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神州 第九集 第四章 風雨二將
    「諸位如何看宋國要我大金歸還京兆府路的要求?」完顏守緒抬著眼睛掃視了一圈。

    這些被完顏守緒依為心腹的大臣互相看了看,參政納蘇肯首先站出來說道:「啟稟陛下,微臣以為宋國趙昀此舉不過是要挾我大金。如今宋國也是叛亂方平,百廢待興,並無餘力對我大金髮動如此規模之戰爭,我大金完全可以不必理會。只要時日一過,其必因勞師無功而返,到時反到可以讓我大金得理,讓世人皆知是他宋國背棄盟約,如此必可讓世人共討之!」

    「微臣也以為納蘇大人所言在理,宋國趙昀此舉無非就是訛詐我大金,欺我大金如今要北抗蒙古,故才提出如此過分之舉,只要我大金不予理會,其必無所用其計也!」平章政事博索也附和發言。

    完顏守緒沉默不語,然後看看還沒有發言的幾位親近大臣,示意他們說話。

    左丞相完顏仲德猶豫了一下,站出來緩緩的說道:「啟稟陛下,微臣不同意二位大人的意見。」

    完顏守緒精神一震,連聲問道:「卿家有什麼話要說,但說無妨!」

    完顏仲德掃視了幾位神色不善的官員一眼,然後堅定的說道:「微臣認為宋國趙昀確實有要挾我大金之心,但我大金如今卻不能不受其要挾,否則,我大金恐全局不能保矣!」

    「豈有此理,啟稟陛下,仲德大人所言完全是一派胡言,我大金如今仍然有雄師數十萬,戰將百員,豈能因他宋國一句要挾就輕言妥協,放棄京兆府?如果此時我大金若退讓,他日宋國讓我大金將江北之地盡數歸還,我大金又如何應對?微臣以為,完顏仲德所言根本就是危言聳聽,不能取信!」右丞相薩布站出來,毫不客氣的直接反對起來。

    緊接著樞密使富珠哩,樞密副使洛索,薩尼雅布皆站出來反對完顏仲德所言,同言此時大金不可退讓。

    雖然情況一邊倒,完顏守緒並不發表意見,然後看向還沒有發表意見的御史大夫烏庫哩鎬,樞密院事宋硅以及元帥府事完顏承麟,低沉的問道:「幾位愛卿又是如何看法?」

    烏庫哩鎬緩慢的說道:「微臣認為完顏丞相所言確實,如今我大金雖然還有雄師數十萬,但皆用以防禦蒙古,不能輕言動用。而宋國如今又關閉椎場,不僅使我大金稅路有所減少,而且我大金日常之用也有入不敷出之勢,此情若繼續發展,則我大金恐又會陷入糧草無繼,衣食無著的困境。

    我大金如今主要之敵是蒙古,宋國,西夏皆在其後。如今蒙古新敗,博魯戰死,此時正是我大金用兵驅逐蒙古,收復故土之際,如果此刻我大金還和宋國有所衝突,不僅我大金收復故土希望斷絕,後援無繼,反到會另豎一強敵。

    若宋蒙南北夾擊,我大金將要如何抵擋?雖然宋國此舉是要挾我大金,但我大金如今確實已無能力再應對宋國之夾擊,國之一事,棄小就大,還望陛下聖裁,不要以一時之喜怒而有所偏失!」

    宋硅在烏庫哩鎬說完後,也站出來道:「微臣認為如今形勢於我大金雖有害,但也有利。趙昀除了要求我大金歸還京兆府路外,還同時言明,只要我大金照做之後,宋國就會全力支持我大金北伐蒙古,並且還會令山東那位大敗蒙古的女匪協助我國。

    如果此事若成,則我大金將有八成機會驅逐蒙古,恢復故土。驅逐蒙古之後,我大金勢必聲威重振,到時反又可以要求宋國對我大金讓步,不能使其另有他求矣!放棄京兆府,卻可有收復河北失地之機,不放棄,不僅河北失地不能收復,反到有亡國之危。如此一比較,微臣以為以陛下的聖明,一定會有聖裁!」

    完顏守緒的目光落到完顏承麟身上,柔聲說道:「你素來有將略,不知你如何看待此事?」

    完顏承麟站出來平靜的道:「以微臣看來,如今宋國雖然來勢洶洶,但多有虛張聲勢之感,並不能盡信其國真有和我大金開戰之心。只是話雖如此,也不能不考慮宋國趙昀見目的不達,惱羞成怒之後生出孤注一擲之心,反讓我大金措手不及。

    因此,微臣以為,此時應該派出一支部隊前往南京路一帶,一來用以協防我大金防線,二來用以警告宋國不得輕舉妄動。出兵同時,讓聖興公主加緊和宋國進行商討,必要時,可以做出一些讓步,使其不能下定決心和我大金全面開戰。如此一來,宋國趙昀就算心有千計,但此時也無法施展奇謀,除非其完全不顧宋國如今之情勢。

    至於京兆府路,微臣以為,只要潼關和長安還在我大金手上,而宋國又答應援助,將其歸還宋國並無不可,只是商酌的條件一定要有利我大金今後對蒙古的軍事行動,使我大金可以扭轉如今不利的局面。」

    完顏守緒聽的暗暗點頭,讓自己就這樣交出京兆府路實在是不甘心,而真的和宋國衝突更是自己不想看到的。而完顏承麟這個方法確實是一個比較好的折中方案,以此方法為基準,加上皇妹對趙昀對宋國之瞭解,甚有可能取得一個讓大家都比較滿意的結果。

    真實說起來,如果能以京兆府那些破敗縣城,換取宋國支援金國北伐,那對金國將是有利的多。比起金國朝廷中那些頑固不化,一味懷念金國以前風光的大臣,完顏守緒要務實不少,而此時在他身邊的這些大臣,也是完顏守緒認為現在可以真正幫助自己的人。

    掃視身邊這些心腹大臣一眼,完顏守緒緩緩開口道:「諸位愛卿的陳述,朕都已瞭解。無論主退主進都有自己的道理,朕也都認同,但如今形勢逼人,我大金必需要拿出一個結果來應對趙昀之要求。進,則有可能和宋國開戰,使得我大金兩面樹敵,退,則有可能讓宋國得寸進尺,對我大金提出更為過分之要求,真是讓朕左右為難啊。」

    這些熟悉完顏守緒的大臣都明白到自己的主子已經有所決定,都看向了完顏守緒,等他最後定案。

    果然,完顏守緒見他們的注意力被集中過來之後,又緩緩開口道:「既然如此,朕決定既退也進。退,只要宋國可以保證不攻擊我大金,並且全力協助我大金北伐蒙古,我大金可以放棄京兆府路除潼關長安附近之外的其餘地方;

    進,則是要讓宋國知道我大金如今也並非好欺負的,如果逼之太甚的話,我大金會和宋國拚個魚死網破,所以朕決意派出一軍前往歸德府駐紮,可以就近監視徐州等地宋軍的調動,並警喻宋國,不要要求過甚。諸位愛卿覺得如何?」

    薩布首先站出來說道:「陛下,微臣認為此法是解決目前困局之好方法,微臣還提議,我大金可以將此條件轉告公主,然後逐步讓步,並讓宋國答應合理之條件做為交換,如此對我大金更有利!」

    博索也贊同道:「陛下和右丞相所言極是,蒙古如今勢弱,正是我大金收復失地之良機,前線金合達和完顏成和尚兩位將軍如今已經做好北伐的準備,已經集結了近四十萬的大軍,只要糧草輜重不缺,大軍即日就可出征,到時就由不得蒙古人猖狂,蒙古若敗,則宋也不能再對我諸多要求矣!」

    這席話引得許多人的贊同,連完顏守緒也對這二人如此明白自己心意感到欣慰,不禁對他們微微一點頭,讓薩布博索二人心花怒放,知道這次自己得到了皇上的歡心。

    一直保持沉默的完顏仲德看到這一幕,心中歎了一口氣,看了看烏庫哩鎬,見他也對自己搖搖頭後,心中越發覺得不安,猶豫了一下,他還是站出來高聲說道:「啟稟陛下,微臣有不同二位大人之見解!」

    完顏仲德話引得那些大臣側目,薩布博索二人更是流露出不善的目光,似乎知道完顏仲德不會說什麼好話一樣。

    完顏守緒還是比較信任完顏仲德的,聞言頷首道:「愛卿有話請講!」

    完顏仲德侃侃而言道:「啟稟陛下,自古皆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此理人人皆知,但卻少有人做到,原因何在?微臣以為就是那些人不明白當今之情勢,不懂變通之法,總認為天下萬民是一成不變,故才導致嚴重之後果。」

    這話更深得完顏守緒之心,柔聲說道:「愛卿見識一向不凡,還請愛卿對朕說說愛卿的看法!」

    完顏仲德語氣又恢復平靜:「如今大金北有蒙古犯境,侵佔我近半國土,西北還有西夏小國犯邊,奪我大金兩路府地,南更有宿敵宋國借我大金勢弱,不斷威逼,意圖謀奪我大金疆土,可謂四面皆敵也!以前我大金就是不明白此理,自視過高,因而四面出擊,結果卻是損兵失將,被敵所敗。

    如今雖然歸我大金管轄之地不足以前之一半,而且四面之敵都對我大金虎視眈眈,看上去似乎我大金危急萬分,但微臣卻以為如今正是我大金翻身之良機,完全可以借用三國對我大金的各種圖謀,以及此三國之間的矛盾糾纏,區別對待,借此為我大金謀得利益。

    此三國中,首先說蒙古,其國一心想亡我大金,而且不講信譽,我大金和其就算有所和談,也如與虎謀皮,根本不得半點保障。先皇在世的時候曾努力想和其交好,但結果皆以失敗而終,反到讓我大金損失慘重。因此此國可謂我大金頭號敵人。

