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臨下,視野開闊,縱然在半空只停息了瞬間,雨後的夜色清冽許多,顧連山還是看到了那個人,不用在乎對方的長相,衣著,獵獵風聲在耳畔響起,便是他了,那個叫作沙展的人。(提供最新章節閱讀>
在前頭的官道等不到他們一行人心急火燎地追趕,所以才回來這裡看看,那些屍體是在何時被他動的手腳,佈局得真是仔細,每一步都先給自己留好了退路。
原來,顧連山的薄唇拉扯出一絲笑顏,冷冷的,原來手上沾染鮮血的人也是貪生怕死之徒。
他的雙腳未曾落下,老徐和司馬已經齊齊出手,兩個人配合甚有默契,老徐攻擊遠處的,司馬將漏網之魚一棍一個擊飛出去,果然和天舒說的一般,這些屍體不過是用來嚇嚇人,做做樣子,並未有太大的威脅性。
香氣更盛更濃,如果閉起眼睛,彷彿有一大片馥郁的花朵在這夜深時分汩汩開放,流瀉出擋不住的濃郁。
待現不對勁時,屍體已經倒下了二十七個。
每每被擊倒一個,香氣便會加重一分,顧連山出手將老徐制止住:「先不要輕舉妄動,香氣有問題。」洪頎長也同樣攔截住了司馬,不過嘗試著調節一下內息未曾覺有任何不妥,難道說這些皆是障眼之法。
未免有些過於小題大做。
四人退。一人頂上。
天舒地指縫中夾著一片墨綠色的樹葉,不知從哪裡剛剛采邑下來。新鮮欲滴地顏色,湊到他的嘴唇邊,他輕輕地吹響起來。
剩下的屍體頓時不再前行。呆滯在原地,一時似乎不知該前進還是該後退,畢竟已經沒有了自我地意識,無法思考,就是這一刻。
顧洪兩人似兩條離弦地箭。向著沙展飛撲而去。兩個人都使劍。洪頎長用地是墨劍。短而寬。劍身刻有奇異地花紋。劍尖**地墨痕。宛如蒼龍遊走。顧連山地軟劍藏在衣袖中。一抹雪色。輕靈幻變。讓接招之人猝不及防。三人不曾多一言。已經扭身戰作一團。
沙展地兵器是一柄九節鞭。一寸長一寸強。這件九節鞭比尋常地所擊面積更加廣泛。收回一團。放擊一片。收回如蟲。放擊如龍。顧洪兩人夾擊一時也討不得好去。
只是顧連山心口多了一個疑惑。為何沙展一路躲避。偏偏挑選了今晚正面迎敵。雖說自己這邊只剩下五人。不過要是來個車輪戰。或一擁而上。沙展地武功固然精妙也絕對沒有勝算。六扇門中人捉拿要犯。用不著講什麼江湖道義。勝之不武。為何是今晚。總有一個原因。
因為離得近了。顧連山第一次清晰地見到沙展地長相。立時將這副五官深深烙印下來。他入得六扇門已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般窮凶極惡之人。殺人沒有任何目地。一路殺來。多少無辜地亡魂。且看眼前這三十四條人命。一村地男女老幼。到死還不曾放過。老徐他們聽到屍毒兩字。手下不敢耽擱。每個屍體都幾乎被再次屍解開來。形容慘不忍睹。
而這一切地罪魁禍。沙展將九節鞭從右手換到左手。正面迎上了顧連山地軟劍。顧連山能夠清晰地看見對方嘴角地笑容。那樣一個充滿了譏諷之色地笑容。近距離之下。讓所見之人心頭頓生不祥之感。
一時間。顧連山突然覺得九節鞭地度加快。力量也隨之加大。方纔那招若非洪頎長及時援手過來。恐怕要擊中自己地右手肩胛之處。饒是躲過。還是被擦到一記。所傷之處**辣地反饋上來。
不,不是沙展的動作變快,而是自己和洪頎長的反應變慢,這當胸而來的招數,明明是完全可以躲過的,但是身體的某個部分似乎不太聽從使喚,僵硬了一下,再反應過來時,後領處被洪頎長使勁重重地拉開,顧連山回眸去看洪頎長,他應該也有覺到。
兩個人越來越遲緩不堪。
沙展嘴邊的笑容加劇了,他輕輕地說道:「一路之中,我每天給你們下藥,終於出效果了,怎麼樣,這毒雖然不算得無色無味無形無態,不過份量應該剛剛好,而我計算到作的時間也是剛剛好,十招之內,你們兩個,連帶著那裡的三位,一同倒下來,真乃奇觀也。」
顧連山暗暗調息,知他所言不假,內息滯留像被什麼牽絆住,不能循環流動,怕是連沙展所言的十招都堅持不下,耳邊卻聽得洪頎長字正腔圓地回答道:「既然十招之內會倒,那我們讓你十招之內先倒。」
說得真好,顧連山氣勢一振,軟劍又得回了靈性,洪頎長說得對,就算是賠上我們的性命,我們也要先將你制服法辦,繩之以法。
身後咚咚兩聲,用眼角餘光一瞥,果然是老徐和司馬兩個人癱軟在地,天舒的情況好了一些,不過也已經無法站直身體,他選擇坐下來,繼續吹奏口中的樹葉,停不下來也無法停下,因為方才稍稍的間隔,剩下的控屍又靠近了些許,他一個人恐怕不能在控屍的攻擊下保護其餘的兩個人。
剩下的只有四個字,戰決。
一分神下,兩招過手,劍鋒上的壓力又加重三成。
不是明明想過那揮之不去的香氣是有問題的,不過天舒也算是施毒的高手,洪頎長又是精通藥理,兩個人都毫無頭緒的東西裡頭包藏禍心,成為致命的潛伏。
他們還是太大意了,太大意了。
驟然間,洪頎長手中的墨劍飛旋而出,遠遠地落在身後,顧連山扭頭向去看是何原因令得他兵刃脫手,眼前全是九節鞭纍纍的重影,壓得他透不過氣來,根本無法轉身。
然後,他聽見極細的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