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小節
戰爭血染邊牛平原,走在沾上血腥味的綠色大地偶爾會不小心踢到會戰雙方的失落物,也許是一把長槍、一具頭盔,這些是倉皇逃命的召烏士兵遺留下來的裝備。
)運氣差點還可能會踏到一隻半腐的手臂,甚至是帶著一對翻白混濁眼珠的頭顱,這些則是慘死的士兵帶不走的遺物。
戰場的屍體需要處理,不只基於人道考量更是為了避免大量屍體**帶來病疫,只是這種不算愉快的工作難免會有所遺漏。這些算是大地為戰爭留下的見證吧。
這片廣大的平原在兩國的衝突之後,甚少有尋常人在上面走動。當地的居民為免遭到波及自然乖乖躲在村落之中,不然也是倉皇地在逃命,商旅在地區安定之前也暫時消蹤匿跡。不過卻有兩個人在依舊平原上旅行。
東方尋彩與蒼華日兩人在這兒流連多日,盡看這會戰過後的大地。
這位決心要成為脫離過去,加入蒼家成為天人一份子的女孩現在被憂鬱所擄獲,心沈甸甸的,喉中有股無法吐出的不痛快。
原本治安就不算好的地方,在會戰過後那些原本由召烏所控制的盜匪像是脫韁的野馬,開始掠奪所有看得見、搶得到的東西。法天的部隊雖然極力想要維持此地的秩序,可是初方來到要完全掌握這廣大的土地,讓這失序的狀況歸納到法天的律法統治還要耗費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況且法天真正掌握的地區只限於扶南要塞以東的地區,要塞以西則是兩國尚在不停交戰的戰區。
兩人走在平原上,曾看過幾次小股部隊的遭遇戰。法天以區隊為單位在巡邏、探查碰上人數多出數倍的召烏部隊,戰鬥結果竟都是一面倒──召烏敗退逃亡。
草原上的雙方對兩位旅行都非常有興趣。法天將他們當成可疑人物來盤查,遇上了總會花亭費不少口舌,幸好東方尋彩待在安郡時曾深受依附東方家的包家家主所喜愛,懂得不少密探間的用語,東方尋彩就用這些行話擺脫法天部隊的糾纏。如果是碰到召烏的部隊,就只有開打的分。因為東方尋彩與蒼華日的長相怎麼看也不像是召烏帝國的人民,召烏的部隊見到兩人就到他們當成落單段的入侵者,自然展開一場難以避免的戰鬥。不過召烏的部隊很顯然是找錯對象,這些嘗到敗績的殘兵敗將那裡是蒼華日的對手,還好東方尋彩不希望引起任何一方的注意,蒼華日也沒有欺負弱小的興趣,所以戰鬥總是沒有結果。以他們兩人的身手要離開一般召烏士兵的圍攻就像吃飯睡覺那樣簡單的事情。
在扶南要塞西面徘徊數天之後,他們的補給品-糧食-已經所剩無幾。不過東方尋彩並沒有離開此地的意思。她並不喜歡戰場上的血腥味,也不是為了阻止戰爭,更不可能想要幫助召烏帝國對抗法天,可是她就是繼續在此地走動,雖然緩慢卻漸漸往東移動。
蒼華日沒有表示任何意見,他看東方尋彩明明很想回安郡一趟,可是又表示不需要回去。蒼華日猜想她會接近戰場恐怕是希望能夠在次巧遇過往的熟人,在巧遇之下打探安郡東方家的情況。
以他的立場當然是希望東方尋彩能夠完全拋開過去的一切,那些事情只會給她帶來負擔,讓她無法用超然的態度看待世上所發生的一切。不過要東方尋彩馬上達到這種境界無非是強人所難,所以蒼華日就任由她行動,任由讓她掙扎、取捨。
關於東方尋彩心中的苦悶蒼華日不聞不問,如果這個女孩不主動提起的話,他也不打算多說,蒼華日打算由她最根本的心情來作決定。可是這不代表蒼華日就無話可說,待在這種地方,他可是會提出許多抱怨。
這回蒼華日憂在抱怨了。
「嘖、召烏帝國不是自稱大陸南方數一數二的強國,怎麼在國土境內會有如此荒涼的平原。走個數十里還不見半個村莊。」
東方尋彩道:「這裡是召烏帝國的牧場,沒什麼村莊是很正常的事情。」
蒼華日不滿地說:「這怎麼行。我要找家上好的旅館,狠狠的吃他一頓,我要坐在舒服的椅子上喝著美酒,聽著美妙的音樂,最好還有身材妙嫚的女郎的表演。」
東方尋彩道:「你的願望很快就能實現。再往東邊走上二十里就有一處市集,在那應該能夠好好的休息。」
「奇怪,我怎麼不知道這一帶有那麼一個市集?」
