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者面色一變,身體微微顫了一下,顯然是看出這個男人是說得出做得到的,而且就自己現在目前的實力,即使加上全村落的人,也未必能佔到什麼便宜。
「你想好沒有,我沒有太多的耐心,如果你不想成為葉舞流滅派的千古罪人的話,就把真正的卷軸交出來吧。」
黑衣男人言語之時已經全身覆蓋了那惡魔般恐怖的黑色鎧甲,就像從他身體裡長出來的一樣,嚴絲合縫的佈滿了他那高大的身軀,猶如一尊黑色戰神一樣戰在那裡,渾身散發著無比強大的威勢,讓人不寒而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老者依舊搖了搖頭,不肯承認有這麼一樣東西,但語氣之中已經有了一絲的動搖,連我都能聽出他是在硬著頭皮說謊。
黑衣男人在原地來回走了幾步,突然一個疾衝瞬間出現在老者的面前,我都沒有看清楚他的整個動作,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老者身邊的幾名忍者瞬間快速的擋在了老者前面,但那個黑衣男人並沒有接著作出任何動作,只是低頭俯視著白衣老者,根本就不去理會他面前的那幾名忍者。
「我的主人說過,葉舞流掌握著一種超脫生死循環的秘術,可以用犧牲部分壽命的方法來達成目的,甚至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這種秘術是你們葉舞流的禁術『命之術』,我說得對吧?」
黑衣男人向前走了幾步,強大的氣勢壓迫得面前的幾名忍者不覺得倒退了一步。
「……看來你們已經把我們的底細調查得一清二楚,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不錯,我們葉舞流的確有這樣一種秘術。」老者毫不畏懼的用堅定的目光回視著黑衣男人,冷笑道:「但與其把我們視為生命的秘術交給你們,我寧願選擇被滅派!」
老者的一番話說得氣勢恢宏卻又悲壯無比,眼神中流露出的視死如歸的神色另周圍的忍者群情激憤,紛紛亮出了武器,一副準備和黑衣男人玉石俱焚的架勢。
因為怕被看出是奸細,我也只好假惺惺的依勢作態,但和其他人一樣向背後摸去的時候卻無奈的發現,我根本就沒有任何武器可以用!
旁邊一個瘦高個忍者疑惑的看了看我,問道:「你的武器呢?」
「跑……跑丟了……」
「……」
天知道我怎麼能編了這麼一個漏洞百出的理由,不過大概是因為現場的局勢緊張,所以那個瘦高個忍者並沒有懷疑我,還從自己身上拿了幾隻飛鏢交給我。
現場的形勢已經到了拔劍張弩一觸即發的地步,連白衣老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和其他人差不多的忍者服,但讓我覺得特殊的是這個白衣老者使用的居然是一把刀刃長度足有一米五的古式斬馬刀,對於這個東西我還是瞭解一些的,這可是非常沉重的傢伙,在冷兵器時代的古戰場上可以連人帶馬一起劈開,攻擊力非常的恐怖,但由於過分沉重,能使用的人並不多,所以就逐漸被淘汰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看到,看來這個老者也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
我可不想跟著趟這趟混水,畢竟這不關我的事,還是盡快去地牢救美奈要緊,但就在我想偷偷溜走的時候,卻悲哀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被擠在了人群之中,想要逃跑簡直就是開玩笑。
我想我現在白色的面罩下面一定是滿臉無奈的神色,看來要想個辦法出去,然後再找個人問問地牢在什麼地方,但現在這種情況要怎麼出去呢?任何借口都會被當成臨陣脫逃,搞不好就直接把我砍了,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看來只能等機會了,現在的我居然迫切的希望他們雙方能快一點打起來,這樣就可以趁著混亂跑出去了。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似乎很卑鄙,好像一個戰爭販子。
「看來你已經決定了今天晚上這裡所有人的命運,那麼我只好成全你的執著了。」黑衣男人的笑容在半透明的鎧甲下顯得異常得詭異,肅殺之氣瀰漫全場。
「我想我的手下都會守護著葉舞流的尊嚴的,即使拼了性命也絕對不會屈服,聽我命令,葉舞流今天生死存亡就在這一戰,任何人逃跑的話,不用報告就可以殺,我的手下不可以有逃兵!你儘管來吧!」白衣老者抬起沉重的斬馬刀,刀尖指向了黑衣男子。
我一聽白衣老者這話差點眼淚都流出來了,我還指望著能趁混亂逃跑呢,這個破老頭也真是自私,你不想活了還要拉著別人……嗚嗚∼∼我是無辜的,我和你們沒有關係……
黑衣男人冷笑了一聲,身影一閃,快速的衝到了老者面前,一拳揮出。
老者眼中精光暴閃,將手中斬馬刀一橫,用刀刃架了過去,那黑衣男人根本就不去理會,依舊原封不動的繼續,只聽「鐺」的一聲巨響,老者一陣暴退,好不容易才收住了腳步,但他的斬馬刀刀刃上面卻多了一個缺口。