    再說西夏,此國攻我,一是怨我大金在其被蒙古所攻時不施與援手,二是蒙古之威逼;其和我大金為敵之心並不堅決,而且此國對我大金雖有威脅,但其國對蒙古仇怨更深,最近更有聯盟之意圖,這就是我大金可趁之機,只要我大金能夠有所退讓,則必然可結一盟國矣。

    最後就是宋國,宋國以前一向孱弱,對我大金甚是恭順,但也因此對我大金積怨甚深,在得知蒙古攻我之後,馬上就斷絕其歲餉,使得先皇因而出兵討伐,結果卻被趙昀率軍所敗,損失了數十萬精銳之軍,椎場收入皆沒。可說和宋失和,對我大金害多益少,已為前事所證明。

    觀其三國,蒙古和我大金絕不可能妥協,因此必需和其斷絕一切和談之期望。而西夏卻大有可趁之機,特別是如今西夏德旺太子即將登基,我大金甚有可能和西夏和解,進而連兵抗蒙古,到時就可借西夏之力抵禦蒙古對我西北之騷擾。

    宋國如今已被趙昀所掌握,其人雖是我大金之死敵,但卻更知蒙古之危險,對我大金抗蒙多有援助,可謂宋國內最有眼光之人,而且宋國也是可以對我大金抗蒙幫助最大一國。現在山東那位殺死博魯的火鳳將軍更是趙昀之表妹,動輒可以讓我大金北伐功虧一簣。由此可見,宋國是我大金如今不能得罪之國,但以金宋兩國之積怨來說,我大金必需對其有所退讓,以換取趙昀對我金國的幫助。

    綜合以上,微臣以為,我大金如今不僅不能做出一些刺激宋國之事,反到要做一些親善之舉動,使宋國明白我大金是真心和其交好,然後就可以更進一步,使宋國和我大金締結新的盟約。只要金宋一旦同盟,則西夏就必然會加入,到時三國共抗蒙古,我大金就可一舉將失地收回,完成先皇之遺願。

    而薩布博索二位大人所言方法,對於宋還是太過強硬,以趙昀的心性,極有可能適得其反,到時引起趙昀之反擊,我大金不僅會失去這次收復失地的機會,而且還會陷入孤立無援之處境,到時我大金就真危矣!」

    完顏仲德說完之後,薩布等人心中不禁冷笑連連,也不開口反駁,只管拿眼看著完顏守緒。

    完顏守緒掃視了完顏仲德一眼,心中極為不滿,認為完顏仲德太過軟弱,簡直是讓大金顏面無存。

    沉默了一會兒,完顏守緒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情緒,慢慢開口道:「左丞相話雖然有道理,但卻同現在情勢不和,朕決定仍按既定方略進行,諸位愛卿不要多言。富珠哩,你認為朕應該派誰去歸德府?」

    富珠哩馬上回答道:「最近那個武仙重新歸順我大金後,一直寸功未立,如今他已集結舊部三四萬,不如讓其去,也好讓他戴罪立功!」

    完顏守緒想了想,點頭道:「就如此辦,不過此人反覆,不可輕信,你要派人好好的督促他!」

    富珠哩應承之後,完顏守緒手一擺,讓這些大臣退去,然後提筆親自給完顏雲花寫了一封信,希望她能為金國獲取最多的利益。

    大殿之上一時安靜下來,只聞完顏守緒提筆寫字的聲音。

    ***

    今日下朝之後,我將司馬風,梅,李碧如,姿兒,吳武,尚懿,楊利這些人都叫到文清宮,然後揮退左右對著他們道:「本王剛接獲一則情報,說金國完顏守緒派出一支大約三萬的部隊進駐歸德府,其意圖動向暫時不明。不知你們如何看待此事?」

    吳武首先站出來說道:「啟稟殿下,屬下以為,這是金國針對我們增兵南京路的一種回應,甚有可能是想借此警告我大宋不得輕舉妄動,並且告訴我大宋,金國對我大宋已經有所防範!」

    我微微一頷首,道:「言之有理,還有誰想說?」

    尚懿也站出來說道:「啟稟殿下,屬下以為金人如此舉動也可能是回應我等對其的要求,以京兆府路對金國之重要,金人絕不會如此輕易放棄。最近有事實證明,金人在北方集結了大量的軍隊,可見其確有攻擊蒙人之打算。但以金人最近對我大宋的依賴,其一定不會輕易對我大宋開啟戰端,或許金人是想借此言明他們不會妥協的心志。」

    司馬風在尚懿說完之後才緩緩開口:「屬下也贊同兩位大人的意見,但屬下還覺得金人如此做為有些蹊蹺,一來金人如今確實需要我大宋之支援,不光是北伐蒙古一事,就以殿下關閉椎場而論,金人就已經堆積了許多的貨物,最近雖然還沒有什麼,但時間一長,金人必然會因日常之物短缺而出現嚴重問題,到時金國又將回到當初物資困窮之境地,此事若發生,金國維持日常開銷都難,又何以維持龐大的軍費?

    二來山東如今已是我大宋之地,如果金人不對我大宋妥協,我大宋可以三路出擊,使得金人顧此失彼,難於兼顧,這樣一來,金人不僅北伐蒙古難成,還會落得兩面受敵之困境,以金國如今之頹勢,到時金國將何以應對?

    金國此時不論民生和軍事都離不開我大宋的支持,除非是其完全不顧如今之情勢,否則必對我大宋進行妥協。但金人如今卻派出部隊進駐歸德府,甚有對我大宋進行武力回應之態勢,讓人不解!屬下以為,此時應該對金人多多接觸,以瞭解其目的為何?」

    梅看到我的目光,也輕輕說道:「屬下懷疑金國是否不願意按照我大宋的要求做,故才如此。如今完顏雲花就在宮門外,殿下可以再召見她一次,以瞭解金國的意圖。」

    我沉吟了半晌,才緩緩說道:「金人如果不出兵,本王或許會考慮召見她,但如今卻是不能。吳武尚懿,你們傳達本王的命令,讓南京路的前線部隊對歸德府的敵軍進行軍事進逼,讓金人看看本王到底是不是光說不做。」

    在他們二人答應之後,我又看向李碧如問道:「這次從江南運回來的財物統計出來了嗎?」

    李碧如點頭道:「啟稟殿下,屬下已經清點完畢,這批財物價值總值折合成神州幣,共計一百零八億八千六百萬零五百三十二元。」

    話音剛落,整個大堂之上的呼吸聲都為之一頓,都被這個數字給驚呆了。按照新的兌換比例,一百元神州幣可以折合成一兩銀子,一百億神州幣就相當於一億多兩白銀,這是一個極端驚人的數字,要知道,建康現在每年的稅收折合成白銀也才五千萬兩左右。

    得到我以目示意的姿兒站出來問道:「掌院大人,此數字是否是你親自核實過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李碧如身上,希望能得到其再次確認。

    李碧如不負眾望,再次開聲說道:「碧如已經核對了三遍,確實無誤。只是這批財物中有許多是價值連城但又無法變賣的傳世奇珍,因此真正能夠實際使用的財物數字還需要減少一些。」

    梅一聽,連忙看向我,言下的意思十分明顯。

    我輕輕咳了一聲,然後才道:「掌院大人辛苦了,既然財物中有這麼多的寶物,本王覺得副總理大臣也可以參加清點財物的工作,將那些傳世寶物都妥善保存起來,以讓後世之人知曉我神州前代之風采!另外,青龍軍團,黃龍軍團以及荊湖路守軍都於平定江南中立有大功,可以從這些財物中拿出一部分對這些有功將士進行獎勵,另外,對於此戰中犧牲的將士也可以從優撫恤。剩餘之財物就存入國庫中,以備使用!」

    「啟稟殿下,屬下有話要說!」司馬風猛然站了出來。

    「哦,總理大臣有什麼話要說!」心情舒暢下,我的語氣也輕鬆起來。

    司馬風先對我一恭身,然後才平靜的說道:「啟稟殿下,自古以來,唯有愛民才能穩固江山,而士農工商兵學皆民也,殿下應一視同仁,怎能區別對待?」

    我皺皺眉頭:「總理大臣似乎話中有話,不知想告訴本王什麼?」

    司馬風聲調微微提高道:「殿下所說的江南財物,大多是當初摩尼教劫掠了江南富戶所得,雖然數目龐大,但以江南當初之富庶而言,也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摩尼教動亂之時,多有富戶豪強被其劫掠,如今所謂那些傳世奇珍,更有不少是那些富戶豪強之傳家之寶。

    雖然摩尼教如今已經被殿下所平滅,但江南等地已不復當初的盛況,各地多有已成赤地之縣,各地府庫也早已空空如野。而殿下現行之江南之策,多是顧農商而輕士紳,對於那些富戶豪強,殿下根本沒有半點眷顧,以至不少殘存之富戶豪強陷入衣食無著之困境,甚至流落到建康的富戶豪強也多達百人。

    屬下以為這些富戶豪強雖然不為殿下所喜,但他們終歸是殿下之民,殿下豈能薄待若此?更何況,建康官員中大多出於士紳之家,雖不敢對殿下之策公開抗論,但心中多有不滿,長此以往,屬下擔心我大宋外患未消,內患又出矣,還望殿下明察!」

    我聽的皺起眉頭,雖然司馬風的語氣已經很委婉,隱約,但我卻知道他是在提醒我不該對那些豪強地主太過苛刻,也有不滿我明明知道那些財物是賊髒,但又不做為的態度。

    安靜了一下,我緩緩的問道:「司馬風,你說的很好,不知你有什麼好辦法來解決此事?」

    司馬風猶豫的看了我一眼,才肯定的說道:「殿下見那些可以證明的財物發還給他們,並且不要過於急噪的推行土地改制,以安士紳之心!」

    我的目光落在司馬風身上,明顯的感受到他有一絲緊張,安慰的一笑:「總理大臣總是能提醒本王一些疏忽的地方,真是本王的賢臣。發還財物一事就交給你做好了,凡此事涉及之人或者部門,你都可以要求其協助。

