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是一條不歸路。{第一看書}
慢慢無盡頭的過程中,只有我們兩個人,相互扶持。
長鬚繁茂的榕樹,濃重到化不開的迷霧,純白晶瑩宛如絲緞的妖異花朵,越來越陰暗的四周,和記憶中的可以完全重合,除了那個突然出現攔截住我們的人。
景道成怎麼會站在此處,難道他早已經知曉我們要來,他站立的位置恰當好處地堵住我們的去路,不過是頃刻的耽擱,再要去尋那個特殊的帶路者,赤色蟾蜍早已不知去向。
幸好,目的地已經近在眼前。
再過一會兒,怕是此處便是漆黑一片,伸手幾乎不見五指,連對面走過來的人都看不清恍惚的輪廓。
這是一天裡,最亮的時刻,儘管沒有絲毫的溫暖與明亮。
「我說怎麼今天一大早,它呱呱呱個不停,原來是兩個舊識要來,小元說那兩個莫要迷了路,特意讓我來帶你們進去。」
「元婆婆,她還好吧。」是不是種錯覺,我們才同他們分手沒多少日子,景道成似乎又更老態了一些,眼下嘴角的皺紋更多更深。
「小元好得很,正忙乎著替你們熬藥。」景道成笑容可親。
怎麼又煎藥,想到那一大碗冰冷刺骨,又苦又澀又辣的藥汁,我趴在許箬荇肩頭忍不住齜牙咧嘴
「小姑娘。你不要皺眉毛。小元她可是一片好心。此地陰寒潮濕還有獨特地戾氣。若非給你喝那種她地獨門解藥。你出去以後務虛半年定會大病不起。小元可是費了很大功夫才湊齊地藥材。」景道成湊過來。笑容不減。「而且小元生性害羞。不是我同你說。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她地好意。」
原來是這樣。我暗暗掐了一把許箬荇地後心。我看你是早就知道。才硬逼著我喝下去地。可你怎麼不告訴我。
「聽小元說。你都來這裡三次了。」景道成摸著下巴打量著許箬荇。「要是真喜歡這裡。索性留下來不是更好。陪我們這些老頭子老太婆聊天解悶。」
我直對著他瞪眼睛:「我們來此處。不是為著找你。你不要打我表哥主意。」
「上回就說你們是表兄妹。可我瞧著不是那麼回事。」景道成賊兮兮地衝我擠眉弄眼地。「你們是小兩口吧。看你把他摟這麼緊。還怕老頭子搶走他不成。」這才真地是老沒正經。不用說。我都能想得出這會兒你在想地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是表兄妹。以後也是兩口子。」許箬荇淡淡應道。「勞煩前輩引路。」
他居然,這麼輕而易舉地給出這樣個答案。我又不好辯駁許箬荇地話,將臉往他背後一藏,不看不聽。
「這個膽子大過天的丫頭也會害羞,真是沒有想到。」景道成像是故意拿我們尋樂子,玩笑開個沒完沒了,「小姑娘血色大大不好,難道是你們來的途中遇襲?」他目光盯著我包紮成粽子狀的手腕,「傷得可不輕。稍後讓小元給你找點好藥補一補。」
「有勞前輩費心。」許箬荇還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樣子。
景道成皺了眉道:「不妥,不妥,老頭子最怕看到少年老成的,一點樂子都沒有,當年地小顧已經夠無趣,沒想到你更加變本加厲。」
他要是還陪著一起人來瘋,兩個人你來我往,怕是能說到半夜。
景道成將我們兩個直接帶進元婆婆所住的院子裡,在光線即將隕落的最後時刻。我看到元婆婆宛如白雪皚皚的頭,心裡頭自然地生出親切感,即使是看到兩大碗已經準備好的藥汁,我面上帶著微笑:「元婆婆,我們又來叩擾了。」
「不礙事,不礙事。」元婆婆的也是笑臉相迎,「不過說好了,要住下的話,還是只能在柴房裡頭。」
許箬荇才將我放下來安置在椅子中。我撐著桌沿想站起來。急問道:「元婆婆,請問楚清平前輩在哪裡。我有事情要問他。」
元婆婆像是根本沒有聽見我的問話,指著桌上的藥汁:「先把藥喝了。」
既然已經聽景道成說過這藥汁地來歷,想著這樣大年紀的人,為了兩個素不相識的過路人這般費心費力,儘管這藥汁一次比一次難喝罵我還是雙手捧住,學著許箬荇乾脆地樣子,仰著脖,忍著呼吸,直接往肚子裡頭灌,五臟六腑果真是被熱熱的一團給包裹住,那時候只感覺到灼熱,卻沒有想到會是驅寒。
當我將空碗放在桌上時,又重複一次方纔的問話:「元婆婆,請問楚清平前輩在哪裡?」
元婆婆低垂著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聽到她很低很低的聲音:「小楚啊,他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這裡,那又去了哪裡。
「那他去了哪裡?」
「去了我們都會要去的地方。」元婆婆說完這一句話後,抬起頭來,她的眼睛裡面藏著什麼,藏著什麼令人覺得心寒的訊息。
我腦子中一片空白,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地,不論我們來自哪裡,最終我們都會去同一個地方,囁嚅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們離開前,明明還是好好的一個人。
「你們走後的第三天。」元婆婆轉過頭去,看一眼窗外,窗外已經剩下最後一道光線,「小楚走後,那只蟾蜍不吃不喝,就靜悄悄地蹲在那裡,直到今天一早,我意外地聽見它長鳴不止,追出去看時,已經不見了它的蹤跡,思來想去,料到是你們會來,特意讓老景出來候著你們。」她長視著我,再問道:「你到這裡來,就為了見他?」
「是,楚前輩是埋在這裡嗎?」許箬荇問道。
元婆婆點點頭。
「能不能帶我們過去看一看。」他總是在恰當的時候,提出恰到好處的建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