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神州 第十六集 第十七章 叛亂根源
    建康官街,巡察院掌院葉謙府的書房內!

    「葉大人,如今這個情況您不出面誰出面?現今童謠早已傳遍,依照嵩之所見,陛下只怕已遭不測。如今宮內被幾個女人把持,若我等不挺身而出,只怕大宋將會毀於婦人之手。若大人肯站出來登高一呼,必定應者雲集,到時,我等可請……」

    「喝茶,喝茶,這是我最近得到的綠茶,味道極佳,你嘗嘗!」一臉笑容的葉謙舉杯打斷史嵩之的慷慨陳詞,慢吞吞的喝了一口,咂吧了幾下,滿臉的享受。

    見對方並沒有舉杯,笑容不減:「難道賢侄不想喝嗎?這可是臨安新出的綠茶,哦,不,陛下已經改臨安為杭州了,該稱杭州新茶。嗯,陛下雄才,明見萬里,區區流言,那能當真?」

    吏部尚書史嵩之面色閃過不快,乾脆放下茶杯,望著葉謙,冷聲道:「如今天下洶洶,民情怨憤,若我等還不努力,難道不怕將來再無立足之地嗎?」

    葉謙知他還不死心,望了他兩眼,目光很奇怪,也很深邃,又喝了一口熱茶,閉上眼睛回味了片刻,方才緩緩說道:「桂如淵是怎麼死的?」

    史嵩之聞言一愣,下意識的回答道:「不是畏罪自殺嗎?」

    葉謙冷哼一聲,重重放下茶杯,揮袖站起,冷聲道:「葉福,送客!」說完,背過身去,竟是背身逐客,以此斷交!

    史嵩之大怒。還沒說話,一臉冷漠的葉福應聲進來,站到史嵩之身邊,冷冷道:「史大人,我家老爺不想見你,請吧!」

    史嵩之恨恨的看了葉謙一眼。哼了一聲,摔袖離去!

    葉福一直跟在他後面,一路將他送出大門。才又轉身來到書房:「老爺,他已經走了!」

    葉謙此刻再無半點怒意,反到很是痛惜的靠在椅上,有些氣弱地道:「可惜啦!史家說起來,也是我大宋赫赫有名的官宦之門。昔日史浩,史老丞相何等了得,胸有溝壑。老謀深算。為我大宋嘔心瀝血,歷經三朝而不倒,連岳飛元帥能夠平反,也是他力主的結果。可是到了史彌遠這一代,把持朝綱,陷害忠良,驕奢蠻橫,甚至還私下勾結金國,妄立君王。最終惡貫滿盈,被陛下所誅。

    這個史嵩之雖是史彌遠侄子,但為人志氣。高中進士之後,沒有留在京城,反到前線任職!主持襄陽屯田以來。使得襄陽谷糧滿倉。頗有成效。在陛下有意襄陽時,更是和他叔叔翻臉。投入陛下帳中。可說當年襄陽能夠如此輕易的投到陛下這邊,他所起的作用不小。陛下對他也頗為欣賞,不僅沒因史彌遠的事情牽連到他,反到提升了他地職務。觀其這些年的作為,也算勤懇有加,上下滿意。我還以為他僅僅是想當個能吏,重新振興史家,真沒想到,他竟然包藏禍心,圖謀不軌,這是自取滅亡。史家,看來是完啦!」

    葉福有些憨厚的笑笑:「老爺不必傷懷。這個史嵩之,在老奴看來,才可為宰相,但器只為經略。如今又不自知,妄圖和他叔叔一般,插手朝政,竟然藉著謠言,煽動官員逼宮,他這是自投死路。」

    葉謙有些惋惜地搖搖頭:「不管怎麼說,他是我相當看好的一個官員,舊派官員中,有能力的雖然不少,但能和他影響力相比的人,還是不多。史家三代經營,畢竟根深蒂固!他這一鬧,只怕我方實力將大衰,到時,只能坐看李碧如那幫商賈小人囂張!」

    葉福想了想:「他口稱陛下遇害,觀其神情,似乎有所憑持,老爺,你說,他會不會做下……」

    葉謙倏然變色,低頭沉思起來。這個史嵩之和他一直走的很近,更是舊派官員中的核心人物,對那些舊派官員的影響力還在自己之上。不過,他對自己很恭敬,有什麼事情都是找自己商量。上次彈劾皇后和李碧如地事情,也是他些微提了幾句,自己才去調查桂如淵。結果得到許多皇后、李碧如同桂如淵來往地信件,最終自己才確定站出來彈劾皇后和李碧如!