「也許是那座村落是近年才興起。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蒼華日道:「喂、你該不會是還在記仇吧?那次是個失誤,我怎麼會知道一個好好的村莊會莫名其妙的消失。不過是……嗯、三、四十年沒去而已,誰會知道一個好好村子會被洪水給摧毀。我們只不過是再多走一小段路,不就又找到重建之後的新村落。」
「沒有的事。我也想快點找個地方換下這身衣服。雖然我很喜歡這件衣服,不過身著法天風味濃厚的衣物在這一帶會帶來頗多的麻煩。」
蒼華日接著說:「說麻煩,麻煩又來了。」
他指著前方漸漸靠近的人影。距離雖遠,不過騎馬奔馳揚起的煙霧在這平坦的草原上讓他們變得更加顯眼。
東方尋彩很有經驗的說:「就避一避吧。」
他們兩人低下身子,向旁邊移動了一段距離,然後伏在地上讓灰綠色的披風蓋住身體。
過沒多久在他們前方不遠的地區,一大隊人馬奔馳而過。這些人穿的是召烏的軍服,他們的隊形相當凌亂,叫罵呼嘯的聲音也參雜在馬蹄聲中。隊伍的人數約略有百餘人,隊伍拉得頗長。
這些召烏士兵並沒有注意到兩位旅行者,只是很單純的有他們前面經過。
部隊遠去之後,兩人重新站起。
「這披風還真好用。早點想起這個法子,之前的幾次麻煩就可以省去。哈,怎樣,我做的披風不錯吧。」
東方尋彩目送那些召烏的士兵離開,沒有注意蒼華日的話。
「嗯,我們走吧。早進村子,也好早點休息。」
原本直想這早點找個地方享受文明生活的蒼華日這時卻說:「我看你也該醒醒了。反正又不打算到法天何必繼續往東走。何仿就此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如我們全速奔馳,向北移動先到扥羅王國離開戰區,再看要往哪種走遠離法天軍事活動的範圍。」
東方尋彩猶豫了一下才道:「你說的沒錯,我們是沒必要繼續待在這種地方……」
她在憂鬱的表情上碇放出微笑說道:「不過這也不急於一時,我們就先村子休息半天再離開這邊。」
「……」蒼華日聳聳肩然後說道:「隨你高興。」
第02小節
兩人漸漸靠近草原中的村落。在這一路上蒼華日很難得沒說半句話,只是默默跟在東方尋彩身後。
隨著輕穎的腳步,草原中由市集形成的村落漸漸映入眼廉。
他們先是看到村外飄揚的紅色大旗,在藍色與綠色上下交會的色彩中紅色的旗幟顯得特別顯眼。
當他們走到村落外圍時,又看到緩緩上升的煙霧,不過這個村落並沒有像其他的市集那樣傳出熱鬧的喧嘩,除了嘯嘯的風聲外就只有幾聲嘎嘎的烏嗚。通往廣場的大道上也不見半個人影。
看到一個應該是熱鬧非凡的牲畜交易市場變得如此落寞孤寂,東方尋彩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裡也受到戰爭的影響。華日先生想要的享受恐怕要大打折扣,不過想找張床休息,買幾斤酒應該不成問題。」
蒼華日小聲的嘀咕道:「希望啦……」
他們繼續向前走,村落外圍的房屋多有破損,有的甚至門板都躺在一旁。應該是熱鬧繁華的地方現在卻變得如此殘破。東方尋彩猜測裡頭的居民恐怕是害怕兵禍而逃離家園。
當他們繼續往前,還看到幾頭羊在路上逛街。
東方尋彩走過去想要撫摸毛茸茸的羊,憐惜的說:「你們被主人拋棄了嗎?」
但這羊卻咩咩地叫著,在東方尋彩靠近時像見了貓的老鼠那樣害怕跑開。
「像鬼鎮似的……真叫人不愉快。小彩、我看這種地方也沒什麼好東西,與其期待落空,不如乾脆離開。」蒼華日再度提出抱怨。
東方尋彩道:「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就算沒有好酒可買、好店可住,至少也能找個地方暫且安歇。無論如何也餐風露宿強上一些。由這再往北走,沒有進到扥羅王國就碰不到像樣的村子。就算進到扥羅也很難找到像樣的店。現在不在這裡將究買點東西,又要走上數日才有機會。」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蒼華日雙手一攤做出出隨你便的樣子,於是兩人繼續向村子的中心移動。
走著走著東方尋彩漸漸感到不對勁──這個村子太安靜了。
就算這裡因為兩國交戰的關係,致使散居在各地的牧羊人不再前來販售牲口,商人們不過來擺攤,有錢人離開村子逃避兵難,可是也不至於整個村子的人都全部都逃走。
