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紅 正文 第四卷 31:假死誤傳
    還好,兩個人裡頭有一個是明白人,許箬荇沒有對我解釋東在哪裡,握著我的手,讓我只要隨著他走便好,我不時會掙脫開他,蹲到路邊去採兩支叫不出的名字的野花,他時時連眼角都不曾掃蕩過,已經報出名來,這個可以止血,那個能治腹瀉。

    不曉得的人看在眼裡,儼然一副好大夫的樣子。

    誰會曉得,他那雙看似乾淨白皙的雙手,摸得最多的是死人。

    「這個有毒,要是不小心弄到眼睛,必須用大量清水沖洗,不然眼睛就廢了。」許箬荇阻止掉我去摘那種嫩黃顏色的像小雛菊似的花朵,他已經無暇拉著我手,因為懷中滿滿抱著的都是我採來交予他的野花,哭笑不得地問道,「青廷,你到底要摘多少?」

    「一路走來一路采,慢慢就到家了。」

    「你以為還要走得多遠。」他將懷中的滿捧在路邊放下來,「看到前頭沒有。」

    我順著他說的方向看去,搖頭道:「你看到了什麼?」

    「有兩個人走過來了。」他側耳一聽,又道,「走得還很急。」

    人還沒有走到跟前,許箬荇已經迎了上去,喚道:「司馬大哥,小劉,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瞧見熟人已經夠吃驚,未料到這兩個反應大到嚇人,司馬塗原本一雙牛眼已經夠大,這會兒瞪得更是堪比爍爍光的燈泡,毛鬍子根根豎立起來:「許仵作。洪捕頭,你們,你們都沒事?」

    劉喜更是眼淚鼻涕嘩嘩往下流,嚇得我手足無措,一時又找不到東西給他擦臉。只得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大男人別光顧著哭,倒是說話啊。」

    劉喜用衣袖將臉胡亂擦抹一遍。結結巴巴道:「我們還以為兩位遭遇不測,遍尋不到你們的屍體。縣太爺已經讓整個富陽縣地公差都出來找了。」

    我們何時已經被定性為屍體了。

    「難道說,我們的兩匹馬比我們早回到了富陽縣?」許箬荇稍稍一想問道。

    「正是如此,那兩匹馬前後差了一個時辰到達,因為馬背皆有官印,因此驛站的官員按例過來收取。不料其中一匹才落腳,突然七孔流血,醫治不及,更令人驚恐的是,又過得半個時辰,馬身化為一灘膿血,連白骨都未曾剩下,驛站官員慌亂起來,連忙牽了另一匹來查驗。看了記名簿。查到兩匹都是總捕司的官馬,正想給總捕司上報。未料一事未平,一事又起,總捕司派人送來口訊,說要尋洪捕頭回都城,有急事商議,縣太爺才曉得,這兩匹馬原來是洪捕頭與許仵作所騎。」劉喜地口齒一向伶俐,司馬塗只在旁邊點頭稱是,兩人都是一頭一額地汗,連單衣都有一沓一沓汗印子,可見是疾步走了很長的路。

    「總捕司派來地那位大人可是姓莫。」我想來應該是他。

    「還不正是這位莫大人,前次為了那一夜五命的案子,縣衙裡頭誰不認得他,結果他一聽得兩位失蹤地消息,只差把整個富陽縣都給翻過來了。」劉喜擦完眼淚,擦滿臉的汗,「要是他一個人,我們好歹能夠安撫。」

    「白老爺子家的公子,可是也在縣衙中。」他們師兄弟還真是痛富陽縣有緣分。

    「洪捕頭,你怎麼一猜一個准,白公子,不,不,是白大人,他的嗓門是沒有莫大人的厲害,不過說話像刀子似地,黃縣令已經抵擋不住,能做的不過是將能派的人手全部出,這兩位大人自個兒也沒有閒著,一個四下找人,白大人已經又快馬回都城去了,留下話來,要是再找尋不見你們,總捕司會官兵下來,把縣太爺嚇得腿都軟了,連上回鬧出人命來的大案子都沒見過此等陣勢來的。」

    「洪捕頭,許仵作,你們兩天兩夜到底是去了哪裡。」司馬塗實在忍不住,插嘴問道。

    結果,這兩個人非但好手好腳,分毫不損,還悠閒地一路**玩耍,真正是該死了。可憐這句話,他們不敢當著面說出來。

    「這裡離富陽縣有多遠。」許箬荇冷不丁問道。

    「能有多遠,不過十多里,這一頭不是官道,平日裡基本無人行走,我們也是抱著瞎貓逮著死耗子,才嘗試著往這裡找找看的。」劉喜又是跺腳又是歎氣的,「人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兩位還是先回到縣衙,替黃縣令解了圍。」說到這兒,他怯生生地對著許箬荇道,「許仵作,許家夫人,在縣衙裡暈了五六次,要不,您腿腳利索,先行一步,不然令怕是折損了身子骨。」

    我聽得頭都大了,這消息傳得真夠快的,連貝姨都以為她的寶貝兒子遭遇不測,鬧到縣衙去了。

    許箬荇輕歎口氣道:「青廷,你同他們慢行,我先回去安排下。」

    「也好。」我實在不想回到富陽縣,先面對一大攤爛攤子,他肯先回去處理正合我意,「我們很快跟過來,你先安撫了貝姨和小莫,還有記得讓小莫傳信回去。」別真地把都城地官兵弄一堆回來,弄得人心惶惶的。

    眼見著他地身影遠了,劉喜膽子也大起來了:「洪捕頭,我就知道你們不會有事的。」

    知道沒事,你剛見我們時,哭成那樣子,鼻涕到這會兒還沒擦乾淨呢。

    「縣衙裡頭的兄弟都猜,你和許仵作會不會是……」他的話沒有機會說完了,因為司馬塗老大一個巴掌拍在他的頭頂,他抱著頭,只會得哎呦哎呦地呼痛。

    其實,不用明說,我也曉得,你們打賭,我和許箬荇兩個是不是趁機私奔,不知道劉喜你在這一場賭局裡頭下了多少銀子。

    「還不快點給洪捕頭賠不是。」司馬塗一手又高高舉起來。

    劉喜向來不怕我,他們怕的都只是許箬荇一個人,衝著我嘻嘻笑道:「洪捕頭才不會為了這個怪罪我,是不是,洪捕頭。」

    我回給他一個笑容:「劉喜啊,我在想,你這次下得賭注,應該是拿不回來了。」

    他的五官立時抽搐到一起,看著真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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