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隔壁兩間房的被子都一起捧來,大概是很久沒有住過人,被子不是那種被太陽曬過的好聞味道,捏在手裡黏黏的,叫人不舒服,不過當下也顧不得挑剔,一床疊一床地鋪開,讓他們幫忙將顧連山大人扶過去斜斜地靠著。{第一看書}
莫孤煙在同許箬荇搭手時,忍不住問道:「方纔我聽你說到御林軍,你們都看到了?」
「是,在城外,十二人一小隊,行色匆忙,訓練有素,怕是從各個方向同時出動,意在圍剿。」圍剿哪個,許箬荇一垂眼,不用再說明白了吧,背負著弒君的罪名,從那個進去便不得出來的天牢逃出生天,隋長思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皇帝老兒怕是此時吃飯都不香了,覺也睡不安穩了,如果他深信顧連山想殺他的話。
其實,我很認真地看一眼此刻的顧連山,怕是連我的出手他都不能抵抗,他虛弱地像一個嬰兒,大概還比不過一個嬰兒,嬰兒在遇襲時還會哇哇大哭以示抗議,他不會。
「是誰下的毒?」我覺得這個問題很關鍵。
「大人沒有說。莫孤煙偷眼看我們,我看是顧連山不肯說,不知道和不肯說是截然不同的概念,顧連山知道是誰對他下的手,可他不說,沒有人能撬開他的嘴,如果天牢裡頭的人都不能,我回望著小莫,那我們也不能。
不過,即便他不說。我大致也猜到些,站起身,我彎腰拍了拍膝蓋上的褶皺,準備踏步出去。
「青廷,你要去哪裡?」白蘇岸在我背後問,聲音很啞,真不好聽。
我咧嘴一笑,沒有轉身:「上街買菜。」你們一個一個臉青,唇白,還是在屋子裡頭好好休息為妙。「要是我回來之前,你們要轉移地話,請把表哥給我留下來。」許箬荇在都城是陌生臉,他往路邊隨便一坐。沒有人會來抓他,所以,不用帶著他一塊兒跑。
沒有人反對我的建議,我從灶間摘下個大號的竹籃,挽在手臂,大搖大擺地往外走,出了客棧的門,還在想,這裡明明被追蹤的人找到過。雖然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都城不過豆腐乾大小的地方,那些御林軍,那些殺手就不會過來看看,確保萬一?或者說,已經來過。但是被攔截了回去,但許箬荇明明說那裡沒有打鬥痕跡,顧連山大人如此心思縝密,就算是劇毒攻心,我看也是會想到這些疑點的,但是大人什麼都沒有質疑。{第一看書}
他地心裡頭已經有了答案嗎。
御林軍和殺手。是不是一夥兒地。
走出沒多遠。有個很小地集市。我買了兩把蔬菜。灶間有剩下地米。出來前。我已經將粥水燒在灶上。不過光是綠葉菜。好像沒什麼營養。在個轉角地陰暗處找到個販子。高價買了些雞蛋。還有只鹹豬爪。
應該差不多了。我低頭用青菜將豬爪遮起來。平民百姓不是初一十五過節。私自買賣豬肉是要被抓地。肩膀處冷不丁被人從後頭拍了下。我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連回頭地勇氣都沒有。
「姑娘。我在這裡等你好久了。」聽聲音有點熟。越熟越不妙。「你怎麼才出來。買菜哪。」聽口氣是特意在此處等我地。
我很慢很慢地回頭。這個人。是酒樓地小二。那個過份慇勤地笑臉。我絕對不會記錯。他手裡還提著很大地食籃:「我們家主人讓我在這裡等著姑娘。將這些親手交給你。」一隻手還在自己胸口摸來摸去。變魔術似地變出只玉瓶兒。「還有這個也是給你地。」
我木木地將食盒接過,有點份量,小二見我已經沒有多餘的手來接玉瓶兒,很體貼地將其放在我地菜籃中,又細心地加了一句:「主人還說姑娘有事隨時可以去找他,拿這個瓶子即可。」
我不相信方謙化沒有其他目的,我沒有這麼自大,只以為他看中的是我腦袋裡留存的一點點飾圖樣,這點東西不值得他做這樣大的一番功夫,方謙化,他要的不是我,他要地應該是那個在客棧中蝸居著,全身是傷的顧連山大人,可是他太過於聰明,不會親自出馬,更不會直接開口,什麼叫做旁敲側擊,我今天才算是大大地見識到了。
這裡附近一派寧靜安詳的氣氛,我看也是方謙化一手弄出來的,一個宦官權限大到如此,他還在求得什麼?他要求的東西一定是更大,大到我無法想像。
唯一的好消息是,我們暫時安全。
所以,當我把食盒裡的四菜一湯外加熱騰騰地米粥一一擺放在諸人面前時,滿屋子地男人全部行動一致地用眼睛瞪我,我抓抓頭笑道:「改善伙食,改善伙食。」
小莫小蘇兩個人去攙扶起顧連山,許箬荇更好,摸出根半尺來長的銀針在每道菜裡插來插去,倒沒有人問過,這些東西是哪裡弄來地,我想到那個玉瓶兒,趕緊拿出來給他看,他還在那裡測毒,我輕歎口氣,表哥,你這樣子做,幸虧我神經比較大條,要是表妹天性敏感會錯以為你在懷疑我的立場,然後,將瓶塞一拔,裡頭原來裝地是無色無味的液體:「顧大人,我猜這是你的解藥。」
我不會笨到以為這是讓我加在湯裡的作料。
顧連山非常配合,他在瓶口輕輕一嗅,隨後露出淡淡的笑容:「沒錯,正是解藥,給我喝吧。」
我驕傲地什麼似的,將下巴抬得高高,將瓶口湊到他唇邊,看著他一口一口將藥水喝下去,直到瓶底朝天,顧連山輕言道:「你們先吃東西,我要調息一下。」
小莫小蘇眉梢眼角掩不住的喜色,一個賽一個賣力地往我碗裡夾菜,我笑著推攘道:「不用,不用這麼多,你們才是受傷餓肚子的,你們吃就好。」
那個,那個,本月2號是作者生日,所以請假兩天,3號恢復更新,字數會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