    只是江南的土地之策已經定下,而且已有數以萬計的百姓從中受益,還有為數更多的百姓翹首以待,如果此時改變反到會傷大多百姓之心,權衡利弊,本王認為如今還是不要改變的好。

    況且如今江南那些土地也多成一些無主之地,再要強行認定歸屬已經毫無意義,不如這樣,凡是那些還握有地契的士紳,你都可以按照當今時價對其地契進行收購,至於那些失去地契和財物的士紳,你也可派人去調查他們情況,如果確能證實他們家的財物情況,也可以補償他們的一些損失。

    比如建康新城這邊的人口還是比較少,可以按照這些人對建康的貢獻,底價或者免費送與他們一些房產,使其可以在建康安家,並且還可以安排其從事一些工作,這樣不是更好?」

    司馬風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半晌才問道:「殿下所說的對建康的貢獻是從如何說起的?」

    我露出神秘的笑容:「這個嘛,你去和梅副總理去商討,建康如果能多些寶物裝飾,不是更好嗎?能夠對此做出貢獻的士紳很應該得到獎勵嘛!」

    司馬風明白過來,苦笑的看了梅一下,然後說道:「屬下明白。另外還有一事,為慶祝殿下的登基,屬下已經對各省路的經略使,安撫使,轉運使等官員發出公函,讓他們提前五日抵達建康以參加此慶典,不知他們到後,屬下可否將改制的消息透露一二給他們?」

    我馬上說道:「不用透露一二,全告訴他們好了,本王到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有些什麼本事!」

    司馬風頷首應承之後,我又向他說了一些關於官員考核的新辦法,然後又和李碧如,姿兒商討了一些新稅法如何實施的問題,並且允許其他官員發言。

    整個會議進行了大約二個時辰後,我才宣佈散會,留下楊利吳武尚懿三人說了一些軍事上的部署,分別給了岳雨,郭風,龍成以及彩雲幾道命令。

    當完顏雲花強烈要求見我的消息報上來的時候,我正在軍用地圖上畫著預定的一些計劃。

    毫不考慮的拒絕之後,我的筆端停在長安,用紅筆畫了一個圈,然後看著這個圈沉思起來。

    ***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好一個一將功成萬骨枯,墨大人是否太過悲觀?」岳雨的目光從堂屋中掛的字帖上收回來,落在正安靜的坐在對面的墨如蘭上。

    一身淡雅裝束的墨如蘭微微一笑,神情充滿一種文靜,回望著岳雨說道:「大將軍身在軍旅,於此詩本身不合,自然會有這樣一種感覺,不過如蘭卻看到不少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的百姓,以及那些戰士的骸骨,故才有所感歎。大將軍不用放在心上!」

    聽到對方的語氣中仍然保持著一種距離,岳雨暗自歎了一口氣,語氣沒有半點變化的說道:「墨大人說的也許是事實,但反過來一想,就算無人願意領軍作戰,難道就真的可以平息戰亂嗎?戰亂自古未絕,我等就算不願,也無法去更改這個事實。墨大人以為了?」

    墨如蘭看了對方一眼,臉上露出淺笑:「大將軍說的如蘭也明白,如蘭只不過有些感歎而已。當初如蘭曾經到過那些有親人出征的百姓之家,看到有一老婦人一家,她的兒子在先皇開僖年間的北伐戰死了,她的孫子也於殿下北伐時陣亡于歸德府。

    如今她家只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孫媳婦和一個二歲的重孫女,人丁極為單薄。如蘭當時就心生感歎,明君猛將之後有多少婦孺於靈前哭泣,故才寫了此首詩用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那些人。」

    岳雨微微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其實此事岳雨心中也明白,但如果是我軍兵敗,使得敵國攻入我國,或許就會連哭泣之人都沒有,覆巢之下無完卵,我等從軍也是為保衛家國,使我大宋可以不為外敵所欺辱,使得大宋百姓可以安居樂業,豈是人人都想著封侯?」

    墨如蘭清澈的眼神落到岳雨身上,她早就知道岳雨很喜歡她,而淮王也有意成全岳雨,可是自己……

    暗地裡歎了一口氣,墨如蘭轉移話題的說道:「大將軍今日到如蘭這裡來不是專門為說此事的吧,還請大將軍道明來意!」

    岳雨露出微微帶點苦澀的表情,輕聲道:「其實岳雨此來主要是想來看看墨大人,並無什麼別的目的,不知墨大人最近是否有空?聽說城北花圃內的鮮花有不少盛開,盛況空前。」

    墨如蘭看了他一眼,微笑著說道:「最近有不少流民從鳳翔那邊過來,如蘭還要處理此事,所以,最近實在沒有什麼空閒!」

    雖然這個答案已經在自己的預料中,岳雨的心還是痛了一下,站起身來笑著說道:「如此,岳雨就不打擾墨大人了!」

    墨如蘭也站起身,猶豫了一下,輕輕問道:「聽說最近殿下有意和金人作戰,不知大將軍可否有收到消息?」

    岳雨看了對方一眼,搖搖頭道:「墨大人問的事情岳雨不能回答,只是墨大人掌管利州,有許多的事情還要請墨大人配合!」

    墨如蘭明白了,眼中閃過一陣憐憫:「原來如此,那大將軍要多加小心!」

    岳雨精神有些振奮的望向她,似乎想從她微笑的面容上發現什麼,但最終還是覺得對方的笑容還是和以往一樣親切和藹。

    「多謝墨大人關心,岳雨告辭了!」

    「大將軍好走!」

    幾句清淡的客氣話之後,岳雨就離開了墨如蘭的總督府。

    岳雨剛回到自己的營地,余介就拿著一封公函前來找他道:「大將軍回來了,司令省剛剛傳來了一封緊急公函,末將正要尋大將軍一起看!」

    岳雨點點頭,問道:「師將軍是否已經去了大散關?西夏那邊有所行動嗎?」

    余介肯定道:「師將軍已經起程,不過西夏似乎很平靜,一直沒有什麼行動,末將以為他們暫時不會對我軍進行威脅!」

    岳雨一邊招呼余介隨他走向軍機室,一邊低聲說道:「就算如此,我軍也不能放鬆警惕,如今郭風在那邊十分活躍,不知西夏到底如何看待此事,我們不能不防。」

    余介也贊同道:「不錯,西夏此國一向反覆,而且殿下也有意讓我軍進入京兆府路,到時宋金西夏三國勢必會有有所衝突,照末將的意思,我們是否可以大張旗鼓的佈置防禦,使西夏知道我軍已經有所防備,以震懾其不得輕舉妄動?」

    岳雨坐了下來,撕開火漆封印,然後回答道:「師將軍精擅防守,必然不會疏忽大意,如果對方於此時和我有所衝突,反到可以給我們以口實,到時必然會讓殿下找到應對之法!」

    余介心領神會的一笑,不再多言,靜靜的看著岳雨將公函抽出來。

    岳雨閱讀完公函之後,就將其遞給余介,等他看完,岳雨才問道:「你如何看待此事?」

    余介考慮了一下才緩緩說道:「京兆府路靠近我方一地多是山川河谷,雖有漢中子午谷可通長安,但經過上次長安之戰後,對方對此肯定有所防備,而其餘山嶺河地佔據之後並無多大意義。末將以為,我軍還是應當從鳳翔路借道黑河入黃河後,順流而下,進逼長安,如此方能予金人以震動,進而達成殿下之意圖。」

    岳雨聽後,盯著巨大的軍用地圖好一會兒,才緩緩出聲道:「如果僅僅只是威逼對方,用此方法已足夠,但你想過殿下為何只是讓我軍盡力而為,而讓郭風攻佔多座府城?」

    余介考慮了一下,緩緩開口道:「殿下是否認為我軍能完成此一任務就已經很勉強了?」

    岳雨輕輕一笑:「殿下胸藏甲兵,對於關中一帶的地形也多有瞭解,如此命令我等,當然是有所原因。只是如今殿下即將登基,而其他軍團多有戰功,只有我紅龍軍團寸功未立,不知你是否覺得我們應該做點什麼?」

    余介精神一震:「大將軍將要如何做?」

    岳雨用手指著地圖上的一條線道:「如今金人在長安城內只有守軍萬人,由此而進,必然會出敵之意料,然後趁夜而行,將軍以為如何?」

    余介死死的看了一會兒進攻路線,點點頭道:「大將軍的計劃可行,不如由末將帶人前往!」

    岳雨笑著搖搖頭:「經過上次長安一戰,金人多知你威名,如果知道是你帶軍入子午谷,你猜金人會如何做?」

    余介的軍事才華也是極高,瞬間就明白岳雨想要如何做,站起身來道:「末將這就去準備,不知大將軍需要多少人?」

    岳雨想了想:「三萬人就足夠了!」

    余介聽後,轉身就想去準備,但又想起什麼,回頭對岳雨說道:「司令省將山東的戰報傳了過來,末將已經放到大將軍的書案上,還請大將軍過目!」

    岳雨點頭表示知曉之後,余介就轉身出去。

    三天後,余介帶著五萬大軍進入子午谷靠近宋境一帶,金長安留守薩哈連聞訊之後,一邊派出五千士兵利用子午谷地形設置了十八道堡壘和戰壕,並調集長安附近之地方守軍協防,一邊派人飛馬向潼關和開封通報此事。