東方尋彩每想越不對勁,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心裡頭好像也有了答案,可是卻保持尋找旅店投宿態度向村莊的中央前進。
越往村落的中心移動,兩旁的房子建得越加密集。在房子的前方還搭有不少簡單的棚帳,這些棚子大概就是擠不進村落中心廣場的商人,為了能夠做買賣而搭建的棚子。可惜大半的棚子已經倒塌,那些倒下的枝架大半是折斷的。
看到這個情況東方尋彩的心覺得冷了。
她的雙眼只朝向道路前方似乎故意不往被撞開門內瞧去。空氣中飄來一股讓人感到難受的味道。
終於他們走到村落的廣場。在那有許許多多的攤位、還有各式各樣的招攬客人的旗幟映入眼廉,可是卻沒有任何半點叫賣的聲音。不少木架像是受到衝撞而倒在地上,破碎散裂,有的旗幟躺在地上,有的則隨風飄逸。這個情景反而更顯出淒涼之情。
沒有人,這裡一個活人也沒有。
是的沒半個活著的人,可是卻有少數幾具屍體或躺或臥,趴在地上,靠在架上。
村落當然不可能因為戰爭的開始就馬上遷村,變得如此安靜孤寂的原因只一個,那就是被攻擊慘遭屠村。
想到蒼華日之前不自然的態度,東方尋彩慘然道:「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
蒼華日應道:「戰爭嘛,這種事多多少少都會發生。」
「是啊……這就是戰爭……不對,法天的部隊不可能做這種事,法天絕不可能會做出如此殘忍的行徑!」東方尋彩不情願地大聲叫喚。
「我又沒說什麼……」
接下來東方尋彩開始在村中收尋,將一具又一具的屍體集中到廣場。將這些無辜受害的民眾放到木柴之下,準備進而火葬。幸好這裡就是一個市集,廣場上多的是擺設貨物的木架,不用東方尋彩多費心去搜集木材。
村子雖大,不過因為這是由市集形成的村落,所以真正住在村裡的人口並不多。殺戮似乎由東方開始,在村莊東面的道路上可以看到許多不及逃跑的人倒在路上。東方尋彩她們正好有南面進入所以在路上恰巧沒有碰到屍體,不過那些被破壞的大門裡頭就有不少一家數口全遭殺害的慘案。
村民中也有奮力抵抗的壯丁,打鬥的痕跡留在廣場上、道路上,還有他們的住家裡。
其中在一家餐館還有一具屍體是在大鍋中被找到的,那是一位小孩的屍體,是被煮熟的屍體。屠村的人還不致於做這種事,這位小孩可以說是被慌張的父母給弄死。心急的父母想要把孩子藏匿起來,一時之間找不到好地方,便將他放入正準備蒸煮食物的大鍋中,結果逃過惡徒的兵刃卻依然躲不過死神的召喚。
花了不少功夫終於將村子裡的人全都集中到廣場上。
看著百餘具的屍體東方尋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在心中默默念著法天為英勇戰士送入英靈殿的祈禱文,手向像前揮動,真氣化出深炎摒出一道火焰燃起火葬的儀式。
這時蒼華日走到她旁邊,遞過一瓶酒,這是他在幫忙集中屍體時順便找到的戰利品。
東方尋彩將酒瓶推開。
「喝吧。不要將鬱悶壓在心中。喝吧,用酒將屍氣洗淨。喝吧。」
猶豫了一下,東方尋彩接過酒瓶,用力的灌了一口,又一大口。
酒氣嗆人,口舌感到一陣辛辣感受到這份刺激,東方尋彩才問:「為什麼?」
「這就是戰爭。」蒼華日淡然回答。
「不!我不是指這個。為什麼屠村的人是召烏的軍隊!這根本毫無道理!」東方尋彩氣憤悲歎的喊著。
蒼華日回答:「這也是戰爭的效應之一。沒什麼道理。」
「不、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召烏的部隊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人民下手,就算是焦土政策也不該做到這種地步。這太沒道理了!」
第03小節
在清理村落的時候東方尋彩看到除了看到村民的屍體外也發現穿著召烏軍服的死屍。原本以為那是駐守在村中的士兵,是為了保護老百姓而喪命的士兵。可是在接近之後才發現那個士兵是死於村民的頑強抵抗,以一命換一命的方式與士兵同歸於盡。
