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神州 第八集 第十章 臨安風波
    車知勉策馬走在臨安的街道上,此時他正要趕去臨安的侍衛親軍軍營。雖然他現在已經貴為臨安的殿前司都指揮使,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其實還沒有獲得史彌遠的完全信任,不然,也不會將他派出去對付摩尼教的叛亂了。

    史彌遠在將都城遷回臨安之後,重新整備了臨安禁軍,從各地抽調廂兵和鄉兵補充,經過七拼八湊之後,又組建了一支十五萬人的禁軍部隊,其中殿前司所轄的禁軍有十萬,但是車知勉真正能指揮的部隊不超過兩萬人,這次還全被調到兩浙東路,去抵擋摩尼教叛軍。

    現在臨安城的軍力分兩部分,一部分是殿前司所轄的四支禁軍上兵,每軍一萬八千人,另外一部分就是專門負責保護皇宮的侍衛親軍,分馬,步兩軍,各有二萬五千人,這幾支部隊的指揮使和都指揮使,都是史彌遠的親信,甚至有兩人根本就是史彌遠家族的後輩。

    車知勉要去的就是侍衛親軍馬軍的軍營,因為此時侍衛親軍馬軍的都指揮使史信就在那裡。史信此人原本就是史彌遠安插在禁軍中的親信,當時臨安被淮王攻陷後,他僥倖逃脫,後來又找上史彌遠。當臨安成立了新的侍衛親軍之後,史彌遠就將他任命為馬軍的都指揮使。

    此人並沒有什麼大本事,但是卻有一幅非常好的賣像,威武高大,相貌堂堂,有一幅將領的好身架,再加上他嘴也比較甜,和史彌遠關係也很近,因此,他可算史彌遠真正的心腹。

    車知勉此次找他,主要就是為了和他協商一下今晚的警衛安排。不知什麼原因,今天一大早就接到史彌遠的命令,讓他和史信負責今天的警衛。

    自己才回來不過兩天,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命令?

    車知勉在馬上暗自猜測史彌遠這次的用意時,一時對周圍的環境有些忽略。

    當車知勉經過一座酒樓的時候,突然一聲短促的尖嘯響起,一條黑影從酒樓的屋簷下飛躍而出,向著車知勉凌空而來,一道森冷的寒芒迅速劃破空氣,發出微微的嘶音,速度之快有如讓人見到閃電橫空,只能看到閃爍的電芒,根本看不清電芒後隱藏的刺客。

    事發突然,而且刺客的速度太快,車知勉的親兵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道電芒將車知勉籠罩進去。

    反到是車知勉自己因為經歷過戰場生死劫,沒有任何遲疑的拔出自己的佩刀,順勢揮舞成一片刀幕。流光出空,車知勉手中的短刀也流瀉出冰冷的殺氣,宛如一道移動的光輪,迎向這道電芒。

    瞬息之間,電芒就撞上光輪,數聲驚心刺耳的刀劍交錯之聲響起,電芒和光輪互相糾纏了數合之後,一聲比先前聲音更大的劇烈交錯聲響起,接著,光輪突然斷成兩截,電芒順勢突破光輪,速進急退。在眾人還沒有看明白之前,電芒已經又裹著刺客離去。

    而此時,「有刺客!」的喊聲才剛剛響起,端的如電光火石,迅疾無倫。

    準確的情報,精密的計算,高超的身手,果斷的作風,這絕對是個一流刺客。

    當車知勉的親兵終於趕過來的時候,他們只看到他們的主將手握半把斷刀,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胸甲上被穿了一個洞,不過卻沒有流血。就在他們鬆了一口氣想上前察看之際,車知勉大口一張,一口鮮血噴出,仰天從馬上掉了下來。

    錢像祖從車知勉家中出來的時候,臉色極為難看,更透著種難於掩飾的恐懼。

    在短短兩個時辰內,臨安城多位文武重臣遭到刺殺,死傷數人,其中掌管禁軍的幾位都指揮使和指揮使,有一大半都遭遇到刺殺,死了兩人,傷了四人,除了侍衛親軍馬軍的都指揮使史信,因為身在軍營逃過一劫,其餘之人無一倖免。

    這絕對是有計劃的刺殺,到底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量,竟然敢來行刺朝廷官員?而且這些刺客對朝廷的情況瞭如指掌,精確把握到被刺殺的每一個人的行蹤,還可以一次動用這麼多厲害的刺客,這種本事和實力,絕非尋常的刺客可以具備,這些刺客背後應當有個勢力強大的集團才對。

    那些被刺殺的人絕不可能得罪同一個勢力,那他們被刺應當是因為別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力量,又非要他們死不可了?

    錢像祖隱隱猜測到一個人,但是他不敢想。如果真的是他,臨安就危險了。

    當他到了平章軍國事府見到史彌遠後,史彌遠第一句話就問他:「知勉的情況如何?」

    錢像祖搖搖頭,語氣黯淡的說道:「非常不妙,如果不是知勉心臟位置和常人不同,刺客的劍又被知勉的貼身軟甲擋了一下,只怕知勉也不能倖免。」

    史彌遠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如何看這個事情?」

    錢像祖謹慎的回答道:「下官懷疑這是有人預謀,這其中肯定蘊涵了什麼陰謀!」

    史彌遠看看他,然後在屋中走了兩步,突然問道:「你說會不會是趙昀那個叛逆做的?」

    見話已挑明,錢像祖再無顧忌,直接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下官以前就聽說謝道清和趙昀似乎有染,這次太后這麼做只怕會激怒趙昀,下官懷疑這是趙昀對我們的警告。太師,你看,今天晚上的大婚……」

    「照常舉行!」史彌遠毫不猶豫的說道,「本太師既然敢回臨安,就不怕趙昀這個叛逆,早晚本太師會讓趙昀知道厲害。你去準備一下,今天皇宮中加強戒備,不能讓人驚擾了太后和皇上。」

    「那這事要不要知會皇上一聲?」

    「這還用我教你嗎?皇上今天只想高高興興的成婚,太后也不想為這事煩心,懂了嗎?」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去做!」

    錢像祖點頭哈腰的從史彌遠府中出來後,回頭望望之後才坐上自己的馬車。

    已經不止一次感到史太師和以前不同,以前的他,總是喜歡讓對手鑽入他的圈套中,然後再收緊繩索將對手殺死。可是自從他從趙昀手中逃回來後,他就變了,變的如同一個輸急了想翻本的賭徒,雖然自己手中還有些籌碼,但是卻沒想到自己的籌碼已經不能同別人比了。別人可以慢慢的陪他玩,而自己輸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連乞討都不可能。

    他對趙昀有種難於解釋的仇恨,或者說是一種恐懼,讓他對某些事情完全失去了應有的判斷,有時偏執的讓人難於置信,看來臨安這條大船真的要沉了。

    現在自己該怎麼辦?史太師他想和人賭命,自己可不想,如果不想辦法,只怕到時就無處可逃。

    錢像祖坐在車中,面色陰晴不定,左手無意識的抓握鬆開,如此數十次之後,他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我不能坐以待斃,史彌遠他想死,我可不想。」

