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張入雲與雨嫣然二人,自被崆峒掌門袖起風嵐吹走之後,竟一連被那強勁的風勢刮出去數十里之遙,幸得二人都是一身上乘內力,又是體質過人。不然幾乎要被那股神風直將骨頭也吹酥了。
待二人落了地,張入雲查看四周,不想自己不但已被吹至玉陽山下,且還多往來路去了有十多路。一時張入雲也顧不得整理衣袖,只張大了嘴巴對著雨嫣然驚歎道:「想不到令尊雨老前輩,真個好大的神通!」
雨嫣然聞言笑道:「這還是我爹爹手下留情,不然的話,這一手須彌芥子搬運大法,怎可只有這點神通,若能得大乘者,縱是萬里之遙,也只是彈指之間呢!」張入雲聞言不由引頸面向玉陽山,一時遐想,卻是神往。
雨嫣然見他只在一旁呆立,卻笑他道:「此刻已脫險境,張兄弟就不要再作多想了。」
張入雲聞言這才回過神來,方才在眾人面前他甚是顛狂,而此刻與自己未來嫂子雨嫣然單獨相處,卻是甚尷尬,一時卻連頭都不敢抬,只在一旁喏喏稱是,半晌裡卻是連雨嫣然的稱謂都不知如何選擇。
幸得雨嫣然倒甚是大方,此時見張入雲改顛狂為木訥,卻並未譏笑於他,倒是自懷裡取出一隻玉瓶,又從內倒出一粒碧綠色的丹藥給他道:「這是竹露丹,雖算不得什麼靈藥,但藥效不差,你服一粒倒是對你內傷甚有好處。」
張入雲恭身接過,一時服下,就見得腹內一陣暖流,在體內流動,只過得片過,卻覺喉嚨裡有些發癢,跟著一個忍不住,便是一團淤血吐了出來,當下胸口反倒一陣輕鬆。
雨嫣然未料到藥效竟是發作的這般快,見此,倒也一驚,又忙囑咐張入雲道:「你身上內傷剛剛癒合,卻是趕緊調息,才更見效。你且放心,有我在旁替你護法,包你無恙。」
張入雲此時得這竹露丹之助,傷勢已是好了一多半,知她先前雖說的客氣,但這丹藥卻一定是異常珍貴。此時又見雨嫣然開口要自己運功調理,生怕浪費了藥力,忙即盤坐在地上運功療傷,待過得一個時辰,功行九轉之後,張入雲一躍而起,已然是一如平常。
只是方才到底天磯道人功行奇高,自己內傷不輕,此時仍只是好了八九成,餘下的,卻需要數日內再作養息,方可完好。
張入雲做的半日,此時天色卻已然全黑,而在一旁斜倚大樹,閉目養神的雨嫣然聞聲也自睜眼走了過來。到的張入雲身前時,她手裡卻又多了一個又新鮮樹枝編的小藍子,內裡卻又幾十個靈芝模樣的磨姑,和幾色新鮮水果。
只聽她道:「你運氣不錯,這玉陽山下特產的蒲妙菇竟是得此間靈氣,早一個月結了,此物甚補元氣,又能充飢,你奔了這長日子,方才又大鬧了一場,想來肚子一定餓的很了,先將就著吃一些,剩下的幾色果子雖只是平常物,但這崑崙山地理特殊,靈氣聚集,也都不是俗物,至不濟也可用來解解渴。」說說時,就已遞至張入雲手裡。
張入雲不得她提醒還好,此時被雨嫣然說到肚餓,倒當真是覺得腹中的腸胃已是乾癟至絞作一團。只是他不愛生吃磨菇,一時卻將那蒲妙菇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雨嫣然看他古怪,卻笑道:「不難吃的,而且我也在山澗中仔細洗過,也很乾淨,不用怕吃壞了你的肚子。」
