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十二年三月三日上海停戰後,最大的抗日事件,就是抗五軍於三月九日在東北又「點了一個大炮仗」,炸了偽「滿州國」成立大會,引起了又一場轟動。這件事是王亞樵干的。
新年以後,日軍在東北繼續打下了遼寧的錦州,和黑龍江的一些城市。這樣,就算是佔領了東三省的主要城市和交通幹道了。雖然各地的抗日義勇軍還在襲擊日軍,但日軍覺得成立偽滿州政府的時機已經成熟。而且希望偽政府的成立,能迷惑一些民眾,讓這些東北民眾武裝不再反抗了。
他們收買了一批漢奸,又把廢皇帝傅儀拉到長春,三月九日,在長春開了個「滿州國成立典禮」,傅儀任「滿州國臨時執政」。據說在天津時,日軍特務是答應讓傅儀當「皇帝」,「滿州國」是帝制的「滿州帝國」。可真正成立時,不知道是為了讓人覺得這個政府是東北民眾選擇成立的「民主國家」;還是為了讓傅儀清楚他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要服從日軍的安排?反正就反口了,不同意成立「滿州帝國」,傅儀也只好當「臨時執政」了。
他們在緊鑼密鼓籌辦這個事時,動靜不小,正在東北佈置情報網的王亞樵他們當然知道了。於是,王亞樵帶人來到長春,希望能刺殺漢奸傅儀。
可日軍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風聲,或者是謹慎?他們三月八日才把傅儀從旅順接到長春,而且保衛嚴密,根本沒機會讓王亞樵他們下手。
於是,王亞樵只好把希望放在三月九日的大會上了。可等他們幾天前知道這個大會是在長春的道台衙門舉行時,這個道台衙門已經被日軍嚴密守衛起來,一般人根本不能靠近。
道台衙門不是很大,佔地面積二萬五千平方米左右,所以參加「典禮」的人也定得不多,都是一些日軍的人和漢奸。不過對王亞樵比較有利的條件是這個地方處於鬧市區,北面是日噴「南滿鐵」的地盤,但南面都是華人地盤。
首先想到的是傅儀經過的路上動手。但從鐵路到這個道台衙門,只要穿過「南滿鐵」地盤就行,在這個地盤裡,都是東洋人,現在有華人進去都讓日噴人側目。
那就只好對這道台衙門想辦法了。人進不去,能不能用遠攻?這時,長春共濟會情報人員說,正好有一門迫擊炮可以用。
這門迫擊炮是抗二軍的。
抗二軍中有一支王德林領導的部隊。王德林以前是東北軍的營長,九一八後拉起隊伍,在敦化、蛟河一帶活動。他可是積極抗日,主動攻擊日軍的部隊,打了幾個勝仗,據說部隊發展到近二萬人。
王德林隊伍裡的重武器,是三門0迫擊炮。可其中一門炮壞了,王德林讓炮兵連長郝金植帶了這炮,到長春找工人修。郝金植通過關係找到了修炮的工人,這幾個工人是長春的共濟會會員。這些共濟會會員還搞到二發0迫擊炮炮彈,所以,王亞樵就把這門炮借了,還把郝連長也給借了,來實施這次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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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八日,王亞樵他們在離道台衙門約二千米處找到一個僻靜的小院,把這六0迫擊炮和二枚炮彈運了進去。
這一天,道台衙門前的道路雖然有日軍崗哨,但還讓人過。從道台衙門門口經過就可以看到日軍在院子裡佈置會場。
回到他們租下的小院,派人爬到屋頂上,可以看到道台衙門中樹起的旗桿頂。由屋頂上的人指揮,郝連長把迫擊炮對準了方向,又調了距離。
第二天就是九日,連他們小院外的道路上也布了日軍的崗哨,道台衙門前面更是戒嚴了。王亞樵他們也不知道那邊的典禮什麼時候開,等了一會兒,屋頂上趴著的人說,有個旗正在從旗桿上升起!王亞樵一揮手,「打!」
幾個人什麼也不管,把二顆炮彈連續打掉。屋頂上觀察的人很高興,因為二發炮彈都在這道台衙門內爆炸了!只不過只能看到煙霧升起,不知道炸到了什麼。
這時他們也顧不上究竟炸了什麼,迫擊炮也不要了,開了院門就要往外衝。可郝金植非要帶他的炮走,外面都是日軍,帶了這炮還怎麼可能走得了?最後王亞樵說回頭保證另外給你一門迫擊炮,才把他給拉走了。路上的日軍哨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讓他們見一個打死一個,幾分鐘後,他們就混在亂哄哄的人群中,逃走了。