    說完,錢像祖拍拍車廂,高聲對外面喊道:「錢福,去皇宮!」

    「錢卿家,你來的正好,哀家問你,是不是有亂黨作亂,聽說還有幾位指揮使被人殺了?對嗎?」楊太后目光灼灼的看著錢像祖,注意著他的每一個神色變化。

    「此事下官正在調查,史太師讓下官調查清楚後再回稟太后,請太后給下官一點時間!」錢像祖狡猾的將話語暗藏。

    楊太后果然上當,不悅的說道:「哀家是問你是不是有這回事?你給哀家扯到那裡去了,你從實說出來,哀家不會怪你的。」

    錢像祖裝做很為難的說道:「下官,這個,下官,還請太后見諒,下官現在實在沒什麼可說的。」

    楊太后怒氣上湧,狠狠的一拍扶手:「錢像祖,你當只有史太師能殺你不成?快給哀家從實說出來,不然哀家絕不放過你。」

    錢像祖馬上跪下,哀聲道:「非是下官大膽,實是太師不想太后操心,所以下官才如此。其實太后說的不錯,我臨安有數名官員被刺受傷,連下官的侄兒如今也是重傷垂危,更有二名指揮使身亡,如今外面人心惶惶,官員人人自危,皆言淮王趙昀將要殺回臨安。懇請太后做主,出面澄清謠言!」

    楊太后的面色大變:「竟然有如此嚴重?你們還敢瞞著哀家,到底在你們眼中還有沒有哀家這個太后?」

    錢像祖急忙說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請太后恕罪!」

    楊太后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才緩和語氣說道:「此事也不能怪你,起來吧,和哀家說說詳細的經過!」

    錢像祖聞言站了起來,將事情的詳細經過講述了出來,說完之後,還悄悄將自己的懷疑帶了出來。之後,他就暗自觀察太后的臉色,意圖揣摩出太后的心意。

    楊太后聽完之後,沉默許久,突然站了起來道:「你走吧,哀家現在要去念佛經!」說完,將一臉白癡像的錢像祖扔在這裡,逕直離去。

    臨安皇宮,御書房內。

    趙遠正悠閒的寫著一幅字,和多位宋朝先皇一樣,趙遠對字畫的興趣遠遠多過對國事的關心,況且現在朝政由史彌遠太后兩人把持,自己想管也管不過來,乾脆樂的清閒。

    雖然朝中現在人人談淮王色變,但他卻並不害怕淮王。不管如何說,大家同為宗室之人,小時候還經常見面,怎麼都會有幾分情分在,況且,自己本身也不想和他作對,只是為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他甚至還在想,如果萬一那天淮王又殺回來,自己乾脆投降,想淮王也不會過分為難自己,因此,趙遠可說是臨安朝廷中最輕鬆的一人。

    只要不是亡在亂民手中,自己怎麼也不會有事。

    這是趙遠心中常想的一件事情,所以,不管史彌遠如何在他耳邊嘀咕,他都能安心的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不為政局糜爛而煩心。

    也許他會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書畫家,但他肯定不是一個好皇帝,就是對趙遠最好的評價!

    寫完最後一個字,趙遠滿意的放下筆看著自己的作品,自我陶醉了一番之後才開口道:「花公公,你過來瞧瞧,朕這幅字寫的如何?」

    花公公是從小照顧他的太監,所以趙遠對他一直有份尊敬,當了皇上之後,就將他任命為內侍總管,成為自己僅有的一個心腹。

    聽到皇上的叫喚,頭髮已經花白的花公公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就嘖嘖稱讚道:「皇上這幅字,比之那些所謂當世名家好過百倍,如果讓他們見到皇上的真跡,只怕羞也羞死他們了!」

    趙遠對這話極為受用,臉上浮現笑容,但是嘴裡卻道:「你就是愛誇大其詞,那裡有你說的那麼好,能夠比得上先皇,朕就心滿意足了。」

    花公公也識趣的一笑,不再接口。

    趙遠又看了會兒自己的作品,就讓花公公收了起來放好,隨口說道:「今日朕就要和謝姑娘成親,為什麼前來賀喜的大臣來的這麼少?」

    本來自己也沒打算追究此事,只是話問出口後卻半天沒回音,有些奇怪的轉過頭看著花公公,見他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越發奇怪,開口問道:「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回答朕的話?」

    花公公聞言馬上就哭喪著臉道:「奴婢,奴婢不敢說!」

    趙遠雖然不是什麼聰明人,但是這麼明顯的話外音還是聽出來了,只是他想錯了思路,開口問道:「難道是史太師的意思?快說,朕身邊就你可以讓朕放心。」

    花公公面色跳動了幾遍,又小心的回頭四顧,確定有沒有人在偷聽,好半天才慢慢的道:「奴婢聽說外面現在有十多位大臣被人給殺了,大家現在都謠傳淮王要殺回來了,而且奴婢還聽說,聽說……奴婢不敢說,請皇上饒了奴婢吧!」

    趙遠一聽竟然死了十多個大臣,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再次開口道:「花公公,從小你都很疼朕,在朕面前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快告訴朕,到底出了什麼事?」

    花公公猶豫了好一陣子才再次說道:「奴婢聽說,現在外面有個話,凡是來參加皇上大婚的就是要和淮王作對,淮王再來臨安後,將一個都不放過的盡數處死。奴婢聽說那十幾個大臣就是不信此事,才被人所殺。現在外面的大臣人人自危,根本不敢出家門一步,所以前來賀喜的大臣才這麼少,皇上……」

    「花公公,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皇上這裡妖言惑眾,妄想迷惑皇上,本總管豈能容你!」伴著話語,御書房的大門被推開,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人出現在門口。

    此人就是皇宮侍衛總管王才,原皇家護衛的一名總管,很早以前就投靠了史彌遠,為史彌遠心腹之一。史彌遠讓他擔任這個總管,也含有讓他監視趙遠的意思。

    原本他今日來是對趙遠匯報今日之護衛安排,不想卻聽到花公公竟然在對趙遠說及外面的事情,這是史太師交代不能讓皇上知道的,一時情急下,他也不管後果的就這樣衝了進來,阻止了花公公的話。

    看到王才竟然敢這麼衝進來,還毫無忌憚的喝罵花公公,趙遠的臉上浮現出怒容,怒聲道:「王才,你才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擅闖朕的御書房,難道你想造反不成?」

    王才被趙遠這麼一呼喝,才醒悟過來,雖然自己並不將趙遠放到心上,但是不管如何說,他還是皇上,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況且,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實在犯不著再激怒趙遠。

    這樣一想,王才馬上低下頭,賠罪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見花公公意圖以謠言迷惑皇上,一時情急,才會闖入御書房,還請陛下恕罪!」

    趙遠雖然聽出王才毫無悔意,但也知道自己拿他無法,只好惱怒的一揮手:「你給朕出去,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再進來。」

    王才強辯道:「皇上,微臣是有事……」

    「出去,不管你說什麼朕都不想聽,給朕出去!不得再偷聽朕的談話。」趙遠怒聲打斷他的話。

    看到這樣的情況,王才無奈的說道:「是,微臣遵旨!」說完,警告的看了花公公一眼,才離去。

    見到王才離去,趙遠還是怒火滿胸的望著門外,半天不說話。

    花公公上前輕聲勸慰道:「皇上,您是萬金之軀,犯不著為這種人生氣,氣壞了身子,苦的可是自己。皇上,你先消消氣!」

    趙遠聽聞,大聲說道:「朕還是皇上?你看看他們,外面這些人誰把朕當皇上,他們都當朕是死人,是玩偶,他們眼中何嘗有半點朕?」

    看到趙遠如此,花公公悲苦的繼續勸慰道:「皇上,這話不能亂說,要是被別人聽去,您少不得又要挨太后的一番話,皇上啊,您就看在奴婢照顧您這麼多年的份上,不要再生氣了,皇上!」說著,說著,花公公就帶著哭腔跪了下去。

    趙遠經過一番發洩之後,怒火也消減了不少,扶起花公公道:「朕知道你的心意,這麼多人,就你對朕是全心全意,可惜朕卻不能給你什麼,朕真的很沒用!」

    花公公趕緊道:「皇上千萬別這麼說,奴婢侍侯皇上是奴婢的本分,寧宗先皇還在的時候,皇上就對奴婢照顧有加,現在皇上只是一時挫折,不久之後,皇上一定能重掌大權的。」

    聽到說及寧宗先皇,趙遠心中也有些感歎:「小時候,朕和昀弟還經常一起玩,那個時候他的身體很不好,跑一會兒就要歇息很久。不過聽說他現在很厲害,還親自上戰場和金人拚搏,殺了好幾個金人大將,真是想不到啊!」語氣中有種難於說出的落寞。

