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班人馬分派妥當,陳靜松便近不急待的想要上路,劉乘風不知道葉秋兒與玉瓶兒有什麼約定,但思度之下,總覺前往相救沈綺霞一行較為危險,她是女孩子家,自己為眾人首領自有擔待,能得少近險惡自是好的。於是也不再過多口舌,點首之際,便已縱身上路。
他三人都是在這坐望峰內居住了好幾日,又是一路為人押解來的這石穴中,均認得路,三人在先一路飛行,張入雲自是省事的很。一路疾行,雖也遇得好些從望峰婢子,可到底劉乘風叔侄三人,都是名門正宗出身,手底過硬,一路上隨處制住了好些婢子,縱遇有一兩個有些造詣的予以頑抗的,也是隨手拿下,尤其劉乘風多日裡被拘的惱了,此刻負氣出手再不藏私,枯如竹節的瘦指,點動之際便見一個個婢子癱軟在地,至於偶有防禦時分,也是左腕微震便得三尺盾光。太行夫人小性,自己一班門下都不曾得授精詣,平日全仗各色異獸作威作福,此時四人深入宮中,奇禽異獸俱不得入,一行人卻是輕輕鬆鬆便入得禁地。
張入雲一路跟隨,但見三人一路往宮中大殿奔走,連閃過幾隊人馬,還未進得殿內,老遠便聽得內裡雷聲震動,心中思忖,腳底一個運力,已是擋住眾人前頭。劉乘風此時正手底快活,見他阻了去路,面上便顯不悅。張入雲見狀忙抱拳道:「劉師叔勿罪,弟子為師叔三人已是在冰牢裡耽擱多日,體力精神都有些疲累,入雲尚有一些藏形匿跡的小技,願先進一步,試試機運看能不能偷襲的那太行夫人,若不成時,再又師叔三人正面相擊如何?」
三人中陳靜松第一個不願意,只為他當日於白鹿堂前便見得張入雲諸般使詐才得下了他崑崙玉陽山,此刻再來這一套,他自是不屑一顧。可張入雲這一番話倒對了劉乘風的心思,他並不願眼前這臭小子太過出風頭,但能以最小的損失換來最大的收穫卻是他平日的行事手段。且張入雲雖惹人嫌,但與困了他六日,活受冰牢苦處的太行瘋婆子相比,他老人家倒還是能分得清個上下輕重的。當時只皺了皺眉,便開*待道:「既然你有些伎倆,試一試又何妨,只是自己也要小心,那紫老太婆一身的利器法寶,絕不可輕視!」
張入雲將身一恭,謹守道:「弟子遵命!」
不料劉乘風見他難得恭敬,意出望外,呆了一呆又開口道:「張入雲,這紫嫣秋老太婆此一番出手暗算我峨嵋、崑崙兩教,行事卑鄙殘忍,已公然是我兩教的敵人,如此這般的凶邪惡毒之輩,我正教門下自當鋤惡務盡,與這類奸邪不可講求江湖道義,到時你即是出手,便不可留力,免得心懷仁慈,卻反為奸惡所趁,知道了嗎?」
張入雲聞言一樂,見這位劉師叔,三言兩語便扣了一頂奸邪的帽子與太行夫人,好為自己稍時下辣手正名,雖是做作虛偽,但算來也是為自己著想,思來想去,倒覺劉乘風心胸狹窄也狹窄的有趣,口底卻說一聲「師叔所言極是!」言畢將身一晃,瞬即形影不見,再無一絲消息。
至此眾人才知他當真會的隱身術,劉乘風未得上代長老秘傳,並不似汪劍秋那般也習得峨嵋隱身法,不料眼前一個外宗後生小輩竟習得如此禁術,心中驚訝自是溢於言表。三人中除竺十八一臉稱羨外,崑崙陳靜松卻更是皺了眉頭。
