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神州 第十八集 第十九章 直面彩雲
    郭風離開的哪天,我沒有去送他,而是在議政殿上主持朝會,討論國政方針政策。

    大宋三重臣,總理大臣司馬風,軍務大臣吳武,監察大臣喬行簡就各自所負責的問題,分別匯報了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司馬風主要說及平叛後各地的安撫工作,以及如何應付即將來臨的汛期。安撫工作雖然任重,但也不算道遠,只要派出合適的官員,加上當地駐軍的配合,用不了多長時間,一切又會回到正軌上來。最難辦的還是防汛,根據天文監最近一段時期的預測,綜合各種跡象來看,今年的洪水災害不會小,很多官員都有上折來說及此事。

    司馬風雖然調派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情況仍然不算樂觀,很多危險地段仍然缺乏人手整修大堤,若洪水一沖,很可能造成災難。司馬風在冬季的時候就派人在修理大堤,但當時西北大戰正急,根本沒有多餘的人力物力來支持此事,所以一直到現在,諸多河壩大堤,都是處於危險狀態,多條江河流域已經出現氾濫的跡象。加上叛亂的影響,這就導致今年的抗洪任務極為艱巨。

    就這個問題,司馬風喋喋不休的談了快一個時辰,最核心的只有兩點,要人,要錢。

    我聽的頭痛不已,但這件事情的確是大事,不能疏忽,問了李碧如,得到肯定答覆後,我又和吳武討論一下,最後決定將已經陸續回營的黃龍軍團派到各地的危險河段駐防,並讓各大軍團完成任務的平叛部隊暫緩回到駐地。幫助地方抗災。

    得到吳武地肯定,又得到李碧如的保證,一臉愁容的司馬風總算鬆了一口氣,停止對我的語言摧殘,退到一邊,考慮起如何調派資源的問題。

    司馬風退下後,吳武又上前就軍事上的一些安排做出解釋和必要,並提出。現階段,當以穩守為主,不要進行大規模的戰爭,某些超編軍團也要進行整頓,防止出現問題。雖然沒有點名,但我知道,這是軍部就彩雲計劃做出的決議。看來彩雲地計劃被軍部否決了,不出意外的話,等會軍部就會聯名上折。對此事做出書面答覆。

    此事吳武早就對我提過一些,但我一直沒表態。趁著這次朝會,吳武將軍部的意見說出,擺明是不想在這個計劃上讓步,看來彩雲這次要頭痛了。

    唉,我也要不得清閒。

    吳武沒有和司馬風那樣長篇大論。說完之後,就站回朝班。將位置讓給喬行簡。

    喬行簡這次比較慎重,拿出長長一份奏折念起來。主要內容是部分高級官員貪污舞弊。玩忽職守,造成嚴重惡果,犯有重大瀆職嫌疑,要求朝廷對其行為進行嚴懲。名單清晰,內容翔實,證據確鑿,讓人根本無法反駁。只是牽連甚廣。甚至連總理衙門都有人牽涉在內。讓司馬風的臉色極不好看。

    這事雖然牽扯大,但也不算多大的問題。計議之下,就讓一向以鐵面無私,秉公剛正著稱的大理寺副卿衛律主持審訊,喬行簡負責起訴,刑部負責拿人。

    解決完這件事,我以為監察院的事情結束了,正要讓其他官員說說各自負責的事情,喬行簡突然又拿出一份奏折,宏聲道:「啟稟陛下,微臣還有本奏。請陛下檢閱。」

    「哦,拿上來。」

    葵公公接過奏折遞上來,我有些漫不經意的翻開。一般來說,沒有預先給我上折,而是在朝會上公開上折,如果不是另有原因,就是此事不大,怕另外上折不會受到重視,故意如此做為。

    我本來以為喬行簡地奏折也是這麼回事,所以有些懶散,只是當我看到一半的時候,我感覺怒火騰騰的往上竄,看著奏折的眼光幾乎都要把它點燃了,牙根恨的直發麻,手指骨癢癢的難受,很想打人。

    憤憤地放下奏折,我冷眼看著喬行簡,從牙根崩出一句:「你可以確定嗎?」

    喬行簡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屬下不能完全確定,只是這份告發乃是當地土司聯名上奏,還有宋慈大人的附名,可信度極高。屬下覺得滋事體大,影響極壞,所以才先奏請陛下,請求聖裁。」