    花公公也沉默下來,御書房中暫時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趙遠才喃喃道:「花公公,你說現在朕該如何做才能不讓昀弟生氣?你也知道,朕其實並不想和謝姑娘成親,如果因為此事,讓朕不能得到昀弟的諒解,朕就真的不知該如何辦才好。」

    花公公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的主子,自己這個主子確實不是當皇帝的好人選,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對不對。

    沒讓自己開小差多久,花公公就在趙遠求救的眼神中緩緩的開口道:「為今之計,唯有請求太后收回成命,不讓皇上和謝姑娘成親,也許這樣,淮王才不會見怪皇上!」

    猶如一下抓到救命稻草,趙遠神情興奮的說道:「好方法,真是好方法。如此朕還可趁機將青蓮的事情提出來,也許太后會成全朕也說不定!」

    花公公大驚失色,趕緊說道:「皇上,萬萬不可。青蓮身份低微,況且,身在勾欄之女子如何能進皇宮?太后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說不定還會因此給她帶來殺身之禍,皇上萬萬不可造次!」

    如同被一桶冷水潑下,原本興奮的心情一下就冷卻下來,仔細想想,也覺得花公公說的有理,以太后的性格,知道自己竟然和一名青樓女子有染之後,一定會殺了青蓮,維護皇室的尊嚴。

    「算了,朕還是去求太后取消大婚吧!你和我一起去見太后。」趙遠無奈的放棄了自己的打算,和花公公一起去見太后。

    楊太后跪在一尊觀音像前,默誦了數遍《心經》後才站了起來,望著觀音像出神。

    自從慈寧殿被那個人洗劫過後,自己再到這裡來總是覺得心神不寧,好像覺得有股冤魂不散似的。可是自己接受若霞那個丫頭的建議,念佛誦經以來,似乎又獲得了一種平靜。面對著觀音慈和的面容,自己原本不安恐懼的心就可以安靜下來,不再擔心未來的命運。

    今天聽到錢像祖的話後,自己的心裡又湧起了不安,直覺感到要出什麼事情,但是自己又說不上來要出什麼事情,只好先到這裡誦念幾遍《心經》,祈求菩薩能夠保佑。

    良久之後,楊太后才微微一歎,離開這座佛堂。

    到了外面,就看到柳若霞面色有些著急的在走圈子,眉頭微微一皺:「若霞,你在幹什麼?」

    聽到太后的叫喚,柳若霞腳步一停,趕緊轉過身來走到太后身邊恭敬的說道:「太后,你念完佛經了!」

    「嗯!你有什麼事情就快說吧!」楊太后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這丫頭不會這麼發急。

    柳若霞趕緊低聲說了一番話,如果趙遠聽到這番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些話是他和花公公在御書房內談的話。

    聽完柳若霞的講述,楊太后臉色變了變:「竟然有這樣的事情?他人了?」

    「皇上正在外面等候太后的召見!」

    「既然如此,你去告訴王才,哀家不想再聽到那個女子的名字!你和哀家先去見皇上。」

    「是,太后!」

    望著楊太后的背影,柳若霞的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趙遠見到楊太后到來,連忙行禮道:「孩兒參見太后!」

    楊太后擺擺手:「罷了吧!皇上找哀家有何事?」

    趙遠畏懼的看看楊太后,積威之下,剛來時的勇氣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半天才喃喃說道:「孩兒認為自己還年輕,還沒有到立後的時候,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來求哀家取消你的大婚是吧!」見他所以了半天也沒說出來,楊太后索性幫他說了出來。

    趙遠心中一驚,越加慌亂,言不隨意的說道:「孩兒不是存心的,只是,孩兒,那個……」

    「夠了,一個皇上,九五之尊,說話都說不清楚,像什麼樣子?」楊太后怒視著他,「你是不是想告訴哀家,你不喜歡清兒,想要娶一個下九流的女子進皇宮是吧!告訴你,哀家只要還在一天,你都休想!現在大婚之期已定,你就安心的和清兒成婚,其他的你不要再說了。」

    「啊,太后,孩兒沒這個意思,請太后開恩,孩兒真的沒這個意思,請太后開恩啊!」趙遠被太后的話嚇的三魂不見了兩魂,不由自主的跪下哀求起來,完全忘記自己是個皇帝。

    厭煩的看了趙遠一眼,楊太后拍拍扶手,高聲道:「好了,給哀家起來,你好歹是個皇上,就給哀家掙點氣行不行。剩下的話你不用說了,你安心的回去準備成婚吧!」

    楊太后說完就離開,只留下趙遠失魂落魄的軟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由進來的花公公給扶了回去。

    東華門,侍衛親軍步軍營地,一間普通的士兵衛所。

    此時這裡已經聚集了上十個人,讓原本就不大的衛所顯得更是擁擠。

    「大哥,今晚起事之後,我帶人先去殺了史彌遠那個狗娘養的,摘了他的人頭,做為送給淮王的見面禮,想必淮王一定會很高興,說不定一高興,也給大哥一個萬人長做做。」說話的是一個長像粗野的大漢,看他的穿著,應當是一名將領。

    其實不光是他,這裡所有人都是將領,而且職位都很高。

    「不可,我們這次主要是營救謝姑娘,只要能夠將她救出去,我們就是大功一件,到時淮王絕不會虧待咱們兄弟的。」說話的是一個三旬大漢,身材修長,神情中透著一種冷靜,看他的穿著,赫然是副都指揮使。

    「對了,歐陽大哥,雖然我們都信你,可是到底淮王那邊是誰和你聯繫的,我們都不知道。現在起事在即,不知你能不能給兄弟們透個底,讓兄弟們也好安心啊!」這話立即引起屋中眾位將領的共鳴,一起將目光放到那位副都指揮使——歐陽大哥身上。

    歐陽大哥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道:「也罷,我歐陽義信的過眾位兄弟,今天告訴兄弟們也無妨,不知諸位聽過冷牙總管的名字沒有?」

    看到他們都是一幅不知所以的樣子,歐陽大哥知道問了句廢話,只好解釋道:「這位冷牙總管是淮王的心腹,今天多位都指揮使,指揮使被刺的事情就是他策劃的,據說是淮王殿下對謝姑娘被逼嫁入皇宮很生氣,下令要給史彌遠一個教訓。你們也知道,今天是我陪著都指揮使出去的,結果都指揮使被人給殺了。本來我也逃不掉的,可是那個刺客卻放過我,後來冷牙總管就找到我說明了原委,並讓我幫他。你們也知道淮王的厲害,只要淮王大軍一到,這臨安城根本就守不住,反正早晚如此,我就答應了下來,召集眾位兄弟們起事。」

    「原來是這樣,聽大哥這樣一說,咱們安心多了。大哥,請放心,今天絕不會誤事的。」眾將知道確實是淮王參與之後,信心高漲,都認為成功在望。

    歐陽大哥看到大家如此,也很高興,不過還是提醒道:「大家千萬要小心,事前不可走漏風聲,今天戊正的時刻我們就動手,大家先回去將本部兵馬準備好!」

    計議停當之後,這些人就散去,在途中大家各自回到各自的營地,其中一個將領走到一半的時候,回頭看了看,發現沒有人跟蹤,馬上進入一間房子,不久出來後就改變方向,向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此人沒走不多遠,突然腳步一震,停了下來,不能置信的看著前方,那位歐陽大哥面色如冰的站在前方,而這裡已經沒有一個守衛存在。

