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說到一個老叫化突然從窗口闖進來,端起桌上的酒罈就狂飲,眾人愕然、驚訝。首先翠翠驚喜得歡叫起來。豹兒一看,這一個老叫化,不是武林宿老的莫長老又是何人?跟著也驚喜地問:「老爺爺,你幾時來到這裡了?」
莫長老搖手示意別問,咕碌咕碌將半罈酒飲得精光,笑嘻嘻的說:「這酒還算過得去,渾小子,毛丫頭,你們有什麼話問好了,我老叫化聽著。」
岑莊主和陳知過見突然來了這麼一個老叫化,毫不客氣,端起酒罈就狂飲,已是驚愕不已了,現聽到點蒼派少掌門和翠女俠對他這麼親切,稱他為「老爺爺」,心想:這必然是武林中的一位奇人異士,不由肅然起敬。
豹兒說:「老爺爺,現在我來先介紹一下岑莊主和陳二俠跟你認識一下。」
莫長老說:「不用了!我老叫化知道他們一個是岑莊主,江湖上養馬的能手;一個是陳知過二俠,曾經仗義救過一些婦孺,他們都是少林寺的弟子,同門師兄弟。」
翠翠奇異:「老叫化,你怎麼知道的?」
「我老叫化是人老精,鬼老靈,還有什麼不知道的?我還知道你這丫頭不懷好心,想打人家千里馬的主意。」
翠翠嚷起來:「老叫化,你別胡說八道。」
「哦!?我老叫化說錯了你?」
「當然說錯啦!我只是好奇的想來看看,怎麼是不懷好心了?那你老叫化跑來這裡,不問自取酒喝,郝又是什麼心了?」
「好好,我說不過你這丫頭,你算好奇心,我算偷酒心好不好?」
豹兒說:「老爺爺別說笑。」他又對岑莊主、陳知過說。「這是莫長老。」
岑莊主驚愕:「莫不是武林中人稱武林奇丐沒影子的莫長老老前輩?」
豹兒說:「就是他了!」
這可是過去武林中三大名丐的碩果中僅存的一位,就是當今九大名門正派的任何一個掌門人,在他面前,也只能稱晚輩,拱手相拜,莫不敬仰。岑莊主和陳知過慌忙下拜,岑莊主說:「晚輩久仰莫老前輩的英名,武德蓋世,俠義江湖,今日老前輩駕臨敝莊,不曾遠迎,望老前輩恕罪。」
陳知過也說:「在下也久仰老前輩的英名,只恨無緣,不能見老前輩一眼,幸得大駕光臨,令在下一睹仙顏,實慰平生所願。」
莫長老皺起了眉:「岑莊主、陳二俠,你們這樣,大概是要將我老叫化趕跑了!」
岑莊主愕然:「老前輩怎麼如此說?」
翠翠笑道:「岑莊主,這老叫化是一個老怪物,越老越怪,你最好別理他,只管將上好的酒擺上來,就是你想趕他跑,他也不跑了!」
豹兒慌忙說:「翠翠,你怎麼這樣說的?」他跟著對岑莊主、陳知過說,「兩位千萬別介意,老爺爺是不喜歡客客氣氣,也最怕客客氣氣了!你們最好當他是自己人、老相熟,隨隨便便就行了,不然,他真的會跑了!」
莫長老笑道:「對對,渾小子、毛丫頭他們都說得對,我最怕客客氣氣給我老叫化戴高帽了,什麼武德蓋世,俠義江湖,統統見鬼去,我老叫化更不是英名遠播,而是又懶又貪杯的老糊塗,說我臭名遠播還差不多。」
岑莊主和陳知過聽得笑起來,心想:怪不得武林中人都稱他為怪丐,如此看來,行為果然怪異,與眾不同。岑莊主頓時命家人將地窖中那些陳年汾酒取一壇上來。
莫長老驚喜問:「陳年汾酒?不會是長安太白樓的汾酒一杯醉吧?」
「莫老前輩,就是太白樓的一杯醉。」
「嗨!你家有這麼一罈美酒呀?你趕我老叫化走也不走了!快拿來!快拿來。我要看看它一杯酒能不能醉倒了我。」
翠翠笑著:「岑莊主,我說的沒錯吧?你可要小心了,他今後會不時偷偷地摸進了你的地窖裡,你就會發現你地窖裡的酒,全都不翼而飛,飛進了他的肚子裡。」
岑莊主笑著:「要是這樣就太好了!我會不時往地窖裡添新酒,等候老前輩不時光臨。」
莫長老朝翠翠說:「你這丫頭聽聽,岑莊主可沒有你這麼小氣。」他又對岑莊主說,「莊主,你放心了,你那匹千里馬我老叫化給你看守著,絕不會讓人騙了去,首先就不讓這丫頭將它騙了去。就算有人騙去偷去了,我老叫化也給你尋找回來。」
翠翠笑著:「岑莊主,我恭賀你了!從此你那匹千里馬,有老叫化看守著,沒人敢打它的主意。」
岑莊主說:「老前輩、翠女俠別說笑,要是翠女俠看得起我,我將這匹寶馬贈送給翠女俠和豹少俠。」
莫長老睜大了眼:「真的,那不便宜渾小子和這丫頭了?早知這樣,我老叫化應提前趕來,殺掉了那兩個盜馬賊,這匹千里馬就是我老叫化的了,我就一天到晚,騎著它到處亂跑,那多威風。」莫長老突然頓了頓,又連忙搖手說,「不行,不行,要是這樣,我老叫化不餓死了才怪。」
眾人愕然,翠翠忍住笑問:「你怎麼會餓死了?」
「丫頭,你想一想,一個叫化騎著一匹千里馬,向人討吃,人家會給我嗎?我老叫化不餓死了,看來這個威風可抖不得,弄得不好,官府的人會將我老叫化當盜馬賊抓起來,那更不好辦了!」
翠翠笑著:「那不更好嗎!你老人家在大牢裡,可以不用四處向人討吃了,有現成的飯吃。」
「丫頭,你怎麼沒一句好話說的?牢飯好嗎?你這丫頭怎麼不跑進大牢裡吃?我老叫化寧願餓死,也不去吃這碗牢飯。」
豹兒說:「爺爺,別盡說笑話了,酒來了,我們喝酒吧。」
「對,對,我們還是喝酒好,廢話少說。」
豹兒又對岑莊主說:「岑莊主,爺爺是講笑話,你別當真的了,你那一匹千里馬,我們怎麼也不敢要的。」
「豹少俠,那麼說,你是看不起我了?」
「岑莊主別這樣說,就算我要了也沒用,不但辜負了莊主的一片心意,同時也辜負了這一匹寶馬。」