這很明顯的表示屠村的人不是法天的部隊,這讓東方尋彩鬆了口氣──法天果然不會做如此殘酷的惡行,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無名的怒氣。軍隊的應該是為了保家護民而存在,不論何種理由屠殺該保護的對象都不值得原諒。
東方尋彩首先想到的是「焦土政策」,把土地上所有的物質都給帶走,讓法天的部隊無法就地補給,增加後勤的負擔。也許村民就在抵抗這種不人道的戰略,才惹怒召烏的部隊而慘遭屠殺。
可是仔細一想,這又不合理。
召烏的部隊敗得太過突然,指揮系統早已崩潰。在中央還沒派出增援之前,殘存的部隊只能各自為政那有能力執行這種策略。
「兇手我們有碰到。你應該會察覺的,如果是之前的你……」
蒼華日的話讓東方尋彩想到進入村莊之前的碰上的部隊,那是只毫無紀律的部隊。現在回想起來,當他們通過時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血腥味,許多士兵的馬上也載有不少由村落中掠奪而來的「戰利品」。與其說他們是召烏的殘兵敗將,不如說是穿著軍服的強盜。
「就是他們?可惡!怎麼會有那種人。」火光灼灼,紅色的焰光照在東方尋彩臉上令她的表情更顯得憤怒。
帶著責難的語氣東方尋彩說道:「你那時為何不出手?」
蒼華日反問道:「我為何要動手?」
東方尋彩指著火焰中的可憐人氣憤地喊道:「他們是連自己的同胞都會殘害的惡人,難道我們不該為這些無辜的村民討回公道嗎!」
蒼華日的回應相當冷淡,甚至帶有嘲笑的味道:「是啊,我們還真的該為這些村民嚴懲兇手,所以這就到扶南要塞,去把入侵的法天大軍全部殺光。」
東方尋彩怒道:「你對法天存有反感,可是也不能把什麼事都推到法天頭上。這行兇之人不是方才離開不久的那股召烏軍隊嗎?別把所有的罪責都歸到法天身上!」
「嗯、不是法天的錯,反正他們只是依照自己的私慾入侵召烏,將召烏原有的秩序給打亂。不過你如果想要追緝強盜,乾脆成為警務人員算了。強盜殺人越貨又不只發生在這裡,走到那都給看到這類的事,只是規模的不同罷了。」
東方尋彩道:「強盜,他們明明就是召烏的軍人,這些毫無榮譽心的軍事更不可原諒。」
蒼華日回答:「拜託,那些人又不一定是自願參軍的。別把軍人所謂的大義強加在他們頭上。」
「非自願的?」
「嗯,他們本來分之一的職業很可能就是強盜、小偷、殺人犯、地痞流氓之流的人物。」
蒼華日的話讓東方尋彩難以接受。在法天參軍的首要條件就是本身的清白,在記錄上沒有犯罪事實的人才能加入軍隊。在法天,稱為軍人是項高尚的職業,非但薪資優厚而且走出軍營也受人稱讚與尊敬。大半的議士都曾從軍,甚至有不少立志成為議士的家族成員會先加入軍隊,等到成為準將、鋒將後才退役轉戰議會。
蒼華日卻說穿著召烏軍服的人原本是罪犯,這種事對在法天長大的東方尋彩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蒼華日道:「你不知道召烏有奴兵、罪兵的制度嗎?不然這個國家怎麼養得起百萬大軍。」
東方尋彩半呻吟地喃喃道:「奴兵、罪兵……」
「嗯、應該不會錯。這種制度應該還沒改過來……」
接著蒼華日就他所知的略為解說所謂的奴兵、罪兵的制度。
所謂的奴兵就是指拉奴隸上戰場,不過召烏帝國的奴兵並不只是真的奴隸,而是泛指不用付給薪資的士兵。這些士兵多半是窮苦人家,付不起賦稅、犯了過錯賠不起罰款,用兵役來抵債。當然也真的有奴隸出身的士兵,只是數量不多,因為會成為以當前召烏的社會狀況會出現真正的奴隸只有在戰爭中抓到的俘虜。至於罪兵自然就是指罪犯,在召烏中只要是關上八年以上的罪責都可以用兵役來代替。除了極少數的罪責外,多數的罪狀可以用兵期的抵,而且役期還可以打折。至於終生刑、死刑之類的也可以用終生役來抵罪,雖然死刑犯沒機會離開軍中,不過至少比絞首砍頭來得好。至於無期徒刑只要立了夠多的軍功,還有機會得到自由。不過有機會在一場又一場的戰役中一直活下去的低層士兵並不多,由其是罪兵又是最執行危險任務的不二人選,真正能服完役期的重罪之兵可說是少之又少。
不論是奴兵亦或是罪兵,召烏帝國都只需供給他們生活基本身需,雖然也會給點錢讓他們花費,但養一位罪兵的花費卻不到一般士兵的十分之一。