    「何都頭,你想幹什麼去?你的軍營好像是在後面!」歐陽大哥語氣森寒的說道。

    「歐陽大哥,我只是想去皇宮看一下,晚上也方便些!」何都頭強行保持平靜,不讓對方看出自己心中的驚慌。

    歐陽大哥望了望他,古怪的一笑:「是嗎?那可不可以將你懷中寫的東西讓我看看,那個上面第一個人名好像就是我歐陽義吧!」

    「啊!你既然知道了,那就對不起了!」見事情敗露,何都頭也不再隱瞞,大聲的喊了出來,「來人啊,歐陽……」話沒說完,何都頭就看到一支劍尖出現在自己眼前,而劍身穿過了自己的脖子,此時正在往回抽。

    歐陽義冷漠的看著何都頭一臉震驚的在自己面前倒下,搖搖頭:「真沒想到竟然是他!多謝了,冷總管!」

    站在何都頭屍體邊的冷牙,普通的面孔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說道:「既然你還當我是你的總管,這些事情何用道謝。」

    歐陽義點點頭,突然大聲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有刺客!」

    冷牙淡然一笑,身形閃動間,就離開這裡。

    京紅樓,這是一家妓院,雖然不算臨安頂出名的,但也還算過得去。

    和所有有點名氣的妓院一樣,京紅樓也有自己那些所謂『賣藝不賣身』的藝妓,而這其中,青蓮算是這些藝妓中非常出眾的一位。

    青蓮,人如其名,秀麗的如同青荷烘托,綠水倒影的蓮花,雖然因為身在風塵,缺少了蓮花那種清雅,但是卻多了幾分艷麗的風采。但她的出名不是因為她的美麗,而是因為她會一手非常嫻熟的琵琶,數遍整個臨安城的紅樓綠房,還真沒那家的姑娘,可以和她在這個上面一比高低。所以,她也是京紅樓的搖錢樹之一。

    原本因為今天是除夕,她不用再接客,可是今天,她接到媽媽的千請萬求,說是這裡來了一位貴客,讓她小心接待,不然,京紅樓可能會有大麻煩。

    說是貴客,其實只是變相的告訴她,來人是官家方面的人,而且是他們官方後台得罪不起的人。所有有點名堂的妓院,都有官方後台,這是行業中一個公開的秘密。

    既然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當然要小心侍侯,免得自己遭殃不說,還連累了姐妹。

    青蓮小心的來到一座貴賓房,輕輕敲門道:「青蓮奉招而來,不知可不可以進來!」

    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來道:「進來!」

    青蓮推開門,舉步進入房間,就看到一個中年之人正目光凝聚的看著他。

    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發現此人雖然算不上英俊,但神情氣度也非常人能比,特別是他那雙眼睛,更是比常人明亮的多倍,以自己的經驗,他可能會武功。

    看到此人桌上擺著的酒杯已經空了,青蓮輕移蓮步,拿起酒壺給他滿上,然後說道:「奴家青蓮該如何稱呼官人。」

    「我姓聞,你就是青蓮?」來人上下打量著她,似乎想確定什麼。

    「是啊,奴家就是青蓮,不知官人是不是想聽小曲?」青蓮憑著以往的經驗,似乎覺得此人不是來喝花酒,更像是來找人,自己絕對不認識他,如果他是來找自己,那自己可要當心。

    就在青蓮有些懷疑的時候,來人開口道:「聽說你的琵琶彈的不錯,先彈彈吧!」

    雖然心中懷疑,但是客人的要求卻不能不辦,微微一笑,拍拍手掌,兩個丫鬟拿著琵琶走了進來。

    青蓮接過之後,輕柔的問道:「不知官人想聽什麼曲子?」

    「彈你最拿手的,本人想聽聽你的盛名是否誇大!讓那兩個丫頭出去,我不喜歡有外人打擾。」來人說完,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拿起酒壺給自己又滿上。

    青蓮揮退兩個丫鬟之後,坐到一張專門準備的椅子上,接著輕舒玉指,一陣錚錚之聲突然響起,然後輕啟紅唇,隨著節奏唱了起來。

    琵琶之聲婉轉悠揚,每個音符之間如同生死相隨的戀人,糾纏不清恩情難斷,但又是那麼蕩氣迴腸,惹人垂憐,隨著音樂節奏而動的歌聲,雖然不如其琵琶感人至深,但也如同銀鈴輕響,黃鶯唱早,那麼的清脆,如此的動聽,讓人似乎看到湖光山色的美妙,又像聽到遠方親人的召喚,不能自已。

    一曲雖終,但餘音繚繞,真有古人所言之繞樑三日之境界。

    「好曲,好歌。姑娘果然名不虛傳,如果讓聞某人再聽幾次,可能就下不了手了。」良久之後,來人才讚歎的站了起來,一邊說,一邊向著青蓮走了過來。

    青蓮似乎從來人的笑容中感受到一種危險,緊抱著琵琶站了起來,勉強笑道:「官人說笑了,奴家只是略有薄技,何敢得官人誇獎,官人坐著就好,讓青蓮過去!」

    也許是感受到青蓮的不安,來人在青蓮的三步外站定,負手望著青蓮,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京城勾欄之中,姓青蓮的不下百人,但是最出名的卻非姑娘莫屬。問姑娘一件事情,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趙貴的富家公子,他好像還送了你一塊玉珮,不知可不可以讓我看看!」

    聽到趙貴的名字,青蓮馬上警覺起來,退後了兩步,迅即的問道:「是他派你來的?」

    來人聽了,突然一笑:「這麼說來,果然就是你。姑娘可知道,為了你,我們幾乎被人砍了腦袋,姑娘難道不該為我們做些什麼嗎?」

    看到對方邪惡殘酷的笑容,青蓮立馬明白對方想要幹什麼,先是一愣,然後就想起那個人不同尋常的身份,這樣一想,心中就突然湧起無邊的悲苦,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良久之後,她才再次望著對方,放棄一切的說道:「他果然還是不肯放過我,青蓮雖然一身污垢,但自問對他毫無虧欠,既然他想要殺我,你只管動手吧!」說完,閉目就死,只是眼角卻不由自主的流下淚水。

    海誓山盟,一年相思,如今卻換來殺機臨頭,是自己太癡?還是對方太狠?或者,讓自己認識他,相信他,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可當自己心中再次浮現出那張充滿文秀,但又飽含深情的俊臉時,內心中又泛起了懷疑,青蓮突然睜開眼睛,厲聲問道:「你真的是他派來的?」

    來人站在原地古怪的一笑:「你以為我是趙貴公子派來的嗎?看在你琵琶彈的如此美妙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好了。就是他為了你,惹怒了他的長輩,所以我們才被大人責罰,也因此我才來。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你不是他派來的?他真的為我而觸怒了他的長輩嗎?」聽到自己最想聽到的答案,青蓮連眼前的危險都顧不得,只想聽到對方的再次肯定。

    來人在心裡冷笑一聲,暗罵一句『愚蠢的女人』,但面上還是維持著笑容,淡淡的說道:「是啊,我已經告訴你這麼多,你是不是也該給我點回報?」

    青蓮馬上明白自己還在危險中,強行壓住興奮的心情,語氣深沉的問道:「是他長輩讓你來殺我的?」

    「是或者不是,你到下面再去問吧!」當『吧』字還在迴響的時候,來人突然動手,如同急箭出弓,五指成抓的扣向青蓮的咽喉,猶如從地獄中伸出來的一支鬼手,讓人心生驚怖。

    面對這樣的武功,青蓮根本就不能抵禦,雖然她也揚起琵琶要抵抗,可惜不論速度,勁道都不能同來人相比,根本無法阻攔對方。來人的手已經伸到自己脖子下面,而自己已經被他手上的壓迫感弄得喘不過氣來,但又毫無辦法。

    眼看自己就要死於來人手中之時,來人突然又將手停住,而且轉過身去。

    青蓮死裡逃生之後,連連退了好幾步,才大口的喘了幾口氣,抬起頭來望向對方。

    不知什麼時候,屋中竟然多了一個人,也是一個中年人,此時正和那個要殺自己的人互相對視著,兩人一般的冰冷,不過這個人的臉色比剛才要殺自己的人可怕的多,而且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種,如同野獸發現獵物般的嗜血,讓自己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對方的眼睛。

    他是什麼人?難道也是來殺我的?