張入雲被她這麼一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當下卻回道:「有勞雨姐姐費心,只是我的腸胃倒是很不容易吃壞,沒那麼嬌氣。」說完卻又遞給雨嫣然,請她先用。
不想對方卻搖頭道:「我早吃過了,這東西挺膩人的,吃一兩個就已盡飽了。」說完倒又笑道:「方纔在山上時,你那麼顛狂,怎麼現在和我在一起時,卻是這麼有禮了!」
張入雲聞言臉上一紅,他實是不知道怎麼和孤身女子單獨相處,且雨嫣然還是自己未來嫂子。雖是他心如明月,還無一絲雜念,但到底有些怕自己不會與人交接,言語行動中若冒犯了雨嫣然,卻是異常令他擔心,當下不得不小心謹慎,持禮至恭。
只是他口中仍是說道:「這如何能比,一則小弟此次前來,是為虯龍子大哥傳話的,若是人前示弱,卻是連大哥的聲望也要被小弟累了。二來那位毒龍師太門下的兩名弟子,不只在昆明城內辱及我的三位家人,並還連我在崆峒內一位朋友也日受其兄弟二人欺凌,卻叫我如何弄噎的下這口氣,本來我也想尊她是個長輩,不想與她做那口舌之爭的,但看她顏色,已然其兩個徒兒定是回得門後,未與她說得實話,這樣又驕橫又愚蠢行為,若不得人指點教訓,日後只怕她兩個還要惹出更大的麻煩來,我先時與她分辯其實也是為了她好。
雨嫣然聽了他一番自說自話的道理,倒是笑了,只說道:「你倒是會說,只是你言裡有些不盡不實,你方才說的家人,其實乃是『佳人』吧?你說的那位朋友也是香丘那小妮子,是不是?」
張入雲未想她竟是知道此事,不用面上一紅,一時沒了言語,忙扔了一個磨菇在口裡。不想竟是十分厚重,咬在嘴時甚是甘甜,且還有一股奶香味,果如雨嫣然所說,入口落肚後有些實在。當下又塞了幾個磨菇在口裡之後,方才嘟囔著說道:「雨姐姐既然已經知道,那小弟就不用再說了。」
雨嫣然聞他口氣放軟,卻是臉上又得一笑,一時如芙蓉深綻,雖是黑夜之中,卻好似明玉一般,週身幾乎都能放出光採來。當下得意道:「我聽得你的故事甚多,卻不是只偏聽一人而言,只未想到你竟會和龍子結義做了兄弟。」當她說到虯龍子,卻是不由一歎,面容又收了起來。
張入雲見此,忙開口與她說了虯龍子的近況,果然雨嫣然對此甚有興趣,一時忘了再嘲笑他,雖是不再多言,卻是句句問得都是虯龍子的事兒。
只是張入雲餓的很了,那一籃磨菇被他消滅得甚快,等將最後一個果子也落入肚內,也沒像雨嫣然先時說的甚能抵飽。
當下雨嫣然見他甚是能吃,卻又笑道:「想不到你身量雖和龍子差了好些,卻也和他一樣是個寬肚腸,我本想你能吃飽後再走,但此時看來,卻還是先趕到有市集人多熱鬧的地方,方才將你的肚皮填飽了。」
張入雲聞得她此言,心下卻得一驚,此時不但已是深夜,且他來時就知,周圍數百里範圍內,慢說市集,便是人家也不見得有一個。聽雨嫣然說馬上要去人多熱鬧的地方,還以為她要駕了劍光,攜自己同遁。
一時好奇,卻忙開口問她。雨嫣然聽了,卻笑道:「我劍術低微,哪能有這樣的本事,只是另有一代步的東西而已,只是夜裡飛行,你到時可不要害怕才好。」說完就是抑天一聲清嘯,其聲不大,只是略有些尖銳而已。