在這制度之下召烏帝國才能擁有所謂的「百萬大軍」,不然土地、人口都遠勝召烏的法天也養不起如此龐大的部隊。
「……所以說法天軍事上的勝利同時也打垮召烏最大的監獄,把壓抑多年的罪犯給解放出來。這慘案可以算在召烏罪兵制度的頭上,可以歸罪於法天的軍事行動,當然也可以只怪罪那些犯人。那麼你打算找誰幫這些犧牲者討公道?是實行罪兵制度,卻無法有效管制罪犯的召烏,還是導致罪兵有機會爭脫籠牢的法天,或者只向那些被戰爭嚇壞用殺戮、搶奪來麻醉、解放自己的罪兵們?不過也不是參與這次殺戮的罪兵都是自願的,他們只是順從部分惡徒的歹意,不跟著殺人越貨就無法繼續待在流亡的部隊中。那些人沒成群聚在一起大概只有迷失在這異鄉之也最後就走上跟這些村民一樣道路,他們為了活下去也很拚命呢。」
「這……」東方尋彩一時之間無言以對。蒼華日的話讓她陷入迷惘之中,對的事情好像不再是對的,錯的事也不得完全是錯的。她覺得蒼華日的說法是種推卸的錯誤說法,可是又覺得好像就是這樣。
蒼華日接著又厭惡的說道:「所以我才討厭靠近這種是非難明的地方。總是有多的無奈的事情與毫無人性與義理的事情會發生。」
「不、那些惡徒的殺戮決不可原諒。不論如何殘害無辜都是錯誤的!」
「拜託,我的大小姐,世上又有誰是真正的無辜?法天部隊出征,被他們殺的召烏士兵只是很單純地服長官上級的命令就被殺死,真是無辜。殘敗的士兵為了活下去只要去搶東西,被搶的人有夠無辜。害怕罪行被告發,所以殺人滅口,被殺的人很無辜。那些被殺的人平日為了生活,殺羊宰牛烹煮入肚,被宰殺的牛羊還真是無辜。牛羊為了存活嚼食草木,那些與世無爭單純的草木實在有夠無辜。」
「你說牛羊為生存吃下草木是天經地義之事,無罪之有。人們為了成長生存宰殺牛羊也是天經地義,何罪之有。那強盜也只是為了活下去,才殺人越貨又何罪之有。如果你要提到什麼仁義道德,那法天大軍入侵,其行為與強盜有何差異。一樣是殺人,強佔他國的土地,這跟強盜好像也沒兩樣。你覺得那些逃亡的罪兵罪無可赦,那法天的部隊不也一樣。」
「不……這不一樣!」
蒼華日道:「沒錯,是不一樣。不過是因為你的看法、想法與立場才導致不一樣。因為是人所以有好惡之心。這也是沒辦法的,不過我可不想插手地上的紛爭,用我的力量改變事情的發展。不論我幫那邊對另一邊都不公平。至於你想怎麼做我不會插手,可是我也不會為了幫你而讓天平傾斜……我由衷的希望如此啦……所以你就別插手這裡的事了。」
東方尋彩再度沈默了。
火焰向上竄升,飛煙裊裊……
「喂,該走了。要做的事已經做了,再待下去這火這煙就要引來麻煩。」
「……嗯。」
東方尋彩又看了一眼不停燃燒的烈焰,火焰舞著好似慘死村民在掙扎,他們的痛苦也似黑煙飛向天際飄散無蹤。
第04小節
離開村落之後,東方尋彩與蒼華日兩人緩慢地向北移動。
在這一路上他們又碰上幾起殘兵,救助了幾起被罪兵攻擊的人民。蒼華日雖然在口頭上說不插手這些紛爭,但是當東方尋彩出手後卻又暗中幫忙,當有不長眼的人拿他當目標時也不會留情。
不過救人助人的行為只讓東方尋彩的心情變得更差,被救的人並沒有感謝他們,反而要求更多的幫助,像是沾上黏手的東西。不然就是痛聲指責他們不是,至於為什麼救人反遭怒罵自然是因為東方尋彩看起來就像就像法是天人。
雖然如此,看到了東方尋彩卻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出手。只是改變作風,不與被害人多做交談,把強盜趕跑後就迅速離開。
而蒼華日更甘脆,一發現前方有「問題」就故意避開,來個眼不見為淨。東方尋彩也發現這個狀況,一開始還不願意逃避,可是到後來也默許蒼華日這種行徑。
兩人緩行北上,已經到達接近邊境的地方。
在召烏監視哨南方刻意種有窄長的樹林,而原本在邊境之處的森林則被清除。他們正來到窄林的南方。
「嗯、這林子真礙眼,我們繞過去好了。」
蒼華日當然不是指樹林真的礙眼,而是林子中可能會有礙眼的事情發生。
東方尋彩管的事多了,心中充滿無力感。當她真氣流出,在前方不遠的樹林中並沒感覺得到多少人的氣息,更別提有什麼高手的存在。
「有這必要嗎?」