    沒等青蓮想明白,剛才要殺自己的那個人突然開口道:「魔門血殺門門主,血殺天,什麼時候也做起刺客來了?真是稀奇!」

    血殺天看著對方,也露出殘酷的笑容回道:「身為京城四大秘密護衛之首的聞人豪,能來做殺手,我為什麼就不能當刺客,大家彼此,彼此!」

    聞人豪望著對方,語氣變的很平靜,甚至露出笑容的說道:「原來你認識我,那你是來殺我的?」

    血殺天諷刺的說道:「總不會在大年夜找聞兄喝酒吧!」

    「是嗎?」話音未落,剛才讓青蓮差點魂斷的鬼手又出現,不過此次的目標換成了血殺天。

    血殺天看到對方的出手,臉上又露出那種嗜血的笑容,沒有任何花俏的,握手成拳,以快迎快,直接的對上對方的鬼手。

    一聲沉悶的碰撞聲響起之後,屋中的桌椅裝飾被突然狂瀉出來餘風勁氣給弄的一片狼籍,連站在一邊的青蓮也遭池魚之殃,被這陣風帶的不由自主向著窗戶的方向跌撞了過去。

    不過沒等她落地,一個人就抓住了她,一隻冰冷的手放到她的脖子上,然後她就聽到一聲厲喝:「不要過來,否則我殺了她!」

    是那個叫聞人豪的,他竟然用自己做人質,真卑鄙。青蓮在心裡,已經將聞人豪歸為最無恥的一類人,對他十分鄙夷,但此時命在人手,臉色還是變的一片慘白!

    血殺天看到對方竟然用青蓮做人質,搖搖頭:「聞兄真是越混越沒出息,竟然會用這個女子來要挾我,難道不知道我這次的目標就是聞兄你嗎?不要說是這個丫頭,就算你挾持我爹媽,我要殺你,也沒人可以阻攔。納命來。」說完,血殺天的手變成血紅,帶著一片驚人的勁氣湧向聞人豪,全沒有半點顧忌青蓮的意思。

    聞人豪見這招不奏效,連忙雙手使勁,將青蓮退向血殺天,然後向窗戶方向急躍而去,企圖利用青蓮做為盾牌,好讓自己逃跑。

    可惜,當他剛跑到窗戶的時候,一片光華出現在自己眼前。

    竟然還有一個高手可以瞞過自己的靈覺,難道今天真是凶多吉少?

    聞人豪大驚中,連忙後退,停到剛才的位置後,警覺的看看血殺天,發現他正扶住那個青蓮,似乎幫她在順氣。

    該死的,上當了!血殺天更在乎那個女人。

    就在聞人豪的懊惱中,窗戶上出現了一個人,普通的相貌,沒有任何表情的神態,就如同大街上最不起眼的百姓一般。

    冷牙,他也來了。難道今天發生的事情真的和淮王有關?

    心思一轉間,知道今天如果硬拚絕對是死路一條,對方現在兩人都有實力吃住自己,而自己這邊的人又毫無動靜,看來情況不妙。還是先退一步,以後再說。

    想定主意後,聞人豪的臉上露出笑容,對著冷牙拱手道:「原來是冷總管大駕光臨,人豪失禮。聽說冷總管如今深受淮王的信賴,人豪早就想棄暗投明,不知冷總管可否代為引薦?」

    冷牙冷漠的看看他,語氣平靜的說道:「可以,拿你的人頭做為禮物!」

    被冷牙的話說的笑容凝住的聞人豪,好半天才幹笑道:「冷總管說笑了,淮王求才若渴,天下知名,人豪如今想投奔淮王,冷總管又如何拒人於千里之外?難道不怕壞了淮王的英名?」

    冷牙不為所動的看著他,冷冰冰的說道:「當初胡元救過你的性命,可是你卻親手殺了他,我殺這樣的人,淮王只會更高興。」

    見緩兵之計不成,聞人豪面目變的森寒的說道:「不要以為吃定我聞人豪,困獸之鬥下,還不知誰殺了誰,至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是嗎,那你斗給我龍某人看看!」當這話落地,龍戰天英俊到冷酷的臉,就出現在聞人豪的面前。

    看到龍戰天,聞人豪眼中掠過絕望,聲音變的沙啞道:「原來龍宗主也來了,想不到我聞人豪竟然可以有勞龍宗主親來,雖死也值得了!」

    龍戰天輕蔑的看看他,然後望向驚嚇過度,顯得面色蒼白的青蓮,詢問道:「就是這個女子?」

    冷牙點頭道:「將她帶給淮王,一定會讓淮王高興!」

    龍戰天再看看青蓮,點點頭:「殺天,沒必要和這種人多說,今天的事情還很多!」

    血殺天聽後,淡然一笑,緩步走向面色大變的聞人豪:「殺了你,今晚會輕鬆一些!」

    在血殺天逼過來的時候,冷牙似乎是為了想夾攻自己,離開了窗戶一尺,雖然一尺距離不算很長,但是以自己的皇家密傳身法,絕對會有機會逃脫。

    冷牙,你不會想到,我也練成了皇家密傳的身法吧!

    感覺到生路,聞人豪心中略微安定了些,緊緊的盯著血殺天,提聚功力,準備做最後一搏。

    血殺天感受到對方的戰意並不濃,古怪的笑容又浮現在臉上,身形一晃,猶如突然多了好幾條手臂一樣,十多雙透著血紅色光芒的手掌出現在空中,此時更有一片霸道絕倫氣勁,封死了聞人豪的所有的閃躲路線,向著聞人豪當胸湧去的勁氣銳不可擋,其勁道之強,招式之妙,讓人歎為觀止。

    聞人豪面對如此強霸招式,心知不能力敵,雙手一合,然後迅速推開,在極短的時間中揮出了十多掌,然後五指彎曲成抓,將自己的勁氣匯合成一片勁網,迎向血殺天,如同鬼手補天,也是巧妙無比。

    雙方勁氣迅速的接觸到一起,一陣如同滾雷般的聲音響起,接著變成刺耳的尖嘯,勁網雖然成功的阻止了對方勁氣的入侵,但卻後繼乏力。聞人豪咬咬牙,再次聚力發出,一陣更大的尖嘯響起,迴盪的餘勁將屋中的一切盡數摧毀,連牆壁上的刷灰也紛紛落下,如同被刮了一層一般,一時煙塵揚起,讓人視線受阻。

    龍戰天將青蓮護在自己身邊,看著聞人豪的背影消失在窗戶前。而站在灰塵中的血殺天,面色先紅後白,如是三次之後,才恢復正常,顯然也吃了點虧。

    等灰塵散盡,龍戰天淡然對冷牙說道:「聽說今天他也大婚,我沒什麼禮物好送他,剩下的那三個就交給我好了。」說完,他就離開這裡。

    冷牙對著他的背影恭敬的說道:「龍師肯出手,想必那些跳樑小丑一定不堪一擊!只是他們有一人在史彌遠身邊,龍師還請小心。」

    「跳樑小丑?冷總管,你也太貶低你們皇家護衛了。聞人豪足有和我一拼之力,我還聽說,他被稱為四大秘密護衛之首,只是因為他愛出風頭,論及真實武功,他還不如那三個。不知此話可對?」血殺天接過冷牙的話頭問道。

