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神州 第十三集 第十四章 蒙古謀劃
    光普照,積雪晶瑩,一眼望上去,不覺詩意大暢。嚴的軍營,和殺氣騰騰的蒙古騎兵,真有幾分大雪滿弓刀,人馬披霜甲的風味。

    這裡正是鳳州城下,成吉思汗帶領近十萬蒙古主力,停留在這裡已經有多日,但一直沒有發起像樣的攻勢,只是不斷的派出騎兵騷擾,宋軍也不客氣,弩箭火器輪番招呼,讓蒙古人多有損失,到也不敢太過放肆,只能在遠處耀武揚威一番。

    雙方這種對峙,卻在今天早上被打破!

    今天早上天剛亮,巡邏的蒙古騎兵就發現高聳的鳳州城牆上掛滿了屍體,觀其服飾,都是蒙古人,更過分的是,在最顯著的城樓上用旗桿挑掛了一具高大的屍體,旁邊垂下一麵條幅,上面用漢語,金文,西夏文,畏兀爾文,分別寫上:蒙古蠻子蒙赤行!

    寒風吹來,條幅招展,如同一封無聲的宣戰書,挑釁著蒙古人的尊嚴和血性!

    不時有忍耐不住的蒙古騎兵衝過去,想對城牆射箭洩憤,但都被城牆上射出的弩箭留下,有幾個,甚至是連人帶馬的被釘到地上,猶如一個雕像,更像一個警告。

    如此明目張膽的羞辱,一貫驕橫的蒙古兵那裡受得了。大營中的蒙古兵越發急噪,甚至有千夫長帶隊前去衝擊城牆,但都被對方弩箭射退,反到增加了己方傷亡。後來成吉思汗發下話,才制止了蒙古人的衝動。

    不過沒多久。鳳州城上地宋軍用繩子把一個人放下來,此人一下來就跑向蒙古大營。巡邏的士兵初以為他是宋人,可是他用蒙古話說出自己的身份,讓士卒們大驚,找了一個將領過來辨認。

    經過這名將領的仔細辨認,才最終認出這個腦袋光光的人真是深受成吉思汗信賴的對外使節:鎮海!

    當下不敢怠慢,連忙將此事報上去,沒多久,成吉思汗的衛隊長忽必來親自過來將鎮海接走。

    被放回來的鎮海如今就站在成吉思汗的大帳中。他已經將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不過他到現在都沒明白,自己地計劃怎麼會失敗那麼快?那些去的人可都是蒙古最精銳的勇士,就算對方那邊警戒森嚴。也不至於全軍覆沒,總該逃幾個回來報信。

    可就在他坎坷不安等待消息的時候,卻是宋人凶神惡煞地衝進來,自己想反抗,卻被對方的弩弓逼住,隨員不是被殺,就是被抓,後來更是將自己的鬚髮剃個精光。連同隨員和勇士的屍體一起被運到鳳州。然後被人放回來。

    此刻他腦袋光光,如同一個雞蛋樣的站在大帳中,周圍全是蒙古將領。他的神色羞愧,悲憤中透著尷尬!對蒙古人來說,被人剃去鬍子都是奇恥大辱,如今不僅鬍子,連眉毛。頭髮都被剃個精光,這種羞辱,已經不是語言可以表達。除了用鮮血來洗刷,別無他法。

    昔日花刺子模的國王摩訶末殺了使節,剃光了兩位副使的鬍子,引得成吉思汗發兵西征,歷時五年,殲滅花刺子模數十萬大軍,殺人無數,最終征服花刺子模。如今宋皇趙昀做地更過分,不僅將使節剃去鬚髮,連使節隨員都被盡數殺死,甚至還將他們的屍體掛在城牆上展覽,這種做法,讓帳中蒙古眾將的眉心都是怒火,眼中地殺氣有若實質,無不看著成吉思汗,就等他一聲令下,就要血洗鳳州,以報今日之辱。

    耶律楚才卻是十分鎮定,撫摸著長長的鬍子,臉色平淡,雙眼似閉非閉,誰也弄不懂他的表情。

    做為眾人中心的成吉思汗卻十分鎮定的看著鎮海,無視地他的尷尬和悲憤,緊緊的盯著他地光頭,過了片刻才點頭道:「這次你辛苦了,先下去好好歇息。」

    鎮海臉上的不甘一閃而過,馴服的撫胸退去。

    目送著鎮海離去,成吉思汗沒有開口,又拿起鎮海轉交的阿刺海別吉的書信,先看了看上面符號,又抽出來裡面的信件看了片刻,他的漢語不算太好,但也大體明白信中的意思,看後又交給耶律楚才。

    耶律楚才看了片刻,臉色到也沒多大變化,又將信還給成吉思汗,閉目不語!