翠翠說:「莊主,就算我們要了你這匹寶馬,你想,我們會讓它做些什麼?」
「做些什麼?」
「拉車。」
「拉車!?那的確是委屈了這麼一匹人間少有的良駒。」
「所以你千萬別送給我們!也別聽老叫化胡說八道。」
莫長老說:「對,對,我老叫化是信口開河,一向說話沒遮攔,你別當真的了,更不能在這種情況下送給了翠丫頭。不然讓江湖上的人知道了,就有損她的俠義之名,說她恃功要挾、強索取了你的寶馬。」
豹兒一聽,連忙說:「不錯,爺爺說得對,莊主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岑莊主說:「豹少俠,這是我出於真誠送給你們的,何懼旁人說三道四?」』
豹兒說:「莊主要是這樣,在下只有告辭先離開了!」
陳知過說:「師兄,豹少俠既然這樣,就不要為難豹少俠了。」
莫長老說:「是啊!這事因我老叫化胡說八道而起,我老叫化也只好提前走了。」
岑莊主慌忙說:「好,好,這事我們莫談,老前輩和豹少俠千萬別走,我們飲酒就是。」
於是,他們才重整酒杯,開懷暢飲,豹兒問:「爺爺,我聽金幫主說,你不是去了桐柏山麼?怎麼跑來這裡了?」
「因為這裡有長安太白樓的陳年美酒呀。」
「爺爺,我是說真的。」
「渾小子,我問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我和翠翠要去桐柏山尋找飛鷹堡,路過這裡的。」
「我老叫化也是追蹤飛鷹堡堡主,路過這裡的。」
翠翠嚷起來:「老叫化,我豹哥是和你說正經的,你怎麼老是打哈哈,沒半點正經?」
「噢?我可不是打哈哈,一本正經。」
「你說,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因為諸葛仲卿來了這裡,所以我老叫化也就跟了來。」
豹兒一怔:「諸葛仲卿來了這裡?」』
「什麼!?你這渾小子還不知道?」
「爺爺,我真的不知道。」
「你這麼渾,我老叫化很奇怪,他怎麼沒有摸掉了你這渾腦袋而走開了。」
翠翠說:「老叫化,你別嚇我們,諸葛仲卿真的出現在這裡?」
「我老叫化嚇你們幹什麼?不信,你問問岑家莊的一些人,諸葛仲卿有沒有來過這裡。」
豹兒一下傻了眼:「他來過了岑家莊?」
岑莊主和陳知過更相視愕然了,名動一時的飛鷹堡堡主諸葛仲卿來了這裡?怎麼自己不知道?就是連一直拘謹、不敢說話,只聽大家說話的申七也駭然起來,真是這個魔頭來過這裡,自己不給他發覺了?他不疑心自己已背叛了飛鷹堡麼?
翠翠一下聯想起來,點點頭:「不錯!是他來過了這皇,初時我還以為是飛鷹堡的殺手大小十三鷹,竟然想不到是他親自而來。」
豹兒又是一怔:「你看見他了?」
「豹哥,我要是看見了他,還能讓他跑掉麼?」
「那你怎麼知道是他了?」
「因為有人出五萬兩白銀,要那兩個盜馬賊買下我們的腦袋,當我問他是誰時,他突然中了暗器而死,現在聽老叫化這麼一說,不是他又是誰了?」
這時一個伺候著他們飲酒的家人驚愕地說:「莫非那一個白衣書生就是諸葛堡主?就是他出五萬兩要買豹少俠、翠女俠的腦袋。」
莫長老說:「你們感不感到奇怪,那兩個所謂盜馬賊也好,強買馬的賊也好,諸葛仲卿明知憑他兩人的武功,怎麼也殺不了你們這兩個自稱為『武林小霸王』、『江湖小殺手』,可是,他還是出五萬兩銀子要他們來殺你們,這是什麼原因?」
豹兒問:「他是想借刀殺人?」
「諸葛仲卿和這兩個人無冤無仇,何必要借刀殺人?」
翠翠問:「他是有更大的陰謀?」
「小丫頭,你說對了,他是有一個更大的陰謀。你知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麼人?」
翠翠說:「他說他是東廠的人。」
「你知不知東廠是什麼機構?」
「莫非是江湖上一個極為兇惡的邪派?黑道上一個神秘的組織?」
翠翠和豹兒究竟是年紀輕,社會的經驗並不豐富,不知道東廠是一個什麼東西,而且也沒有聽人說過,還以為是江湖上某一種神秘的門派,沒有將它放在眼裡。可是岑莊主、陳知過和申七聽了「東廠」兩個字,頓時目瞪口呆,神色大變。
莫長老搖搖頭:「說它是兇惡的邪派也可以,說是神秘的組織也行?但它絕不是黑道上的人。」
「難道它是白道上的人?」
「它根本與白道沾不上邊。」
「那它是什麼道了?」
「皇道。」
「什麼!?黃道?江湖上有這門道嗎?只有一些亦正亦邪的門派,在黑、白兩道之間。老叫化,你說說,它的掌門人是誰?」
莫長老笑起來:「它的掌門人可厲害極了,天下之間,莫人敢惹,一惹惱了他,除了自己掉腦袋之外,還株連九族。」
「他那麼厲害?」
「丫頭,你說,當今的皇帝,厲不厲害?」
「什麼!?那兩個是皇帝的人?」
「不然,我老叫化為什麼說他們是皇派了?他們正是皇帝的耳日,文武百官,朝野內外,莫不驚畏害怕,諸葛仲卿借你們兩個人的手,殺了他們,一旦傳到了京都,丫頭,你想想,其後果會是怎樣?」
豹兒也驚震了:「老爺爺,那我們怎麼辦?現在不殺也殺了。」
翠翠說:「我可不怕什麼皇帝老子的,惹惱了我,我同樣跟他不客氣。」
「丫頭,你一個人當然不怕,一走了之。你有沒有為岑家莊想想,有沒有為山西龍門薛家寨和雲南點蒼派想想?一旦朝廷大兵壓境,玉石俱焚,還累及沿途無辜的平民百姓,恐怕連少林寺也給牽連上了。」