    冷牙搖搖頭道:「以前可能是,但我也沒想到聞人豪,竟然也練成皇家密傳身法,如果此身法配合他的『鬼手搜魂』,相信可以讓他進入第二位。」

    血殺天聞言,笑了笑:「你們皇家護衛果然是藏龍臥虎,不能小覷,若非是你們自己內訌,恐怕江湖上沒有那個門派能和你們相提並論。」

    冷牙沒有答這話,血殺天也沒再問下去,雙方的目光都放到青蓮身上。

    變故接二連三的發生,就算青蓮膽子不小,但畢竟是個柔弱女子,也經不住這般的驚嚇。看到他們的目光望向自己,青蓮膽戰心驚的回望著這些人,雖然相信他們不是來殺自己的,可是自己仍然很害怕,看到他們不說話的望著自己,青蓮抱了抱懷中的琵琶,似乎是從中獲得了勇氣,開口詢問道:「諸位大俠,不知小女子現在可不可以離開這裡?」

    青蓮話才出口,就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那位被叫做冷總管的人望著自己說道:「淮王想請姑娘去做客,請姑娘收拾東西跟我們走!」語氣冰冷,絕沒有讓自己拒絕的意思。

    此人話才落地,青蓮就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一個神情儒雅的中年人推開門走了進來,手中還提著一個人。青蓮仔細的一看,發現竟然就是那位要殺自己的聞人豪,不過此時他面色發紫,雙目緊閉,一動不動,顯是死了。

    果然,來人將聞人豪隨手丟到地上,如同丟棄一件貨物一般,那麼的漫不經心。

    青蓮雖然因為見到死人而被嚇的夠嗆,但卻更驚訝這些人,竟然可以毫無顧忌的殺死官家的人,他們到底是那路人?為什麼膽子會這麼大?

    就在青蓮驚疑不定中,就聽到那個冷總管對這個人說道:「唐門主,辛苦你了!」

    那個唐門主看了看自己,笑著說道:「為淮王辦事,何來辛苦?到是這個傢伙竟然會這麼重,提他上來比殺他還費力氣,到讓唐某有些意外罷了。冷總管,是否今晚就動手?」

    青蓮見冷總管沒有回答,反到望向自己,心中靈機一閃,想起對方幾次提過的一個人,突然問道:「你們真的是建康淮王的部下?」

    冷牙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問這個,覺得反正她會知道,告訴她也沒什麼。想到這裡,就對著她冷冷的點點頭,表示她說的正確。

    見到對方那位冷總管點頭承認,青蓮泛起一陣激動,趕緊說道:「那你們一定認識曲弄蝶,曲姐姐了?我上次見她的時候,她讓我如果遇到困難和危險,就拿這個去找淮王,還說他一定會幫助我的。對了,就是這個,你們看!」

    看到這個女子拿出一塊像令牌的東西,冷牙走了過去接過看了看,才對青蓮問道:「這是曲弄蝶送給你的嗎?她什麼時候送的?」

    青蓮見對方似乎有反應,連忙說道:「是啊,就是淮王攻佔臨安那會兒,曲姐姐來看我,然後送了我這個,讓我有危險就將牌子掛在自己屋外,還說,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不要掛!」

    冷牙將牌子還給她,淡然道:「原本還想弄昏你,看來用不著了,你快去收拾東西跟我們走,這裡已經不能住了,還有,這間妓院的人都在樓下那間大房子中,你去看看,有沒有要帶走的人。」

    青蓮還想說什麼,但是看到對方不容拒絕的神情,知道反對的話也會被強行帶走,自己又何必要吃罰酒?看樣子,他們也沒什麼惡意,先跟他們去,其他的以後再說吧。想到這裡,青蓮乖巧的點點頭,走了出去。剛一出去,外面就出現兩個年輕人,很有禮貌的說道:「青蓮姑娘,請!」

    青蓮知道他們是來監視自己的,微笑著道謝之後,就動身去收拾東西。

    見到青蓮出去之後,唐天風才說道:「那個令牌真的和淮王有關嗎?」

    冷牙看了看他,搖搖頭道:「不是淮王的令牌,而是梅大人特製的一面信物牌,主要是用來幫助那些有特殊技藝的青樓女子。估計是此女琵琶彈的好,才獲得這樣一塊信物牌。」

    唐天風沒有再問下去,而是看看血殺天,才轉過頭來道:「我們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動手嗎?」

    冷牙點點頭:「淮王的意思是鬧的越大越好,晚上在皇宮中,還要借重兩位!」

    血殺天點點頭,晃身離去,唐天風笑了笑,說了句「天風去看看鋪子裡的生意就來找總管!」後,才轉身離去。

    他們兩人都走了之後,花勝就出現在冷牙面前,低聲問道:「冷總管,他們終歸是江湖中人,讓他們知道信物牌的事情沒問題嗎?」

    冷牙搖搖頭:「淮王讓他們參加這次行動,就是想讓他們多知道點秘密,然後找出江湖上誰才是真正可靠的盟友。再說,淮王的心思不是我等能猜測的,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那個女人弄完後你就將她送走。」

    花勝點頭答應之後,冷牙就抓起聞人豪的屍體離開。

    臨安,平章軍國事府,一處守衛森嚴的院落中。

    化裝成一名普通富商的天閃看著面前的史彌遠毫無答應的意思,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這次蒙古人對這件事情極為重視,如果自己不能辦妥,說不定蒙古人就會放棄自己,到時可真是天下雖大,卻無自己容身之地。

    當初淮王和金人談和的時候,蒙古人一意孤行,硬是要破壞,結果損兵折將不說,自己還被博魯來信訓斥一頓,責怪自己辦事不利。

    就算他老子木華黎在的時候也不敢如此對待自己,可是這個傢伙,能耐不大,卻盡會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當初被人所敗,又不是自己的失誤,完全是他無能造成的,現在竟然會說自己當初如果阻止了宋金結盟,他就不會有長安之敗。

    此人真是難於理喻,看來他到現在都沒能瞭解到那個淮王的厲害,真是難於救藥。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難道自己投靠蒙古人真的做錯了嗎?

    想到這裡,天閃不禁想起自己當初因為年少氣盛,以師兄弟們的一時戲言所惑,莽撞的改了名字去投軍,成了宋軍中一名普通的長槍兵。後來自己在一次和金人作戰中立下大功,結果,卻被上面當官的給強行霸佔了去不說,還誣陷自己通敵,

    自己一氣之下殺了他,為了滅口,還殺死十多名士兵。後來自己就逃亡到金國,輾轉又去了塞外。在那裡放下一切的努力練功,有成之後,就到草原上去找人比試,殺了幾個草原有名的所謂高手之後,自己覺得無趣,就想回到江南。

    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找到了自己。

    那種豪雄狂放,藐視一切的氣魄給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聽到他論及當世之國,以宋最為無能的時候,自己還不服氣的和他爭辯了幾句,卻被他用一些事實反駁的毫無話說,想想當時自己的表現,現在想起來只是覺得好笑。

    後來他又對自己說起了他的理想和抱負,那種堅信自己可以做到的自信,讓自己覺得他一定可以做到,當他問起自己願不願意幫助他的時候,自己不知怎麼的就答應了他。當時的他,還不過是草原部族中的一個族長而已。

