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神州 第十六集 第十四章 京觀埋俘
    洮水是西北一條重要河流,貫穿洮州,臨洮,河州,蘭州,也是臨洮路最重要的一條河流,不僅具有重大的軍事經濟價值,其獨有的洮水流珠景觀,堪稱天下一絕。由於洮河上遊山巖險峻,落差很大,三九嚴寒時節,濺起的水珠凍結為冰珠落入水中浮在河面而形成。

    每到嚴冬季節,北國大地銀裝素裹,洮水奔騰不息,一洩千里,河面上一簇簇的流珠滾圓晶亮、玲瓏剔透,浩浩蕩蕩地隨波而下,特別是冬日的早晨,旭日東昇,朝霞滿天,給洮河流珠鍍上一層火紅的霞光,顯得更為壯麗。而臨洮城,就是坐落在這條河邊的一座大城,也是控制這條河流的關鍵所在。如果在臨洮城觀賞洮河流珠,更令人流連忘返。

    臨洮古稱狄道,在隴西盆地的西緣,青藏高原的東邊,位於甘肅中部、定西地區西部、洮河下游;東向越山穿谷達渭源、隴西境,西向渡河過嶺接康樂、臨夏,南向翻山繞壑至漳、岷界,北向跨梁渡關抵蘭州。境內四山環抱,一水北流。自古為西北名邑、隴右重鎮,是古「絲綢之路」要道、隴上歷史文化名城,因為彩陶工藝發達,曾有「彩陶之鄉」的美譽!

    據史籍記載,周安王十八年,秦獻公滅西戎部族狄、桓,建立狄道、桓道二縣,是臨洮建置的起始。至秦紹王二十七年,置隴西郡,郡治狄道。東晉十六國時,屬武始郡。唐初,置臨州,後置狄道郡。安史亂後,陷入吐蕃。五代時吐蕃置武勝軍地。北宋置熙州。治狄道。靖康之變後,這裡被金國佔領,重設臨洮,作為臨洮路的治所!

    臨洮自古以來就是民族繁多,紛爭不斷的地區。秦始皇三十三年,遣蒙恬率兵30萬,北逐戎狄,修築長城。西漢武帝元鼎元年,先零羌與匈奴合兵萬。進入洮河流域。唐太宗時,臨洮迭受羌族、吐谷渾、吐蕃的騷擾。玄宗時,哥舒翰兼河西節度使,攻破吐蕃,收黃河九曲,一度安定洮河流域。唐代宗寶應元年,吐蕃又陷臨洮。直至宋神宗熙寧元年,熙河路經略安撫使王韶大破吐蕃,漢人政權重新在此地立足。熙寧五年,又擊破木征。臨洮復歸宋轄,成為對抗西夏的前沿,後落入金國之手!

    臨洮歷來為控扼隴蜀的戰略要地。秦築長城以制南牧之患,蜀姜維出狄道以擾關隴,魏人據狄道,使姜維不能得志。唐哥舒翰鎮邊,宋王韶安撫熙河。均以洮河流域為必爭之地。臨洮一地得之,上可經略關隴河西,下可連接漢中,可謂兵家必爭之地。

    因這必爭,臨洮自古以來兵禍不斷,無有盡絕。為防範蒙古經西夏進入,金國曾在此設立重兵,卻被蒙人擊敗,後西夏趁虛而入,佔領此地。去年宋軍長空無忌曾經短暫收復。結果被窩闊台和郭寶玉設謀奪取,焚城而去,製造了讓宋軍上下震驚不已的臨洮血案。

    西北大戰後,孟珙率軍收復此地,並按照我地意見,在此地重新建立一座城基,作為新城的地基!

    孟珙的效率很高,我到達這裡的時候,規劃已經粗見輪廓,春寒料峭的天氣。還有許多穿著單褂,頭冒熱氣的戰士在築地基,喊著號子,扯動著巨大夯錘,一片繁忙熱烈的景象!

    我站在一個叫姜維墩的高台上。據說是姜維伐魏時所建的望台。不管這個說法是真是假。但這個高台卻是一個上佳地制高點,站於其上。周圍的情況盡收眼底,不論是預警還是觀敵,都大佔先機!