蒼華日撇了撇嘴,才故意說反話:「是沒什麼必要。裡頭可能藏有幾個專門打劫的逃兵。就當作點好事,為想要逃離戰禍的難民清除路上的障礙。」
東方尋彩明白蒼華日是故意說反話,不過她卻點頭稱道:「那就直接穿過這片樹林。你不是最討厭無聊,做點善事就當為旅途增加一點趣味。」
「……隨你高興。」
樹林純粹是為了軍事因素而裁種,以樹林阻擋對方的視線,讓扥羅王國無法輕易地觀察召烏帝國在邊境的軍事活動。而為了方便觀察對方的活動,召烏帝國也把觀察哨前方的障礙物全部清除,甚至包括原本長在扥羅王國邊境的樹林都被他們偷偷砍光。
由於只是為了阻擋視線而存在必要時還要能夠迅速清出通道,所以樹林只是數排橫列的樹木單純是為了有效阻擋對方的窺視。不過就因為這樣躲入樹林就能夠隱藏行蹤,進出樹林亦是方便迅速。
東方尋彩在安郡也學過一點軍略戰術的理論。林中如果有盜賊恐怕就如她真氣感應的一樣,應該沒幾個人。因為這樹林雖然能夠阻擋視線,可是也只局限於視線較差的時刻,如果人一多在這種土質的土地上就容易揚起塵霧,況且由樹林陰影的變化也該看著後方可能藏人。東方尋彩才想裡頭的人大概是數量不多、對自己的功夫又信心只好利用樹林作為掩護,要是看到人數較多或是看起來就是不好惹的旅人,八成就繼續躲著。當碰到落單的人,才會出手犯案。
對這種專門挑弱小無助的人下手,東方尋彩最為痛惡所以她才會故意選擇直接穿越樹林,故意要誘出那些惡徒。
漸漸走近樹林候東方尋彩閒聊地問道:「華日先生怎麼會知道裡頭躲有殘兵呢?」
「這也沒什麼難的樹林的氣息與人的氣息大不相同,而那些殘兵的氣息與尋常又不大一樣,不論如何他們好歹也是受過訓練的軍人。在戰敗的情況下身心狀況都不大穩定的逃兵,由那種人身上發出的氣息又與一般的軍人不同。」
東方尋彩訝道:「由一個人的真氣竟能看到如此的差異。」
「也不純然是真氣,那些士兵只練些拳腳工夫那有什麼真氣。現在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會明白畢盡你還能領會到那種層次的東西。不過等你完成成年禮後就能夠學會。」
東方尋彩又問:「不過是個成年禮,為何會有如同分水嶺般的巨大差異?」
「那當然,成年禮就是成為真正天人的必要條件。就等於是重生一樣,整個人對自然運行的氣息會有完全不同的感受度。不過這些能力在這種未開化的地方也蠻麻煩的,如果沒必要的話我往往會將大部分的能力抑制住免得減少許多生活上的樂趣。」
「會這樣嗎?」
「當然!要是有地人的朋友要給我一個驚喜,而我卻早就預知的話那驚喜歡樂不就少了大半。而且能原本能碰上的『意外事故』也會因而消失。沒必要的話,我才不會隨時觀察旅途前方發生的事情。」
蒼華日說著說著又警告道:「這回可是你自己要往麻煩裡鑽,別再指望我會幫忙。如果碰上太麻煩、牽扯太大的事情我絕對會置身事外,一概不理。地上的紛爭,我有義務不干涉、不理會的!」
東方尋彩笑道:「我白明。」
走入林樹後突然聽聞女性的喊叫,不多說東方尋彩立即奔向事發地點。
「唉、呀呀,果然有麻煩事。嗯、也許這回可以演出英雄救美的佳事。」蒼華日念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樹林裡三名召烏的士兵正圍住棉葵。這位離開家園的夜俱人身上多處受傷、體態消瘦,唯一不變的是臉上依然展現不屈不撓的神色。
她的臉蛋因逃亡無暇清理,顯得相當污穢頭髮亦是糾結雜亂,不過即使如此也掩不住她的姿色。況且夜俱人的衣物原本就相當「簡單」,用的布料稀少加上逃難的磨損,棉葵幾乎是衣不蔽體。召烏的罪兵當然沒什麼機會碰女人,現在出現一位穿著暴露的妙齡女子,就算長相可議他們也不會在意。
歷經多日或逃生處以涯,棉葵不論是體力亦或是精神的狀況都相當不樂觀。她原以為闖進森林傷害同胞的是法天人,所以在被長老送出森林之後就努力逃離法天人。豈知召烏帝國卻是一個非常不友善的地方,在法天尚未打下扶南要塞的那幾天情況還好點,當召烏帝國兵敗之後一位單獨行走的女孩就成為逃亡士兵們觀覷的對像。