    余介在試探攻擊未果之後,大軍就駐紮在子午谷一帶,並揚言金人如果不答應大宋的要求,大軍定然不退。

    薩哈連無法下只得想盡辦法抽調了一萬多人駐防子午谷,和余介耗了起來,而此時長安的守軍已經不足五千人。

    雖然余介的人數絕對佔優,但子午谷地形卻不利於大兵團作戰,所以金人並不擔心,戰況一時似乎膠著起來。

    ***

    乾州是慶原路鳳翔路京兆府路三路交界的一處州府,是西北的一處要地。這裡的地形多山,林木茂密,平日就多山匪強盜,蒙人入侵之後,這裡更是成了各種勢力的安樂窩,潰兵,土匪,流民,強盜,以及躲避戰亂的百姓,將偌大的乾州變成了現今西北少有的人煙稠密之地。

    乾州府是金人在西北的一處重要據點,有一官道可直通咸陽,而且金人還將乾州府城牆修的十分高大,並且從城外谷水引入流水,形成一條寬闊的護城河,使得乾州府成為一個堅固的堡壘。

    郭風在幾個月前帶人進入乾州府後,利用金人和西夏都無力兼顧自己的機會,一邊在山中建立後勤基地,一邊積極的收編那些流竄武裝,經過安撫和剿滅並行之後,郭風現在已經有了一支人數過四萬的軍隊。

    但是因為擴張過快,後勤困難,很自然的帶來一些部隊素質下降的負面因素,而且也導致部隊的裝備極度缺乏,很多的人都還是用著一些質量不高的兵刃,甚至還有人拿著一些農具獵刀做為武器,使得郭風在金人眼中成了一支十分典型的流民山匪隊伍,也間接的掩飾了他的身份,沒有對其過分重視。

    金人現今因為要和蒙古作戰,在京兆府路除了潼關長安留有約四萬的軍隊外,其餘地方的守軍都十分薄弱。乾州府也不例外,此時府中只有為數一千多的守軍,但卻有一個十分厲害的統帥楊沃衍。

    此人原本也是一支地方武裝的頭目,在被金人收編之後就被派往西北戰場參加了當時防禦西夏的戰爭。在宋軍加入前,其在和西夏交戰中一直未落下風,是西夏武雲公主十分忌諱的一員金人將領。

    郭風在接到淮王的要求後,整頓隊伍下山,原本打算想奇襲乾州,但卻被楊沃衍所識破,被其擊退,無奈中,郭風只好帶著大部隊出來正面作戰。

    郭風此刻就正帶著二萬多人圍住了乾州府,在突襲不成改強攻之後,郭風一直對乾州府無可奈何,幾次試探攻擊都被人輕易擊退,讓郭風頭痛不已。

    「看來這支非主力部隊的戰鬥力還是需要再磨練磨練!」郭風看著面前的乾州府牆歎了一口氣。

    「將軍,你看是不是給他們換上我們主力部隊的裝備?最近從利州運來的那些兵器還有一些剩餘。」郭風身邊的一個將領輕聲提議道。

    郭風頭也不回的說道:「裝備只是部隊戰力的一部分,如今他們連一個士兵最起碼的戰鬥意志都欠缺,給他們什麼東西都沒用!」

    聽到統帥如此說,其餘的將領也默然。

    好一會兒,郭風才轉過頭對著身邊的將領說道:「楊沃衍這個人不好對付,看來乾州還是需要費一番手腳!回營吧!」

    郭風回到自己在乾州南門外的主營,放下頭盔,正俯首看著桌上的乾州城地形時,一聲報告聲傳來!

    在郭風的允許中,一個傳令兵走了進來,對著郭風說道:「啟稟將軍,從南邊轉過來一封書信!」

    南邊就是指的大宋,這是郭風軍中知道內情人的稱呼。

    郭風接過書信後,看了看封皮,先是一怔,繼而一喜,連忙打開抽出信箋:

    「郭風弟新安,小兄已接獲弟轉來之書信,讀之唏噓,倍感弟之盛情。當初無忌因接殿下密令,故隱秘詐死以求事成,不想卻累弟如此傷感,為兄實感慚愧,但如弟所說,吾等既已是殿下之臣,就理當為殿下分憂,能得如弟一般知己,為兄已感甚安。如今江南平定,為兄已重見天日,但卻已是數番離合,倍感心傷。

    為兄此番經歷,終究徹悟情之一物非己所能控,小兄知弟已有心上人,唯願弟切莫重蹈為兄之覆轍,當愛當恨,切莫要猶豫不絕,到時只會誤人誤己,徒留傷感。為兄也曾打聽弟之去向,但所得皆不詳,唯猜弟也如為兄當初一般,藏身於鋒鏑之間,遊走於虎狼之林,不知所猜是否確實?

    如真是如此,為兄願弟善保己身,藏鋒收銳,不要太過招搖,以免為人所忌,此乃為兄之告誡,弟要切記。願待他日兄弟重逢,你我再擺沙為戰,劃土而爭,重溫昔日之豪情。望弟珍重!」

    語氣款款,真誠之情躍然紙上!

    郭風看著落款的『長空無忌』四字,眼中露出一種柔和的懷念目光,更有一種重獲故友無恙的欣然。

    他當初就不相信長空無忌會反叛殿下,但當時事實俱在,並且有多人可以證實,連殿下都有意無意的點醒過他,使得他根本無從為長空無忌辯解。後來他聽說長空無忌被秘密處決之後,他著實傷感了好一陣子,還偷偷拜祭過他。

    直到他前些日子從岳雨信中聽說長空無忌一事後,才恍然大悟,並托岳雨給長空無忌轉了一封信,今日才收到長空無忌的回信。

    輕輕的放下信函,郭風背著手走了兩步,此時年輕的臉上已經不再只有堅毅,更是有了一種成熟,一種飽經風霜的成熟。

    抬頭看看營帳中掛著的地圖,郭風想要找出是否可以有利用之機,當他的目光落到咸陽和乾州的官道上後,嘴角微微露出笑容。

    數天後,咸陽涇陽雲陽等地都接到了乾州被匪徒聚眾圍攻,城池堪危的傳言。這些消息傳到長安留守薩哈連耳中後,薩哈連又派人證實了此事,頓時薩哈連感到左右為難起來,如果放任那些山匪攻克乾州,則不僅自己會受到處罰,而且也會影響如今在京兆的戰局。

    但要自己現在去管,除非是動用潼關的守軍,否則實在沒有足夠的部隊去增援乾州。無奈中,他派人去詢問了潼關守將納哈塔赫伸和完顏重喜的意見,二將同言應該出兵,一舉擊潰這群山匪,免得到時宋軍派人和這群山匪聯合上,讓己方左右受敵。

    得到二將的支持後,薩哈連於是下令完顏重喜帶著一萬人出潼關去增援乾州,同時還調集雲陽,涇陽,咸陽,興平等地守軍,合計四千人為先鋒開路,號稱五萬大軍,氣勢洶洶的向著乾州殺來。

    郭風軍中的參謀長夏平在第一時間接到這個消息,他連忙拿著情報去找正在指揮部隊攀爬城牆,進行攻城的郭風。

    郭風聞訊之後,趕緊下令收兵,然後帶著一眾將領回營商議應變!

    這些將領知道情況後,有主張分兵迎戰的,有主張先滅援軍,後打乾州,還有人認為應當將隱藏的主力部隊拉出來,一舉殲滅這些敵人。

    夏平在這些將領發完言之後,才問郭風道:「將軍認為該如何做?」

    郭風掃視那些站著的將領一眼,然後低沉的說道:「敵人雖然號稱五萬大軍,但以現今金人的情況,敵人增援的軍隊能有兩萬就已經不錯,況且余介將軍如今也和金人在子午谷對峙,金人必然要留兵防守,五萬之數,肯定是誇大其詞,不需要多慮。唯今之計,我軍應當盡快瞭解敵情,以備應變!」

    聽到郭風如此一說,這些將領頓時心中有底,分頭去準備。

    當前方探子將敵人分前後兩軍,合計一萬四千人的情報傳回來的時候,敵人前鋒四千人已經逼近乾州不到五十里。

    郭風當即再次召集將領來到主營大帳,決定分兵禦敵,派出一將帶著五千人前往抵擋金人前鋒,剩下部隊收攏集結。

    在這些將領出去後,郭風看著夏平,搖搖頭道:「雖然我軍人數還是多於金人,但部隊的情況不容樂觀。這些天的攻城你也看見了,對方只有區區一千多人和數千民夫壯丁,就讓我軍寸步難進,如果靠他們和金人交手,前途渺茫啊!」

    夏平淡然自若的說道:「如今這些士兵多是從那些流民山匪隊伍中整編而來的,本身的戰鬥素質就不高,而且訓練也未足夠,攻城之戰本就慘烈,能有如今的表現已然不錯。更何況乾州府的楊沃衍不僅指揮果斷,而且其平時就極為照顧百姓,因而深得乾州府百姓的擁戴,我軍急刻間想要攻城當然不易,況且這支部隊的裝備也不如人意。將軍不用憂慮過甚!」

    郭風淡然一笑,轉移話題道:「你覺得這個楊沃衍如何?」

    夏平沉吟了一下,才緩緩答道:「是一個很厲害的將領,此人多次識破我軍的計謀,而且應對得宜,深知自己所短,一心堅守,使我軍數次誘敵都無建樹,反到增加了我軍損失,如果不是其士兵數量過少,我軍甚有可能會被其所敗!」

    郭風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有些驚奇的說道:「甚少看到參謀長如此誇人,看來這個楊沃衍確實讓人不能輕心!」

    夏平肯定的說道:「我以為,如果此人不能降,就一定要設計殺之,否則他日其一旦受到金人的重視,必會又成我軍一勁敵!」

    郭風也同意道:「不錯,所以這次指揮我想你親自去,你可以讓令狐野帶著三千精銳之軍密藏於乾州城南之處,然後你帶著剩餘士兵於今夜埋伏在此處,這裡林木繁茂,藏個幾萬人並無問題。等時機一到,你就帶人衝出,圍殲金人!」