    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個有點陌生的聲音傳入我耳中:「臣,臨鳳安撫使馬光祖見過陛下!」

    轉過身,看向馬光祖,打量了片刻,微微讚許道:「聽孟珙說,這個工地是你主持的,做的不錯!」

    「多謝陛下誇獎,微臣定當盡心竭力,以不負陛下之期!」

    「朕要求的你做好沒有?」

    「微臣不敢怠慢,已經讓人將空隙留出來,隨時可供陛下之用!」

    「盡力就好,若將臨鳳治理好啦,可到建康來!」我適當的暗示了他一句!

    「多謝陛下!」馬光祖臉帶喜色,連連謝恩!

    揮手讓他退去,我望著遠處的洮水,沉思片刻,轉而對身邊的墨平道:「讓他來見朕,你也去準備準備!」

    墨平恭聲應是,轉身走下高台!

    大約過了一刻,孟珙陪著一個身材中等,有些發福的蒙將走來!

    胖胖地體態,有些花白的頭髮,皺紋深刻,經歷寒霜的臉龐上有一雙小小的眼睛,看我的時候瞇成一條線,眼角的魚尾紋皺到一起,就像一塊老樹皮。

    「罪臣郭寶玉見過宋皇陛下!」

    我居高俯視著他,他漠然以對!

    「聽說你和杜杲打賭,若朕贏了鐵木真,你就投降於朕,難道你想反悔不成?」

    郭寶玉淡淡說道:「若陛下真願意接受郭某的歸降,今日就不會在臨洮城見郭某。若沒想錯地話,陛下是想用郭某這顆人頭祭奠臨洮上下數萬條人命!」

    我盯著他看了半晌,點點頭:「你很聰明,但你猜錯了。朕知道,臨洮屠城是窩闊台決定的,王子玉等諸位大宋好男兒也是窩闊台下令殺的,你最多只是出謀劃策而已。戰陣之上,你殺我,我殺你,各憑計謀本事,生死都看天命,所以朕對王子玉等將領的死亡很悲痛,但卻不怪你。

    朕聽說,鐵木真胸懷廣闊,只要是有才能的人投靠他,都會受到他的禮遇,就連射傷他的仇人也不例外。但他同樣也斤斤計較,對一些仇人部落,無論他們是否無辜。只要落到他手上,全都盡數屠戮。朕很欣賞他這樣,有寬容,有計較,絕不無原則的仁慈。以屠殺警告他的敵人,以寬容善待他的部屬!既然你要投靠朕,總要拿些說地過去事情出來,比如和過去一刀兩斷之類的!」

    郭寶玉瞇著眼睛看了我片刻,低下頭考慮起來。我也不催他,讓他慢慢想!

    不到一刻,他突然開口問了一句:「陛下想讓郭某做什麼?」

    「朕常聞,古代征伐不義,勝利之後會築一京觀,以懲邪惡,警戒惡人。朕欲效仿之,既然你欲投靠於朕,不若就請你主持如何?」

    「郭某若拒絕了?」

    「無他,你和兩位公子一起入京觀!」

    郭寶玉倏然抬頭看向我。瞇眼睜的老大,冷聲抗辯道:「陛下如此,無非是為臨洮一事,敢問陛下一句,臨洮城可為宋國上交一錢稅收,可為宋國服過一天徭役。昔日之前,臨洮一直為金國重鎮。金國多次以此地為基,南下寇宋,後入西夏之手,更是強征暴斂,欺壓四方。臨洮歸宋不過月旬,對宋何恩,對宋何義?況臨洮居民多是西羌吐蕃,漢民不是為金所殺,就是為西夏所逐。陛下為他們鳴冤,不覺太過可笑嗎?」

    「你也知道漢民?」我掃了他一眼。「凡我大宋軍旗所插之地,皆為大宋之屬,若寇敢犯,萬里必誅!」

    「若寇敢犯,萬里必誅!」郭寶玉喃喃自語一句,目光一縮,有些意興闌珊的搖搖頭,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真沒想到,我郭寶玉有生之年。還能聽到一位宋皇說出此語。若郭某答應此事,陛下是否可以放過兩個犬子?」