翠翠頓時啞口無言,半晌,咬牙切齒地說:「諸葛這奸賊這麼歹毒陰險,我要碎割了他才解恨。」
「丫頭,一旦讓他挑動了東廠的人與你們作對為敵,就是你碎割了他也沒用。」
豹兒著急了:「老爺爺,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才好?」
「渾小子,別著急,現在你明白我老叫化為什麼跑來這裡了吧?我老叫化可不是為了貪長安太白樓的美酒而來。」他又對岑莊主說,「岑莊主,你也用不著害怕,現在已經無事了,今後更不必擔心有人來侵犯你們,你全莊大小,可以安心睡大覺。」
翠翠問:「老叫化,是不是你殺了諸葛這個奸賊?」
岑莊主拱手相拜:「多謝老前輩暗中相救之恩。」
「噢!岑莊主,你別誤會,我可沒有在暗中相救你們,也沒有殺掉了諸葛仲卿。」
翠翠急起來:「老叫化,諸葛仲卿沒有死,你怎麼叫岑莊主一家大小睡大覺呢?」
「因為諸葛仲卿給另外一位奇人制服了,你們要感謝,去感謝這一位奇人才是。」
翠翠說:「老叫化,這一位奇人是不是你的小師弟吳影兒?」
「不,不,我那小師弟現在還在鄂北群山之中,怎會跑到這裡來了?」
「這位奇人是誰?」
「我老叫化也不知道,第一次碰上。」
「你沒與他交談?」
「沒有。」
豹兒問:「你老怎麼不和他交談呀?」
「我老叫化恐怕高攀不起他。」
眾人一聽愕然,以莫長老的為人和聲望,幾乎武林中人莫不敬仰,只要聽聞他的到來,就是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也會降階相迎,有什麼人是他高攀不上的?」
舉翠問:「什麼人你高攀不上呀?」
「我老叫化也不知道!而且他憑著他那一身渾厚的真氣,察覺到我在盯蹤著他,用密音入耳之功,警告我不得多管閒事,在制服諸葛仲卿之後,便悄然而逝。
豹兒驚疑了,什麼人這麼不尊敬莫長老的?翠翠卻問:「你就那麼老實?沒過去?」
「我過去有什麼用?諸葛仲卿走了,他也跟著而逝。」
「什麼!?諸葛仲卿走了,沒有死?」
「死了的人還能走麼?」
翠翠猜疑起來:「老叫化,你不是說他制服了諸葛仲卿麼?」
「是呀!他制服諸葛仲卿後,就放他走了,看來他也和我老叫化一樣,不喜歡殺人。」
「老叫化,你說清楚一點,他怎麼制服諸葛仲卿了?」
「這奇人的武功高極了,簡直是不可思議,我老叫化行走江湖幾十年來,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一個武功匪夷所思的高手,當時簡直將我老叫化驚震了。」
陳知過忍不住問:「老前輩,那麼說,連名震武林、技壓江湖、智冠群雄的慕容小燕女俠也比不上這位奇人了?」
「在武功上,這個九幽小怪恐怕勝不了這位奇人,但智謀上,我就不敢說了!」
翠翠似笑非笑地問:「真的嗎?」
「小丫頭,你以為我老叫化在胡編亂說?」
「哎!老叫化,我可沒有這麼說,你老說的話,我怎敢不信呀?」
「丫頭,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是真的,是我親自目睹之事。」
「老叫化,你還沒有說出他怎麼制服諸葛仲卿的,又怎麼令我們高枕無憂了?」
「丫頭,事情的經過是這樣。」老叫化一邊飲酒,一邊將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諸葛仲卿惟恐閻王怕說出了自己的形狀後,令聰明過人的翠翠一下想到了自己,那麼這個江湖小殺手和點蒼派的少掌門豹少俠必然在南陽城裡城外,搜索自己,同時也會引得大批的武林高手趕來,所以用暗器殺了閻王怕滅口,便悄然隱去。當翠翠等人轉回岑家莊時,他又倏然出現,取走了閻王怕懷中的銀票,疾速奔向南陽,打算向唐王府找那一王府衛士,告訴他是點蒼派的少掌門和山西龍門薛家的薛翠翠壞了他們的好事,並且殺了東廠的人,以挑動東廠與豹兒、翠翠結怨,企圖挽回飛鷹堡被殲滅的命運。
當諸葛仲卿奔回南陽城的途中,驀然給一位衣服華麗、神態高雅、舉止雍容的蒙面女子攔住了去路。諸葛仲卿見這一女子似幻影般的從樹林中閃出來,無聲無息,知非常人,心中凜然,退後兩步,驚訝地問:「姑娘是誰?為何攔住了在下的去路。」
蒙面女子聲音十分悅耳,卻含一種逼人的威嚴,慢條斯理地說:「諸葛堡主,你與武林人士的恩恩怨怨,我不想插手,也懶得去理,但你企圖挑動東廠的人在武林中掀起一場大屠殺,殘殺無數的生靈、百姓,我就不能不理了。要是諸葛堡主從此收手,不去找東廠的人,不在南陽府一帶挑起是非爭端,我可以讓你平安無事的離開南陽府。」
諸葛仲卿一向傲慢自大,目空一切,哪裡容得了這麼威脅自己?便淡淡的說:「要是在下不答應,姑娘打算如何?」
「看來堡主是想試一試我的斤兩,配不配說這樣的話了!」
「姑娘要向在下動武?」
「不錯!我雖然不是武林中人,也久聞堡主的武功不凡,劍法精奇,幾乎打遍中州無敵手,不知堡主能不能在我掌下走滿十招。」
「什麼!?在下不能在你掌下走滿十招?」
「堡主不妨試一試。」
「姑娘,你未免太看小了我諸葛某人了。就怕在下萬一傷害了姑娘不好辦。」
「要是你真的可以傷了我,不,應該說你在我掌下走滿十招,你的行動,自然沒有人會阻止你進行;要是你在十招之內敗在我的掌下怎樣?」