周圍的忍者們也紛紛各執武器對這個黑衣男人發起了進攻,剎那間鋪天蓋地的各種暗器向那個男人的方向狂襲,密度之高我甚至一時間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身影,但就在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響過之後,一個黑色的影子衝了出來,如野獸一般衝向了外圍的忍者群裡,頓時慘叫聲不斷,四處飛揚著人類的肢體,又一輪的屠殺開始了,天空中撒下了漫天的血雨,視野所及的範圍全部都是一片紅色。
忍者的作戰方式是非常直接的,他們不會去考慮手段是否卑鄙之類無用的事情,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所以幾百人群攻一個人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這個黑衣男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真的無法想像被張葉玄告知排名世界第八位的葉舞流忍者裡在這個人面前居然如此的不堪一擊,這個男人無論衝到哪裡,都向一台不知疲倦的絞肉機器一樣,毫無表情的將人類脆弱的肢體無情的分解、丟棄……
「轟、轟」兩聲巨響,黑衣男人所在的位置產生了巨大的爆炸,頓時火光沖天,我甚至還看到了被無辜波及的人飛起的身體。
「又是無聊的自爆,你們這些忍者就不會想點新鮮的招數嗎?不過也的確難為你們了,這個世界上能威脅到我的武器實在是太少了……」
火光中,黑衣男人如同一個從地獄中回歸的魔神一般緩步走了出來,巨大的爆炸居然沒有傷到他分毫,那身黑色的半透明鎧甲閃耀著火光的顏色,在滿是血水和肢體的環境下顯得異常的詭異。
我無法形容此刻內心的震撼,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強悍的人類,而且同樣和我是異體的能力者,但他的實力卻是我無法比擬的,我第一次感覺到我的力量居然是如此的渺小。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我的雙腿似乎已經沒有了知覺,也許是因為恐懼?我不知道。
周圍響著一片慘叫聲和刀刃折斷的聲音,黑衣男人又再次進入了他人類絞肉機的角色,身邊的忍者根本就沒有時間理我,都像撲火的飛蛾一般衝向了黑衣男人的面前,接著在沒有任何攻擊效果的情況下被撕裂。或許這就是他們一聲所追求的忍道吧,即使是明知道沒有任何的勝算,也要去完成那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摔落在我的面前,看樣子摔得不輕,當場噴出一口血濺了我一身,還好我躲得快,只噴到了衣服沒有噴到臉上。
「哎?」我被這突然的「天外飛屍」一嚇,居然全身能動了,低頭一看,面前的居然是那位白衣老者,不過此刻的他也只能算半個人了,一條右腿已經被活生生的撕掉了,雖然還在呼吸,但也應該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
「你……你過來……」呻吟間,白衣老者居然艱難的向我這個方向伸出了手,「我有事情……要你去做……」
「我?」我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的確已經沒有完整的人了,我的附近基本都是一些缺胳膊少腿的「殘疾人」,還能完整的站著的只有我一個。
「就……就是說你……」老人向我招了招手,劇烈的疼痛使他的面部肌肉都抽搐在了一起,但依舊還是努力的召喚著我。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看著這個垂死的老人這麼痛苦,我的確不忍心就這麼撒手不管了,大概他想交代些什麼臨終遺言吧。
我蹲到了他的身邊,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將一把一尺多長的小太刀放到我手裡,指著遠處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木屋對我吃力的說道:「你……你去把我的孫兒帶走……越遠越好,不要再回來了……去過一些普通人的生活……就算我求你……」
「哎?我……」我一時對這個有點像劉備白帝城托孤似的請求弄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我知道你不是這裡的人….…幫我一個忙好嗎?」
老者的話嚇了我一跳,沒想到他居然發現了我是喬裝的,我有點遲疑的問道:「你怎麼發覺我是喬裝的呢?」
「我……也是剛剛發現,我已經不行了……能托付的只有你了……」
「哎∼∼可是……」我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老者的手一沉,微弱的一點生命波動消失了,我知道他已經徹底的死亡了,不可能出現任何的奇跡。
我站起身來,看了看這猶如屠宰場般的四周,遠處依舊還有大量的忍者和那個黑衣男人拚死的搏殺著,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的首領已經離開了人世。
從腳下開始,我的全身迅速覆蓋了一層緻密的變色菌,很快我的全身就覆上了一層和周圍顏色相近的血紅色,如果不仔細注意的話,應該是很難發現我的存在的,藉著他們雙方糾纏的時候,我悄悄的迅速向老者指過的小屋跑去。