    這事最後弄的灰頭土臉,讓自己在陛下面前形象大跌,自己的好友上官天南還被連累的降了一級,專門去川中調查桂如淵的死因。經過這些日子的調查,到還真讓他查出一些問題。最近還寫信告訴自己,桂如淵的死因可能和史嵩之有關。據說桂如淵死前,曾經接到一封信,看完之後就中毒而死,當時所有人都說他是畏罪,故而服毒自盡。那封信雖然沒找到,但上官天南卻調查到,寫這封信的人是史嵩之。換句話,桂如淵的死,應該和史嵩之有些聯繫。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開始留意史嵩之,察覺到他地一些異常。這次建康動盪,他更是表現積極,幾次鼓動自己出頭。但因為自己早有所警覺,不僅沒如他的願,反到察覺到他包藏禍心,圖謀不小。他今天說出如此露骨的言語,好像有些肆無忌憚的樣子。自己試探了一下,見他故意隱瞞,才將他逐出,好讓自己置身事外。可被葉福這樣一說,他也感覺到一些不對勁。

    若非謠言,他憑什麼敢這麼說?難道他還真敢做下大逆一事?

    反覆思考片刻,葉謙突然說了一句:「你說最近各地的那些叛亂會不會和他有聯繫?」

    葉福皺眉想了許久,有些不確定地搖頭道:「這個很難說,根據老奴地調查,除開那些本身就是逆賊匪徒,摩尼餘黨外,叛逆的豪強士紳,大部分人是不滿陛下推行地還地於民,還有一部分人是因為陛下放棄儒學正統,特別是要封禁程朱理學。改易風俗成規,心有不岔,所以才起來鬧事。這個史嵩之,他一向對理學嗤之以鼻。

    又據老奴調查,他在東錢湖梨花山讀書之時,就對理學迂腐。遲緩極為不滿,多次口出厭惡之言,何況他一向對呂學和陸學的事功說。推崇備至,其他地頗不以為然。照道理說,他應該傾向於浙東事功派,和那幫程朱理學的人沒什麼聯繫才是。」

    葉謙撫鬚長思,腦中考慮著現今朝堂上,關於如何治國的思想爭論!因為儒家正統地位被從神壇上拉下來,加上大宋民間。百年來本就是思潮翻湧。大師頻出,各種學說主張也是層出不窮。建康這一開禁,加上朝廷的推波助瀾,關於如何治國,就有了許多派別,各派觀點衝突,大有勢不兩立的架勢。概括而言,不外乎儒墨法三家學說再度發展後的辯論,但最主要地還是保守理學和激進事功派之間的戰鬥!

    理學是當今顯學。幾乎所有的讀書人,無論是否信奉,都對其有所瞭解。理學按照觀點,可分為三派,即寶雞眉縣張載為代表地氣一元論;二程、朱熹為代表的理一元論;陸九淵為代表的心一元論。理學在當今影響力極其龐大。雖屢屢遭到朝廷貶斥。但勢力不減反增,到了趙昀主政時期。幾乎是儒學第一大派,佔據了理論高峰,成為一個龐然大物,而這其中,就以程朱理學的影響力最大,這也是保守理學的主要理論來源。

    理學除了內部分歧的三派外,在浙東還有另外一個對立的學派,就是倡言事功倫理,義利並行地事功派,這個學派最著名地人物就是曾經和趙昀在神州軍校見過的一面的陳亮!這兩派都可算儒家的延續和發展,其分歧的源頭還可以追溯到北宋的變法派與守舊派之爭。大致就兩派學風來說,理學傾向於司馬光,事功派傾向於王安石。

    最為特別的是,事功派的學者不僅治國主張面向社會實際,講究言論方法可應用於社會實際,解決實際出現的問題,在政治上也多是主張抗金,反對議和,和昔日臨安朝廷背道而馳,因此備受臨安朝廷冷落。與此相反,程朱理學卻頗為逢迎臨安朝廷地胃口,對議和,不那麼反對,甚至還多有贊成。這就造成一個現象,朝廷雖然貶斥理學,但也不刻意壓制,反任憑其在民間傳播,最終在民間形成個蓬勃的學派,反過來影響朝廷對理學的態度。和昔日孔子有教無類,廣教學子,最終修正成果到是異曲同工。若非趙昀橫空出世,臨安朝廷早就要為理學正名!