諸葛仲卿心想:我出道以來,除了敗在點蒼派少掌門人手中,沒有敗在任何人的劍下,就是我武功再不濟,總不會不滿十招就敗了吧!就是我用輕功閃避,不出招還擊,難道連十招也閃不過?於是說:「在下真的在十招之內敗在姑娘掌下,任憑姑娘處置。」
「堡主,這話是你說的,可不許反悔。」
「在下言出如山,決不反悔。」
蒙面姑娘戴上一雙金絲織成的手套,說:「好!你出招吧!」
「姑娘不用兵器?」
「我要是用兵器勝了你,又怎算是你敗在我的掌下了?」
諸葛仲卿心想:「這是你自己來送死,怨我不得。於是利劍出鞘:「請姑娘小心,在下出招了!」
「請!」
諸葛仲卿不敢大意,第一招抖出,便是本門派凌厲的殺招。蒙面姑娘身似輕絮,輕靈閃過,嘴中說:「劍法不愧是上乘,可惜火候不到,美中不足。」順勢一掌拍出,似乎輕柔無力,但奇快異常,倏然而至,幾乎一招就拍中了諸葛仲卿的要穴。
諸葛仲卿不由得心頭凜然,好快好奇的掌法,柔中隱含一股能碎石裂金的剛勁,人給拍中,表面看去全無損傷,但皮下的骨肉就全碎了,這幾乎是摧心掌一類的掌法,但卻沒有摧心掌那麼霸氣,平和得很,暗想:這女子到底是哪一門派的武功,江湖上可極少有啊!諸葛仲卿急快縱開,險險閃過了這陰柔的一掌。
蒙面姑娘說:「唔!這是第一招,你記住了!還有九招。」話落人驟然逼近,第二掌又拍出,幾乎不容諸葛仲卿有還招的餘地。諸葛仲卿剛閃過第二招,蒙面姑娘的第三招又發出了,諸葛仲卿連忙舉劍護身。可是蒙面姑娘這一招奇妙異常,手掌一翻,不知怎的,諸葛仲卿手裡的一把利劍,莫名其妙的轉到了姑娘的手中,這似乎是慕容家的折梅手法,跟著諸葛仲卿自己的利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蒙面姑娘嬌叱一聲:「別動!一動,你只有跑到黃泉路上。」
諸葛仲卿頓時目瞪口呆,哪還敢動呀?就算姑娘奪劍也算一招,前後才四招,不滿十招的半數,自己便慘敗了。諸葛仲卿哪裡有看過這等駭然的高深武功!他長歎一聲:「在下敗了,任憑姑娘處置。」
蒙面姑娘擲劍還他說:「你要是不服氣,可以再交手。」
諸葛仲卿頗有自知之明:「不用了,在下自問武功不及姑娘萬分之一,再交手也只有自取其辱。」
「那你聽從我的吩咐了?」
「在下不再去找東廠的人,並且馬上離開南陽府,不敢再生事端。」
蒙面姑娘點點頭:「唔!你還算是守信用。我不明白,你用重金要閻王怕、鬼見愁殺了那一對少年男女,幹嗎你卻用暗器殺了閻王怕呀?」
「在下與那一對男女勢不兩立,擔心閻王怕說出了在下,不得已而殺了。」
蒙面姑娘朝樹林裡喊了一聲:「帶他出來!」只見一名青衣少女,也是蒙了臉兒,押著一條漢子走出來。諸葛仲卿一看,又傻了眼,這名漢子,不正是自己要去唐王府尋找的那一個衛士麼,他怎麼給蒙面姑娘捉住了而帶來這樹林裡?
蒙面姑娘冷冷的對他問:「王沖,你現在聽清楚了吧?」
王沖說:「女俠,小人聽清楚了,真正害死和殺害鬼見愁和閻王怕的人,是諸葛堡主,不是別人。」
諸葛仲卿這才真正的傻了眼,暗想:這位姑娘好厲害,不但使自己今後不能去找東廠的人進行挑撥,掀起仇殺,而葛仲卿越想越感到心寒。
蒙面姑娘冷冷望著他:「你害死、殺害了東廠的人,你將打算怎麼處理?」
諸葛仲卿怔住了,暗想:你這是要殺我?他故作鎮定的說:「在下任憑姑娘處置。」
「閻王怕等人之死,也不能全怪你,這是他們貪財的報;應,咎由自取,這樣吧,你將你取回的兩萬五千兩的銀票拿出來,交給王沖,由王沖為你打點,安葬死者,安撫死者的家屬,彼此互不洩露出去,你認為怎樣?」
諸葛仲卿愕然:「姑娘就是這麼處理在下?」
「現在人不死也死了,殺你又多一條人命,我只希望別在這一件事情上多生事端,你不願意?」
「在下感謝姑娘的仁心仁德。」諸葛仲卿將懷裡的兩萬五千兩銀票交給了王沖。
蒙面姑娘對他說:「好!你可以走了,我想這事宣傳出去,對你,對王沖都沒有好處,還希望你自愛。」
諸葛仲卿黯然地走了。剩下王沖手裡拿著那一疊銀票,宛若木雞地呆在那裡不動了,他初初與閻王怕、鬼見愁兩人的合作,目的不過是貪圖那幾千兩銀子,現在突然得到了二萬多兩銀子,反而怔住了,他幾疑自己是在發夢,這不可能是真的。
蒙面姑娘說:「王沖,現在你也可以走了!還呆在這裡幹什麼?」
「女俠,這些銀票……」
「你拿去好好打點吧。不過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在唐王府生事,暗算唐王爺,我便將這事說了出去,你想,你的後果會是怎樣?」
「女俠放心,小人今後再也不敢生事了!」
「那你小心!今後再敢生事,莫怪我將你送到京師,交給你的主子去處理,你還不快走!」
「是,是,小人馬上就走。」這個東廠的小特務,幾乎是大喜過望,懷著銀票而去。
蒙面姑娘對青衣蒙面少女說:「我們也離開這裡。」
莫長老將這事經過說完,問大家:「你們看,姓諸葛的走了,東廠的人也不會來鬧事,岑莊主一家大小不是可以睡大覺麼?」
豹兒、岑莊主、陳知過、申七以及伺候他們的家人,都為莫長老所講述的事件驚奇而神往了,他們異常嚮往這一武功奇高、善於處理人和事的人間奇女子,希望能目睹這一奇女子的風采,都在暗想:南陽府怎麼有這樣一位奇女子的?她是什麼人?從哪裡來?