    看著郭風在地形圖上不住的指點,夏平很快就明白了郭風的戰鬥謀劃,心中敬服的說道:「將軍看來是想傾盡全力,一戰而定了!」

    郭風也不回答,逕直的說道:「殿下對我軍期望之心猶過大將軍,希望參謀長能再顯我軍之威風!」

    夏平猛然行禮道:「末將必不負將軍所令!」

    郭風對他也很有信心,聞言肯定的說道:「一切拜託了,今夜你就起程將部隊帶下來,我的計劃都寫於此,你到時可以臨機應變!」

    夏平應承之後,就小心的將計劃貼身藏好離去。

    郭風待夏平走後,又親自去軍營巡視了一遍,然後訓誡了部隊幾句。

    一天後,金人前鋒四千人殺來,郭風先是派出五千人對其進行騷擾進攻,然後趁著天黑,傾盡全力對其一陣猛攻,金人不能敵,損失了上千人後,又後退了三十里紮營。

    完顏重喜帶人匯合前鋒後,對郭風所部發起猛攻,郭風此時已經利用當地地形佈置了一道堅固的營寨,準備層層佈防,拚死抵擋,雙方的將士在不大的平原上展開了一場激戰。

    面對蜂擁而來的敵軍,郭風沉著指揮,派出幾隊弓箭手利用鹿砦、寨牆對敵人展開播撒死亡的攻擊,弦震箭飛,一撥接一撥的羽箭飛向了敵人,在陽光下閃射出森冷寒芒的飛羽,如同冷電暴雨般的貫穿了敵人騎兵的馬匹,使的敵人的前鋒騎兵損失慘重。

    看到騎兵攻擊不能奏效,完顏重喜撤下騎兵,命令一隊手拿巨盾的士兵上前,排列起整齊的方陣,然後一步步的逼近郭風的營寨,步調一致的步伐,巨盾落入地上的聲音,頓時產生了一種莫大的壓力,給予郭風一方的士兵一種巨大的壓迫力。

    見到敵人如此威勢,這些並未經過大陣仗的士兵開始有了一些騷動,不安恐懼的心情開始蔓延起來。

    郭風見狀,大聲喝令道:「發火箭,準備刀車!」

    聽到主帥的命令,這些士兵下意識的照做,很快金人手中的巨盾上就插滿了火箭,附著巨盾燃燒起來。

    但敵人並沒有因此而停下步伐,當他們舉著冒著煙的盾牌強行闖入營寨之後,卻遇到如同將一面盾牌都按上短刀,然後加上車輪的刀車阻擋,使得這些手拿巨盾的士兵不能前進,反到讓刀車上的短刀深深插入巨盾上,另外成為郭風一方的防禦設施,橫立在前方。

    完顏重喜見狀,連聲下令巨盾後的長槍兵集體衝鋒,意圖奪佔一個突破口。

    郭風派出大量部隊拚死不讓,最為慘烈的肉搏頓時展開,大篷大篷的血霧伴隨著各種淒慘的喊叫不斷的在平原上迴響,每一次的手起刀落都代表著一個生命的消失,每一次弓羽的顫震都創造了一個殘破的家庭,生命在這種時刻被濃縮成你死我活的爭鬥。

    一切都變的如此簡單!

    就在雙方都在拚死拚殺的時候,從乾州方向突然奔來一支為數只有數百的騎兵,趁著郭風將主力放到抵抗完顏重喜的時候,一舉突破郭風後營,如同一隻惡狼衝入了大營,盡情的在大營中左衝右殺,造成了不小的動亂。

    郭風馬上派出一支後備隊去攔截,但對方十分狡猾,在大營中亂竄,但又不和郭風一方死拼,使得那些攔截他們的士兵東奔西跑,攪亂了整個大營。

    郭風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一笑:楊沃衍,你終於出來了!

    見到誘敵的目的達到,郭風就下令一部分部隊斷後,然後帶著大部隊開始後退,但並沒有讓部隊轉身就跑,而是下令節節抵抗,緩慢的後退。

    完顏重喜攻破營寨和楊沃衍的幾百人馬會師之後,當即決定去追擊郭風,全軍馬不停蹄的向著郭風壓迫了過去,雙方在不斷的交手中,漸漸的離乾州城越來越遠。

    楊沃衍發現這個情況後,就向完顏重喜提議停止追擊,當場就被完顏重喜痛斥了一頓,然後勒令他部為前鋒,繼續攻擊郭風敗退的士兵。楊沃衍無奈,只得率部拚死進攻,追隨著郭風撤退的步伐越追越遠。

    而此時郭風也面臨著嚴峻的考驗,在這種殘酷的追擊戰下,不少戰鬥意志不堅決的士兵出現動搖,軍心開始浮動,士氣逐漸的滑落,慌亂和絕望如同瘟疫一般的開始蔓延。

    開始是少數人,但隨著追擊的進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脫離戰鬥隊列,或逃或降,使得郭風的阻擊戰沒有取得預期的成效,金人有幾次都差點將其大隊纏住,情況顯得十分危急。

    楊沃衍先是以為對方是誘敵之計,但後來察覺到對方是真的出現問題,這個發現讓他欣喜若狂,不再有所保留,而是全力追擊,想要將對方一舉擊潰。此舉也引得金人士氣大震,高呼狂叫的向著郭風追去,使得郭風意圖擺脫接觸的努力化為泡影。

    面對如此局面,郭風始終沉著冷靜,不為任何意外所驚擾,不斷的下著一條條命令,在退後的同時始終保持著隊形的完整。也因為郭風的冷靜和指揮,大隊的軍心雖然出現動搖,但大致上還是能保持聽從郭風指揮的狀態。

    時間就在這種你追我退的糾纏中慢慢過去,等到太陽開始西下的時候,郭風帶著剩下的一萬多人終於撤退到預定的地點,再一次結隊抗敵,此時追逃雙方的體力和士氣都被嚴重的消耗,相比之下,郭風一方的情況更嚴重些。

    當楊沃衍帶人追擊到來之後,發現對方竟然又結陣阻擊,心中也不禁佩服起對方的頑強來。

    經過這麼多次交戰後,楊沃衍雖然發現對方的戰力比之一般的山匪要高一些,但並不算多麼了不起,唯一可以讓其看上眼的就是這支軍隊的頑強比一般的山匪要高不少,看來那個給自己造成極大困擾的敵人指揮還在這支部隊裡面。

    「爾等聽著,我乃大金乾州守將,元帥左監軍楊沃衍,請你方指揮出來一敘!」楊沃衍因為出身關係,對地方的自發武裝並不向金國正統將領那樣仇視,所以有些想勸降對方。

    聽到楊沃衍的叫喊,此時已然勝券在握的郭風明白到對方的心意,想了想,然後走到前排將士處,大聲回答道:「楊將軍如此喊話是否表示願意歸降我方,若果如此,我方將無任歡迎,並以上賓以待楊將軍!」

    楊沃衍先是一呆,繼而大笑著說道:「果然是好漢子,看來爾是打定主意不降了?」

    郭風也回道:「當然,我乃神州好男兒,豈能為異族賣命!」

    這話引得楊沃衍有些怔然,過了一會兒才大聲說道:「既然如此,你我看來只有用刀槍說話!」

    「楊將軍儘管施展手段就是!」郭風的語氣中沒有半點驚慌,轉身高聲呼喝道,「兒郎們,我軍現在已無退路,以金人之殘暴,如今唯有拚死一戰才有出路。有我無敵!」

    「有我無敵!」這些戰心堅定的將士齊聲高喝出聲,原本有些低糜的士氣出現了一些上揚。

    楊沃衍看到對方的手段,也高舉兵刃大聲呵斥道:「如今敵人已無退路,大丈夫立功奪富貴正在此時,隨我來!」

    在金人興奮的高喊中,楊沃衍帶著先鋒騎兵兇猛的衝向對方草草成陣的隊列,意圖來個中央突破,兩面圍殲。

    郭風不甘示弱,派出大量的長槍手組成一道密集的槍林,並召集軍中所有的弓箭手對金人進行了猛烈的射擊,雖然取得不小的戰果,但因為距離太近,對方的騎兵還是衝了過來,和前方的步兵開始了兇猛的問候。

    血雨和槍影交相輝映,人喊和馬嘶彼此合鳴,人類毀滅凶殘的天性被激發的淋漓盡致,彼此之間沒有半點認為對方是同類的覺悟,有的只有冷冰冰的寒光和廝殺。

    在對方騎兵兇猛的衝擊中,以步兵為主的郭風一方的慘烈情況可想而知,看著戰友在自己前面倒下,然後踏著戰友的肢體繼續戰鬥,接著又被別人踩在腳下,整個戰場都在呈現著這種奇異的景象。

    士兵們前赴後繼的勇敢並沒有白費,在付出重大犧牲之後,借用人數上的優勢,終於將楊沃衍的騎兵圈入步兵隊列中,戰況似乎是對郭風一方有利了。

    但這些微的優勢隨著完顏重喜大隊人馬的到來而被打破,當金人的步兵也投入戰鬥之後,郭風一方似乎計窮,竟然不斷的收縮陣型,使得金人可以緊緊的纏住他們,不能輕易脫離。

    完顏重喜看到這種情況,一絲笑容終於出現在臉上,在他看來,對方這次是跑不掉了。一連下了數道全力攻擊的命令之後,他親自帶著一隊人前往前方督戰,拚命激勵士兵不可放過對方一人。

    看到對方這種情況,郭風大聲喝令道:「傳令兵,點燃『九天雷音』信號,並擂響戰鼓。」

    傳令兵拿出信號彈點燃的同時,雄壯威武,震攝一切的戰鼓聲,伴隨著天上如同雷鳴的聲音響起,大有驚天動地之勢。

    這個變故讓交戰的雙方都愣了一下,還沒等大家搞明白,從金人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激昂的鑼鼓聲。

