌放在臂膀上,但見紅霞湧動,即時便解了雨嫣然之危,可她一身火性雖強,以其現在本領卻極難駕御,稍一失縱,義姐面色便得通紅,染得一身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