    「當然!」

    「如此多謝!」郭寶玉突然跪下,對我深深跪俯而下,「陛下,郭寶玉有幾句肺腑之言。想要告訴陛下。不知陛下可否願聽?」

    「但講無妨!」

    「想我郭寶玉也算名門之後,先祖郭令公也曾名揚當世。青史留名,我郭家因此立足北方,歷經數代繁衍至今。靖康之難時,家祖也曾組建義軍,期望宋師北伐,只是最終失望而逝。寶玉不才,幼年之時曾經南入宋國,和宋國上下多有接觸。可彼時宋國官員愚昧混沌,百姓喏喏無膽,寶玉失望之餘,斷定宋國絕不能北伐中原,收復故土。失望之餘,寶玉回歸故里,潛心於天機命理之學,意圖從中找到我北地漢人的綿延之道。太白經天之時,我斷定北方將有兵禍大劫,果不其然,蒙古北來,金國大敗。

    當時寶玉認為,蒙古一統天下的大勢不可避免,若要護庇一方,保家延存,當歸降蒙古,故舉家降於蒙古。或求自保,或求富貴,寶玉昧心幫蒙古做下許多人神共憤之事。本以為蒙古當得天下,如此作為也是想為天下減少些殺戮,為我漢民保存些元氣。只是人力畢竟有限,天機之奧,非人力可察。天機大亂之時,陛下強勢而出,連成吉思汗這樣的雄主大才,也敗在陛下手上。時事變局,莫過於此。今日寶玉落於陛下之手,當不求生念,還望陛下寬宏大量,原諒我等北地漢人之艱難!」

    我聽後默然,不知怎麼的想起丘處機,這個道士已經快八十歲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不顧高齡,西去萬里?就算有所榮華,他還能享受嗎?何況他一生從來未得享受,多是在苦修自持中度過。僅僅將他看做一個普通地漢族奸賊,是不是過於簡單?

    「你等北地漢人,為何要幫異族?難道不知大宋無論如何不好,終歸還是同族所建,血脈相系。兄弟斗於內而御於外,有所紛爭不滿,你等可反官府,反朝廷,為何一定要投靠異族?」郭寶玉驚異無比地看著我,似乎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我口中說出,一時消化不了!

    艱難的吞了幾口口水,郭寶玉苦笑出聲:「陛下的言辭可謂驚世駭俗,真難想像這些話是出自陛下之口!」

    我反到不以為意的笑笑:「這沒什麼,建康就有許多人說朕不似人君。若朕不是皇帝,恐怕也會是反賊吧!」

    郭寶玉抬起頭來,望了我一眼,又俯下身,似有無限感慨的說道:「陛下所疑。其實很好解釋。除了那些全無心肝,甘願附賊之輩外,我等這些人不過是為求存而已。同族之說雖可打動人心,但我等更看重家族存亡及能否創立自身功業。所謂反叛,並非人人願意,以卵擊石之舉,畢竟是少數!若天下大勢所驅,那到另當別論!」

    「你果然是個有想法之人!」我笑說了一句,反到有點理解他。郭寶玉他們地情況類同於國外地漢人。同族朝廷不能指望,那首先就要保證自己的生存以及發展,這到無可厚非!

    「若你沒做下臨洮血案,僅僅幫助蒙人,朕到可以放你一次,只是朕有言在先,無論為人,還是為己,朕都不會放過你。剛才朕有心戲弄,反到顯得朕不是!」

    「無妨。寶玉從一開始就知必死無疑,能聽陛下坦誠,反到更相信陛下能重振大宋。還望陛下能夠再興盛舉,不弱漢唐!」

    「承你之言!你去見見兩個兒子吧,為人之父,當為子謀!」我背過身去!

    「謝陛下!」

    郭寶玉站起身來,一臉感慨地孟珙帶他離去!

    「說起來。他也算個英雄人物,不愧為鐵木真看重地謀臣大將!可惜了,本族人才,卻不能為大宋效力,昔日臨安過於失責!紫暄,你說朕要不要對北地下道招賢令?」

    「北地太過複雜,魚目混珠之人比比皆是,若有奸賊混入,反到不美。若陛下真欣賞此人,何不招攬於他。何必要……」

    「不行,有些人可以寬恕,有些人不可以!」

    「陛下不是放過始作俑者窩闊台嗎?」

    「放過他?」我冷笑出聲,「敢在我大宋戰旗飄揚之地做下如此血案,僅僅殺了他,豈非太過便宜!很多時候,一刀了斷反到是仁慈!算了,下面就快開始啦,你要不要迴避一下?」

    紫暄望了望外面,清澈的眼神閃過幾片陰霾。猶豫一下,搖搖頭:「不用,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是啊,罪有應得!」

    我閉口不言。拿過望遠鏡。看向遠處!

