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妖 龍騰四海 第五十二回 靈園中驚色 仙山外問責(貳)
    張入雲雖則不是第一次與紫祥天獨處,但自與太行夫人一戰後,變故實在太多,不敢多語,而紫祥天此時也只俏立自己身旁半日靜默,少年人怕她心緒紛亂,不敢擾亂其心境,是以更加小心謹慎,未想過了一會兒,身邊少女卻歎了一口氣,主動與自己說道:「今天我本來該開心才是,但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張入雲不想她會有這般的疑問,便問道:「這是何故,怎麼又是開心,又是不高興的!」

    紫祥天手指了指城下的花丘:「那裡面所葬東西的主人,我一定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每一想的厲害了,頭就痛了起來,總覺得心裡好不舒服!要說到高興,就是你我也好像有見過的,這裡一直沒人陪我,現在多了你,我以後就不寂寞了,可每看到這花墳我就又高興不起來了!」

    張入雲道:「這是因為這墓下躺著的人,要比我重要的多!若是把我換作他的話,你這一刻就該只剩下高興了!」

    紫祥天驚疑道:「哦!他是那麼招人喜歡的人嗎?」

    張入雲聞言輕輕一笑,但思著深處,卻又搖首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

    「不過什麼?」少女疑問道。

    張入雲歎了一口氣方道:「不過你的母親好像實在不喜歡他!」

    紫祥天深畏其母,張入雲這一句話卻說的她心深惶恐,又沉默了起來。

    張入雲為自己一時失語,心中愧疚,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女孩子,只得道:「還是不要想這些了!你好不容易才將那些不愉快忘掉,至少在你自己決定想起來之前,就不用再來問我了,一來好讓我為難,二來我所知實在有限,萬一說的不對,只會讓你起了誤會!」

    女子在一旁作想了好一會兒,方睜大眼睛滿臉疑問的與張入雲道:「你說的好難懂啊!我想了半天也都不明白。」

    張入雲笑道:「人的行為,本來就是很難懂的!」

    紫祥天道:「這是為什麼?」

    張入雲舉首仰望天際,好一會兒才得道:「我也不太清楚,也許是因為人的力量太弱了吧!為求生存,只能把不複雜的事兒,變的很複雜!「

    紫祥天亦笑道:「越說越難懂了!你才有多大,就說出這麼多讓人聽不懂的話來?」

    張入雲不答,反問:「那你呢!有多大了!」

    女子提起衣角,以手支唇,想了一會兒道:「我今年,我今年……,哎呀!我想不起來了!我八歲上進了這個園子的,但卻不知在這裡過了多少歲月了,都不知自己年紀了!」

    少年人於旁一聲歎息,他雖不知女子年紀,但料度的她定比自己年長許多,只是修道之人,長駐紅顏,紫祥天又是在這杳無人際的靈墓裡孤獨一人清修,未有沾染一絲外處,雖比自己年長,可怎麼看,無論心智體材,都要比自己小了好些!想著她一身本領已近絕流,但心智卻比一孩童強不了多少,張入雲已是將眉頭深鎖。

    紫祥天見張入雲面色沉重,忙問道:「咦?你怎麼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張入雲被其看破心理,只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說完又換過話題道:「照你剛才所說,你在在這裡已經修行很久了嗎?」

    紫祥天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道:「其實也不算是在修行了!我來這裡有一段時子後,便將母親大人交待的功課盡都做好了!可有一樣法寶我怎麼也煉不成,母親為此發了怒,就罰我待在這裡,一日不得成功,一日便不許出這個墓園!」

    張入雲在一旁聽得她話中所提到的法寶,眉頭就是一皺,可少女此時卻並沒在意,而是只顧著自己說道:「起始的時候,我也很著急,這墓園我已等了一兩年了,每一處,第一棵草我都知道認識,老是想著出去玩。可時間久了,也自習慣了,母親大人又總是對我說外面世界好可怕的,全都是壞人,我這樣修行不夠勤奮的,只一出外便要被人欺負。所以我後來也就不想出去了!」

    說到這裡紫祥天反又笑了出來道:「我在這裡閒事無趣,便只鑽研這園中設落的九黎窮奇陣法,母親大人雖以為我不得而出,但卻未料我早將陣法掌握,隨意由心,出入隨便!母親雖有陣圖在手,卻反不如我行法得力。」

    張入雲聞此一言猛地驚醒,忙問道:「你是說這城牆上的禁法乃是你佈置下的,如你願意,便可將我送出園外!」

    他這一面驚問,紫祥天聞言也驚了色答道:「怎麼?你這麼快就想出去嗎?你才剛來的這麼一會兒而已呢?」

    張入雲不料這半月以為原來是紫祥天一直刻意留下自己,此時作想,只低著頭自顧說道:「這麼說來,是你一直故意不放我出去的,難怪你那日知道我沒有妻子,反倒面色顯了輕鬆,唉!你雖不和留我,但心底總是好的!」

    女子聞其言,好些不明白,只搖著張入雲膀臂問道:「你怎麼了!怎麼臉色有些不對,我何時不讓你出這園子了!你這人怎麼老是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張入雲見她憂急,只輕輕搖首道:「沒什麼!是我自己胡言亂語呢!我知道你心底好,這園子外面確是有很多凶險,你不想我出去,也是為我好!」