    但事功派恰恰相反,不僅飽受朝廷打擊,就連一般的士子和文人,對其都不太感興趣,雖出了不少精英人物,但就影響和理學比,如同一頭大象和一隻狼狗,無論狼狗如何勇敢,和大象一比,還是不夠看!因此在臨安時期,事功派的發展可謂舉步維艱。特別是陳亮後來主張要給商賈正名,認為農商皆本,對商業不能歧視,要和重視農業一樣,由政府出面扶持、發展。此舉更是極大地衝擊重農抑商地傳統認識,簡直可謂離經叛道。不僅理學,就連非理學的儒家也對此感到不能容忍。

    雙方曾經發生過多次爭論,陳亮本人和朱熹更是發生過數次爭論,誰也不能說服誰。後來因為官場失意,陳亮等人一直在兩浙教導學生,特別是浙東,更是事功學派地大本營。凡是出於浙江的士子文人,學說著作,多少都有些事功派的主張。就連朱熹去了浙東,都感歎這裡的民風已被事功派所染,不聽聖人所論。雖然如此,但事功派出了兩浙,那影響就不夠看,被理學遠遠甩在後頭!

    不過這種情況隨著趙昀主政,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儒學不再是正統,其他學派的人才也可以做官,這就大大抵消了儒學的優勢。接著理學遭到嚴重的區別和蔑視,事功派卻被大加提倡,甚至趙昀親自立著,豐富和發展了事功派的理論。不過趙昀的理論過於激進,連一般的事功派學者都有些接受不了,所以被稱為激進事功派!

    激進事功派和一般事功派的區別,主要有兩點。激進派主張做事單求事功,不事張揚,表面上看沒什麼,但若換個角度來理解,就是做事為求成功,可以不擇手段。只要不讓別人知道就好。和傳統事功派地事功倫理差異極大。其二,就是對治國上的義利之辯,激進派認為。治國和修身的道德要求是不一樣的,所以不能以修身的道德標準來看治國。所謂對他國的不義,恰恰是本國地大利。主張義利能並行最好,若不能,取利捨義,認為只有利益才是維繫國家穩定,國家交往的最重要依據。這條主張。和第一條主張相比。到頗能讓傳統事功派接受。

    激進事功派的這兩條主張都是從趙昀地著作學說中提煉出來,算是對事功派的一些觀點的繼承和推進,而且趙昀的許多著作豐富了這派的理論,擴展了他們的視野,加上經過實踐,許多方法和觀點都得到驗證,極大的鼓舞了這派地信心,農商皆本地觀念逐漸深入人心。可以說,這派學說不僅吸引了不少傳統事功派的士人加入。就連其他一些士人,包括理學這邊的士子都有不少改換門庭。主管教育的副總理大臣梅,算是這個學派的帶頭人!

    這一派就是對付保守理學派的先鋒,從思想理論到治國方針,甚至為人修身。處家理事。幾乎是全方位的對保守理學駁斥貶低。因為趙昀的偏袒和有意放縱,如今這派學說已經逐漸成為建康朝堂的主流。若僅僅如此。還不算什麼,最多把這個學派看成儒家地另類發展就是。但趙昀的地歸國家,還地於民的政策,可謂極大的觸動理學甚至是儒學的神經。

    儒學來源於西周禮樂,維繫禮樂有三大條件,一是宗法,二是封建,三是禮樂。其中這個宗法制度是禮樂地重中之重,可說是其他兩大條件地根基。所謂宗法制度,就是在家族內部實行一套管理,分配、繼承、獎懲等一系列的措施,用來維護家族以及依附這個家族生存地民眾利益。而治理整個天下,也不過是這套制度的擴大和發展,所謂家天下,就是這麼來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族就是因為佔有最多的土地,才能成為王族。宗法制度的核心基礎,就是對土地的佔有。儒家一貫重農賤商,所以信奉儒家的士人家族,大多佔有廣大的田地,做為維持家族,控制百姓的手段。雖然科舉打破世家門閥對社會的壟斷地位,但世家和大族並沒有消失,不斷有衰落,也不斷有興起。就連那些寒門士子,一朝高中,做了官後,大多也是想著如何壯大自己的家門,繁衍自己的後人,往往用不了多長時間,又一個大族就冒了出來。

    所以對儒家來說,基礎是宗法制度,只要宗法制度不破,儒家無論遭到何種打擊重創,興起也只是時機問題。而當今宗法制度的核心就是土地,若一打破這個規則,再加上官府的誘導和鼓勵,要不了多久,那些百姓就只知官府,而不知家族,真正刨掉儒家的根!只要土地一歸國有,那今後儒家要想發展,除非是改弦更張,將激進事功派作為儒家正宗,將商業和農業並列,甚至更高的位置上。

    不過商業和農業的要求完全是兩回事,這樣一來,就算儒家的名字保留下來,它也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儒家。因為傳統儒家的理論從根基上遭到瓦解,必將導致後面的一切理論出現問題,相當於重新洗了次牌,面目全非了。若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現在的儒家思想最多在個人修身上有所作為,要想治國平天下,那個,嗯,還是換個思路比較好!