只有翠翠不為所動,她笑問豹兒:「老叫化編的故事好不好聽?」
眾人一聽,一下又愕異了!老叫化睜大了眼:「什麼!?你這丫頭當我老叫化是在講故事?不是說的真人真事?」
翠翠笑著說:「老叫化,我實在佩服你老頂會講故事的,而且講得惟妙惟肖、情景動人、緊扣人心,尤其故事裡的那位天上才有的仙子,完美無缺,太叫人嚮往了!老叫化,你有這麼好的口才,怎不去茶樓酒肆中講古為生?何必去向人家討吃?」
莫長老幾乎為翠翠弄得哭笑不得,瞪大了眼睛,不知怎麼說才好。豹兒問:「翠翠,老爺爺是給我們講故事?不是真的?」
「豹哥,只有你才完全相信這老叫化的連篇鬼話,我是壓根兒的不相信,要是他是說他自己和他的那位小師弟,我或者相信,一個女子,有這麼高的武功?三招就將諸葛仲卿制服了?這麼一個武林公敵,是紙紮的人嗎?豹哥,你能不能在三招之內就制服了這個飛鷹堡的堡主?」
豹兒說:「我怎麼有這麼大的本事?」
「是呀,恐怕就是慕容家的燕大女俠,也不可能在三招之內就制服這個魔頭。」
莫長老問:「丫頭,你要怎麼才相信?」
「老叫化,你別以為你的故事編得精彩動人,活龍活現,其實是破綻百出,不堪一擊!」
「唔!你說,我說的有什麼破綻了?」
「老叫化,我來問你,世上哪來的這麼一位人間奇女子?而且不是在人跡罕到的荒山峻嶺中出現,而是在人煙稠密的南陽府出現,這可能嗎?」翠翠又轉問岑莊主,「岑莊主,你在南陽府住了多年,有沒有聽說過這麼一位奇女子呀?」
岑莊主只好搖搖頭說:「我孤陋寡聞,實在是沒有聽人說過。」
「是嘛!要是真的有這樣一位奇女子,武功極高,舉世無敵,武德又好,憫天憐人,還能讓諸葛仲卿和他手下大小十三鷹在中州一帶橫行多年,四出殘殺無辜?而且她還遲不出、早不出,偏偏在你這個老叫化來了才出現?又偏偏讓你這老叫化見到了?這又是多麼的神奇和巧合,叫人相信嗎?」
莫長老給翠翠駁得啞口無言。翠翠又笑道:「還有,以你老的武學淵博,居然還看不出那奇女子的武功門派來,不知她是什麼人,而你所說她抖出的武功,明明是將你老叫化一派武功的掌法,再摻上慕容家什麼折梅手法、胡湊八拼的招式,這不是信口開河嗎?其實這一切都子虛烏有,是你老瞎編出這麼一個奇女子出來,這樣的女子:只能說是天上的仙子,而不是人間的凡人。」
翠翠這麼一說,眾人不由得動搖起來,豹兒問:「老爺爺,你不會是給我們講一個好聽的故事吧?」
「嗨!怎麼連你這個渾小子也不相信我老叫化說的是真的了?」
「爺爺說的是真人真事?」
「渾小子,你要不要我老叫化向天發誓?」
翠翠說:「哎!你別發誓了!你老老實實說是你老叫化干的不就行了?你又何必怕人知道?你是不是擔心東廠的人來找你的麻煩?」
「我老叫化怕東廠的人幹嗎?」
「既然不怕,你老又何必編一個破綻百出的故事出來哄我們?」
「小丫頭,我老叫化可以指天發誓,我說的一切是真的,是我親眼看到的。」
「好呀!你說是真的,那位奇女子是什麼人?生長得怎樣?」
「我怎麼知道她是什麼人呀?她蒙一塊黑色的紗布,我怎麼看出她長得什麼樣了?」
「她抖出的武功,你老也真的看不出來?」
「我,我,我真的看不出來,我……」莫長老突然停頓下來,一下揪著自己如雪的白髮,雙目亂動,猛然說,「嗨!我想起來了,這一個奇女子,一定是她了,除了她,就沒有第二個人。」
豹兒急問:「爺爺,是誰?」
莫長老連忙搖頭:「渾小子,這個人說不得,一說出她來,我老叫化就會闖大禍了,不但害了她,也害了她一家人的。」
豹兒愕然:「這麼嚴重?」
翠翠含笑說:「你不是說不得,而是說不出來,因為世上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你老怎麼說得出來呀?」
莫長老說:「丫頭,你別逼老叫化說出來,你是不是想害得她一家不安寧,你才感到滿意?」
豹兒說:「翠翠,你別激爺爺了!既然爺爺說不得,就別去追問,萬一是真的,那不害了奇人一家麼?」
翠翠說:「豹哥!要是那位奇女子有這麼奇高的武功,三招就制服了諸葛仲卿,試問世上又有誰能害得她一家不安寧呀?」
驀然間,莫長老說聲:「不好!她來了!我老叫化可闖了禍了!」
眾人一頓,什麼!?她來了?難道是那位奇女子來了?可是他們一看,不知幾時,老叫化所說的那位蒙面奇女子,似幻魂般出現在廳的門口上,她身後的確站了一位蒙面的青衣少女,腰懸著寶劍。老叫化也沒有說錯,這位奇女子,衣服華麗,氣質高貴,神態不怒而威,真的是悄然而來,除了老叫化,幾乎無人能察覺她的到來,來到了身邊也不知道。
蒙面奇女子在眾人一片驚訝氣氛中,淡淡地對莫長老說:「老叫化,我叫你別多事,你怎麼不聽我的話,現在不是弄出麻煩來了?」聲音悅耳動人,責而不怒。
翠翠一下站起來,驚訝地問:「你就是老叫化所說的奇女……俠?」她沒有將「奇女子」三字全說出來,改稱為「奇女俠」。
蒙面女子打量了翠翠一眼:「江湖小殺手,這下我親自來了,你應該相信了吧?你看我是天上的仙子,還是人間的凡人?」
「你在三招之內就制服了諸葛仲卿?」
「嚴格來說,我是第四招才制服了他,小殺手,你是不是也想試下?」
「那麼說,你也要四招就制服了我?」
蒙面女子搖搖頭:「我知道山西龍門薛家的幻影魔掌,獨步武林,以輕功而論,你高出諸葛仲卿多了,以劍法而論,你與他在伯仲之間,但他內力卻比你深厚,所以論武功,你仍略遜一些。由於你輕功超絕,我不敢說在四招之內能勝你,但十招之內,卻頂有把握。小殺手,你信不信?」
翠翠好勝心極強:「我的確想試一試女俠能不能在十招之內制服了我。」翠翠心想,我勝不了你,難道跑也跑不過你嗎?我看你十招之內,怎麼制服了我。
蒙面女子微笑:「我制服了你這個小殺手怎麼辦?」
「你不會也要我馬上離開南陽府吧?」
「你這個小殺手根本就不住在南陽府,我要不要求也是一樣,你遲早都會自行離開。」
「那你想我怎樣?」