    紫祥天點了點頭,但還是疑問道:「可我並沒有強留你在此地啊!你若真想出去,我雖有些捨不得,但總不會留下你的!」

    少年人輕笑道:「沒有什麼,我已說了是我在胡言亂語的,事情都已過去了,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可到底這番話還是不能令紫祥天信服,一雙似雨含煙的秀目只望著少年一臉的疑問。

    張入雲見此,只得又道:「且說說你先時提及的那般不能煉成的法寶嗎?是不是一件叫做和光玉的寶貝?」

    紫祥天聞之旋即將臉色變了,駭聲道:「怎麼連你這個也知道!」

    張入雲方才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見少女臉色都白了,知自己已犯了其忌諱,忙解釋道:「也沒有什麼,只是江湖之中有傳言乃是坐望峰秘寶,但我只聽說威力極大,卻不知道到底有甚稀奇的地方!剛才聽你說它難煉,我因心中嚮往才有此言,沒想到卻讓我說中了!」

    聽得張入雲這般說話,紫祥天臉色才有些轉和,她自失憶後,總對張入雲影響不壞,方才只為母親有嚴命,才得驚懼,此刻得其解釋,也就將其放落。便直言相告道:「不錯!你是挺能猜的,母親大人要我煉它多年,可我到現在還不能持掌運用,才讓母親這般生氣。不過這件物事太過歹毒,能不能煉成,我也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中,只是這些話可不能讓母親大人知道,不然我又要被她斥責了!」

    張入雲聞言,不由生了些好奇心,一時又道:「是不是一顆,朱紅色的小玉珠?也不甚出奇,平時就只有一點溫溫的!」

    紫祥天聽他說的清楚,又驚怪道:「你倒知道的仔細!平日裡看著也挺可愛的,不過我到底不是很喜歡它!」說話間,便自領口將絲囊抽出,一時取在手上攤了開來,讓張入雲觀看。旋又在旁解釋道:「聽說這是上古時凶獸腦子裡煉化的珠子,若能駕御的了它,可將萬獸馴服。母親大人每每說到此處都很開心,但我卻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張入雲見那粒玉珠此時雖也朱紅,但卻又多一幾線血絲,其間光暈渾泊,好似有迷霧於珠內翻湧,他目光奇俊,當眼之下,便見那珠內雲彩雲集變化非常,風起雲湧,只如驚濤駭浪一般,一時上顯了比先時不同的奇異,不由將身體湊近了些,欲把眼往下細望。但忽的想起這絲囊乃是繫在紫祥天胸前,如此觀瞻太過不雅,忙將頭抬了起來,一時臉色也不由的紅了。

    紫祥天雖是心上不染一物,但到底平時獲母親援教,知道男女分別,見狀也有些不好意思,因見張入雲欲細觀那珠玉,並不是有別的意思,只問道:「你對這和光玉很感興趣嗎?」張入雲正在尷尬,聞言自是連忙點頭。不想紫祥天卻是有些不樂,只好言相告道:「可是這玉珠卻著實有些凶邪,幸好我母親說過,除我之外無人可以持仗,不然我可真不敢讓你細看!」

    張入雲聞言不解,反對那太行夫人一心要求的和光玉更有了些興趣,他連日來遇著峨嵋、崆峒各派高人,其間連段驚霆也都來湊熱鬧,此時再又想起紫祥草與那尾火中所存的金龍。他雖然腦子不如隱娘那般聰明,但到底心中覺得幾般人物,恐都有些聯繫,一時寶玉當前,心上疑惑,確實想知道個清楚。

    紫祥天見他臉色變化,確有一窺這和光玉真容的意思,雖還有些躊躇,但到底還是將絲囊解了下來遞給對面少年,待將玉珠交在其手中時,又有一些猶豫,但轉念一想,也自從容,又道:「幸是這玉我也沒有祭煉成功,不然我還是不敢交在你手裡呢!」

    張入雲不解其意,但因心上好奇,只笑了一笑,一時自她手裡接過絲囊,不想如今這一回,那玉珠卻有了變化,只落其掌心內,張入雲便如遭電熾,一個不留神,幾乎要將那珠玉甩手脫出。紫祥天見他果然不能克擋這寶玉,在一旁見張入雲狼狽,不由笑出了聲來,但旋即又有些擔心,忙問道:「怎麼樣?你沒事吧!這珠子古怪,常人可拿不得呢!」

    張入雲此時正在抖手,一時略提了一成功力才將那珠玉拿穩,那所習梨花指最擅排氣導引,此刻留上了心,自然不再見怪,但口裡也自笑道:「紫姑娘說的不錯,這玉珠好生古怪,我若再傷的重些,還真不敢碰它!」一時取在眼底仔細看了看,但覺與先時所見差不彷彿,但又見眼底有些模糊,始終有一絲看不真切,他近來漸得道行法力,已知這裹著玉珠的絲囊也是一件寶物,是為了將其珠光遮避的要緊物事,想著機緣難求,一時尋到了絲囊縫口,便欲將其掀開一角,略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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