連日來的逃亡,她已經遭遇到很多次的攻擊,所幸身為守林之長身手亦屬不凡,縱然離開調合的地土,靠著矯健的身手還是當她躲過多次不友善的逃兵。不過在召烏境內也得不到任何的協助,當地的居民並不歡迎一位未開化的夜俱人,沒有施捨救助棉葵也就算了,還會動手傷人,甚至意圖將她抓至妓館。在這種情況之下棉葵只好在草原上流浪,像個驚弓之鳥不敢靠近任何「城市人」。
睡、不安穩,吃、有一頓沒一頓,她靠的毅力朝著同胞的聚落前進。當她想到樹林這種她較為熟悉的地方尋求庇護的時候,卻又不幸碰上了三位逃亡的罪兵。
可憐的女孩體力早為達到極限,背著樹才沒倒下。
精神早已無法集中無力使用手上的真物,更別要與漸漸逼近的歹徒對抗。
三個罪兵相同的嘴臉,都是一副急色的攙相。
「等會我要先上,老子已經好幾年沒碰過女人了。」
「什麼話,這個好貨是我現發現的,我自然要第一個玩!」
三名罪兵已將棉葵當成囊中之物,開始討論該怎麼「分贓」。聽到這些話夜俱人不由得悲從中來,為自己坎坷的命運流下數滴清淚。她、並不只是感歎自身的命運,更是為無法將同胞的喪訊**而感到哀淒。
「吵什麼吵,老子先上了!」
一名這位魁梧的罪兵欺上前,棉葵將手中的石刀遞出,但這軟弱無力的攻擊那能造成什麼效果,罪兵隨手一揮就將石刀打落,同時伸手拉人就將棉葵放到,巨大的是軀體也跟著壓了上去。
「不!」棉葵痛聲叫著。
嚴重破損的樹皮上衣被粗魯的撕開,她雙手不停敲打,但是軟弱無力的拳頭卻只是激發男人的獸慾。她無力的哭喊,多日來的逃亡,三餐不繼、精神緊繃的日子早將她的體力磨耗殆盡。
罪兵動作粗魯,另外兩位罪兵也在一旁叫囂助興。
罪兵又扯下獸皮褲裙,然後興奮的開始解開自己的褲帶。就在他將褲子向下一拉,準備突進的時候人突然像頭死豬壓在棉葵身上,不再有進一步的動作。
「這?餵你……啊!」
罪兵驚聲尖叫,兩道人影又在瞬間躺下。
然後壓在棉葵身上的龐大身軀被推開,出現在驚魂未定的女孩眼前的是清秀和善的面孔。「他」溫柔體貼的解開自己的外衣披在女孩身上。
「你沒事吧……」
一句簡單的問問候讓棉葵感受久違的溫暖,她想回話,不過卻說不出話來只是盯著那張清秀的臉孔不放,然後就暈了過去。
第05小節
「可憐的女孩。法天真是作虐,害得這麼一個可愛小野貓遭到這種事情。」蒼華日隔空為棉葵順氣療傷的時候還不忘損法天幾句。
「華日先生,你這句話有失公道。她分明就是遭到召烏人傷害,怎麼可以把這筆帳也算到法天頭上。」東方尋彩用濕毛巾擦拭棉葵的臉孔,還不忘為法天辯解。
「都一樣啦。要不是法天對召烏出兵,就不會出現逃亡的罪兵,沒有逃亡的罪兵她自然不會遭遇到那些可怕的事情。所以,總而言之一切都是法天的錯。」
「你的說法像是在推卸罪責,好似犯罪的人可以把罪過都推到別人身上。就好比在法庭上一名殺人犯辯解道,他會殺人都是因為他的父母把給寵壞,都是因為他的師長沒沒把他教好,更因為他的朋友沒有勸阻,所以真正的有過錯的人是殺人犯的父母、師長,還有他的朋友。」
蒼華日笑道:「要這麼說其實也沒什麼不對。一個人行為的好壞有大半是奠定幼年期教養者身上,然後是成長時期師長的影響,最後則是受到同儕團體的潛移默化。一個人會犯下滔天大罪他的父母恐怕也難責其咎。」
「你這是……啊、你醒了。別動,你的身體還很虛弱。」
蒼華日突然出現在棉葵身側,將他最帥氣的面表現出來,酷酷的說:「小女孩,你好好休息,有什麼困難儘管說出來、有任何苦處都可以盡量對我傾訴。」
東方尋彩搖頭輕笑,不理會蒼華日的作秀,小心輕柔地扶起虛弱的女孩將羊皮水袋送到她的唇邊。
棉葵啜飲一小口,流入喉中的液體溫度恰到好處,溫和的羊奶極為順口讓棉葵又多吸了兩口。
蒼華日又想說話,東方尋彩卻先輕言說道:「病人需要安靜的休息。」
「嘖、什麼嘛,好像我很聒噪的樣子……」蒼華日抱怨了一句,便賭氣地坐到一旁。
棉葵吃了幾口羊奶,又休息了一會,在吸收了羊奶的養分體力略為恢復。東方尋彩與蒼華日才開始與她談話。
「這位阿哥您的大恩棉葵沒齒難忘,不知阿哥怎麼稱呼。」
蒼華日代為回答:「我叫蒼華日,這傢伙叫東方尋彩。你是棉葵?不是夜俱人嗎?怎麼會一個人在外面四處跑?」
棉葵意外地望著蒼華日,然後露出訝然的神情,感激地說道:「原來是真知大人!感謝東阿哥與真知大人的救助。」
「夜俱人?夜俱人出現在這很奇怪嗎?」