不想才過得盞茶功夫,就有一物自月下朝二人飛了過來。
張入雲目力奇佳,此時雖是月色昏暗,但也一眼認出,自遠處飛來的卻是一隻巨鶴。他先見那鶴這般大法,便是一驚,再當那巨鶴如一片雪花般的飄落在二人身前時,卻讓張入雲又將身一震。
原來那巨鶴竟生的有一丈五六,一身羽毛白如霜雪,好比浮雲,丹頂赤紅,強似奇玉,長長的腳爪,雖是細得異長,但強勁有力直似用生鐵做的,其喙雖只微微開合,但也如一雙利剪一般,雖只是鳥嘴,但卻犯著鋼刃般的煞氣。
張入雲想不到在人們心目中如此祥和的鳥兒,此刻到了他身前,卻是令他如此不寒而粟,隱隱然只覺那鶴一身的殺氣,直衝的他心膽皆寒。
而那鶴此時見了雨嫣然身邊忽然多了一個陌生男子,也是有些驚訝,不由竟生了些敵意。其間就見它雙目微睜,便有一絲精光透出,當下僅只瞄了張入雲幾眼,便又重新閉上,態度竟如人一般,甚是傲慢無禮。
雨嫣然見它倨傲,在張入雲面前如此做作,口裡輕罵了它一聲。一時回過頭來,卻對張入雲笑道:「這是玄玉,兩年前我與家父行遊不垢山時,偶然救了它,不想卻是異種。你別看它生的如此高大,其實它年歲還小,只能算得是個幼禽,只是生來倨傲,同門之中只聽我一人的話,且還只約束了它兩年功夫,至今還未完全馴化,見了人都是這般不理不睬的。」說完上去便是拍了那鶴一掌。
未想那巨鶴倒是對雨嫣然甚為依戀,一時被打了倒也不惱,只將長頸挨著雨嫣如白玉般的手掌,任其撫摩,其態倒甚是安怡。
待聽得雨嫣然要他,載了二人向東方飛去時,那鶴卻是不願,只將一身白羽微振,竟似孩子一樣的鬧脾氣。雨嫣然佯怒當即便敲了它腦袋一記,那玄玉才不情不願地將身微伏。
雨嫣然頭一個跳在其背上,卻又伸手相喚張入雲。一時反倒讓張入雲有些慌亂。要知那玄玉生的雖高大,但到底還只幼年,身量本有些不足。且以鶴這樣的身材,雖生的高瘦,但身子卻要短小的多。
雨嫣然此刻盤坐在其身上,已是佔了一多半的地方。張入雲估摸自己身量怎麼也要比她一個女子要大得多,想來到時飛在天上,二人不免要有些衝撞。到底對方是自己未來的嫂子,張入雲雖也想心如明鏡,但現下想來卻多多少少有些猶豫。
雨嫣然見他如此,已知他心理,當下也不說破,只微微一笑,便將身又往前移了數寸,復又相喚張入雲。而那玄玉此時伏得久了,已有些不耐,當下鳴叫了數聲,催促之意甚重。張入雲無奈,只得曲身一縱,即上了鶴背。
玄玉已是忍了多時,此刻見兩人都已在自己背上,當下細爪一撐,跟著兩翅輕振,便是一襲狂風生出。
一時一鶴兩人,已是平空而起。張入雲雖已不是第一次飛行,但那鶴背甚窄,當下飛起晃動也不勉有些慌亂。且雨嫣然不比隱娘,不好輕犯,此時在鶴背上有些顛跛,卻少不得要委屈一下玄玉,只好緊緊抓住其背上的羽毛了。
但玄玉對此,卻甚不滿意,待自己飛了多時,愈發不耐,此刻被張入雲弄的背上酸癢,它心裡促狹,卻是只在空中一個盤身,便欲將張入雲甩下身去。
張入雲陡地騰空,不免心下大駭,一時在空中無所憑依,連使了數般身法,都無法重新回得鶴背上。正在憂急間,卻見眼見赤影浮動,手裡已然多了一條紅綢,跟著那紅綢一緊,自己身子躥起,已然重又落回那玄玉背上。
