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低下頭,只望著我的頭頂,我跪得四平八穩,他也並沒見著受到什麼驚嚇,大概是對有人突然跪在面前已經是見慣不怪,以前不是還要傳言那些才進宮的,第一次見到皇帝雙腿會不由自主地軟打顫,都說伴君如伴虎,皇帝不過是微微皺了眉,嘴唇一動,礙著楊妃的面子還沒有直接訓斥,楊妃在一邊身子卻是抖得厲害,方謙化趁著興頭將個沒有來歷說明的女子貼身給她放著,她眼光甚短,只看到了眼前的好處,滿口地答應下來,這會兒才想到有不妥,應該已經來不及,要是我做了什麼,或者是說了什麼不該的,那扣下來比太還大的罪名該是她一個人來背。{第一看書}
方謙化這會兒還在不在後院裡品茶都說不好,沒準他敲准機會早就腳底下抹油開溜,無憑無證,誰會來指證他。
「臣妾恭送聖上。」楊妃定定神,這會兒她已經沒有了要撒嬌留人的心思,只想急著將眼前這一位快快送走,反身給我一個貌似凌厲的眼神,不讓我再繼續開口的意思。
我低著頭,漢白玉地反光將每個人的表情都傳送過來,我看得分分明明,「民女洪青廷見過聖上。」一個響頭磕下去,索性自報了家門。
果然皇帝一條向外欲邁未邁的腿及時給收了回來,他問的是:「民女?你不是宮裡頭的人?那怎麼會在這裡。{第一看書}」
一連串的問題。
那邊,咕咚一聲,楊妃已經摔倒在地,掙扎著想站起來,卻沒有人敢過去扶她。
皇帝的神色更加嚴厲:「你跪在此處,難道說是要刺殺朕不成!」
話音未落,不知從哪裡現身而出的黑色人影已經將八個方向的退路全部堵死,更有兩個橫在我與皇帝之間。要是我真想刺殺何必要又是跪,又是嚷的,直接上來給上一刀,看你怎麼躲得過去。
「民女有要緊的事情,需要當面同聖上說,才想方設法入得宮來。」手指才一動,已經有銳利的長劍橫過來,刺在離我咽喉很近地位置,都已經是這樣的場景。我反而不再害怕,微微笑道,「聖上,民女手無寸鐵,絕對無行刺之意。」
皇帝也不是那種過分小心謹慎的個性,將攔在中間的一人輕輕揮手示意讓開些:「你抬起頭來。讓朕看看,洪青廷,這名字有點耳熟。像是在哪裡聽過。」
我不卑不亢地抬起頭來。仰視著他地臉。皇帝也是人。而且長得還很端正白淨。沒瞧出可怕之處。
「誰派你來地。」他很乾脆地直接問我。比我想像中地還要聰明。
「民女有書信要上呈。可否請這位大哥將兵器挪動過去些。」喉嚨被利劍所對。除了能夠開口說幾個字。只怕我稍微一動。即可血濺當場。
「書信在何處。」
「左邊耳墜子裡頭。」我是被徹底剝奪了行動地權利。耳垂一痛。顯然是墜子已經被劈手搶去。大概是被撕拉出了血。傷口處熱熱地。那個打造精巧地耳墜被強行掰開。露出很小一卷薄如蟬翼地紙卷。
經過影衛驗證無毒後。皇帝緩緩將紙卷展開。他只看了一眼。眉目間風雲突變。再次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是誰帶你來地。」
「民女不能說。」紙條上到底寫著什麼,我也不知道,顧連山大人只說是只要皇帝見到,自然會明白他的意思。
「楊妃。」皇帝厲喝一聲。
那邊已經有宮女慌裡慌張地過來稟告,楊妃娘娘暈厥過去,尚未醒轉。
暈厥地真是時候。
我不知怎麼,就多了一句嘴:「民女混入宮中,連楊妃娘娘也不得知,娘娘一向心高氣傲,根本不會記得一個小宮女的長相。」至少,連我看著,這些服飾相同,頭飾相同的年輕女子,面目模糊,長得都是一個模子裡頭刻出來似地,「所以與楊妃娘娘無關。」
只有將楊妃的關係先撇清,才能將方謙化的關係一起撇清,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幫了忙地,我不想拖別人下水。
皇帝側過頭來想想,似乎是接受了我的解釋,換做是他,估計也不能認出哪個宮女哪個太監分別叫什麼名字,這宮裡頭死一個人既然這樣容易,那換幾個人想必也不會是太難。
「你倒是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皇帝將紙卷收了起來,冷冷道,「此女擅自入宮驚架,重罪不可恕,關入死牢之中,朕要親自審問。」
下一刻,雙眼被黑色地幕布紮起,再是雙手雙腳,最後一句聽到的話,是皇帝說的,回宮。
我整個人被人像破麻布袋似的扔上一輛車子,轱轆軸的聲音嘎吱作響,聽在耳朵裡甚是刺耳,皇帝說你倒是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我低下頭很想笑,要是怕,姑娘我就不接這茬任務了,只因為我相信顧連山大人,他絕對不會有加害我的意思,他說青廷,只需要將書信親手交到聖上手中,其他的,都由我來解決。
這已經是最好的後果,關入死牢,皇帝放出話是要親自審問地,便是說不會有人亂用私刑。
我從來沒有抱著過於美好地想法,將信件交出後,皇帝會派轎子送我出宮,至於楊妃和方謙化兩個人,我篤定這兩個人都有自己的善後方法,方謙化地臉色才叫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從他冒險帶我進宮以來,一直是那種平淡到波瀾不驚地面無表情。
此人的修為絕對比我所能想得更深,更厲害。
車子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我被推搡著下來,右腳先落得地,沒有站穩,崴了一下,眼睛看不見,還有一隻很粗魯的手大力地催促我前行,整個人跌跌撞撞的,不知在通道中走了多久,才被喝令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