蒼華日道:「當然不尋常,夜俱人很少會離開自己生活的土地。除了偶爾移居到別族的土地進行交流才會成群地離開共存的地土,不然就是犯過被流放的夜俱人才會單獨在外。可是這位可愛的小姐身上還保有真物,所以不會是遭流放的人。嗯、那麼便是有特別的原因了。」
東方尋彩道:「那就是有特別的原因了。你是不是遇到困難了,不嫌棄的話請讓我護送你回到族人身邊。」
棉葵神色一暗,語氣空洞的說:「我已經沒有家可以回去了。」
東方尋彩聞言問溫柔地摟住她,在耳邊輕聲安慰:「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你可以放聲哭出來……」
「嗯、嗚……」
東方尋彩的話語似乎帶有溫暖定人心的魔力,棉葵在她的溫情對待之下放聲嗚咽哭泣。
棉葵哭了好一會才收聲。她才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說:「對、對不起,我失態了。」
東方尋彩淡淡的說道:「沒關係。你真的堅強,也很努力。是需要放鬆一下。」
說完話,東方尋彩取出手帕為棉葵拭失去眼淚。
蒼華日見狀也跟著說道:「對、一點都沒錯,我的胸膛也隨時可以借你用。」
「啊、真知大人真是愛開玩笑。」
「這也沒什麼,不就是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嗎。」
「謝謝你、東阿哥,可是我不能再麻煩你。這是我族的事情,不該牽涉到無關的人。更何況阿哥還有真知大人作陪,我不能讓真知大人涉入其中。」
明明是蒼華日表態要提供協助,棉葵卻針對東方尋彩來回話,而且她的目光一直留在東方尋彩身上,好似世界是繞著東方尋彩在旋轉。
東方尋彩道:「你不用理會華日先生。該怎麼做他自有定見,如果不該涉入其中他就不會涉入。我的事情由我自己做主,他不會干涉也不會阻止,雖然有時候還多說兩句。但只是純粹提供意見,嗯、就像對待你們夜俱人一樣只會提供一點引導性的建議,至於遇到什麼事他只會成為旁觀者。你不用顧慮到他。」
蒼華日這才尷尬的說:「對,她說得沒錯,必要時就把我當成透.明.人。你們想.干.什.麼.去.干,我.絕.對.不.會.介.入。」
接著他又傳音給東方尋彩抱怨道:「人明明就是我出手救的,怎麼功勞老好像都是你的。」
東方尋彩傳音回應道:「原來你會在意這種事?可是你不是一直說不該隨便出手救人的嗎?必須讓地上的事物自然發展?不介入其中不偏袒任何一方的嗎?」
「這……規矩是規矩,我是我,要知道要是蒼家的人要真的都不理會地上的一切事物,那南郡怎麼會有狼禍這種事情發生……呃,也不對。像原也沒做什麼,只是加速狼群的自然進化。嗯,反正規矩就是拿來打破的,只要別太過分就好了。」
聽完東方尋彩莞爾一笑。
「我、我真的可以麻煩你嗎?東阿哥……」
「不會麻煩,反正我只是毫無目的的四處旅遊。往那走都是一樣,路上多一個人作陪高興都來不及。」
「謝謝你。東阿哥。」
兩人之間充滿著溫暖的色彩,蒼華日卻突然大刺刺的**說道:「你先等會。這傢伙可不姓東,而且你也不該叫他東阿哥,姑且不論這傢伙自稱複姓東方這回事,你也不該叫她阿哥。」
棉葵道:「原來恩人是東方公子。我會注意的,在外面是該表現的像城市人。我會注意的,盡量不將我們說話的習慣表現出來,引起城市人的注意。」
東方尋彩愕然道:「不,沒關係的。而且問題也不在那……」
蒼華日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咧嘴大笑:「哈……小丫頭,沒錯、沒錯,就是這樣。你就叫他東方公子好了。這樣比較方便,也比較有趣。嗯,就這麼說定了。」
東方尋彩露出為難的神情道:「不、這……」
棉葵澀然道:「這會給您帶來困擾嗎?」
「啊……不、不會……就照華日先生的辦法吧……」
棉葵欣然道:「請多指教。東方公子,往後還需要您多加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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