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塗有樣學樣也將自己的長刀抽出,緊緊握在手裡,大聲問道:「洪捕頭,兇手在哪裡。」
我搖一下頭,沒有出聲,如果,我能看見兇手在哪裡,就不用緊張如此。
看不見的,才叫人覺得恐懼。
聲音大不是好事情,先證明說話之人心中慌亂,再者更暴露了我們的身份。
洪捕頭,可不就是公門中人。
從劉喜出慘叫,到我們回頭,最多是一眨眼的功夫,兇手又能夠躲在哪裡,我將四下都看過,沒有任何的線索。
劉喜的手依然舉著不肯放下,似乎胳膊僵硬住,只能維持住這個單一的動作,嘴唇做出最小的挪動,一個字都聽不見。
聽不見他想傳達的信息。
他,方才究竟看到了什麼。
司馬塗看看他,又看看我,才收起的汗,再一次往外冒,他用另一隻手去抹臉,指節已經握到白,外形還算鎮定:「洪捕頭,你說怎麼做。」
「司馬大哥,你站到我背後,這樣子兩個人的視野加在一起能寬闊一些。」
「好。」
「司馬大哥,我同你想比,誰的武功好些。」我尚未在他們面前露出自己喪失武功的事實,這會兒更加不能吐露。
「當然是洪捕頭的家傳武功要勝我百十倍。」
假設,他沒有謙虛,假設。他說的是事實。
我們更加沒有勝算。
我把劉喜的手撥開一些,破碎地衣衫下,露出傷口的猙獰面目,創口比我想像得更大,有酒盅的杯口粗。皮肉都被生生撕扯出來。翻出紅紅白白的幾層,難怪會血流不止。唯一慶幸的是,內臟沒有大地破碎。他地五官並未滲出鮮血,也就是說並沒有傷及到要害,劉喜暫時不會死,只要及時止血。
問題是我們畫地為牢,不敢移動。
總有種不祥的感覺。多走一步,我們會遇到更大地危險。
前後左右都是不安定的因素。
原來,白天比黑夜,能隱藏更大地殺機。
「洪捕頭,劉喜的傷勢如何。」司馬塗立在背面,看不到這一邊。
「沒有傷到內臟,不過出血不止,而且他的傷口很奇怪,不是刀劍所傷。」是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兵器。我跪下一條腿。將乾淨的襯裙撕下半幅來,想想不妥。又問道,「司馬大哥,你身上可有帶傷藥。」
「我們是出來找人,哪裡想到要帶這個。」他懊喪地回道。
僅僅是用布條,怕是壓不住,身體裡地血總共只有這些,流失三分之一後,身體會冷,流失一半後,身體機能會有損傷,而我們離都城至少還有六七里路。
怎麼辦,怎麼辦。
手指無意識地抓住地表的草叢,想起先前許箬荇指給我看的藥草,這個可以止血,這個可以止血,眼睛四下一看:「那裡,司馬大哥,那裡有可以止血的藥草,我去拿。」
「洪捕頭,你不要動,我去拿,是不是那種紅梗的。」
「是,頂頭開黃花的。」最多離我們只有幾步的距離。
「好,我去拿,洪捕頭,你不要動,千萬不要動。」司馬塗離開原先的位置,我幫他看住左右,他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到底是老江湖,曉得這種非常情況,切忌操之過急,
等他到了那叢野草前,再一次向我確認時,我點下頭:「連根拔過來就好。」連根的藥效比較好。
司馬塗用一隻手嘗試著拔了兩下,這草不知是根系過於達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居然紋絲不動,他不得已,將長刀收入鞘中,兩隻手齊上陣。
我猛地感覺到哪裡不對勁,是殺氣,在不久前地暗夜中,被意外培訓出來地敏銳感,還有越出以往極限的眼力,看得太過分明,我聽到自己高喊了一聲:「快趴下。」手中地長刀被同時用盡全力擲出。已經是連吃奶力氣都用上,長刀與空中急射出的鏈子相互撞擊,出「鏘」一記刺耳的聲響,讓人忍不住想抽手去掩住雙耳,長刀被一擊為二,分射左右,深深**泥土中,而鏈子一擊不中,在半空迴旋,像是有生命般,原路收了回去。
終點,我的眼睛瞇起來,終點在前面的草叢之中,那樣低的高度,要藏一個大人的確是不容易。
難怪劉喜的手一直指向那裡,果然,不該忽視目擊證人的證詞。
司馬塗被一連串的突事件,驚得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再動,左手還緊緊握著那束野草,而斷掉的長刀,有一段甚至是擦著他的頭皮而過,最多,最多只差了半寸的距離,他的頭皮不保。
「司馬大哥,快點回來。」我揚聲道,心下不停盤算,現在的場面是,我們這邊有三個人,其中一個重傷,而唯一的兵器在司馬塗手中,如果此時,草叢中的人攻擊的下一個對象是我。
如果。
真正是想什麼來什麼。
草叢中,銀光一閃,鏈子宛如吐信的毒蛇,張開大口,對著我們兩個人撲了過來,我的一隻手還扶著劉喜,另一隻手空空如也,即便是司馬塗仿造我方纔所用之法,也未必有相同的好運氣,正好能夠擊中,更何況,他此時嚇得雙腿軟,連站起來都有困難,又哪裡能找到力氣來助我。
眼見著,犀利蛇已經近到面前,我幾乎能看到它口中的毒牙,退無可退,更不可能用手中的傷者去做擋箭牌,但依舊沒有膽怯地閉起雙眼逃避,不到最後一刻,什麼都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