    成吉思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大帳中的眾位將領,搖搖頭,示意他們先離開。

    有幾個將領似乎不滿,正想開口,卻被忽必來狠狠的盯著,只得不情不願的離開。等這些將領離開後,忽必來又親自站在大帳外警戒,並將厚厚的簾布放下,讓外面聽不到一點聲音。

    見這些將領都出去後,耶律楚才才睜開眼睛,望著成吉思汗,臉上泛起深深憂慮:「大汗,宋人掛屍於鳳州的做法,就是引誘我們攻打鳳州,不可不慎!」

    成吉思汗置若罔聞,站了起來,看著身後巨大的牛皮地圖:「長鬍子,你真是長生天送給我們蒙古人的最好禮物,若非有你在,也許我今天真的會去攻打鳳州,多少年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人老了,脾氣卻比從前更大啦!」

    長鬍子是成吉思汗給耶律楚才起的外號,兩人私下在一起的時候,成吉思汗就這麼叫他。

    聽到成吉思汗的稱呼,耶律楚才習慣性的看看鬍子,嘴角泛起苦笑:「若楚才真有大汗說的那麼好,怎能讓我軍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何況鞏州一戰,我軍慘敗,說起來,楚才也要承擔責任。」

    成吉思汗轉過身來,望著他,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罕見的和藹:「不,這次的事情不能怪你,是我,是我鐵木真的錯,我真是太自大,自從西征萬里,滅國四十後,我就開始驕傲,認為天下沒有人是自己的對手。是我輕視了趙。長鬍子,窩闊台雖然穩重,但也喜歡安逸,你今後要時時督促他,不要讓他忘了我們蒙古有今日

    靠我們自己不辭辛勞打下來地。讓他千萬不要忘了

    這話已經相當於托付後事,耶律楚才大驚,連忙站起來,幾步走到成吉思汗身邊。急聲問道:「大汗,如今我方雖然困難,但還沒到束手就擒的地步。若楚才沒料錯,四王子已經領兵南下。不然趙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請求面見大汗!」

    成吉思汗眉頭微微一皺,沒有接話,反到是拉著耶律楚才坐到他身邊:「利州就是趙昀設下的一個陷阱,我先前因為憤怒和悲傷,所以犯下大錯。如今我們雖然已經陷進來,但問題還不大,若我要突圍,只要分散離開就行。最多損失一些僕從和奴隸。只要蒼狼還有爪子和牙齒,就不怕抓不到獵物。

    可我還是有些不甘心,昔日我孤身一人。蒲兒帖被篾兒乞惕人擄走,我視之為奇恥大辱,如今我兵強馬壯,卻還是不能保護也遂和阿刺海別吉,反到是損兵折將。讓察合台,博爾術,速不台。赤老溫他們離開了我,身為一個男人,沒有比這件事情更感到恥辱。這些日子以來,這些事情一直糾纏著我,就算我睡覺的時候都不能停歇,你說,這是不是長生天給我的啟示?」

    耶律楚才默然,他知道,成吉思汗心中一直有個深深的心結,那就是他的原配妻子蒲兒帖被擄走,結果卻是懷孕後被救回來的.雖然他當時沒有任何不滿憤怒的表示,將所有責任歸結到自己身上,對所有人都說這個孩子是自己地,哪怕他知道很多人並不相信。

    蒲兒帖生下的兒子,成吉思汗對他一視同仁,並沒有特別歧視他。

    但成吉思汗卻將這個兒子取名為術赤,意思為『客人』,這多少顯露出成吉思汗的一點心思。後來因為成吉思汗和義兄扎木合鬧翻,扎木合將這件事情廣為宣揚,於是此事成了草原上最大的笑柄和恥辱,甚至成吉思汗地黃金家族內部也因為此事,變的十分不和。察合台生前經常稱呼術赤為雜種,其他將領也對此事多少有過議論,當初窩闊台能夠輕易的獲得繼承大權,除了察合台推舉外,其餘將領的默認也是一個重大因素。

    成吉思汗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他的胸懷廣闊,對自己的錯誤絕不推卸,他對也遂是極為疼愛的,甚至可說珍惜和尊重,不然當初也不會是也遂問出繼承人地問題。耶律楚才早就發現,成吉思汗對也遂和阿刺海別吉落入宋軍手中,有種不為人知的焦灼,甚至可說恐懼,再加上太多的勝利導致地信心膨脹,所以成吉思汗在許多問題上都犯下錯誤。