    墨平高居於將台之上,前方十米處挖有一個巨大的深坑。周圍站滿護衛軍戰士,刀出鞘,槍握手,殺氣盈重霄!

    「帶罪人!」

    「帶罪人!」音之下,一隊戰士押著一批蒙古戰俘過來。這些俘虜都是從窩闊台大軍中俘獲,除開被殺的,全都是參與過臨洮城一案的蒙古人。

    也許是知道自己的命運,也許是不知道,這些戰俘有地木然,有的惶恐,還有些目怒凶光,意圖反抗,卻被幾刀砍斷雙腿,如同死狗一般地被拖著走,留下兩條淺淺血痕!

    將俘虜押送到深坑附近,引起一陣騷動,殺掉幾個吵鬧的,很快就平復下去!

    將殺死的,路上反抗的幾人全都丟進深坑後,墨平令旗一揮,戰鼓敲響!

    城基附近的士卒馬上停止自己的工作,按照各自的編隊列陣站好,隨即岳風岳雨孟珙等大將全都現身,站在一處城基高台,唯有尚懿一人越眾而出,手舉黃綢詔書步行至墨平的將台,數步而上!

    尚懿登上將台地同時,城基附近又出現許多蒙古俘虜,身後宋軍戰士虎視眈眈,一有異動,即行格殺,一連響起數聲慘叫,才讓他們老實下來。這些蒙人俘虜沒有參與過臨洮血案,僅僅作為觀禮被押來!

    慘叫過後,一隊翼騎拖著兩個衣飾殘破,渾身血跡的年輕俘虜過來!

    這兩人一出現,兩邊地蒙古俘虜騷動起來,高呼不斷,有人甚至痛哭流涕,悲號不已!

    這兩個俘虜正是窩闊台的六子合丹,七子滅裡!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卻無半分憐憫!

    將合丹和滅裡押到深坑前站立,尚懿展開詔書,高聲宣讀出聲:

    「洮水臨洮,先秦肇造,漢唐宋承,城峨水浩。世變滄桑,中更蹉跌,女真北來,半壁盡喪!「

    墨平舉令大喝:「埋!」

    戰士聞令而動,前排俘虜被推進深坑,後排俘虜騷動,不願動步,戰士拳打腳踢,驅趕前進!

    「奇恥大辱,時越百年,始能得報。蒙族蔑德,臨洮不守,焚城為墟;驚世血債,豈敢稍忘?」

    數個蒙人掙脫糾纏,轉身就逃,遠處弓弩手舉弩瞄準,箭響人倒,翻跌在地!

    「遼海燕冀,漢奸何多;以地事敵,敵欲豈足?人執笞繩,我為奴辱,泱泱大國,不武如斯!」

    合丹滅裡兩人嘶聲高叫,翼騎統領楊沃衍策馬衝來,舉鞭狂抽!

    「昀等不才,經武整軍,命世之英,為國效命。萬里崎嶇,備歷險夷;將士奮戰,區宇以寧。」

    大批蒙人被推進深坑,哀號,慘叫,求饒,哭訴,諸般種種,響成一片!

    「還我河山,衛我國權,此物此志,永世不忘。京觀埋虜,血祭冤靈,以牙還牙,警世天下!」

    城基附近觀看的蒙人也發出瀕死的哭喊,被身後戰士死死按在地上,不能掙扎!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億萬漢民,同心協力。昭告列祖,實鑒臨之,皇天后土,以此明誓!」

    尚懿合旨威視,聲音鼓蕩,響傳四周!

    楊沃衍抓起合丹,丟進深坑,滅裡狂掙,嘶吼不絕,郭寶玉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讓他微微一頓,隨即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看著沒入胸膛的尖刀,口噴鮮血,仰天倒地!

    郭寶玉舉刀四顧,最後望了望我,翻轉刀柄,自刎身亡!

    我放下望遠鏡,耳邊卻響起墨平冷峻之聲:「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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