一時耳畔卻聽雨嫣然笑道:「你怎地和龍子一樣,有了性命之憂也不曉得呼救,當真難兄難弟,一世也不會向人開口的性子!」說完重又回頭只對著玄玉又是一陣喝罵,當下又將手中紅綢在其頸上縛了,卻將另一頭交在張入雲手裡。
玄玉見此時再無法掙扎,仗著主人一向寵愛,且還分辯幾句,卻又都被雨嫣然通通駁回。再後來,張入雲卻聽它又改了聲音,竟是與雨嫣然說了半日的話。
不想雨嫣然聞言卻變了色,口裡只道:「有這等急事,你怎不早說。」說完將手裡紅綢一緊,便將鶴頭拉向北方,口裡催道:「快去,不要再耽擱時辰了!」
那鶴兒得了雨嫣然急命,當下全速飛向,一時快如流星般的向北方飛去。張入雲頓時覺得一陣罡風陡起,直吹得自己顏面都歪過了一邊去。當下寒風襲體,週身冰涼,依自己一身上乘內力,竟有些禁不住。
而再看那擋在自己身前的雨嫣然,,一身衣裳只怕比自己還要單薄些,迎在寒風中竟是一絲不懼,面上仍如先時一般的玉潤,竟是沒有一點寒意。張入雲雖還不知自己這位未來嫂子一身功力到底如何,但此刻竟憑她這份可御寒的上乘內力,便也可見一斑了,心下羨慕處,不由又生了些敬意。
行不多時,兩人便按下雲頭,在一處深山密林之中落了下來。當下雨嫣然環顧四周,見周圍安靜異常,便對玄玉道:「你當真是在此見到她的嗎?」
玄玉聞言很點了點頭。雨嫣然見它如此肯定,便指示它道:「你且在飛到天上去,將周圍都看個仔細,等有發現時再回來告訴我。卻不要鳴叫驚擾了人家,也不要自己拿主意飛身去救!且記!且記!」
玄玉得了雨嫣然之命,卻是一個箭沖,已是飛在空中。
張入雲至此,見雨嫣然行的神秘,卻有些不解,欲待問她,卻又覺不便,當下只得跟著雨嫣然身後,一言不發,全憑她安排。
雨嫣然和張入雲目力雖佳,但在林中穿梭了半日,卻仍是一無所獲,至於空中玄玉,也是盤旋了多時也不見下來。
誰知二人找得久了,待到了後半夜,林中竟是密密的落起了雨點來,雨嫣然見如此一來,更加難尋,不由的心下更是憂急起來。
待回過來頭來見張入雲一言不發,卻老老實實的跟在自己身後時,忽然眼睛一亮,忙走到張入雲身前道:「亂找了半日,我卻忘了你或許比較有辦法!」
張入雲聞言不解,忙問道:「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雨姐姐找的是何人何物,怎地卻比雨姐姐還有辦法了?」
雨嫣然早知他會有此一問,但此時聽了仍是皺了皺眉,跟著卻是解釋道:「先時不說,只是有些不好向你開口,剛才我不令玄玉開口,就是怕驚擾了她。一時倒忘了你,此時細想來,你也是她的朋友,卻又因身份和我不同,也許比我還親近些。你快出聲相喚,許有些作用呢!」
張入雲聞言又奇道:「雨姐姐說的又讓我不明白了,當下我卻是要找誰喚誰呢!」
雨嫣然聽他不解,卻又笑道:「都怪我,說了半天也沒道個明白!」當下又轉了色道:「我二人此刻找尋的是個女孩子,就是姚師妹的侍女,她不也是你的朋友嗎!」
張入雲不料雨嫣然竟是命他去呼喚香丘,事出突然,他此時心裡還沒有任何防備,深夜裡要他去呼喚一個妙齡女子的名字,卻是怎麼也叫不出口。
