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漢子累日的辛勞便是為了能上那花船一探究竟,雖是先時見張入雲二人進階,如若能上得船去也只早晚的事。只是事到臨頭由這島主親口說出,仍是禁不住的一片歡聲雷動,有那喜熱鬧的已是口底生雷,直為二人喝采,鼓動著兩人快快答應。
張入雲半月來的努力也是為的這一天,一時間自是滿口應承,南宮璞自不必說也是笑臉奉承,當下黃島主大喜即命左右奉上二人百兩黃金,拇指般粗細的明珠二十顆,更兼喚上眾多美貌的歌姬台前獻舞伴酒,直樂的眾人眉開眼笑,喜不自勝。
張入雲為此也少不得與眾周旋,只是他在眾人裡,即飲不得酒,又不近女色,反惹大伙恥笑,雖如此,張入雲倒得樂得自在。至此大廳內人人歡心沸騰,只熱鬧了一夜不題。
到的第二日清晨,島上領事便帶了兩個眉目清秀的小廝來見張入雲二人,只對二人道,自今後起這兩人便是張入雲與南宮秀隨身使喚的奴才,日常一應要求只管吩咐這兩個小子就行。說完即令小廝領了張入雲二人出海。
待的領事走後,兩個僕人才對張入雲二人解惑道,這蒼龍島上得花船還有個規矩,但凡入船者需在第一日裡先下海圍獵成功,這才能登船,若是運氣不好,第一日入海便得了性命也是常有的事,當下言動之中,卻屢屢提醒二人需萬分小心才是。只是說到此次圍獵的物事卻又不是金扇母,但能在水底撈得一二樣寶物便可浮上水面,說起來,倒甚輕鬆。
當四人上得出海的快船上,就見二小廝提出兩包東西與張入雲二人,那兩個小廝都是口齒伶俐之輩,當下紛紛與自己主人做著解說。隨張入雲的那個童子名叫阿甲,面孔實生的清秀,只是想來年紀有些幼小,話音有些女氣,一時就見他從隨行的包裹內取出一副水靠遞於張入雲道:「主人!這是海底長鯨皮做的水靠,穿上它入海,水中阻力全消,且這魚皮堅固非常能擋得住海底惡魚的襲擾,後又經島主治練過,卻是愈加的牢固。」
張入雲聞言接過,就見那魚靠黑黝黝的,只小小的一件,還沒有玩童的身量大,提在手裡輕飄飄的幾如無物,除面孔一處露得巴掌大的開口,全身上下竟無結扣。
正在疑惑間,便聽阿甲比劃道:「這魚皮可大可小,柔軟異常,主人身量雖長大,但卻全可套在身上。」
一時間張入雲扯動了一下水靠,果然如他所言立時便被撐大了好些,套在身上一些也不見煩難。不由口中稱奇道:「有這一物入海,倒是可省好些心力,想來那花船上定是人手一件,每一位都用慣了的!」
阿甲聞言一笑,先是點了點,後又搖了搖頭。張入雲見他舉止古怪,忙又問其詳細,再聽他回道:「這魚靠於花船上每一位大爺……。」說到這裡,他又被了一句道:「噢!不,還有姑娘們確實是人手一件!只是不一定每人都愛用這個的,有幾位水性特別高的,卻嫌這皮靠累贅不願用呢!」
張入雲奇道:「噢!會有這等事!看來那幾位的水底功夫定是遠高出同輩的了!」
阿甲不由點了點頭道:「主人說的是,那幾位大爺姑娘的水性確是遠比眾人要高!主人待會兒入得水時,卻千萬要小心呢!」
張入雲聽他說的慎重,忙又問:「這是為何?」
阿甲卻由包裹裡取出一柄寒光閃閃匕首與一個金屬筒子遞給張入雲道:「只為主人所去的陷龍溝海底不但水流喘急變幻莫測,更有無數海龍和水母聚積,莫說是人下得那構去,就是一條魚也是九死一生!」
張入雲陡聞阿甲口裡說的古怪,不由驚聲道:「海龍?難道這海裡竟真有龍?」
阿甲見他誤會忙解釋道:「其實就是那溝底的海蛇,天性凶殘無比,又是群居只一遇上活物適畢要咬對方咬死方得罷休,且聽聞最喜食活物內臟,常常鑽入那大魚的肚腹之中一陣嚼吃而後再鑽出身來,卻是對魚肉不問。主人下得海去卻要異常當心!」
張入雲略一躊躇道:「如此說來是要倍加小心才是!」
阿甲以為他害怕,卻又指著手裡的金屬筒子道:「不過主人也不要太過擔心,這筒子裡藏的是由金扇母肉提煉的精油,若真遇險時,只打開機括將內裡的彈丸射出,那海龍聞得香氣,自直追而上,到時主人盡可從空退走。只是這精油卻需要少用,不讓的話要島主不喜的,日後論功行賞時,主人卻要吃好大的虧的!」
張入雲聽那阿甲說話乖巧,眉目俊秀,言動之間語出真誠,倒不似那島上的諸多人物那般偽善,當下只和聲與他說道:「你快別說什麼主人不主人的了!我出自寒微,可當不得這樣的稱謂,若不嫌棄,盡稱我一聲石相公即可!」
未知那阿甲聞言即是面露恐慌的搖著頭道:「這可萬萬使不得,若被領事大人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張入雲見他怕的厲害,知是真有其事,又因他年紀幼小便得做這等伺候人的賤事,不由心裡為之一歎。
阿甲見他面色有異,雖不知張入雲到底在想些什麼,但見自己這一位主人和原先的俱多不同,心裡也感有幸,一時又囑吩張入雲道:「還有那溝底又長又大鋪天蓋地的水母,主人更要擔心!」
張入雲這長日子以來下海,屢被水母蜇中,未想看著那般柔軟美麗的東西,一旦觸鬚刺入人體,便是火一般的痛疼,且其觸手上的倒刺一但入體便是一串,不用利刃絕不能將長刺挑出,雖是自己此時已盡可避住週身毛孔使肌膚如鐵一般的堅硬,竟也還是擋不住那水母的觸鬚上的長刺。是以自此的深以為懼,只一見便遠遠的躲開,當下聽聞那溝底還有這多東西,不由眉頭又是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