    大部人學習儒家,推崇儒家的目的就是為了做官,當這條路走不通的時候,儒家還能有什麼影響力?

    這其中的道理,葉謙知道,許多儒家學徒都知道,因為保守理學是當今勢力最龐大,理論發展最好的儒家學派,所以也就自然的成為抗爭趙昀變革的先鋒,成為激進事功派打擊的對象。本來依照儒家學派深厚的根基,肥沃的土壤,趙昀地這種改革將會遇到難於想像的阻力,最終夭折的可能當在九成以上。

    但趙昀卻利用宋金戰爭。先在邊境地帶實現了改革,然後再藉著摩尼教造反,推動了東南沿海的巨變,最後又因為消滅史彌遠的統一戰爭,收斂到大批土地,當將這些土地分到百姓手中。再輔以官府的確認,民眾地傳誦,在中部數省造成巨大聲勢。最終讓那些擁有大量土地的家族處在賣出土地。家族制度瓦解,不賣土地,遭到官府區別對待,民眾憤恨不已的處境上。

    這次國內叛亂,在葉謙看來,就是那些不甘屈服地大族豪強反擊,這個其中雖然也有理學士子的推動策應。不過他們應該不算謀劃者。這麼多人一起出來叛亂、鬧事。沒有個組織居中協調,那是不可能的。若真是如此,那這個組織就是陛下的死敵。對於這個推測出來的組織,葉謙一直有點模糊感覺,但能肯定它的確是存在的。如今看到史嵩之地表現,不禁懷疑他是否和這個組織有什麼關聯,自己和他走地這麼近,會不會也被懷疑成這個組織的成員?

    想起這個,他驚出一身冷汗。一把抓住葉福,顫聲道:「快備車,我要去見司馬總理!」

    葉福也不暇細問,匆忙安排了驢車,親自掌鞭。在一隊護衛的保護下。向著不遠處的總理府邸趕去!

    驢車出門不久,戒嚴的皇城禁軍詢問了一下。得知是葉謙有要務找司馬風後,就沒多做阻攔。只要不是去皇宮鬧事的,這些禁軍也沒必要多事!

    司馬風的府邸此刻門庭若市,大量的官員驢車停在院子內,僕人雜役來往不絕,繁忙的景象讓葉謙微微失了一下神,一時有到了總理衙門地感覺。

    府邸內的管家已經聞訊而來,得知是葉謙到達後,到沒多做耽擱,直接把他引到一處偏廳等候。大約半刻之後,一臉疲憊的司馬風姍姍而來,一見葉謙,就苦笑道:「事務繁多,耽擱啦!還望葉大人不要見怪!」

    「總理大人客氣啦,這次是謙打攪了!」

    司馬風落座後,葉謙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從兩人職務上來說,一個是專門考察官員的為政成績,一個是負責管理官員做出成績的,算是對立地平級關係。但從實際上來說,司馬風是中間派勢力地核心,這個中間派主要是指出身舊派官吏,卻很早就跟隨趙昀的一批人。他們和帝黨地最大不同,就在於他們忠於趙昀的同時,也很照顧各派的利益和平衡,不讓雙方的衝突引起朝政的混亂。可以說,他們是建康政治勢力中,不可或缺的定海神針,也是建康政局穩定的最大功臣!在趙昀心目中的地位,也是其他派別不能比的。

    而葉謙表面雖然是舊派官吏的領頭人,但事實上,舊派官吏內部分成了許多勢力,有傾向於新派的,有保守為政的,有痛恨後黨的,有反對新黨的,等等,因為各有各的主張,各有各的堅持,這些人又組成一個又一個的小***。葉謙對他們的影響力不能說沒有,但和司馬風在中間派的影響一比,就完全不夠看。特別是這次官員鬧事,多是舊派的官員,其中絕大多數都沒和葉謙打招呼,就跑到皇宮去逼宮。這讓葉謙在面對司馬風的時候,明顯感到底氣不足,有些擔心,他如果不相信自己的話,該怎麼辦?