「我很想要你成為我身邊的一個丫頭,不過,我怕令故人不大好看,所以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今天你所看到的或做過的事,別向人說出去,當沒有今天的事發生。也別向老叫化打探我是什麼人?」
「萬一你十招之內制服不了我又怎樣?」
「小殺手,你想要我怎樣?」
「我只想看看女俠的真容或知道女俠是什麼人。」
「小殺手,你勝了我才說吧!」
「我們就在這裡比試?」
「這客廳這麼小,你的幻影神功能盡情地施展出來嗎?這對我來說是非常的有利,對你就不利了。」
「不錯!我們還是到廳外比試。」
豹兒突然說:「翠翠,你別跟女奇俠比試了!」
蒙面女子微笑問:「你擔心我傷害了她?」
「不,不,女奇俠別誤會,女俠連諸葛仲卿也沒有傷害,怎會傷害了她呢?」
「你是擔心她傷害我?」
「她怎麼能傷害了女俠?」
「那麼說,你這個自稱為武林小霸王的人,是想代替她來與我比試了?那也行,我同樣也可以在十招之內能制服了你。」
「不,不,我更不敢與女俠比試,我自認我們輸了,請女俠放心,今日的事,我們絕不會說出去,也不敢向老爺爺打聽你的一切。」
「你那位江湖小殺手心裡服嗎?」
莫長老說:「渾小子,你就讓翠丫頭跟她比試過招吧?不然,她以為我老叫化說大話。」
「爺爺,這不行吧?同時也不好啊!」
「我:老叫化看沒有什麼不好的。」
蒙面女子對翠翠說:「小殺手,我們走呀,你不是也不敢比試了吧?」
「好!我去!」翠翠以幻影身法,從窗口飄出,誰知她身形剛落地面,蒙面女子巳立在她前面的樹下了。翠翠頓時瞪大了眼,「你!?你是人還是仙呀?」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蒙面女子的身形,竟然快過自己的幻影身法,這才是匪夷所思了。
蒙面女子微笑:「先別問我是人是鬼,小殺手,出招吧!」
這時是夜幕已落,一輪新月升起,萬里長空,沒片浮雲,月華照得大地如銀裝似的天地,遠近景物,清晰能辨。蒙面女子站立在樹陰下,衣帶飄飄,似幻似真,恍若仙子臨凡,翠翠真的疑心這蒙面女子是仙子了。因為當今武林中,不可能有如此高手,能快過薛家的幻影身法的。
翠翠打量一下四周的環境,這是岑家莊內的一片棗林。心想:看來我是怎麼也勝不了這一女子的,只有跟她在這片棗林中捉迷藏,僥倖能躲過她十招就行了!於是她笑了笑說:「那我先出手啦!」
「請!」
翠翠身形一閃,一劍無影劍法抖出,真是飄來無聲無影,其詭異常。蒙面女子輕靈一閃,嘴裡讚道:「這劍法不錯,的確上乘之劍。」便順勢一掌拍出。翠翠早有防備,身似驚鴻飄飛,閃入棗林裡,嘴裡說:「這是第一招啦!」誰知話剛落,蒙面女子已倏然而來,舉掌輕拍,翠翠又以幻影身法閃開,跑得更遠了,說:「第二招!」自己根本不出招反擊。等到蒙面女子第三掌拍出時,翠翠更躍過了岑家莊的圍牆,飛到莊外去了,一邊歡笑的高喊:「第三招啦!你出來呀,我在這裡等你。」
蒙面女子跟著躍出,笑問:「小殺手,你以往是這樣與人交鋒的嗎?」
「是呀!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我一貫都是這樣。」
「這算是比武過招嗎?」
「我可不管!只要能閃過你十招就行了!」
「怪不得丐幫幫主金秀姑說你這江湖小殺手古靈精怪,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什麼!?你認識金幫主?」
「嘿!我不單認識金幫主,更認識你師父白衣仙子!小殺手,看招!」蒙面女子驟然一掌拍出。翠翠大驚,急忙閃開.躍上了樹,說:「第四招!」
「你這鬼丫頭,想跟我捉迷藏麼?」
「前輩,我不知該怎麼稱呼你,捉迷藏也是一門不錯的武功。」
蒙面女子笑起來:「我就看看你捉迷藏的武功又如何!」說時,身似飛魂而來,翠翠身形一翻,飄到樹下來了,剛想說:「第五招!」誰知大腿一麻,站立不穩,翻倒了。跟著自己的身子,給蒙面女子凌空的提了起來,放在一棵大樹椏上:「小殺手,你逃呀,怎麼不逃跑了?你的捉迷藏功夫不是很不錯的麼?」
翠翠說:「你凌空出手封了我的伏兔穴,我能跑嗎?」
「你現在服不服?不服,我可以放開你,再施展你的捉迷藏功夫。」
「不用了!我算是服了你了!」
「小殺手,那我說的條件,你辦不辦得到?嗯?」
「前輩,我真的想知道你是什麼人的!『你既然認識金幫主,又認識我師父的,我想,我們總不是外人吧?」
「小殺手,這次交手是你輸了,還是我輸了?」
「是我輸了!」
「那麼,你不打算遵守你的諾言了?」
「前輩,你想清楚一下,我答應你的什麼諾言了?我沒有答應過啊?」
蒙面女子一想,這小丫頭的確沒有答應過自己不問的,實在詭得很,想不到白衣仙子竟有這麼一個古靈精怪的弟子。翠翠說:「前輩,我實在是敬仰你的為人,希望能目睹前輩的芳容風采,要是前輩真的有為難之處,我也不敢強問。」
「丫頭,我告訴你可以,但你不能說給別人知道。」
「其他人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但我可不能隱瞞我的豹哥。要是前輩不想我的豹哥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不過,我豹哥是一個最注重諾言、守口如瓶的人,他絕對不會亂說出去。」
「好吧,丫頭,你有沒有聽你師父說過玲玲郡主的事?」
「玲玲郡主!?是桂林靖江王府中的玲玲郡主?」
「唔!不錯。」
「我師父說,那是侯門深閨中的一位奇女子,武功深不可測……」翠翠一下睜大了眼,「莫不是前輩就是玲玲郡主?」
蒙面女子點點頭:「我就是。」同時拍開了翠翠被封的穴位,「丫頭,這一下你明白我為什麼不想外人知道我的原因吧?」
(玲玲郡主一事,詳情見拙作《神州傳奇》一書)
翠翠慌忙說:「翠翠明白了,今後就是有人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將郡主的事說出去。」