    接著自己親眼目睹了他指揮的幾場戰爭,雖然也失敗過,可他那種永遠相信自己的自信從來沒有消失過,最後果然他戰勝了敵人,最後殺死了他的義兄,成了草原上的霸主。

    那個時候,他就被他們草原上的人稱為成吉思汗,意喻他是最偉大的大汗,當時自己也覺得他實質名歸。

    後來自己知道師傅將死之後,就向他辭行,他給了自己許多的金銀,同時邀請自己能夠為蒙古效力。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答應幫助他獲取中原和江南的情報。回到師門之後,憑借自己在草原上磨練出來的武功,很快的就解決那些有機會成為門主的師兄弟們,如願以償的成為門主。

    以後自己就利用快劍門的勢力,為蒙古人獲得了許多的情報。自己更隱藏武功,低調行事,在聖門高手中排名最後。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隱藏住自己,可是不想原來腐朽無能,只能坐以待斃的宋朝廷,突獲生機,出現了個淮王殿下。更糟糕的是,不知什麼原因,聖門幾個實力宗派都加入其旗下,而且極為忠誠,讓自己原本打算將他們拉攏到蒙古人這邊的計劃全都泡湯。

    不久淮王取得對金戰爭的勝利後,又和臨安朝廷決裂,並對江湖動手,開始整合江湖的勢力。自己也接到邀請自己加入淮王陣營的來函,恰在這個時候,剛接替了木華黎的博魯得知淮王將要和金國談和,並有意援助他們的情報後,就讓自己設法破壞這場談判。

    自己當時雖然覺得這麼做不妥,可是也認為應該阻止此事。自己就利用加盟淮王陣營的那次機會,策劃了哪次行動。結果,卻壞在那個無能的吳武手中,讓自己功敗垂成,似乎連自己也遭受到淮王的懷疑,聽說他還派人調查過自己,然後就沒了動靜,不知他到底查到些什麼?

    自己雖有信心,不會讓淮王得到自己和蒙古人勾結的證據,只不過最近自己一直沒有接到淮王的什麼要求,好像預兆並不太好,也許自己真的該另外有個打算了。

    雖然心潮起伏不停,但天閃面上卻仍然帶著微笑,還拿起茶杯輕輕的品起茶來,那種閒暇的樣子,讓坐在他對面的史彌遠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傢伙到底有沒有誠意?

    良久之後,史彌遠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使者真的可以代表蒙古博魯將軍,答應在明年三月以前給本太師五百萬兩白銀嗎?需知這並非一個小數目?」

    天閃放下茶杯,肯定的說道:「只要太師能夠在明年二月的時候進攻建康,此事一定會成為事實。而且,只要太師答應,先期的五十萬兩現在就可以付給太師,做為太師的軍費,此事雖然對我方有利,但對太師不是更有利嗎?建康淮王存在一天,太師就一天不能安睡。

    況且,建康新城已經落成,到時淮王這邊的軍隊整訓一結束,可以肯定淮王會揮師南下,小使甚至還聽說,淮王將南京路的宋軍整編為青龍軍團,即日之內就將開赴到荊湖北路。局勢已經如此,不知太師還要考慮什麼?難道太師真的想坐以待斃不成?」

    史彌遠望著面前的這個蒙古使者,雖然不是第一天和這個人打交道,但自己仍然對他很有戒心,也知道蒙古人不安好心,只是想挑撥自己和趙昀開戰,好讓他們得漁翁之利。只是他們說的也對,那個淮王絕對不會放過自己,況且,現在臨安並不能自保,以其坐等滅亡不如主動出擊,也許這樣還有一線之機。

    猶豫了半晌,史彌遠才緩緩開口道:「如果博魯將軍能給臨安八百萬兩白銀做軍餉,本太師就可以答應出兵,到時,還要你們讓摩尼教那幫亂民配合。」

    天閃望著面前這隻老狐狸,暗自罵了幾句,故意裝做很為難的樣子考慮一會兒,才搖搖頭道:「此事不可能,太師也知道我們蒙古如今也有困難,小使最多只能答應再增加一百萬兩,而且還需要太師有所表現之後才能給太師,不知太師能否明白?」

    史彌遠也知道對方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只是自己也並不是要依靠他們,到時只要銀子到手,該如何做,還不是自己說了算。你蒙古算老幾,一幫化外之民罷了,還妄想和本太師平起平坐,等利用完你,就會讓你知道本太師的厲害。

    想到這裡,他的臉上的露出微笑:「此事就如此了,只要博魯將軍能在明年二月之前,給臨安三百萬兩的軍費,本太師一定會讓博魯將軍知道本太師的誠意。」

    天閃也露出笑容,裝做很相信的樣子,輕輕說道:「我們博魯將軍聽到太師的回話,一定會很高興。」心中卻暗暗罵道,只要你拿了銀子,就會讓你知道蒙古人的銀子是不好拿的。

    史彌遠聽到對方的回答,笑容更加燦爛,甚至還笑出聲,而天閃也配合著他,高興的大笑起來。

    就在這兩人各懷心機的笑聲中,突然間,一條如同孩童般大小的身形出現屋內,接著此身形突然一變,成了位身材高大的大漢,然後此人就從上方疾射而來,狂猛的掌力如同一張巨網,向著屋中兩人凶橫無比的壓了過來,一時屋中杯飛桌裂,威勢驚人。

    好厲害的縮骨功,來人是個頂尖高手!

    天閃在一瞬間就瞭解到敵人攻擊的目標是史彌遠,雖然不知道刺客是誰,但現在卻不能讓史彌遠有事,否則自己的辛苦就白費了。

    一立定主意,天閃就快速的反應過來,先一把推開嚇的目瞪口呆的史彌遠,然後就在掌勁壓體的剎那,身軀微微側移,右手在腰間一碰,一道細細的寒光迎著掌勁破空而斬,寒光以驚人的高速在短短時間中揮動了五次,破開敵人的掌勁,頓時劍氣掌勁四濺,將屋中攪的是一片混亂,不過致命的威脅卻消除了,只是史彌遠不知被什麼東西打到,哼了幾聲而已。

    來人並沒有再次攻擊,突然落到地上站定,一雙射出寒光的眼睛看著天閃。

    天閃也回望著此人,發現他面目死板,相貌普通,好像戴著人皮面具,不過他的身材卻依稀讓自己覺得熟悉,就在自己猜測對方的來歷時,對方一動,似乎想要出手。天閃馬上就出手,右手一抖,手中的玉條化成一片精芒,功運雙手,以肉眼難見的速度飛向來人。

    「原來真的是你,不過就算你全力出手也不是我對手。等會兒到你臨安的分舵去等我!」

    就在天閃快要接近對方的時候,自己耳中卻聽到這樣一句話,那種熟悉的語氣讓自己的手一顫,被人發現的心情讓自己這全力一劍,變的毫無威力。

    來人輕鬆的就接下天閃的這招,然後對著大門揮出了一拳,在木門飛濺的木屑中,衝入正要進來的史府護衛中大殺一通,接連擊斃數人之後,揚長而去,數名史府護衛追了上去。

    剩下一大群史府護衛進來後,趕緊去看史彌遠。

    史彌遠被兩名護衛扶起來後,先看看天閃,猶有餘悸的說道:「多謝使者出手,不然史某命休矣!」

    天閃雖然此時心情極為不安,但還是很客氣的說道:「那裡,不敢勞太師謝!倒是下次小使到太師這邊來,還請太師不要將小使的隨身兵刃拿去,以此玉條迎戰,多少有些不便!」

    史彌遠尷尬的笑了一下,連聲說『不會』之後,就大聲喝罵起那群護衛來,那種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樣子,和剛才怕的要死的樣子判若兩人,讓天閃看的鄙夷不已。