    再度拿起奏折看了一遍,默默放下,閉上眼睛思考此事。

    奏折上談及地事情並不是什麼謀逆造反,而是一件不算稀奇,卻是喪失人性,泯滅良知的禽獸行為。廣西行省西欽州知州林千之,據說得了一種怪病,不知那個混帳醫生給他出地主意,說童男童女的肉可以強勁健骨,對他這種病有奇效。這個混蛋還聽信了,就真的在西欽州秘密抓捕童男童女,將其製成肉乾,每日食用。為了掩人耳目,還美其名曰「地雞」「地鴨」,無恥之極,喪盡天良。

    本來他做的還算隱秘,雖然不時有孩童失蹤的情況出現,但並沒人懷疑到這位地方大吏身上。只是壞事做多了,自然要遭到報應。有一次他殺死幼童的時候,被其一個下人無意中發現。這個下人是當地的土人,見到此事,嚇地魂不附體,連夜逃回族人地山寨,躲在家中,終日惶惶不安。

    林千之在得知這個下人逃跑後,馬上聲稱他偷了府中金銀,派人去抓捕他。當地土司靳歡開始不知此事,以為這個下人真是偷了知州大人的東西,就要綁他去見林千之。這個人無奈之下,將林千之吃人地事情說出,引起靳歡大驚。

    這個靳歡也是個有見識,有擔當的人,馬上派人去調查,果然發現許多疑點。於是他就拒不交出這個下人,還要林千之解釋,為何西欽州內有這麼孩童失蹤。林千之解釋不出,又見不能壓服這些土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誣蔑他們造反,聯繫到一支千人左右的平叛偏師,意圖圍剿他們。

    不得不說。靳歡這個人的確不錯。在平叛軍隊出現後,他沒有莽撞地和平叛軍隊硬碰硬,而是派人聯繫各地土司,將此事說出,聚合了眾多土司之力,聚寨自保。見他們勢大,平叛軍隊一時不敢進攻,就像兩廣平叛總指揮,青龍軍團軍團長雲鋒求援。若僅僅如此。那還真會坐實他們造反的罪名。靳歡在穩定住形勢後,馬上派人將林千之吃人的事情在西欽州廣為傳播,使得群情紛紛,就連平叛軍隊內部都有議論。

    同時,靳歡還派人去聯繫青龍軍團雲鋒,由一位幫助過青龍軍團平叛的土司引見。見到雲鋒,將事情前後經過說出。雲鋒得知此事。就暫緩派出增援部隊,一邊派出一位萬人長。前去西欽州控制當地軍隊,軟禁林千之,一邊派人找到正在廣西一帶巡查的宋慈,讓他去處理此事。

    宋慈抵達後,經過初步調查和詢問,就讓靳歡和眾位土司,聯名對監察院揭發此事。並附名於後。雖然沒有單獨上折。但以宋慈的為人,他能附名。就足能證明此事的真實。

    我幾乎可以斷定,此事一定是真的。

    翻遍史書,吃人之案歷歷在目,我真沒想到,如今這種世道,還有如此荒唐酷毒地官員。這讓我感到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憤怒和怨恨。

    人之所以為人,自然是有為人之道。

    既然有人要當禽獸,再用仁慈的手段處理他,已經是多餘。

    想及此處,我睜開眼睛,不帶絲毫感情的冷冷說道:「讓宋慈查明此事,若證據確鑿,將林千之滿門凌遲,出主意的醫師,擄掠殘殺幼童的從犯,一應同罪。」

    停頓片刻,繼續說道:「土司靳歡,公正有情,忠義雙全,責令雲鋒代表朝廷,予以嘉獎。」

    「微臣遵旨」

    我點點頭,隨即又處理了一些閒雜小事,就宣佈散朝。

    剛回到御書房,一身戎裝,手夾頭盔的彩雲就慢悠悠的出現在我眼前,望了望我,嘴角突然翹了翹:「陛下還真是忙碌,不知有沒有時間聽聽我這個可憐的,沒人賣賬地表妹訴訴苦?就算我的心情十分不好,但這個聲音還是讓我露出無奈的苦笑,抬頭看向彩雲。