雨嫣然見他猶豫,已知他心理,忙催促道:「你且莫猶豫耽擱功夫,方才玄玉已和我說了,它先時發現香丘時,已見她受了甚重的外傷,此時又過了這麼長時間,惹再耽誤功夫,只怕她會有生命危險。
張入雲聞得此言,心裡方才著慌,、。不知怎麼,只自那一日在十方巖與香丘相談過後,雖是自己又見得許多佳麗,但自始至終,這位嬌俏任性,卻又有些楚楚可憐的小婢子,在他心裡總留有一點位置。
他也說出什麼道理,或許是因為香丘性子雖有些刁蠻,但總是帶有那麼一絲強顏歡笑的氣質吧。
再說張入雲此時再不敢拖延,忙引聲作嘯,他氣功底子本就純厚,一時加意之下,雖是此時下起了雨,但其聲依然能傳至數里之外。
哪知雨嫣然嫌他言語不詳,一力讓他說出自己名姓。張入雲此時已是完全聽從她的安排,卻是雨嫣然教一句,他就照著說一句。
過得一會兒,卻見玄玉在空中好似得了什麼信息,也不見它回來向雨嫣然稟報,便一個猛子栽了下去。當下張入雲二人瞧得真切,忙跟了上去。
雨嫣然見玄玉多事,竟不聽自己號令,當下眉頭一皺,卻急拉了張入雲向玄玉降落處飛了過去。
二人只走得一半路程,卻見眼前飛起了數道光華。一時一團紅光與兩道銀光斗在一處。雨嫣然見了,竟當即翻臉罵了一聲,忙又展開身形全速奔了過去。
張入雲估不到事情竟會有這樣的變化,卻是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只覺香丘此時處境,遠不是只受了傷那般簡單。
可是雨嫣然輕功不在他之下,此時全力奔行,卻是快傷奔馬,實不容張入雲有功夫用心細想。
二人腳步甚快,眼看著就要到了空中相鬥的數道光華跟前。未料道頃刻間,空中竟又多了一團紫氣,一時紫光大盛。
跟著就見空中紅光一暗,又聞得一聲玄玉的悲鳴,竟忽然被那紫氣甩至空中,接著又重重的摔落在了二人身旁不遠處。
雖是即刻間便又翻身立起,但張入雲看的直切,玄玉腳下那一對堅硬如鐵的雙爪,此時竟是被打折了一隻。
雨嫣然見它並無性命之憂,卻不去管它在一旁呼疼,反倒喝罵它道:「該死的畜牲,竟敢見利忘義,趁人之危,索性讓你疼死才好。」說完這話,卻是頭也不回的向前路奔去。
張入雲見雨嫣然變色,自也不敢分辯,忙又跟了上去,卻只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陣玄玉好似自知做錯了事的哀鳴聲。
二人轉瞬間即至當地,就見地上流了一大灘的血跡,極是觸目。只是那血竟然一絲不見腥膻,聞之,方倒是一股奇香,直衝人腦鼻。
張入雲聞得這股香氣已久,腦海裡立時浮現出小香丘嬌俏的模樣。只是不知她怎得流下了這多鮮血,實是讓人心焦。
一時他聯想到雨嫣然剛剛喝罵玄玉的一幕,馬上猜到了其中十之八九,心中本是頗為同情,卻是又化做一方戾氣。
他這裡變故一生,雨嫣然立時便已察覺,見張入雲氣惱,忙上前安撫道:「此刻不是尋玄玉閒氣的時候,小香丘此時生死未卜,雲二弟卻該以此事為重。」
張入雲得她提點,心頭猛醒,忙急聲相喚,不料香丘此時雖是與他近在咫尺,卻是再不敢出聲讓二人知道了。
當下張入雲見地上鮮血,心下焦急,忙運全副精神於雙目之上,雨夜裡直如兩盞明燈一般,只恨不得能將四周照個通透。