    最不該的就是讓速不台放棄擾敵的任務,前去救人,雖然這從戰術上來說是個錯誤,可對於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來說,卻是最應該做的事情。耶律楚才對此點也是極為欽佩,至少成吉思汗對老婆,對女兒,對部下的關愛都是真心地,這也是他能夠聚攏眾多各族良將的關鍵所在。

    這次鎮海提出的營救計劃,耶律楚才並不看好,可當時鎮海地說辭卻讓成吉思汗心動,再加上蒙赤行對王妃公主從自己手上丟掉,也深懷內疚,一力要求去營救,諸多因素一湊合,結果導致了此事。可說為了也遂和阿刺海別吉兩人,至少丟掉蒙古幾萬將士的性命,以及損失了速不台和赤老溫兩員大將,甚至成吉思汗一力堅持攻打利州,也是因為此事的刺激。

    可耶律楚才對這件事情實在無法勸解,他總不能讓成吉思汗乾脆不要管也遂和阿刺海別吉,這樣的話可以想想,可他真要說啦,保管他在蒙古人中無法立足。就算成吉思汗再寵信,再相信他,可只要他敢露出這樣一點意思,就算成吉思汗當時不說什麼,但心中肯定有根刺。

    況且成吉思汗雖然很看重情義,不到最後一刻不會輕易放棄,但他卻是一個合格的君王,知道情義和利益不能並存的時候該如何抉擇,所以自己根本不用擔心。

    面對成吉思汗的問題,耶律楚才的腦中想了許多,將他瞭解地成吉思汗細細回想了一遍。終於有些把握到成吉思汗的心思:他承認失敗,但卻不甘心被如此羞辱,可要再僵持下去,蒙古也未必佔到多少便宜,若退兵,只怕在也遂這件事情上,成吉思汗又會成為草原上的笑柄,甚至引起草原亂起也說不定,後果也非常嚴重。

    成吉思汗他自己也在猶豫。但他肯定有所選擇,問自己,更多的是想疏解一下憋悶憤怒的心情。

    耶律楚才想的通透後,頓時心情也平復下來。撫著長鬚,淡定自若的勸慰道:「大汗雄才萬里,區區小挫也許就是長生天想讓大汗立下更大的功勞,建立更大的功勳,只要大汗拿定心意,宋國雖強,但也不足為慮,楚才有一法。一可讓宋軍後方大亂,二可讓宋國數年內不得安生,以報今日之仇。」

    成吉思汗精光大盛。牢牢地看著耶律楚才。

    耶律楚才微微一笑,側過身子,靠近成吉思汗:「大汗,楚才雖然策反宋國使節錢像祖,但從鞏州一事上看。趙昀只怕早就知道此事,既然如此,很多事情都無法保密。反到不如將計就計,也讓趙昀嘗嘗腹背受敵的滋味。」身子微微前傾,將他的計劃小聲的告訴成吉思汗,使得成吉思汗不住點頭,大為認同。

    過了片刻,耶律楚才才又坐直了身體,撫摸著長鬚,淡笑不語。

    成吉思汗閉目思索片刻,突然提出一個問題:「我聽你說起過,昔日中原漢國末期,有個叫曹操地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但他的處理就很好,你不怕趙昀也如此?」

    耶律楚才笑容未收:「時移事變,此一時,彼一時,天下未定之時,如此做法當然沒錯,可是如今宋國天下早

    且根據這些日子收集到的資料來看,趙昀的性格有些過於張揚,只要我們將這些東西送到他手上,他就一定會有所動作,何況我們也不單針對趙昀一人,就算趙昀能夠隱忍,其他人又會如何?只是此計最關鍵的還是要拖住趙昀,只要能讓他抽不了身,就不怕宋國不亂起來。」

    成吉思汗考慮片刻,點頭認可:「就按照你說的去做,鎮海雖然失敗,但他還是在趙昀身邊留下後手,你去找他詳細商議一番,也許會有更好的效果。」

    鎮海還有後手?

    耶律楚才倏然一驚,自己還真小瞧了此人,看成吉思汗如此慎重,只怕這個後手非同小可。

    沉思片刻,耶律楚才又問道:「不知大汗接下來要怎麼做?」

    成吉思汗地目光驀然變的冰冷,望著牛皮地圖上的鳳州,良久才吐出一字:「戰!」

    耶律楚才從大帳出來地時候,正好撞見八思巴,他方才去了大營外給蒙赤行誦經,算是為兩人相交一場作別。

    八思巴見到他,白玉似的面容露出溫和的笑容:「我方才去了一趟鳳州,那裡防禦森嚴,嚴陣以待,各種物資都以齊備,若我軍強攻,只怕不妥!」

    耶律楚才對他的本事也知道一二,見他如此說,分明是不看好他們攻打鳳州,也不介意的微微一笑:「大師有心啦,只是大汗並沒有攻打鳳州地意圖!」

    八思巴點點頭,沒再問,轉身進入帳篷,忽必來並沒有阻止,反到為他掀開簾布。

    耶律楚才一直目送他進入帳篷,才和忽必來隨意聊了幾句,正要離開,卻看見一個怯薛軍侍衛匆匆過來,對著忽必來低聲說了幾句,提到戰馬什麼的,忽必來皺緊眉頭,揮手讓此人離開。