    「殺!」

    夏平帶著一直埋伏在樹林中的士兵猛然出擊,兇猛無比的衝擊著金人的後方,如同烏雲一般,四面八方的圍了上來,猶如怒龍翻江的衝進對方的陣型中,如同一支尖銳的錐子,狠狠的刺穿了對方並不算厚實的胸膛。

    這支部隊是郭風手中最為精銳的二萬人,不僅裝備,士氣,技巧不弱於金人,而且在作戰意志上也比金人要高出不少,再加上是以逸待勞,埋伏出擊,剛和金人一接觸,就讓已經激戰一天的金人損失慘重,被其長驅直入,將金人陣型給攔腰截斷。

    郭風也於此時高呼『援兵已到』號令所有將士進行最後的反擊,原本已經開始絕望的士兵在看到這一幕後,信心又回到了身體,如同吃了猛藥一般的死死的糾纏住金人,使得金人前後受敵,顧此失彼。

    完顏重喜正在進退失守之際,楊沃衍帶人衝了過來,高聲說道:「完顏將軍,敵人處心積慮,事已不可為,唯今只有從敵正面突圍方有一線生機!」

    看到對方如此說話,完顏重喜滿肚子的懊惱一下就找到出處,大聲呵斥道:「你還敢說?如果不是你輕敵冒進,我軍怎會如此?現在前方敵人攻擊正烈,如何可突圍,你是要陷我軍於絕地!」

    雖然對方這話有些不講道理,但楊沃衍還是意圖勸服對方:「完顏將軍,請聽小將一言,我軍後方之敵是新銳之軍,而且早已埋伏此處,數量也極多,觀其裝備和勇猛,更勝於前方之敵,比之我軍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反觀我軍前方之敵,如今雖然兇猛,但其和我軍交戰已一日,疲憊也不下於我軍,戰力上更是略微遜色,只要我軍集中一點猛攻,完全有機會破敵一點,突圍出去。此乃事急之機,還請將軍速速決斷!」

    完顏重喜心頭更怒,舉起馬鞭就對楊沃衍一把揮了過去,喝罵道:「我大金就是壞在爾等這些明降實叛的漢人叛逆手上,你先將本將軍帶入絕境,如今還要陷本將軍於死地嗎?殺不盡的漢人賊子!」完顏重喜身邊的幾個副將看到這一幕,連忙拉住了完顏重喜,沒讓他的馬鞭打到楊沃衍的身上。

    聽到完顏重喜毫不客氣的怒罵和動作,楊沃衍的眉頭跳了跳,滿是汗水和血跡的臉上寫滿一種憤怒,不再言語,轉身策馬而去,召集了一群士兵徑直的向著前方衝了過去。

    完顏重喜在拒絕了楊沃衍的意見後,召集了剩餘部隊鼓足余勇對著夏平一方衝了過去,此舉讓夏平欣喜若狂,當即派出一支五千人的部隊攔截住對方,在優勢裝備和戰士勇猛的攻擊中,完顏重喜意圖突圍的打算被徹底毀滅,金人很快就潰不成軍。

    在疲累和恐懼中,金人的戰鬥意志已經下降到冰點,在看到完顏重喜的大旗倒了之後,整支部隊終於崩潰,除了一些自發的抵抗外,金人的大軍已經看不見成規模的抵抗。

    夏平和郭風順勢指揮部隊進行了圍殲,在夕陽落下的時候,隨著兩支部隊合攏的歡呼聲,金人的大軍已然全軍盡沒。

    郭風在看到夏平之後,劈頭就問:「你抓到完顏重喜了嗎?」

    夏平搖搖頭道:「此人在金人敗局剛成之際竟然棄甲而逃,放棄了指揮,十分的無恥!我已經派出一隊人追索下去了。將軍抓到楊沃衍了嗎?」

    郭風也苦笑搖頭道:「此人十分狡猾,剛才趁我軍圍剿金人大隊的時候,竟然從我這邊衝了出去,我一時沒來得及阻止!」

    夏平安慰道:「也無妨,令狐野想必已經攻佔了乾州府,楊沃衍根本就無處可去。」

    郭風點點頭,然後說道:「還是按照預定計劃,分兵去攻取雲陽涇陽咸陽等地,然後進逼長安,以調動子午谷的金人守軍!」

    夏平點頭後,將收拾戰場的任務交給郭風,自己帶著部隊匆匆上路。在令狐野趁機攻克乾州之後,夏平又以金人潰兵為名詐開金人咸陽,又用咸陽的兵符印信騙取了雲陽和涇陽,然後派出一支五千人的部隊攻取了十分空虛的興平,使得金人諸多府縣震動,多有投降之意。

    在得到完顏重喜正在向長安潰逃的消息後,夏平派出一支千人隊去追擊,使得完顏重喜如同驚弓之鳥,一刻都不敢停的直奔長安。

    而郭風一邊在後面收編降軍,一邊整頓部隊,提拔了一批表現勇敢,作戰堅決的將領,將那些前期表現不佳,作戰途中脫逃投降的將領士兵全部活埋,表現的極其狠辣,沒有半點心慈手軟。

    三天後,派去追索楊沃衍的部隊終於有消息傳了回來。

    在得到對方落足之地後,郭風派出令狐野帶著二千人將那些曾經幫助楊沃衍守城的壯丁百姓綁於乾州城牆下,並派人給楊沃衍射出一封箭書,明告他,如果在日頭西落時未見其前來歸降,這些人將被處死。

    做好這一切之後,郭風就在南門處搭起了一座草棚,然後靜靜等待楊沃衍自投羅網。

    時間迅速的過去,一直到臨近午時,楊沃衍仍然沒有出現。

    抬頭看看天上火熱的太陽,令狐野走進草棚看著如同佛像一般端坐不動的郭風大聲說道:「將軍,我看這個姓楊的不會來了,現在的金人將領那個不是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徒,我看還是將這些人都放了吧!」

    郭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冰冷的說道:「我有說要放那些人嗎?」

    令狐野一時不明白郭風的用意,不解的問道:「如果姓楊的不來,難道真讓我們殺了他們嗎?他們都是一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郭風沒有半點感情的說道:「這些人幫助敵人使我軍損失慘重,難道還可以視之為百姓嗎?既然他們如此聽楊沃衍的話,就讓他們自己看看是否跟錯了人。傳令下去,將他們押赴過來,時間一到就行刑!另外,將那些女真俘虜帶過來,本將軍要用他們祭旗!」

    令狐野面色大變,看著自己統帥年輕的面容,半晌說不出話來。

    郭風面色不動的看了他一眼,語氣冷冽的說道:「令狐將軍難道想抗令嗎?」

    令狐野嘴唇顫動了幾下,最終還是無奈的低頭道:「末將領命!」

    令狐野沮喪的去執行命令,而郭風一直望著那些垂頭喪氣的壯丁和俘虜,眼神中仍然是一片冰冷。

    日頭開始偏西之後,楊沃衍仍然沒有出現。

    郭風冷漠的站了起來,走出草棚,慢慢的走向那些壯丁,來到可以讓他們看見自己的地方後,郭風停下腳步,然後語氣淡漠的說道:「我就是此軍統帥郭風,你們可以叫我郭將軍或者殺人魔王,因為我有一個習慣,凡是那些無用之人,本將軍都會毫不客氣的加以處理,換句話說,就是死!

    既然你們幫助了本將軍的敵人,那就必需要受到本將軍的處罰,本來你們這些人是不用死的,可惜,被你們信任的那個人拋棄了你們,既然如此,本將軍也不會憐憫你們這些無用之人,所以你們現在都要死!」

    原本面無表情看著郭風的壯丁在聽到這句話後,突然出現騷動,不少人意圖喊叫,但被身後的士兵勒緊繩子,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音調。

    郭風對這一切視若無睹,走到一個壯健的大漢前,冷漠的打量了他一番,直視其仇恨的目光道:「聽說你在我軍攻城的時候砸死了我軍好幾個士兵,有這回事情嗎?」

    此人在身後士兵鬆開繩子之後突然大聲『呸』了一聲:「你們這些強盜,不要得意,楊將軍一定會為我們報仇的……」話沒說完,他身後的士兵就勒緊了繩子,使他發不出聲音來。

    郭風沒有半分在意,淡然的說道:「我們是強盜,那這些殺我們漢人妻兒,搶掠我們漢人財物的金人又是什麼人?你身後這些士兵,那個不是飽受金人欺壓,那個沒有被金人欺辱過?你不是被金人當奴才使喚久了,連自己是什麼人都忘了吧!」郭風的話引起不少人的共鳴,特別是那些有家人被金人殺死的士兵,眼神中充滿對這些壯丁和俘虜的仇恨。

    郭風猛然一揮手,幾個士兵將一個金人俘虜拉扯過來,郭風一把揪住對方特別的辮子,讓其頭抬了起來,看著面前的這個壯丁。

    就在其疑惑不解的時候,郭風猛然拔出佩刀迅速的砍了下去,『卡嚓』一聲,一道鮮紅的血柱噴出來,當場將這個壯丁弄的滿身紅。

    這個壯丁極為有膽色,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更是凶橫的看著郭風。

    郭風面色上露出一絲笑意,一把將手中的頭顱提了起來,高聲喝道:「你們看,只要我們拿刀,同樣可以將這些殺我們親人,搶掠我們財物的金人殺死,只要你們願意,你們就可以。

    如果你們願意幫助我們殺金人,本將軍就赦免你們曾經的罪行,使你們成為我們的同伴,如果你們不願意,那就是我們的敵人,對於敵人,本將軍同樣不會有任何留情的。想加入我們的就拿起你們身前的刀殺了這些金人,你們最好考慮清楚!」最後一句是用內家真力吼出,讓這些壯丁猛然一震。

    這些壯丁後面的士兵配合著將一些壯丁鬆了綁,然後丟棄了幾把短刀在地上,一群手拿弓弩的士兵也同時圍了上來,只要對方有所反抗,這些弓弩手足以讓他們成為馬蜂窩。

    這些壯丁看到這一幕,你眼看我眼,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一陣怒聲高喝從遠處傳了過來:「住手,你不過要殺楊沃衍一人,何必連累他們!」

    聽到這個聲音,郭風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讓人重新綁上那些壯丁之後,郭風讓部隊擺開雁行陣,面向楊沃衍。

    仍然是一身戎裝的楊沃衍並非一人到來,隨同的還有數百滿臉疲憊的士兵。

    郭風靜靜的看著對方策馬過來,然後在一箭之地停下馬匹,下馬之後其讓隨行的士兵留在原地,然後沒有半分遲疑的走了過來,對於周圍的那些弓弩刀槍似乎半點都不放到心上。

    真是一個好漢子!

