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第二日,眾人去的海域即是比前一日險峻的多,一日功夫下來另三位漢子,費盡心思每人才得掏摸上兩三枚貝母,只是此海域內的金貝卻要比前一日大的甚多,幾有人手掌般的大小,張入雲當下也是跟隨眾人圍捕,他不欲搶人頭裡,每次所捕的數量只在眾人裡算得次席而已。
自這一日起,四人的待遇又比先時好了許多,每一日裡所給的銀兩也都倍僧,眾人在此地待的日久,由外間往來招募的水性好手也越發的多了,大伙只聚在一處安歇,有時島上頭領也會作陪,並命得美貌女僕出來相陪眾人飲酒,只是每次宴席一畢,眾女子也隨之而去,並不留下與眾人作樂,如此數日下來,只惹的那一夥海上窮海越發的為了島上人賣命了。
至後眾人個個都因出海所獲而得了數千兩銀子的身家,一時間人性貪狡,又是晚間被那不遠處院落裡的歌舞聲撩撥的睡不著覺,不知不覺中竟有人集眾賭起錢來。這錢財來的容易,去的卻也容易,一時間有人身價巨萬,有人卻累日冒險下海,反倒一文不明。
於是乎一眾輸了錢的人便更是拼了命的下海圍捕,當中有那一兩個水性略差,運氣不好的,竟在下海時丟了性命。可是眾漢子此時已是被此間享樂激發的不顧性命,雖有人死去,卻是一絲不曾在意,只謂他技藝不佳,自己無運,平白丟了性命而已。
張入雲雙目如炬,只在那賭局上略作一番回顧,便知那常贏錢的漢子定是與島上人有勾結,甚或還是島主安排的手下,故意引誘眾無知苦漢將性命換來的血汗錢在這賭局上丟掉。至此張入雲時已是對著島主行舉深惡痛絕,如此想盡法子操縱的這伙窮苦漢子,便是個良人也要變的下作了,一時間他已知這蒼龍島上確是一處魔窟,只每日裡四處尋機打探,想將島上地理辨的明白後,好趁夜一探究竟。
在這上島的十數日內,張入雲因與眾人下海圍捕,暗中偷藝,水性日進,他又欲知道那花船上的高手平日裡都是下得海去為島主搜羅些什麼,是以自此也漸漸顯露自己水下底本事,過得這多日,他下得海所獲的金貝已漸漸凌駕於眾人之上,並於一名同樣也是來自江南一帶的年青漢子同樣被推作那花船的候選。一旦入圍,日常召待,也漸與眾人有所不同,如此一來卻好不為與其一同上島的三人羨慕。
張入雲此時因身份越顯尊貴,已被移作他居,至時已是一人獨處,愈發的方便他晚間行動。這一日他終是按捺不住,自以為將那島上地理探的甚熟,便於當夜換了夜行衣,收了這連日來運用的縮身功夫,重又恢復原先身量,只縱輕功直往島上最隱秘的嘲風崖探去。
張入雲自得天鷂子傳得經天身法,一身輕功更比從前,此時他累日在島上潛形藏跡,早被困乏的狠了,一旦恢復往日形色,卻是意氣風發,直如一尾靈雀直插青天向著嘲風崖而去。而一路上島上所有關卡俱被他如一縷青煙般的悄無聲息滑過。但遇得有陷進迷宮處,張入雲乾脆便操縱清靈羽浮空飛渡,卻連個陣內一點泥土也沒沾上。
時光飛速,轉眼張入雲已至得嘲風崖上,只是四野回顧並無甚隱秘的所在,就是連島上護衛也是幾不曾見,一時張入雲只為自己錯打了主意,當下便欲抽身再往那花船上一眾高手院落探尋一番。
未知才當他引步想走之際,卻忽聽得耳邊傳來幾縷蕭聲,那蕭音雖已輕的幾不能聞,但傳得張入雲耳內卻仍是是焦雷一般,只將他打落在當場。只為那蕭所奏的竟是《窮途自傷曲》,如此遠海孤島的異地,竟能在此處聞得此曲,如何令張入雲不驚,且對方即然會得此曲,怕是多半又與自己師父傅金風相識,一時他潛心運勁仔細探詢,只是他極力之下仍只得一點餘音。卻是翻遍了嘲風崖上下也不得究竟,但要離了那崖上,卻又是再無一絲聲音。
幾番下來,張入雲漸悟這崖上定是被飛仙一流人物設了禁法,自己不得解禁之術,只是難破對方的禁制。一時間久計無法,正在他硬著頭強欲用賴頭陀傳授自己的破字印試一試時,卻忽然心中靈機觸動,一時已感遠處已有人急速馳來,當下忙收功伏在地上遁避。
果然只晃眼功夫,即有一藍一青兩道劍光自空中落下,當時顯出兩個華服男子來,其中一人乃是一長身青年,做儒生打扮,一身氣質不凡,幾比東方兄弟,且眉目間一團和氣,倒不似二人那般的持傲。另一人卻是個是中年漢子,中等身材,方面大耳,一雙眸子在夜光下直比繁星,張入雲只看得那人一眼便知其功行遠在自己之上。當下卻是絲毫不敢大意,只全力將一身毛孔盡數閉起,不露得一絲生。一時他人雖伏在地上,但與旁人看來,卻只是一方礁石,再沒有一絲人氣。
未想即便如此,那中年漢子一時間也是環顧了一下四周,他身旁年輕書生人極靈秀,見此忙恭身問道:「師傅,可是此地有甚不妥!」說完傍身的劍光卻未撤去,反運動飛劍在四野一掃,立時張入雲存身處也被波及,只是張入雲此刻功行確是不凡,雖被照中形體,但仍是未被二人覺察。
為此那中年漢子反倒訕笑道:「許是我一時為這崖上的海風所擾,卻是誤以為有人犯險至此。如今已然無事!你還是與我快些進見你師娘才是。」說完即揚手在面前劃了個***,一時裡就見本是嘲風崖上無有一物的一片空地上,竟是憑添了一處小小的茅屋,雖是只用槁草所制,但卻甚是雅質,只方寸之地也盡顯主人一番心思,張入雲當下眼前只覺一亮,跟著耳中蕭聲也隨即大了十倍,一時卻是清清楚楚傳入張入雲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