    耶律楚才好奇,又見不是什麼機密事情,就走過去問了一句:「什麼事情?」

    忽必來隨口答道:「有不少戰馬拉肚子,有些連站都站不起來!」

    這也的確不是什麼大事,人都有水土不服地時候,何況這些戰馬?

    耶律楚才點點頭,也沒在意,隨口說道:「也許是最近天寒,戰馬受了涼!」

    忽必來頷首表示同意他的觀點,耶律楚才也沒多說,打了聲招呼前去找鎮海。

    此刻鎮海正躲在自己的帳篷中,羞於見人,聽到是耶律楚才親自來找自己,才戴了一頂大大的帽子出來,見到耶律楚才,羞愧無比的說道:「烏圖合撒爾大人,我真是羞於見您,我沒能達成大汗的心願,反到讓人羞辱,實在是無臉見人!」

    耶律楚才安慰道:「沒有人總是成功,你為大汗不辭勞苦,多番奔走,你的功勞大汗記在心中,我們也都看在眼裡,如今失敗,不是你不努力,而是敵人太過狡猾,你也不要太過悲傷。」

    鎮海有些欣慰的一撫胸,讓他進入帳篷。

    兩人在帳篷中坐定,鎮海又讓人熱了一些馬奶酒端上來,又說了會閒話,耶律楚才還特別問了夏蒙聯軍的事情,對赤老溫的事情更是問的詳細。

    鎮海雖然將事情經過詳細講述過,但耶律楚才問起,他又講了一遍,還將自己並沒有找到赤老溫屍體一事也說了出來,只是根據現場情況推斷出赤老溫已遭不測。

    「這麼說來,怯薛長也有可能是被宋人俘虜啦!」

    「這個,鎮海不敢妄加推測,但以怯薛長的性格,一定不會受敵人如此羞辱!」

    話雖說的客氣,但卻清楚表明此事絕不可能。耶律楚才也不生氣,更沒分辨,低頭喝了幾口馬奶酒後,突然問道:「聽大汗說及你在趙昀身邊留下後手,不知詳細情況如何?」

    「咳,咳……」鎮海被一口馬奶酒嗆到,好半天才恢復過來,驚疑不定的望著耶律楚才。

    耶律楚才笑容如故:「你不用擔心,這是大汗告訴我的,說讓我配合你的計劃!」

    鎮海的臉上露出尷尬,過了片刻才道:「鎮海不是不相信大人,只是此事太過重大,況且鎮海也沒多大把握,若非那人信心十足,鎮海也不會信她。」

    耶律楚才眼中一亮,沉思片刻:「你不妨將事情經過詳細講述一遍,恰好我這邊的事情也需要你幫忙,不若我們互相商量一番如何?」

    鎮海那敢不同意,小心的讓從人看護好帳篷,走近耶律楚才身邊,小聲的將自己計劃講出,耶律楚才聽的臉色大動,強自按奈住聽完,最後才一把抓住鎮海,低聲急問:「你有多大把握?」

    鎮海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沒多大把握。

    耶律楚才放開他,閉目思索起來。

    鎮海說的事情非同小可,可說只要成功,完全可將如今的局面改觀,甚至更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若如此,自己的計劃到還可以緩行,等到鎮海這邊有了結果才說。

    拿定主意,又附耳過去,對著鎮海低聲吩咐一些事情。

    鎮海點頭表示知道後,耶律楚才又和他說了些別的,諸事商定,就站起來離開,鎮海落後一步,恭送他離開。

    掀開帳篷,積雪反射的陽光很刺眼,讓耶律楚才不自覺的閉了一下眼睛,腦海中卻突然想起鎮海帶回來的那封信,阿刺海別吉除了提到趙要求見面的事情外,還說了許多問候父親的話,但歸結起來就只有一個意思,讓成吉思汗快撤軍,很顯然,她不看好成吉思汗的攻宋行動。

    若公主知道鎮海真正的計劃,不知還會不會這麼想?

    想到這裡,心中積壓許久的陰霾一掃而空,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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