    一身火紅的戰袍將玲瓏凹凸的身材襯托的越發突出,用手輕輕夾住地頭盔,帶著隨意和漫不經心,烏黑的長髮如波似瀑地散落在肩上,清秀英武的瓜子臉上嵌著一雙黑玉石般地眼眸,正用清冽玩味的眼神瞪著我,讓我有些心虛,下意識的避過去。

    「我就知道一定是表哥你在使壞,要不軍部怎麼會否決我的提案?」也許是我的躲避,讓彩雲找到突破口,絲毫不加掩飾的對我開始發難。

    天地良心,她的提案我只是沒發言而已,一切都是吳武他們商議決定,也不排除他們從我沉默中領悟到什麼,這個,還真不好確定。

    當然,這個時候我不能承認她地指責,何況我根本沒做什麼,只是沒說話而已,這也讓我底氣十足,毫不客氣地說道:「你還知道我是你表哥啊,回來這麼久了,也不進宮瞧瞧,一天到晚不知忙些什麼。一見面,還說我給你使壞,蒼天作證,自從知道你有新提案後,我可一句話都沒說過。你的提案被否決,一點都不關我地事。」不知怎麼的,看著彩雲,我就感到一種異樣的情緒,類似於情人之間的調笑,比同於親人之間的愛護,還有朋友之間的理解,這些情感混雜在一起,讓我在面對彩雲的時候分外輕鬆。

    彩雲狐疑的目光在我身上掃視了好幾圈,輕哼一聲:「算了,不管是不是表哥搞鬼,都不重要啦,這次我來,是要表哥你看看,我的這個計劃到底能不能行?」

    看著遞來的那份計劃書,我笑的很勉強,接過之後,匆匆翻閱一遍。和我知道沒什麼出入,一時讓我很是為難。

    這份計劃書本身沒什麼問題,彩雲認為,隨著蒙古勢力的退卻,我方應當盡快向遼東進行擴張,至少要將沿海一帶牢牢佔據,配合海陸攻勢,逐步將遼東和東北囊括在手中。取得對蒙古地一大優勢,並獲取優良的戰馬基地,削弱蒙古在東北的實力,切斷蒙古草原北部通道,對蒙古高原進行包夾。

    這個計劃大致動用六到十萬兵力,完成先期任務,打好基礎,以備大舉進攻。

    若從戰略角度上來看,此舉可謂神來之筆。而且海陸同進,更是開了作戰之先河,無論戰略,戰術都具有預見和獨創性。但問題關鍵是,如此大規模的戰爭,需要動用的物資不計其數。以大宋如今的情況,實在承受不起。

    忘戰雖危,但好戰必亡。不顧實際的窮兵黷武。實在不是我能做出的。何況,吃地太多,很容易得消化不良,不能不謹慎些。

    放下計劃書,我沉吟片刻,還是誠懇的說道:「彩雲,不是表哥不願意支持你。實在是國庫拿不出這麼多錢糧。不如你緩半年執行,先按照軍部的意見。裁撤兵員吧,你手下三十萬人,實在多了些。」

    彩雲將頭盔放到桌上,翹了翹嘴唇,露出淡淡的笑意說道:「表哥這話,軍部那幫人說了無數遍,其實表哥的難處,彩雲怎麼會不知道。但彩雲還是認為,應該在這個時候出兵,時不我待,若等到明年,什麼事情都耽擱了。火鳳軍團雖然現在有三十萬人,但若用以佔領遼東和東北,並保留一定數量的機動力量話,卻是剛剛好,並不用另外招募士卒,從這個意義上講,裁兵就不是那麼必要,除非表哥懷疑彩雲,認為彩雲要謀反。」

    說完,還對我頑皮的眨眨眼睛,這次彩雲和我見面,少了幾分嚴肅,多了幾分頑皮,讓我哭笑不得。

    也許是見我沒回答,以為我不同意,彩雲走前一步,略帶些高昂和激動的說道:「表哥,這個世界不是你攻擊別人,就是別人攻擊你。戰機不是常常都有的,更不是靠人預測地,戰場絕對是很殘酷,勝利和失敗都是我們努力的結果。表哥,請相信彩雲,她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以一種奇特的眼光注視著彩雲,一時很難接受彩雲會這麼說,在以前,她在戰場上雖然指揮若定,計謀百出,但每次和我見面,總是略帶悲傷,很是感懷戰場的殘酷,這麼主動請戰,說出如此直白的話語,在我印象中,還是第一次。