雨嫣然見他如此,也開口相喚道:「小香丘,你快些現身,我知道你受了重傷,急需趁治治療。方纔你被玄玉偷襲,那都是它未遵我號令,私下所為。你如不敢見我,卻也該見見你張大哥,他聞得你受了傷,極是關心你,此刻前來,便是為了幫你療傷的,且他不是我崆峒門下,諒你不該也對他也有所懷疑吧!」
過得一會兒,雨嫣然見香丘還是不露蹤跡,心裡也是焦急。一時不再計較,卻是將眼一閉,默運起玄功來。
張入雲站在她身旁,一時只覺雨嫣然身上竟不住的向外流出淡淡的勁氣,雖不能傷敵,但速度範圍卻是即快又廣,轉眼間,便將周圍百丈之內佈滿。
張入雲見此時已知她是用此法感知周圍的一切,只是雨嫣然似是於這法術不甚精通,雖時間不大,但其面色卻已有些發白。
好在雨嫣然不多時便已有所得,卻是忙指著離二人不處的一株蒼天古樹對著張入雲道:「香丘就在那大樹上方的樹洞裡,還是雲二弟你去比較合適。但也要小心,她因方才被玄玉偷襲,恐連你也有所懷疑,香丘此時本領很大,你卻要小心戒備些才好!」
張入雲心思深沉,雖不明其中根底,但已知曉雨嫣然一番苦心。一時得了她指點,卻是忙縱身跳上了那樹上。
仔細觀察之下,就見那古樹上半截樹幹上,果有一洞口,但只有人手掌大小,卻不知香丘是如何能夠進得去的。
當下他還未向裡張望,就見洞口已有一陣香氣飄出,跟著仔細朝裡看去。卻已被內裡的香丘察覺。
一時香丘在洞內一陣慌亂,卻忙用手將洞口堵住。過後想想又不妥當,卻又忙將身往裡閃去只是那樹洞實在狹小,卻哪裡有她香丘可藏身的地方。
如此反覆幾次,香丘最終仍縮在洞內一角,再不亂動,只是她實怕的厲害,身上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張入雲見她竟畏懼自己,心裡不由一酸,再見她身無寸縷,只用一頭長髮遮體,當下更是大怒。一時一團無名火起,只自自己腳底竟一直燒至了顱頂。
不想香丘卻是立時覺察出他身犯的火氣,竟十分懼怕,忙又將身往後縮去。不想卻重重的撞在了背後樹身上,一時間又帶動她一身傷勢,卻是令得她嬌喘連連,其聲雖輕,但卻似受了劇大的痛苦。
張入雲見此一陣心痛,知道自己如此魯莽乾著急,對香丘一點忙也幫不上。當下忙冷靜下來,用心思索,到底如何才能幫得上她。
一時他頭看了看雨嫣然,見她一身新娘打扮,因走時匆忙,連一個細小的包袱也不曾帶,那裡還有多餘的衣物。
再看看自己,因連日來輕裝簡行,一身行李早就丟了個七七八八,雖然外衣可以除下,但早已是髒亂不堪,卻如何能給香丘穿著。
一時他也不再多想,忙探手入懷,將纏在身上的紅綾拽了出來。當即眾人面前便是一團紅光大盛。未想那紅巾子自離張入雲身體,竟在其長長的綾緞上浮著一層紅霞。
張入雲多日以來行功趕路,未有留意到它,此時見這紅巾子生出靈異來,雖只一驚,但也不再多想,忙將其捲起丟入了樹洞內。口裡只柔聲道:「小香丘,這是我的紅汗巾,你在水鏡寺裡就曾見過,先下可還記得?你且先將它用來遮體,我再想法替你治傷。」
當下又將身閃過一旁道:「放心,你自將這紅巾圍上,我不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