再說張入雲只一晃身便潛入大殿內,未知殿內漆黑一片,除偶有精光雷動閃現外,竟為黑雲翻滾目不能視一物,他怕那自己誤入陣中救人不成,反拖帶別人,左右不得計,乾脆只用得些蠢辦法,一路施展輕功遊走,便自大殿牆壁附壁而上,直到上了中梁,這才看見當中黑雲空隙出瞧出一些形跡。
就見得太行夫人正手持一面精光耀眼,如水銀一般流溢晃動的銀鏡,翻身就是一團雷光擊出,只打得身前五丈處坐倒在地的沈綺霞一老二少三人週身亂晃。張入雲正在奇怪怎麼三人竟能受得驚雷而坐立不倒,仔細觀去,但見其中一位白鬚老者正手拈法訣,端坐正中。眾人頭頂正懸著自己受自蕭清雅處的乾坤鐲,那金鐲此刻已是幻化至石磨般大小,閃放精光恰恰將三人籠罩其中。仍那太行手底雷光鏡怎麼催吐,也只打得那乾坤鐲所生的護體赤光,只能有些晃動。且有時太行不忿,不但使寶鏡所生的驚雷相擊,還披髮抽動高檯布放的神劍,將空中雷雲祭動,立時青雷翻滾也是一樣的如驟雨樣直落而下。
好在那乾坤鐲到底崑崙至寶不同一般,為那群雷擊的久了,只將赤光一漲,空中即時隱約顯出好些蓮花來,雖雷光震動,將諸般蓮花打的紛紛陷落,但卻層出不窮,始能將兩般驚雷抵擋下來。可崑崙董高陽到底不擅運用這乾坤寶鐲,其中威力也不能盡展。時延久了,寶光護持下的三人未被驚雷擊死,但卻為那聲聲驚天動地的雷震,震的耳暈眼光,元神受損。三人當中董開陽功力最高,還能,其侄孫董玉琛卻已昏厥了過去,看臉色甚不妥當。至於沈綺霞雖還得盤膝坐在當地,但也是臉色鐵青,唇角開裂,素日裡持重沉穩,此時也早化做了滿面的煩惱,秀眉撮動,眼白裡也儘是血絲。
張入雲見沈綺霞受難,大是心痛,取手不由自主便向腰間皮囊探去,卻又被自己查覺,趕忙止了手。心燥之下,見太行夫人身後還紛立了四個女僕,手中各持了青紫二色幡旗為太行夫人策應。張入雲知得此四人相助,那雷陣法力可增強好些,心底有了計較,遂潛了身形,瞧準地點,仗自己絕頂輕功,如一枚敗葉,輕輕往四婢存身處落去。
可正在他眼見得計的時候,太行夫人腰間朱紅鸞柄的短劍卻是一聲清吟便得出鞘示警。太行夫人見了,知來了敵人,忙將手中銀鏡往四中照去。
張入雲險些為鏡光照至,他不知自己隱身法到底能得如何境界,心上小心,不敢輕犯,心中暗罵:「這老太婆一身零碎太多,當真不宜偷襲。」但手中不敢放忙,一個擰身,復又倒翻了回去。
不料太行夫人見手中鏡光不能得功,眉動皺動,復又從懷裡取出一枚玉鋒,略一咒動,那晶瑩剔透的冰鋒便是射出萬道赤艷艷的光華來,將個大殿內映的火一樣紅。張入雲五行遁術還未見上乘,此刻整座殿內已被赤光密佈,自也逃不得脫,當時便被太行夫人發現其身形存在殿角一側。老夫人這多日來正為張入雲一事,將一腔怒火發洩在眾名門弟子身上,此刻仇人相見當真外眼紅,揚手便要將手中雷光鏡偏向,欲引神雷擊邊眼前惡人。
誰想自己還未出手,對面少年已是早有準備,就見他探手掌中已多了一張玉弓,手中金光一顯,就聽一聲呼嘯,已是一枚金丸射了過來。