我倒不是想好心的去幫那個死去的老頭帶孩子,畢竟這個時候連自己的命都可能保不住,哪還管得了別人的死活。我只是想去問問地牢的方向,然後去把美奈帶出來,估計那個孩子應該會知道。
一路奔跑,喊殺聲漸漸遠去,耳根清靜了許多。
閃身進了小木屋所在的小院,見窗子開著,於是直接跳了進去,我剛剛落在地上,突然身後一把小刀抵到了我的脖子上,冰涼的寒氣讓我打了個哆嗦。
「你為什麼要逃回來?我爺爺呢?」我身後居然響起了一個小孩稚嫩的聲音,看來他應該就是那個老者的孫子了。
我急忙拿出了那個老者臨死前交給我的那把小太刀,向我的身後遞了過去,說道:「你爺爺去世了,他叫你趕快逃走,逃得越遠越好。」
我手上得小太刀被人接了過去,脖子上的那把利刃也緩緩撤走了,我不禁鬆了口氣回過身來。
「哎?怎麼是你?」
我回過身來藉著微弱的光線看到身後的人的時候,卻發現居然就是我不久前在拉麵館遇到的那個小乞丐!此刻的他雙眼凝視著老者留下的那把小太刀,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依舊是那身髒兮兮的打扮,而我送他的那件衣服卻被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腳邊。
這個孩子聞聲嚇了一跳,仔細的看了看我,雖然我帶著面罩,但他還是從我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認出了我,臉上露出了一種複雜的神色。他的確是一個奇怪的孩子,聽到自己親人的死訊居然一點傷心的表現也沒有,認出了我也不見什麼反應。
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時間已經剩下不多了,我一把抱起了他跳了出去,而他只是奇怪的看了看我,並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
「你知道村子裡的地牢在什麼地方嗎?」我一面快速的奔跑,一面問我懷中的這個孩子。他的身體很輕,抱著他跑倒是不怎麼費力氣。
這個孩子看到我身邊強烈的風牆的時候略微驚訝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復了那冷冰冰的表情,所答非所問的向我問道:「我爺爺是不是讓你帶我走了?」
「哎……你問這個幹什麼?」我被他問得有點心虛。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他的眼睛注視著我的表情變化,看樣子想含糊過去是不可能的了。
「是。」我一咬牙承認了下來,反正那只是他爺爺一廂情願,我又沒有答應。
「地牢在村子西面,轉過前面的那棟房子就會看到一個鐵門,裡面就是地牢。」他說話很快很直接,沒有什麼多餘的話,這倒是讓我對他印象好了不少,因為在我的記憶中,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是很煩人的,不過他似乎是個例外。
他說完這些話後就把頭靠在我肩上不說話了,任由我抱著他疾馳著,連動都不動一下,這倒是讓我省了不少的力氣,很快就看到了那個通往地牢的鐵門。
「這裡?」我停住了腳步,將他放了下來,指著面前這扇一人多高的雙扇鐵門問道。
「是。」他點了點頭,插著手站在一旁看著我。
我看到門上面加著很大一把鎖,而且居然還有三個鑰匙孔。
「怎麼打開?」
「用鑰匙。」
「……我知道,那鑰匙呢?」
「不知道。」
「……」
我無語了,極度鬱悶卻不好發作,他說不知道也是實話,難道我還能和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嗎?突然想起一個主意,我看了看四周,叫那個孩子躲遠了一點,畢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的手放到了鐵門的表面,體內「菌」的力量瞬間活躍起來,漆黑的鐵門以我手掌所在的位置為中心開始不斷的變薄以至消失,不到半分鐘的功夫居然被腐蝕出一個能通過一個人的大洞出來。
那個孩子吃驚的望著我,不知道我用什麼方法居然能把鋼鐵破壞成這個樣子。
我也是非常的吃驚,沒想到這個腐蝕菌的力量居然強到這種程度,要不是對人類皮膚無效的話,這個能力絕對是一個極度恐怖的能力。
「喂,行了,我們進去吧。」我招呼了一下躲在一旁石頭後面的那個孩子,接著就要往裡面走。
我的衣角卻被他拉住了,回頭看了看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葉舞嵐,我的名字。」
我笑了笑,伸手按了一下他那亂糟糟的頭髮,拉著他的手走了進去。
地牢裡面要比外面暖和很多,嵐這個小鬼不知道按了什麼機關,整個地牢裡面亮了起來,我這才主意到地牢的甬道牆壁上每隔兩米都有一盞燈,雖然光線不是很明亮,但也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的道路。
這個小鬼一路跑在前面,很快到了一扇鐵門的面前,轉身對我說道:「你要找的人就在這裡面,這個地牢裡面就關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