    心生敬佩中,郭風仔細的打量了這個對手,年約三四十歲,中等個頭,臉上有著數道傷痕,有種飽經戰火的堅強和滄桑,身體很堅實,步伐穩定勻稱,眼神透著一種決然。

    對方同時也在打量著郭風的陣營,當其確定郭風就是對方的主將之後,臉上不能掩飾的出現詫異和驚奇,雖然多次交手,但實在沒想到這個讓自己一敗塗地的對手竟然會是如此年輕。

    郭風明白對方為何驚異,但臉色並無半點不快,當其來到五步之地停下後,郭風首先開口道:「楊沃衍將軍果如傳言,愛護百姓更過己身!」

    郭風的恭維沒有讓楊沃衍有任何友善的表示,冷哼一聲道:「你不是要楊沃衍來嗎?如今楊沃衍就在你面前,可以放了那些百姓了吧?」

    微微一揮手,那些壯丁就被鬆綁,恢復自由之後這些壯丁不約而同的高呼『楊元帥』『楊將軍』的不絕,還有一些人想靠過來,但被士兵給驅趕開。

    楊沃衍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陣感動,有些傷感的說道:「沃衍無能,讓諸位鄉親受苦了!」

    這話更引得這些百姓共鳴,不少人意圖衝破士兵的攔截湧過來。

    郭風此時淡然說道:「楊將軍,看來你很受他們擁戴啊,不過現在你最好讓他們能夠回到乾州城去,如果他們回城,本將軍可以擔保他們無事,如果他們還如此鬧事的話,那就說不好了!」

    楊沃衍看了郭風一眼,大聲喝令道:「諸位鄉親,你們如果還念著往昔的那點緣分上,就快回城吧,如今沃衍能做的就只這些了!」

    在楊沃衍數次聲嘶力竭的聲明勸告之後,一些人明白到情勢,垂著淚和楊沃衍道別,轉身回到乾州城中。看到有些人還不想走,楊沃衍甚至一連叫了好幾個人的名字,用不容置辯的命令語氣讓他們將人帶回城。

    經過一番勸告和刀槍的威脅後,這些人終於陸續的回到乾州城中。

    看到這些壯丁已經回城,楊沃衍又看向那些金人俘虜,哄聲說道:「將軍是不是該將他們也放了?」

    郭風冷冷一笑:「將軍不是說笑吧,本人只說過,只要將軍前來,這些百姓就可無事,可沒說放這些俘虜!」

    楊沃衍看著郭風,平靜無比的說道:「不錯,但不知你要如何才能放了他們?」

    郭風也不客氣的說道:「我軍是在交戰中俘虜這些人,按照我軍中的常規,一般就是殺了祭旗,或者做為新加入兄弟的見面禮,怎能放了他們?」

    楊沃衍眉頭一動,有些怒聲說道:「看你年紀不大,為何如此心狠手辣?兩軍交戰,彼此各為其主,怎能如此計較於私怨?」

    郭風靜靜的看著楊沃衍,突然很客氣的一拱手道:「楊將軍說的有禮,如果郭風能得將軍常日提點,就算放了這些人又如何?」

    楊沃衍眼神一閃,射出森寒的光芒:「這就是你的條件?可惜楊沃衍身受皇帝陛下之恩典,既然兵敗,只求速死而已,你還是絕了此心吧!」

    郭風看了對方一會兒,然後低下頭考慮了半晌,然後才又看著楊沃衍說道:「將軍忠義,郭風佩服,但不知將軍為何而忠?為何而義?」

    楊沃衍冷冷的道:「為陛下盡忠,為國家盡義,如此而已?」

    郭風露出一絲笑容:「將軍說的好,但將軍認為金人皇帝完顏守緒就是你的皇帝嗎?這個金國就是你的國家嗎?」

    楊沃衍毫不遲疑的說道:「我自幼長於金國,難道金國不就是我的國家嗎?」

    郭風怒斥道:「本來看將軍年長,郭風不想如此說,但沒想將軍卻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金國奪我漢人疆土,凡我漢人志士莫不圖收復。將軍認賊為君不說,還認異族之國為故國,如此行徑確實讓人齒冷。

    當初將軍不過是金人邊境一屯田戍卒,後將軍眼見蒙古入侵,百姓蒙難,故召集鄉勇以抗戰。後金人皇帝不敵蒙古,大封天下豪強以抗蒙古之時,將軍被其招安,進而率部和西夏作戰。

    郭風此時只想問將軍幾句,將軍為金人拚死拚活的時候,金人除了虛以官職外,可有半句好言安慰?將軍部下戰死之後,金人可允許將軍重新招募士卒以補軍力?金人將領可否有將將軍當成自己人?請將軍捂著自己的良心的說話,不要說一些欺天騙地的話,以免誤了自己又害了別人!」

    楊沃衍張嘴欲辯,但又不知該說什麼,想想對方說的情況,自己確實沒有什麼好說的。

    直到今日,楊沃衍仍然記得戰場之上,完顏重喜那張怒斥自己的嘴臉。以自己對他的瞭解,知道他一定會將這次戰敗的責任栽在自己頭上,到時,就算自己回到金國,仍然難逃一死。

    這次自投羅網,除了是因為那些幫助過自己的百姓外,也還有知道自己前途渺茫後的自暴自棄。

    楊沃衍此時的心情也是極為複雜的,但他的為人和個性卻又不允許他屈身投降敵寇,所以他有種讓對方盡快殺了自己,一了百了的想法。但對方卻偏偏不這麼做,還直指他心中的隱痛,不讓他有機會閃躲。

    無可奈何中,他只好保持沉默,來個不理。

    郭風見他不說話了,心中也有了幾分把握,也不緊逼,只是淡然說道:「將軍現在其實可以不忙答覆我,不如請將軍先去見一個人,只要將軍願意去見這個人,不論結果如何,郭風都保證會善待這些俘虜,不知這樣可好?」

    楊沃衍神情一張,語氣深沉的問道:「是何人?」

    郭風臉上露出一種真心敬服:「我大宋之主——淮王殿下!」

    ***

    長安,坐落於關中平原,其不僅是關中平原上的一顆璀璨的明珠,更是神州大地上赫赫有名的一個大都會,自古就有「八水繞長安」的美譽。因為水量充沛,土地肥沃,關中平原自然成為一個天然的糧倉,在加上山川天險為護,使得此地成為自古以來兵家爭奪的勝地。

    秦國以關中為基地,吞巴蜀,滅六國,統一了天下。西漢以此為中心,北驅匈奴,南服吳越,西征大宛,成就了赫赫威名。盛唐從太原興兵,奪取關中之後,以此為據點,進而掃平諸方割據勢力,殲滅北方突厥,開創了神州的大唐盛世。

    可說關中平原很早以前就是神州的龍興之地,但可惜隨著時代的變遷,戰亂的頻繁,經濟中心的南移,關中平原的經濟價值逐漸從那些神州霸主的眼中消失了,更多的是關注長安這個極具戰略位置的都會,也因為此,長安才能屢敗屢修,使得其沒有隨著朝代的更替而徹底破敗。

    如今的長安更是金人抵禦蒙古的一道銅牆鐵壁,借助潼關黃河天險,將蒙古死死的擋在西北,使其不能威脅金都開封,成為金人在西北的最有力的屏障。

    也因為長安的重要,就算金人將主力北移,但仍然在長安潼關一帶留下數萬的重兵,用以衛護長安的安全。

    只是可惜的是,潼關黃河的天險根本就不能阻擋從漢中而來的宋國大軍,為對抗余介率領的大軍,已經使得長安附近的守軍一空,就算偌大的長安城,現在也只有約莫五千的守軍,這點守軍,相比長安的城池來看,可說極為空虛。

    但因為長安城牆極為堅固,而且護城河又寬又闊,城牆下更有多道防禦敵人進攻的設施,所以就算守軍不足,但長安也不是可輕言攻克。

    此時在長安以西三十里的地方,正有大群的士兵潛伏在一片樹林中,特製的鋼盔,大別於當今鎧甲戰衣的草綠軍服,以及軍服右臂上的紅龍圖案,顯示出他們是當今宋國的主力野戰軍團——紅龍軍團的士兵。

    不過此時這些士兵的情況不怎麼妙,不僅軍服上有多處破損,而且臉上更是寫滿長途跋涉之後的疲乏,還有為數不少的傷員躺在一邊。

    雖然他們的神情並沒有顯得沮喪,但只要一看就知道他們現在正是處於非常虛弱的時期,正是一支軍隊攻擊力最弱的時刻,如果此時有相當的敵人對其進行攻擊,其勝算實在不能讓人看好。

    做為這支軍隊的統帥,岳雨此刻的心中也極為擔心,畢竟長安不是一座小城,蒙人以數十萬大軍圍攻,還是失敗,如果此時在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那這支奇襲部隊的成果就難說。但做為統帥他又不能有所流露,只能強自按奈住心頭的不安,輕鬆的和一些傷員小聲的說著一些話,然後對一些士氣有些低落的將領士兵鼓氣。