    就在那群護衛被罵的抬不起頭的時候,又是幾個護衛走了進來,為首的那個老人引起天閃的注意,以自己的經驗判斷,此老的武功當在自己之上。

    史府果然還有些能人。

    這個老人看了天閃一眼,眼中掠過一絲驚異,然後走到史彌遠身邊低聲問道:「太師,不知那個刺客可有傷到您?」

    史彌遠對這個老人很客氣,連忙說道:「多謝這位客人出手本太師才能無恙。雲老,為什麼刺客能到這裡來行刺本太師?不知雲老可否解釋?」

    這位雲老趕緊說道:「此名刺客武功極高,而且會一種旁門的『縮骨功』,將自己縮小從此密室中的通氣孔中爬了進來,所以才能避過老夫等人。老夫在通氣孔外發現了被這名刺客暗害的兩名護衛屍體,剛才老夫還和他對了一掌,老夫自認也非此人對手。以此人的身手來看,在江湖上也不多見,想來不出哪幾個人。」雲老說完,還看了天閃一眼,似乎有所顧忌。

    天閃看到對方的眼神,冷笑起來,就算讓你知道他是誰,你也無能奈何他,只是此間的事情已了,我還是去處理這件事情才是正理。

    「史太師,看來刺客不會再來,我就先告辭了,所說之事,我方一定會照辦,就此告辭!」

    史彌遠見到對方想走,正和心意,這樣丟人的事情實在不宜讓他知道的太多。當下說了一番虛偽的感謝話後就指派兩名護衛送他出去。

    天閃剛走出門外,又有兩名護衛走了進來,隱隱聽到他們說『……來人放火後逃縱,段都衛已經追了上去,想來來人……』

    聽到這裡,天閃已經走出自己聽力範圍,來到史府院子中,抬眼看去,史府到處都是濃煙,還可以看到火苗,救火之聲不絕於耳。

    這次看來史府損失挺大的。

    不久,天閃就離開史府,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段人英施盡身法追著前面的刺客,可是似乎總是差了那麼一點,每當自己以為將要追到對方而提升功力的時候,對方似乎也增加了速度,如同貓捉老鼠一般的戲弄自己,讓自己憤恨欲狂,但又毫無辦法。

    自己原本就是皇家護衛中出類拔萃的高手,秘密投靠史彌遠後更是勤加練習,當初還和另外三人殺了自己的頂頭上司胡元,獲得史彌遠的青睞。淮王攻陷臨安的時候,自己保護史彌遠等人逃走,結果卻讓史彌遠被龍戰天抓走,成了自己畢生的恥辱。

    後來自己雖然還能留在史彌遠身邊,可是卻不再受重用,現在史彌遠事事靠姓雲的那個老傢伙,將自己當成死人一般,真是可恨。

    這次自己一定要抓住這個刺客,讓史彌遠知道,自己才是最值得信賴的人,那個老傢伙,根本就不夠看。

    被長久以來報仇雪恥的激動所蒙蔽,段人英沒有注意到,史府中的護衛都被拋下,現在就他一個人還在拚命狂追著刺客,已經離史府越來越遠了。

    當段人英追到一條胡同的時候,發現對方正背對著自己站著,而此人前面就是一面高大的房牆。

    這是個死胡同,看你往什麼地方跑?

    段人英見獵物終於無處可逃,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種殘忍的微笑,嘲諷似的說道:「朋友,既然有膽子到太師府行刺,為什麼沒膽子見我段人英,難道是怕了不成?不過很快你就不用怕了,哈哈哈!」

    一陣放肆的大笑之後,段人英見對方毫無應,心中突的冒起一些不安,就在想再次試探的時候,對方緩緩的轉過身來。

    自己原本想在這個時候出手,可是自己的直覺卻發出強烈的危險信號,而對方的氣勢也突然強大起來,還隨著對方的轉身越來越大。

    段人英對此人突然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自己曾經也經歷過這樣情況似的,那是……

    就在段人英想到那次終身難忘的經歷時,對方終於轉過身,讓他看到了對方的臉。

    英俊帶點邪意的臉,冷酷到不近人情的眼神,還有嘴角那種諷刺的微笑,是他,就是他,給了自己無邊恥辱的這個人,一個會在自己惡夢中出現的人。

    龍戰天,太師府的刺客竟然會是龍戰天!

    被眼前這個人驚的一時呆楞住了,長久以來的心中恐懼突然爆發,以至讓段人英此時不知該如何做才好。

    良久之後,龍戰天見對方那種呆若木雞的樣子,心中殺意更濃,語氣如冰的說道:「你這個傢伙就是段人英,早知道當初就多費點力解決你好了。怎麼了,你不是想捉龍某回太師府,為何不動手?」

    段人英被話語驚醒,連退三步才惶急的說道:「不是,不是,龍宗主誤會,小人如何敢和龍宗主動手,小人這就回去稟告太師,刺客是金國派來的,和淮王無關,小的不敢打擾龍宗主,小人告退!」

    看到對方的樣子,龍戰天的笑容更冷了:「本來聽說你是京城四衛中武功最高的一個,將你引到這裡就是讓你可以和龍某不受干擾的比試一場,結果你比聞人豪還要無恥。不要再花什麼心思,龍某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找你,用點心思如何在龍某的手下保住性命吧!」

    段人英心中一跳,雖然明知道對方不會和自己開玩笑,但還是趕緊說道:「小的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護衛,何勞龍宗主掛心,龍宗主是不是弄錯了?」

    龍戰天被對方的無恥弄的搖起了頭:「王人雄,聞人豪,李人傑他們三人都死了,如今就只剩下你段人英,『英雄豪傑』,既然叫了這個名字,你們一起下去也是應該,出手吧,只有這次機會!」

    被對方的話嚇了一跳,段人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看到對方殺意盎然的眼神,自己心中清楚對方不可能放過自己,雖然聽到他說其他三個都死了,但自己卻不怎麼相信,不說別人,就說聞人豪,他今天在皇宮中當值,就算是你龍戰天也不可能殺了他。

    他這麼說,是想亂我心思,好讓他有機可乘,難道他的傷勢還未好,不管了,反正今天不能善了,拼了。

    段人英知道對方不會放過自己之後,心中反到平靜下來,望著龍戰天冷冷的道:「想不到堂堂龍宗主,竟然也會做刺客,還真是……」

    在『是』字還在迴響的時候,段人英就出手了。

    運集全身功力於短刀,使得手中的短刀如同雷霆電閃,身軀左右快速游移不定,藉著每次的短暫旋身,將力道化到刀上,到了後來,短刀芒幻化出一道道斜斜的月弧,捷逾閃電般在空中移動,讓人完全捉摸不透刀尖的重點將落到何方,防無可防。

    這是段人英在前次敗於龍戰天之後苦心練就的絕學,今次雖然是第一次用於實戰,但段人英有信心將對方逼退,到時自己的後招將連綿而至,說不定就會有一線勝機。

    面對敵人如此精妙的一招,龍戰天乾脆閉上眼睛,看都沒看對方的出招就強行的攻了過去,完全沒有任何顧忌。

    以強破巧,沒有任何多餘的招式。

    尖哮怪異的氣勁交錯聲令人耳朵轟鳴,腦門發悶。兩條人影在窄小的巷子中,盤旋衝錯,躍高跳低,走馬燈般快速的變換著方位,寒光不斷的顯露消失,刀刀不離對方的要害,看上去龍戰天險象環生,段人英佔盡上風,隨時有可能將對方斬於刀下。

    「砰砰」令人渾身難受的兩聲氣勁交集聲響起,接著兩條人影分了開來。

    剛落到地上的段人英渾身一顫,腿腳一軟,手中的短刀翻轉抵地的跪倒在地上,狠狠看了對面的龍戰天一眼,然後頭一垂,靠在刀把上不再動彈。

    龍戰天冷漠的看看天上黯淡無光的天空,喃喃自語道:「那傢伙的事情都解決了,該去見見他了?」話語未完,人蹤已渺,只有遍地的磚牆碎屑和跪倒在地上的段人英,告訴別人曾經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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