「丫頭,我相信你,我與你師父也是情同姐妹。」
「郡主,能不能讓我一睹仙容?」
「看來我不答應是不行了!」玲玲郡主取下自己的面紗。翠翠在月下一看,郡主年紀在四十多歲,仍風華絕代,清雅絕俗無比,真是如天仙一般的人物,翠翠驚喜而拜:「翠翠叩見郡主!」
「丫頭,起來吧,今後你見到你師父,代我問她一聲好。」
「我一定代郡主問好。」
「好!你快回莊吧,說不定你那位武林小霸王在等急了。」
「郡主不去麼?」
「我不去了!」
「可是那位配劍的青衣姐姐……」
「你看,她已經在那邊等著我了。丫頭,你今後千萬不可托大,須知山外有山,人背有人,小心那諸葛堡主。」
玲玲郡主說完,便與青衣少女相偕而去,轉眼便消失在月夜之中。
翠翠怔了半晌,想不到老叫化所說的奇女子,竟然是侯門深院中的奇人玲玲郡主,當年她在群雄會盟的青城山中。略一展示武功,便令群雄失色,驚震江湖,幫了慕容小燕極大的忙。可是,她卻像武林天空上劃過的一顆光芒四射的流星,一閃而逝,從此就不在江湖上露面,銷聲匿跡,令武林人士不知所蹤,想不到自己今日裡有幸碰上了!可算三生有幸。
翠翠回到岑家莊,眾人都一齊迎上來,首先是豹兒關心地問:「翠翠,你沒事吧?」
「你看,我不是頂好的嗎?有什麼事?」
莫長老問:「你在幾招之內敗給她了?」
「老叫化,你怎不問我在幾招之內勝了她的?」
「什麼!?你這丫頭勝了?」莫長老不由睜大了眼睛。
「我怎麼能勝她啊!連跑也跑不過她。老叫化,我在五招之內給她制服了。」
除了老叫化,眾人又是駭然,尤其少林的俗家弟子陳知過,親身領教過翠翠的武功,連這個江湖小殺手在五招之內給這奇女子制服了,自己簡直是接不了這奇女子的一招半式。至於申七,就更不用說了。
莫長老說:「小丫頭,你還算是不錯,諸葛仲卿在四招之內給她制服,你比諸葛仲卿多了一招。」
「老叫化,你別取笑我了!」
豹兒問:「那位奇女子呢?」
「走啦!岑莊主,我們得遵守信用,今日之事,大家都別說出去,當我們沒有看見過這奇人,不然,惹出了大禍,我可不負責。」
岑莊主說:「翠女俠放心,說什麼這位奇人也有恩於岑家莊,我們絕不會說出去。」
莫長老說:「不錯!不錯!我老叫化從南陽城來博望坡,什麼也沒有見過,什麼也沒有聽說過,一切的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來,我們大家繼續飲酒,談別的事情。」
眾人見一代奇丐莫長老都這麼說了,而且對這位奇女子那麼的尊敬,就更不敢亂說亂問了,重新挑燈夜飲。
在席上,翠翠問莫長老:「諸葛仲卿真的離開了南陽?」
「他不敢不離開,除非他不要命了!你們要找他,東廠的人,恐怕也不會放過他,他應了一句古話:『害人反害己』,現在成了一隻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好!明天我們趕到桐柏山,搗毀他的老巢去。」
「小丫頭,我老叫化勸你別往桐柏山跑了,那是白費勁,桐柏山根本就沒有什麼飛鷹堡,我老叫化幾乎跑了大半個月,桐柏山的山山洞洞,我跑遍了,也沒有發現什麼飛鷹堡。」
豹兒問:「那我們怎麼去找飛鷹堡的人?」
「放心,我老叫化不會使你這傻小子失望,你準備大戰一場吧。」
「老爺爺,你找到飛鷹堡了?」
「不錯!找到了,要不,我老叫化跑來南陽找你們幹嗎?」
翠翠大喜:「老爺爺,那飛鷹堡在哪裡?」
「哦!?你這小丫頭怎麼不叫我老叫化了?也跟渾小子叫我老爺爺?」
翠翠笑著:「因為你立了大功啦!」
「看來我老叫化這個老爺爺得來不易。」
翠翠說:「老爺爺,別說笑了,飛鷹堡在什麼地方?」
「在楚北第一峰。」
「楚北第一峰!?」翠翠愕然,「這楚北第一峰又在什麼地方?」
「丫頭,這楚北第一峰,也就是鄂北的大洪山,又名綠林山,在湖廣德安府的隨州西南一百里的地方,山高林密,地形險要,而所謂的飛鷹堡,就坐落在大洪山的雙門洞巖下,不單諸葛仲卿在那裡,就是連黑箭這老魔頭,也在那裡養傷。」
豹兒問:「老爺爺,你怎麼探聽得這麼清楚的?」
「說起來慚愧,我老叫化偶然在空中抓到了一隻信鴿。看見它腳上的一個小竹筒,好奇的將竹筒裡的一張字條抽出來看,才知道這是寫給飛鷹堡堡主的,以後又跟蹤了這一信鴿,才發現了飛鷹堡在大洪山的雙門洞崖下。我在山峰中打量著這一雙門洞,不久,又見一隻信鴿飛起來,直往西北方向飛,我老叫化又捉住了這一隻信鴿,取下它腳上的字條一看,這也是寫給諸葛仲卿的,上面寫著:『諸葛徒兒,想盡辦法攔截那豹小子和那丫頭,最好將他們活捉了來見為師。箭字。』這是老魔黑箭的手跡,我老叫化認得出來,因此我肯定老魔就隱藏在大洪山的雙門洞了!」
豹兒說:「老爺爺,辛苦你了。」
「嗨!你這渾小子怎麼跟我老叫化這般客氣了!」
「老爺爺,這是應該的。」
而岑莊主、陳知過和申七,聽了卻驚愕、駭然,陳知過問:「諸葛仲卿是黑箭這老魔的弟子?」
莫長老說:「他要不是老魔的弟子,哪來這麼好的武功?哪來這麼的膽量,挑動武林中人的仇殺,要是不將這老魔剷除掉,中原武林恐怕一天也不能安寧。」
翠翠說:「老爺爺,那我們今夜裡就趕去大洪山,別再讓這老魔跑掉了。」
岑莊主連忙說:「翠女俠,要趕去大洪山,也不在這一夜,還是在敝莊住一晚,明天再走也不遲。」
莫長老說:「不錯,不錯,你這丫頭不累,我老叫化可累了,要在這裡住一夜才走。」
翠翠笑問:「你不會是將岑莊主地窖中的美酒喝光了才走吧?」
「嗨!你這丫頭,怎麼畫公仔畫出腸的?這麼說,我老叫化還好意思喝酒嗎?」
「你呀!別來這一套,你還有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豹兒說:「翠翠,老爺爺是跑累了,我們就麻煩岑莊主,在這裡住一夜好了。」
岑莊主連忙說:「豹少俠,別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就是想請幾位也請不到,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豹少俠和莫老前輩能住下,已是我岑某的光榮了。」
