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尚未回答,秦天身邊的女子已經悠悠醒轉,嚶嚀一聲,連人帶被撲到了進門那人的懷中,痛哭道:「王爺,王爺,你怎麼此時才來,鶯歌被此人已經……」
秦天身上唯一的遮掩物被拖走,他呆坐於床上,一動未動,闖進屋內的人是趙,而與自己一夜纏綿的女子便是那風聞中明艷動人的鶯歌夫人,他怎麼會,怎麼會在酒醉之後。
趙一手擁住花鶯歌的肩膀,一語不,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秦天,花鶯歌還在哭訴之中,兩個男人卻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都不想先開口。
花鶯歌的哭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刺耳,秦天本不是那種畏畏縮縮的性格,當下再忍不住,起身道:「此女如何會在我房中,我全然不知。」
「秦將軍,先將衣服穿起再說話。」趙伏在花鶯歌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她抬起眼來,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噗噗落下,然後非常順從地用錦被將自己的身子裹緊,拖著長長的一段,慢慢離開了。
房中只剩下兩個男人。
趙輕輕歎一口氣道:「我們兩人昨晚都醉了。」
一句話,似將所有不合理的情節都解釋開來,花鶯歌本是王爺房中的人,前來幫王爺斟酒聊天也是尋常之事,後來是趙先喝醉,還是秦天先喝醉,誰都不曾記得,秦天依稀記得自己在半醉半醒時,的確聽見有誰說了一句。秦將軍醉了,送秦將軍回房休息吧,是誰送的他,還直接將他送到床榻之上,不言而喻。
「芳華屍身未寒。此事我不想再追究。也不願意再追究。」趙臉色蒼白,單手扶額。吐出芳華兩字時,語氣加重。雙眼直視秦天。
有些事情,我不追究,有些事情,你也不要追究於我。
趙摔門而去,留下一室安靜。靜得令人心底慌。
秦天再去看望芳華地靈牌棺木時,竟然有種不敢抬眼的心虛,趙的話字字像針尖刺在他的心口,芳華屍身未寒,屍身未寒,他卻在孫女婿的王府之中做出這等醜事,還有何等顏面來見孫女地遺體。
鶯歌夫人循著家規身著素服,讓丫鬟扶著,來給王妃上香磕頭。縱然穿著麻衣。抬起頭時,那張艷麗地臉孔。在靈裡看來有種異常的驚心動魄,讓人心裡頭生出麻麻,鈍鈍地痛癢,不得去抓,越抓越盛。
當夜,有人輕輕敲他的房門,秦天將門拉開,鶯歌夫人跪在他地面前:「王爺叮囑賤妾要好好照顧秦將軍,不然立時以七出之罪將賤妾趕出王府,請秦將軍垂憐。」
明明應該當著她的面,將房門重重拍上,秦天卻覺得有股子熱氣,隨著芳華噩耗傳來後,凝身在心裡的麻木一點點游漫上來,伸出去的手勢歲虛浮,卻堅定,像是從這個全身簌簌抖的女人身上,能夠得到一絲解脫,他將花鶯歌一把抱起,反腳踢上了房門。
果然,醉生夢死才能化解開他心裡地傷痛,摟著軟玉溫香,他不再去想其他的。
鏡中花,水中月。
明明知道是孽障,他卻一步一步深陷下去。
直到芳華的棺木入土為安,他在墳前撒下一坯新土,向趙言明,他將趕赴前方戰場,既然沒有能讓他留戀的人與事,那麼保家衛國才是他最後的信念。
趙行事真是有異常人,對秦天與鶯歌夫人之間的事兒,半句未提,還煞有其事地點頭稱是:「金國節節進犯大宋的邊境,唯有秦將軍一夫當關,怕是才能阻止掉他們的狼子野心,秦將軍一切多多保重。」
秦天思前想後,還是留言道:「王爺的那件事情,我只會放在心中,不會告於第三人,請王爺放心。」
「多謝秦將軍。」趙淡淡回道,根本不能從他地神情間看出他真正地想法。
聽到此處,我第一次出疑惑:「既然秦大人去了邊界保家衛國,怎麼又會生出將兵符送去花蝶舞之處的糾葛,大將軍兵符離手,怎麼號令千軍萬馬?」
秦天苦笑道:「聖上根本無心交戰,一心只想與金國求和,我去得邊界不過數月,兩軍對峙,聖上不下令來,怎麼殺敵,求和地文書倒是一封又一封地連帶著數萬白銀珍寶送到金國,後來也算是達成了休戰的協議,我也被聖上調回封地,直到有一天,我收到鶯歌夫人的書信。」
這一段,像是連趙與顧連山大人都不知曉的秘聞。
我才想追問,書信中究竟寫了些什麼,使得秦天竟然會將兵符交給這個有露水情緣的女子手中,卡塔一聲輕響,從門外傳來,兩個人面面相覷,都警覺地住了口,豎起耳朵想聆聽門外到底生了什麼。
秦天的手腳都被束縛,行動不便,我壓低聲音道:「秦大人稍後,我去看看,方才一聲很是古怪。」
他點點頭道:「你小心些,這王府中的怪事越來越多。」
我還是手腳並用,爬到門口,將耳朵貼近想聽個仔細,門口卻是再無其他聲響,我身子向前傾得太厲害,平衡沒有掌控好,整個人向著門板倒去,一股腦已經跌出門去,那兩扇原本鎖地死緊死緊的門板,居然是虛掩著的,怎麼會,我明明也嘗試著用手去推過,紋絲不動,而且被推進來時,我也聽到外面的人用鐵鏈鎖門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