太行夫人見他竟敢搶先下手,心中更怒,手裡鏡光忙向挪動,就見空中金銀二色一撞,一個山崩海裂,將個大殿也震的抖了三抖,空中一團雷暴,雙方卻打了個平手。再待夫人將鏡光探動時,方才少年身影已是不見,耳畔忽哨,原來張入雲已是移形換影,又將一枚金丸射至。老夫人此一回雖堪堪運雷光將其擋住,但因不及方才從容,震雷卻在眼前驚動,即時就是一陣驚風疾走,太行夫人一身寶甲護體尚沒什麼,可她身後四婢卻為勁風吹襲,連退了數步,險些從高台上摔了下來。
四人這一失沉穩,雷陣便顯弱相,當中董開陽也是身經百戰,見此忙將雙手一拱,頭頂金鐲便得向上托起七尺,險些將太行夫人雷雲擊散。而張入雲也瞧出便宜,立時又是一柄金丸射了出去,將個紫老夫人打了手忙腳亂,兩廂裡都不得應救。
可太行夫人當真作性,見自己好容易熬煉多日眼見就要成功的雷陣轉眼就要被張入雲破去,心中怨毒竟不惜耗動真元,一口清氣噴出,但見清朦朦一片,即時便將張入雲金丸擋下,老夫人見機,又將手底神劍連番展動,董開陽一面也即時覺得頭頂雷雲力重千鈞,乾坤鐲精光由此一黯,自己也不得不重又收整精神,苦苦抵守。
一旁張入雲看著心急,只恨自己不擅使用弓矢,這碧玉弓威力雖大,可惜自己不能使出連珠手法。無奈只得再次閃身,將金丸射出。果然那邊太行夫人也將手中雷鏡轉動,向自己奔襲而至。
得此空隙,老夫人又回首與身後四婢怒喝道:「你四個都給我緊守著法幡,若再有散動,亂我陣法,我即時就用神雷擊死!」說完又引了雷雲,分了一半威力向倨守一角的張入雲圍了過去,欲將這眼中釘困死在雲中,好使神雷將其擊成靡粉!
可對面少年卻也刁滑的緊,他輕功又好,只每一擊出金丸總能及時撤身換位,逃得出其法雲圍裹。但終究張入雲功力有限不能將太行夫人手底神雷破去,每次總是交個平手,又要躲避雷雲,兩面受治,處境實是危險的厲害。張入雲思忖自己入得殿內也有一些時辰,按理殿外劉乘風見機,也該入殿相應,可多時不見顯身,知出了變故,一顆心不由沉了下去。
好在他常慣孤軍作戰,心裡一沉反得了清明,一時掌中碧玉弓越使越是靈動精準,眼見自己佔了些許先機。就聞少年人一聲清嘯,身影已化了長虹,終是從雷雲空隙處閃了出去。
太行夫人見他氣勢如虹,竟敢正面相犯自己,忙取手自腰間一拍,便得三枚銀光往來人身前貫去。誰知敵人早有準備,已將玉弓收回,兩手交相揮動,便是十枚金銀二色,碗大的金花飛縱了出來,當即便用三枚飛鏢將自己飛刀擊偏了方向,其餘七枚卻呼嘯著直向太行夫人殺到。
見此老夫人忙移形將身後四婢護住,再用掌中雷鏡一陣圈動,立時一個驚雷炸出便將其中四枚震飛,至於剩餘的三枚那老人家卻仗著自己身上穿著寶甲,一絲也不放在心上。就聞一串悅耳的撞擊聲,三枚金燕鏢已是為龍鱗甲擋下,墜落在地上。
張入雲在遠處見了,不由一陣歎息,可再眼見太行夫人臉色鐵青,知道自己飛鏢縱傷不了她,但到底也讓這老太婆吃了些苦頭,不由朗聲笑道:「怎麼樣?晚輩這幾枚飛鏢還有些力量吧!不過老夫人盡請放心,尊駕這一身寶甲當真威力驚人,以晚輩看,夫人您最多只需要回去脫了寶甲,上得些跌打藥酒,過得個三五七日便可無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