莫長老說:「岑莊主,客氣我們還是不多說,最好明天上路,你讓我老叫化捧一罈美酒走,我就感激不盡了!」
「莫老前輩別這樣說,別說一壇,就是幾壇也可以。」
莫長老大喜:「我老叫化多謝你了!」
翠翠笑著:「老爺爺,你臉皮的確夠厚的,又吃又拿,也不怕人笑。」
「丫頭,臉皮不厚,能討到吃的嗎?丫頭,說些正經話,你明天和渾小子怎麼上路?是不是和以往那樣,大肆張揚的要趕去大洪山?」
「老爺爺,你說我們怎麼去法?」
「以我老叫化看,來一個聲東擊西之計,令你們兩個到了大洪山,老魔也不知道。」
豹兒問:「什麼聲東擊西之計?」
「就是說,你們一路大張旗鼓的聲言去桐柏山找那諸葛仲卿,一路暗渡陳倉,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去了大洪山,令老魔來個措手不及。」
豹兒說:「我們要不要告訴金幫主他們?讓他們一起趕去大洪山,還是等齊了各派的人才去大洪山?」
「渾小子,你這樣一來,那不啻告訴那老魔快一點找地方躲藏起來,今後就別想再找到那老魔藏身之處了。」
「就我們三個人去?」
「渾小子,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敢去?」
「老爺爺,我不害怕,就是怕攔不住那老魔!叫他跑了。」
「有我老叫化兩師兄弟,還有遼東雙怪那兩個大渾人,加上你們兩個,一共六個人,不可以戰勝那老魔?」
「哦!?遼東的佟家兩位叔叔,也和吳大哥在大洪山裡麼?」
「他們不在,卻在桐柏山中亂打轉,四處向人打聽飛鷹堡。」
「那我們怎麼去找他們?」
「放心,是我老叫化叫這兩個大渾人故意這麼幹的,以麻痺諸葛仲卿和老魔,我們去大洪山,他們也會悄悄地摸來的。」
翠翠笑著:「你真是人老精,鬼老靈,可以說得上老奸巨猾。」
莫長老笑罵道:「你這小殺手,話也不會說,應該說我老叫化是老謀深算,懂不懂?」
隨後,他們又商量一下行動的細節和方法,便倒頭而睡。第二天,先由豹兒和翠翠坐上了原有的馬車,由申七趕馬,轉回南陽城的客棧中,準備算清房錢,當天趕去唐河縣。跟著第二輛馬車從岑家莊出發,由岑家莊的一位車手趕馬,車裡坐的是莫長老老叫化。車子外面打扮是一輛不顯眼的馬車,裡面裝飾可不同了,豪華、舒適、寬大,座位可臥可坐,更有一張小方桌,馬車裡吃的用的,幾乎樣樣都有,兩壇長安太白樓的名酒「一杯醉」,更是擺放在方桌之下。聲言要去湖廣江陵一帶辦貨。
申七一回到客棧自己的房間時,一條漢子早已在房間裡等候著他了。那人拿出一百兩的銀票交給申七,說:「這是老闆打賞給你的,說你辛苦了!」
申七一擺手:「多謝!我受不起。」
那漢子愕然:「你嫌少?」
「我怎敢嫌少?而是老子這一條命重要。」
「這話怎麼說?」
申七不滿地說:「我將他們的行動告訴了你們,你們叫雲裡閣的殺手們在半路上伏擊,幾乎連我都砍了,要不是老子命大,還有命回來嗎?」
「七兄,這恐怕是誤會。」
「什麼誤會,一把劍直向老子身上刺來,要不是老子閃得快,還不屍橫郊外了?直到現在,老子的一顆心還在撲騰地亂跳哩。」
「七兄,我們歸順了飛鷹堡,一條命早懸在人家手上了,你不是想變心吧?」
「我怎敢變心?我家的老婆孩子不要了?我只想不跟隨他們,轉回南召,於我原先的報信活兒,不想跟他們冤枉的死去,這樣死得太不值得了。」
「七兄,那一雙男女今後打算去哪裡?」
「他們今天動身要趕去唐河縣,然後再去桐柏,進山尋找飛鷹堡。」
這可以說是申七給飛鷹堡人最後的一次情報,以後就再也沒有了。同時也是依老叫化的計劃行事。
「那一雙男女不僱請你了?」
「沒有,他們一直想僱用我這輛馬車去桐柏縣,只是我不大想去。」
「你回絕了他們?」
「還沒有,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不敢擅自作主。要是同意我回南召,我就推卻他們。」
「不,不,老闆的意思,你最好還是跟在他們的身邊.我們隨時找你接頭。」
「這一路上不危險?」
「放心,就是有危險,也不會危及到你。」
「你們要幹掉他們,千萬別像這一次雲裡閣的殺手,連我也砍了!」
「其實老闆已明對雲裡閣的殺手說,只要那一雙男女的腦袋,看來他們一時弄錯了,今後不會的,你放心去吧。」
「好!那我就答應他們。」
「七兄,這銀票你收下,只要你今後幹得好,老闆另有重賞。」
這時,翠翠在院子裡叫喚了:「申趕車的,你想好了沒有,不然,我們去僱請另一輛馬車啦!」
那漢子連忙說:「七兄,你快去答應他們,不然就錯過了。」
申七收了銀票,提著自己簡單的行李從房間轉出來,說:「小姐,小人想過了。」
「那你去不去?」
「小姐,這趟路不好走,在價錢方面……」
「我們可以多給你一些銀兩。」
「那好吧!小人只好再辛苦跑這一趟了!」
「是嘛!我們是一回生,二回熟,坐熟了的車,總比坐第二輛的好。今夜裡,能不能趕到唐河縣呀?」
「小姐放心,包趕得到。」
「那我們快趕路吧。」
躲在房間裡的漢子,對他們的對話,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從窗門隙中眼看著申七和豹兒、翠翠走出了客棧,登上馬車後,慌忙趕去向綢緞鋪的老闆匯報了。不久,跟著一隻信鴿飛起,往東南方向飛去。
豹兒和翠翠坐的一輛馬車出南陽城不遠的郊野中,莫長老的那一輛馬車早已在樹林中等著他們了,同時有一對男女青年,打扮得跟豹兒和翠翠一模一樣,那位少女笑嘻嘻對翠翠說:「你們快過車,現在由我來充當你這個江湖小殺手啦!」
翠翠一看,驚喜地:「是你!」
那對青年男女打扮成豹兒和翠翠是些什麼人呢?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