襲擊的結果只能從鬼子漢奸發表報道中知道了。「天祐滿州國執政,傅儀毫髮無傷!」,「執政吉人天相,暴徒襲擊落空」。這二炮還真的沒有傷到傅儀,只不過讓他嚇得病倒幾天。
一發炮彈落在了會場邊上警戒的日軍邊上,另一發落在了「觀禮」的人群中。沒能「吉人天相」的是五個日軍士兵和三個前朝「遺老」,另有十來人受傷,這還沒算上在逃避中扭了腳的「日皇代表」。
而華方報紙是另一番報道。「抗五軍敢死隊襲擊,偽滿『典禮』成喪禮!」,「王亞樵會場送雙彈,傅儀登時屁滾尿流!」,「偽滿的開場就預示了日偽漢奸的下場!」。
同時,「抗五軍已經進軍東北,誓死打敗日軍侵略」的報道也出來了。抗五軍敢死大隊在水上中隊揚威全國後,再次名聲大噪。
傅儀只在這「道台衙門」住了二十四天,就搬離了這不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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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王亞樵等十二個人好不容易逃出長春,這郝連長就向他們要炮了。王亞樵說給他一萬元錢,足夠買一門炮了。可郝連長是個死心眼的人,他不要錢,他就要炮。
沒辦法,剛逃脫日軍追捕的王亞樵一行,只好又進入到另一個城市,吉林市去。因為那兒也有共濟會的情報人員,看看能不能搞到炮。
等他們進入吉林市時,他們在長春幹的事已經天下皆知了,日軍正在通緝他們。不過他們的化妝還是可以的,都挺像東北本地人,只要不說話,並不容易被發現什麼問題。
就這樣,他們仨仨倆倆地走,前後隔一定距離,走進了吉林市。
到共濟會在吉林市的聯絡點,要經過松花江上一座橋。這橋頭上有二個鬼子在站崗,日軍規定,經過的華人百姓一定要向站崗的鬼子鞠躬行禮方可經過。佔領者嘛,不表示高人一等怎麼行呢?
過橋的人蠻多,他們也排在百姓一起。一夥人中排在最前面的牛安如,本來也想對鬼子點一下頭就算了。可這個站崗的鬼子非要找死他覺得牛安如鞠躬不夠低,竟一面大罵,一面要用槍托來打他。排在後面的宣濟民馬上撥出槍來,當、當二聲,二個鬼子哨兵都趴在地上,向他們和百姓行「五體投地」大禮了。
在遠處還有幾個日軍特務,看到這事了,開始往橋這兒開槍,並衝向這兒。可王亞樵這兒的人槍法比他們好得多,幾槍過去,衝在前面的二個特務又倒在地上了。在後面的特務更加拚命地沖,只不過方向立即變了一百八十度。
這下,有抗日武裝進入吉林市就讓鬼子們知道了。而王亞樵他們人生地不熟的,就跟著郝連長跑,畢竟他是東北人。誰知道這郝連長對吉林市也不熟,也是瞎跑。最後跑進了一個小巷中的院子,王亞樵他們問郝連長,這是什麼地方?可郝連長反問他們這是什麼地方?說他是看王亞樵他們在後面跟著,以為這就是他們要來的地方。
從好的一方面講,他們後面沒有鬼子追。院子裡沒有人,而且二邊二排房子的門也都緊閉。所以他們先關上院子門,歇一口氣。只讓牛安如在門後面,從門縫往外看。其餘人就在院牆下坐下,商量怎麼辦。
這時,一個房子的門打開了,裡面走出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人,問他們你們是外地人?是不是安徽人?王亞樵就說是。他們一講話,誰都知道他們是外地人了。這老人馬上請他們進屋,並叫院子裡其他家人都出來。
老人姓陳,是個生意人,年青時也到關內跑過,後來開了一個雜貨鋪,現在讓兒子在打理。所以他一下聽出了他們是安徽人。
這時,外面的鬼子和偽軍在附近幾條街,一個院子、一個院子地搜查過來了。陳老漢讓王亞樵他們進入他屋子裡的一個夾牆裡。這個夾牆以前是防土匪建的,鬼子前幾次來搜查什麼的,他們家就讓姑娘、小媳婦躲在裡面。
夾牆很小。他們十二個人擠進去後,這老漢家的姑娘、小媳婦就進不去了。
幾個鬼子漢奸進了院子,翻箱倒櫃搜值錢的東西,還有就是對大姑娘、小媳婦搜身、凌辱,對男的就打。折騰完了,才到別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