    是戰爭改變了她,還是她自己改變了自己。

    見我呆望著她,彩雲似乎也醒覺到什麼,略微有點歉意地撫摸了一下額邊的長髮,淡淡說道:「其實彩雲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你不做,就不會發生,如果我們能多做一些,也許悲劇就會少發生一些。前些日子,我去了陵園那裡,看著那些戰士地墓碑,很是感慨,如果我們能夠抓住時機,克服一些困難,將來那裡的墓碑也許會少一些。錢糧再多,也不能換回戰士地生命。表哥,你說了?」

    她的話讓我心靈產生微微顫抖,她說的對,無論有多少理由,都不能否認,如果這個時候執行這個計劃,將會少付出很多代價,取得更多的成績。

    但這並不能解決國內空虛的事實。

    「你說的對。」我的聲音很低沉,「但戰爭地目地,是為保護民眾,若因此損害他們,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嗎?彩雲,今年天文監預測會有大洪水,各地也多有徵兆發現,實在不能抽出過多的物資,你看……」「彩雲知道表哥地為難,軍部那些人說的,也不是托詞。」彩雲很冷靜,眼神也變的清冽,「其實在金人北伐期間,我就將一部分糧草扣留下來,這次又利用劫掠蒙人牧馬監的機會,洗劫了蒙人的幾個糧倉,雖然都是些肉食,配合那些糧草也夠用一段時間,只要表哥能夠在裝備上支援火鳳軍團,相信不會有大問題。」

    「你都計劃好啦?為何還要在軍部大鬧?」我有些吃驚的看著她。

    彩雲的冷靜瞬間消失無蹤,很有些賴皮的說道:「還不是因為物資不夠,想找軍部多要點,沒想到他們比表哥還小氣。」

    我笑了笑,沒繼續問下去,彩雲也許積存了一些物資,但絕對不夠這次大戰消耗,她這麼說,只是不想讓我擔心,而且決意要進行這個計劃。也許就算我不同意,她也會私下進行的。

    因為她是彩雲,一個我絕對信任,也絕對相信的女人。

    「你知道這麼做,會讓朕在其他將領面前失信嗎?」

    「但表哥一定會理解彩雲的。」

    彩雲狡猾的看著我,讓我實在無可奈何,想了片刻,我才含混的說道:「軍械什麼的,到不是很缺,如今大宋最缺的就是糧草,自己用用還行,但用來作戰,就太勉強。這樣吧,糧草什麼的,一顆都沒有,我讓蘭走私一些軍械過去,你將就著用吧,不過你部隊的人數要減少下來,你可以另外組成一支偏師,將他們編入海軍,不是兩全其美嗎?」

    「表哥真英明,彩雲正想這麼干來著,表哥就先說出來。」彩雲露出滿意的笑容,「另外,表哥也不會吃虧,我這次帶回的二十多萬匹戰馬,足夠彌補表哥的軍械缺口,相信那些將領也沒什麼話好說吧。」

    「你啊,盡會給朕出難題。」我表面上不以為然,但心裡卻樂開了花,二十多萬匹戰馬,天啦,發啦,發啦,翼騎兵有著落了。

    這蒙人牧場劫的好,有機會我也要去劫劫才是。

    正在偷著樂的時候,彩雲插了一句:「表哥,金國如何處理?」

    我愣了一下,搖頭道:「暫時不用,現在國內的局面如此艱難,舉國北伐不現實。何況中原大地飽受戰亂,需要大批財物重建,如果你能盡快佔領遼東和東北,相信會對局面有所改觀,也許不用大戰,就可以拿下。」

    彩雲想了想,沒再多問,抱起頭盔道:「我去看看皇后。」走了幾步,彩雲又突然轉回來,望著我,很認真的說道:「表哥,臨洮的事情,謝謝了。」

    「沒什麼,這只是我的責任而已。」

    彩雲笑了笑,沒有分辨什麼,轉身離開,留下一個火紅的背影。

    這就是彩雲,一個我行我素,卻讓我無法拒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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