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緩緩摸著溫涼如水的被面,這一路進來還算順利,沒有人懷疑過我的真正身份,不知道顧連山大人前期工作是不是做了一大把,各個環節都替我張羅到家,又或者是王府的人涵養特別好,即便是心裡頭藏著懷疑也不會明擺明地說出來。
他們會暗暗地觀察。
眼睛在窗台前緩緩一抹,這麼薄的窗戶紙,外面又能藏得下什麼。
再何況,是你們要防著我,可不是我要防著你們。
這樣一想,我安然了,將外衣一寬,吱溜鑽進被子裡頭,薄薄的新棉花,鬆軟鬆軟的,在轎子裡頭被震到內傷的位置都被它們安妥地包裹住。
結果是天還沒有暗,我這個才進府的外頭人,活像沒有心事似的,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屋子裡頭一直是很安靜的。
等我睜開眼睛時,有種恍然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摸著黑想坐起來,卻現找不到脫下來的鞋子,彎著腰在地上摸來摸去的,手好像碰在什麼地方,出很大的聲響。
「姑娘,你醒了?」門從外頭被輕巧地推開來,菊兒掌著燈,走進來,將台前的燈一併點燃,我才現鞋子被踢到床鋪下頭,離剛才摸的位置不過是兩三公分的距離,真見鬼了,明明我記得睡前是好好放在床前的。「才醒過來,以為還在家裡頭,不太習慣屋裡頭的擺設了。」我笑著將鞋子套上。「睡著時,覺得很靜,你一直坐在外頭嗎?」
「姑娘大概是真的累到,方才有人送翻過來,還說了兩句話。姑娘睡得沉才什麼都沒有聽見地。」
「是。一路上只想著能早些看到姐姐,還不太覺得。真見著了,吊著的那些個精神頭都給放下來。人自然而然覺得乏了倦了。」我攏一攏頭,問道,「我都睡迷了,這會兒是什麼時辰?」
「姑娘才睡了半個時辰。」她伶俐地去取了梳子來給我,「姑娘帶來的那些衣服箱子都已經都送過來了。姑娘要不要先看一看。」
「不用看,等一下拿出來,該放哪裡便放哪裡。」不過是尋常的衣物,我都沒放心眼去記下過,到底有些什麼,「我還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好似做著不會完的夢,原來才不過天黑。」
「姑娘,趁飯菜還熱騰。不如先用飯。」她很是賣力地已經拖進一口大箱子來。「姑娘,你先看看。要怎麼收拾。」
我用手按按腹部,下午地點心是不錯,可惜才吃到兩口,王爺已經回來,只能草草收場,既然是飯菜單獨送過來,那便表示,我以後並不用痛鶯歌夫人一起用飯,也就是說,我能再看到王爺地機會其實少之又少。
皺皺眉毛,那時候,我與顧連山大人的賭約,不知道我會不會輸呢。
「洪姑娘,我要你去冒充一個人。」顧連山地表情好像在說讓我去倒一杯水來這麼簡單。
我駭笑著看他,從落腳到這裡起,我一直在冒充著另一個人,不過是才適應過來,你又要我去冒充另一個人,我又不是cos-pLay的高級玩家,對角色扮演類地任務,不敢興趣。
「如果,這次行動順利,我會去面聖請命,調任你到總捕司任職。」他喜歡將屋子的窗戶都打開,似乎印證著,他辦公之所,頭懸正匾上的四個字。
光明正大。
徐徐的風從各個角落吹進來,吹得人頭腦清醒,心裡舒坦。
「總捕司的捕頭,一個月地俸祿是十二兩整。」
狀似漫不經心的某人在這句話以後,慢慢地抬起頭來,雙眼明亮地看著他:「顧大人,我沒有武功,這一點,你該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清楚。」
「你以前是有武功的,我替你行過脈,不知是什麼原因,你的武功暫時行駛不出來,不過你這次要冒充的人,她也壓根不會武功,所以,你不用擔心這個。」
那個,我擔心的是這個嗎,顧大人。
「如果,你覺得沒有武功很難勝任總捕司的捕頭一職,那等你回來,我會在一個月時間裡替你找回你失去的那一部分。」他的每一句話總是能踏到最準確地點上,叫人根本無法去拒絕,「也或者,我可以收你為徒,重新教你武功,有些事情,並不像你想像地那麼難。」
「不知顧大人要我冒充地人是誰,冒充以後,又要我去做些什麼。」雖然沒有直接答應下來,不過我的態度已經明顯鬆動。
「很簡單,很簡單,替我去找一份證據。」他說得雲淡風輕,然後起身,親手為我斟了一杯清茶,「拿到證據以後,你便可回來。」
「既然那麼簡單,那一個月時間應該夠了吧。」不知是不是那杯茶太香,或者是顧連山大人地動作看著太養眼,我居然都沒有真正問清楚,已經自己報出了數字。
他輕輕搖一搖頭:「我給你兩個月時間,兩個月內,希望你有所成。」
「為什麼要派我去?」我喝空的茶杯舉到他面前,還要來一杯。
他沒有推辭,又替我倒好:「因為你長得很像。」等我將杯子舉起湊到嘴邊,一口茶還含在口中,他繼續說下去,「還因為,前頭派去的兩個喬裝的高手捕快,都已經不明不白地死於非命了。我被熱茶嗆得結結實實,咳得撕心裂肺,手指頭指著他,卻半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他一臉正氣地看向我:「所以,我覺得你是最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