    按照計劃,余介帶人拖住金人之後,岳雨就帶著部隊翻越秦嶺山脈,進入關中平原,進而奇襲長安。雖然事前有了充分的準備,但翻越秦嶺山脈還是讓岳雨付出了不少的代價,如果不是岳雨很早以前就派人勘探出道路,做了一些必要的準備,只怕他們如今還在秦嶺的大山中遊蕩。

    他們雖然克服困難出現在關中平原上,但部隊卻已經十分疲累,在加上秘密行軍,部隊的精神體力損耗極大,臨近長安之後,岳雨只得冒險讓部隊休整一下,意圖能在攻擊長安前,恢復部分戰力。

    而在這段時間被金人發現的話,一切的努力就會前功盡棄,這個軍事計劃只能以失敗而告終。不過到目前為止,金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有這樣一支危險部隊進入長安範圍。

    就在岳雨的擔心中,這支軍隊無驚無險的度過白天,子夜時分,鬆了一口氣的岳雨就開始下令整軍,然後自己帶著一些將領前往林外去觀察情況。

    岳雨走上一個官道邊的一處高坡,望著長安方向,低聲對身邊一個將領說道:「這次我軍成功之關鍵就在一個奇字,薩哈連為人謹慎,如果讓他有所防備,我軍只怕會有過大的損失,所以等會你帶突擊隊首先出發,按照計劃潛入長安東門下,然後我會派一支部隊偽裝成義軍,以吸引敵軍注意,到時你隨機應變。」

    此將低聲應承道:「末將遵命!」

    岳雨點點頭,正要繼續吩咐的時候,一陣冷冽的寒氣襲來,就在岳雨疑惑的看著天上的時候,陣陣帶著水汽的空氣就開始在黑暗的夜空中瀰漫開來。

    「好像今夜會起霧!」就在這個將領低聲說完不久,大團大團的霧氣開始從天而降,不到一會兒,岳雨身邊的人已經是咫尺難辨,一切都變的隱約模糊起來。

    岳雨見狀,輕鬆的一笑:「看來上天還是站在我們這邊,有此大霧幫助,何愁大事不成!」

    這話讓這些將領大表贊同,信心頓時倍增。

    「得得得!」

    就在岳雨成功鼓舞起大家士氣的同時,一陣接一陣的急劇馬蹄聲從官道上傳了過來,馬蹄踏地的聲音在黑夜中傳出老遠。

    自己這邊並沒有戰馬,也就是說,這是敵人的騎兵,難道我們被發現了?

    就在這些將領有些驚慌的時候,岳雨低喝道:「不用慌張,來騎是從另外一個方向來的,而且數目不多!」

    被岳雨一提醒,這些將領馬上鎮定下來,很快就判斷出傳來馬蹄聲音是從長安對面的方向傳來。

    暗自罵了自己一聲,這些將領就匍匐於高坡之上,不久馬蹄聲就傳了過來,因為大霧,看不見來人是誰,只隱約聽見有人低聲說「……完顏將軍,大霧……他們不會追上來……」接著好像還有一個人大聲的回了他一句「你知道什麼,這些山匪極為狡猾,還是進入長安再說!」

    馬蹄聲很快就從岳雨等人所在高坡上越過,然後向著長安方向而去。

    岳雨在馬蹄聲遠去之後站了起來,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後迅速的吩咐道:「你馬上帶著突擊隊跟了下去,陸千人長,你帶著特戰隊和王將軍同行!」

    站在岳雨身後,一直沒有說話的陸望歸低聲應是之後,就和那名王將軍率先而去,其餘將領也在岳雨的吩咐中,明白了自己的任務,然後去召集部屬準備行動。

    為了行動方便,岳雨將傷兵留在了原地,然後人人銜枚,邁步疾走,剛一接近長安,就聽見長安方向正傳來非常熱烈的喊殺聲,而且己方部隊那種特有的火器爆炸聲也聽的分外清楚。

    岳雨迅速的下了道命令,部隊拋棄了一切負擔輜重,全部輕裝而進,比方才快了一倍的速度趕到火器爆炸的地點——長安外城的南門處。此時南門正被燃起無數的火光,似乎廝殺正烈。

    岳雨率先走出隊列,映入眼中的竟然是長安的南城門已經被打開,吊橋也被放下,王將軍正帶著人堵在長安城的南門處和敵人拚殺,城樓上也是喊殺不絕,看樣子似乎是己方將對方的南門給打開了。

    雖然和計劃有些不符,但岳雨還是果斷的下令部隊出擊,在一陣緊急的戰鼓聲中,大批的部隊蜂擁而上,王將軍也於此刻錯身讓開,在一陣連環弩和手榴彈的轟鳴聲中,金人的阻擊部隊被暫時遏制,藉著這點優勢,大批的將士衝進了長安,拿著各種兵刃對金人展開了攻擊。

    紅龍軍團的將士憑著嫻熟的技巧,優良的裝備,默契的配合,互相支援的搏殺,死戰不退的戰心,前赴後繼的衝殺著那些同樣勇敢的金人士兵,手中的鋼刀不斷的為己方的勝利增加一點籌碼,至於籌碼要付的代價,此時已經顧不得了。

    在人數裝備的優勢下,金人英勇的抵抗很快被無情的摧毀,紅龍軍團的將士在興奮的喊殺聲中,衝進了長安,稍微偏離了一點計劃的開始了攻佔長安,一時之間,整個長安上空都迴盪起瘋狂的喊殺和慘叫聲,使的這座千年古都再次感受了戰火的降臨,連空中的霧氣都似乎染上一層紅光。

    岳雨在己方大局已定之後才找到那位王將軍,此時他正要帶人去攻佔內城。

    一見面,岳雨就微笑著說道:「王勝將軍這次可立了頭功,等戰事平定之後,我定然向殿下為你請功!」

    王勝聞言,嘿嘿一笑:「大將軍,這次你可說錯,是陸千人長首先打開城門的。」

    岳雨也不在意,繼續問道:「哦,是這樣,那陸千人長是如何做到的?」

    王勝神情突然興奮起來,大聲說道:「還不多虧了路上那些金人,那個什麼完顏將軍的似乎是金人的大官,他來到長安南門就大聲吆喝要給他開門,還說他們是從乾州過來的,好像還吃了敗仗。

    這些金人問了幾句後,就將他們放了進去,陸千人長就和末將商議後,詐稱我們也是那個完顏將軍部屬,那些金人還真是一些愣頭青,問都沒問就將城門打開,然後陸千人長就衝了進去,不久大將軍就來了!」

    聽到事情經過,岳雨沉吟起來,能讓金人如此輕易就放進城的金人將軍,在京兆府沒有幾個,甚有可能就是那個帶兵去攻打郭風的完顏重喜。看來是他兵敗之後,逃竄到長安,近而幫助自己一方賺開了長安城門。由此可見,郭風肯定取得了勝利,也就是說,殿下的目的被郭風和自己超額完成了。

    「大將軍,你話問完了嗎?」

    王勝的話將岳雨的沉思打斷,抬頭看看王勝的迫切的表情,岳雨頓時明白的一笑:「去吧,一切小心了!」

    「是!」王勝馬上應了一聲,然後心急火燎的帶著自己的部下攻入了內城。

    岳雨看著王勝的部隊隱入霧氣之中,仔細的傾聽了一會兒從霧氣中傳來的搏殺聲,然後微微一笑,喃喃自語道:「看來京兆府可定矣!」

    當第一道曙光落在長安那古樸而又傷痕纍纍的城牆上時,長安城樓上已經飄揚起「宋」的大旗。

    金人的長安留守薩哈連被人發現自縊於留守府中,金人長安守軍投降者千人,被俘者近二千人,其餘傷亡當在二千之數。

    岳雨在掌握住長安之後,一邊派人安撫住長安民眾,並善待那些金人俘虜,一邊派人和余介郭風聯繫。

    聞得長安失陷,金人和余介在子午谷對持的部隊發生恐慌,一部分逃跑,大部分的人被余介招降。

    當余介率軍進入長安之後,岳雨就派他帶五萬人進攻潼關。

    金人潼關守將納哈塔赫伸以及從長安僥倖逃脫的完顏重喜,在余介的大軍抵達前,竟然帶著親信棄關而逃,潼關上萬守軍在其副將李平的帶領下獻關投降。至此,長安,潼關盡入宋手。

    京兆府路的諸多府縣在聽聞此事後,爭相而降,不過半月,京兆府路大半已歸岳雨郭風掌握,但岳雨和郭風都對彼此的關係秘而不宣。不久,岳雨對外公開宣稱,出兵討伐郭風,收復失地。

    不久,就傳來郭風兵敗而遁,岳雨收復乾州等府的消息。

    當這些消息傳到完顏守緒耳中的時候,金人朝廷上下既驚又恐,不少金人官員都聲言應該召回金合達收復京兆路。

    完顏守緒在和一些親近大臣商談了良久之後,突然下令暫時中止和宋的談判,並給了歸德府的武仙一道密令。

    金人左丞相完顏仲德在聽聞此事後,要求面見完顏守緒,但被完顏守緒所拒絕,完顏仲德於是長跪宮門前請見。此事頓時成為開封街頭巷尾流傳的談資,不少人都在猜測,完顏仲德到底是為何事而如此。

    西夏在風聞京兆府路被宋攻佔後,一邊派人對岳雨示好,一邊宣佈將派以武雲公主為首的西夏使團前往建康,慶賀淮王趙昀七月的登基大典。

    而大理,安南,高麗等一些周邊國家的使臣也即將到達建康,一時之間,建康成了諸多勢力匯合之地,大有風雲集會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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