    眼見葉謙臉色不安,左右為難,司馬風溫和的一笑:「葉大人是否遇到什麼為難的事情,若我能幫上忙,絕不推辭!」

    葉謙看了看司馬風,牙一咬,豁出去的說道:「總理大人,葉謙擔心有人意圖對陛下不利,但卻無有證據,害怕別人不肯相信,故而想前來找總理大人商議!」

    司馬風的瞳孔倏然收縮,瞬間感到葉謙說的東西非同小可,很可能就要涉及到這次建康風暴的核心,一直藏於水下的反對勢力。

    主持總理衙門這麼長時間,要說他對這些人沒有絲毫察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他和白女等人的看法不一樣,他始終認為,除了少數野心之輩,大多數盲從之輩只是因為政見理念的不和。其心都是為國,只是手段方法不一樣。這樣地局面,沒必要弄的大開殺戒,血流成河。

    這到不是他天真,也不是他心慈手軟,婦人之仁。最主要的原因是趙昀的勢力擴張太快。各種各樣的勢力,因為不同原因進入到建康政權內。這種情況本身,就注定建康朝廷內部會有各種各樣的勢力互相較量。要說這些投到建康地勢力。其心就是來推翻趙昀的,司馬風並不相信。趙昀推行的新政,在司馬風看來,很多地方都不錯,解決了許多問題,應該肯定和執行。但趙昀過於著急,為達到目地。不惜採取順生逆亡的做法。和宋立國以來,一直寬待士大夫的國策截然相反。

    強力之下,必有反彈!如今的建康騷亂和國內叛亂,很大程度上,是對趙昀推行新政的不滿爆發,這讓司馬風痛心疾首,憂心如焚。和趙昀相比,司馬風算是溫和改革派,他也贊同改革。但主張溫和的,緩慢的,讓人察覺不對前,就已經達到目地,讓對方就算有所不滿。也只能認了。最大程度地保證朝廷和國內的穩定。這兩種做法用個形象的比喻,就是趙昀改革用霸道。司馬風改革用王道,一個可以最快速度見到成果,但卻會引起劇烈的反抗,另外一個,雖然時間比較長,但卻可以將反抗降到最低。

    這兩種做法,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能說霸道就一定比王道好,也不能說王道就比霸道出色。決定採用何種方法,最主要還是看當時的情況以及能夠推行變革者,更加青睞那種方法。比如著名的商鞅變法,商鞅最開始說的是帝道和王道,卻不被秦孝公看重,最後說的才是霸道,這個在他看來最下的一種方法,卻是秦孝公最欣賞地方法。以霸道推行變法在秦國成功了,可將這套方法用到整個天下,結果就玩不轉,引起激烈反彈,最終導致秦國覆滅。

    世人常說,這是因為秦國法律太過嚴苛,但反過來一想,若秦國是以王道推行變法,法律就絕對不會制定的如此嚴苛,換句話,霸道與嚴苛是相輔相成的。在司馬風看來,如今宋國兵強馬壯,趙昀又當盛年,擁有足夠的時間來進行王道變法,沒必要弄的這麼急。但趙昀卻認為,如今時不我待,不盡快解決國內問題,嘯聚山林,摩尼教造反地事情就會不斷發生,讓自己窮於應付,無力兼顧金蒙等國,所以一力堅持,最終造成如今地局面。

    對這,司馬風早有估計,也知道,趙昀肯定有應付的辦法。他卻對此無能為力,他不想看到寬待士大夫地國策因趙昀而變,更不想反抗趙昀,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盡力去挽救,去協調,去平衡。只是事情發展永遠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皇后言語含糊,白女避不見面,吳武因此翻臉。到了最後,池靜心一事爆發,他就明白,雙方再無轉圜餘地。

    他也就心灰意冷,不再插手這些事情,就連建康官員逼宮,他也未出面,還強烈要求自己這派的官員們別摻合,甚至從總理衙門搬到府邸來辦公。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既然你們不想我多事,我也就不多事,讓你們鬧去!

    雖然,這也算是表達自己的不滿,但這種方式背後的心酸無奈,只有自己知道。如今葉謙跑來和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到讓他有些躊躇,若聽,就勢必不能再袖手旁觀,這又違背自己早就打定的主意,若不聽,萬一因此對陛下有所妨害,自己豈非成為千古罪人?今後再有何面目去見陛下?

    翻來覆去的想了片刻,最後還是長歎一聲:「葉謙大人,風想先問你一句話,你是否忠於陛下?」目光冷靜的盯著葉謙,特別是他的眼神,更是不放過任何一點細微變化。

    葉謙勃然,憤而站立,面對西北拱手:「我,葉謙,可對天地發誓,此生當忠於陛下,絕不有違!」

    司馬風注視了片刻,點點頭,收回目光,半閉著眼睛,淡淡說道:「葉大人,坐下說!」

    葉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一下心中的激動,安然落座後,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我懷疑史嵩之陰謀反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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