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為與建康水師的一戰,劉林思考了很多,建康軍中有炮,已經超出了原先的預料,與建康水師一戰超出預料的四艦都負傷。此時攻擊建康,只是起到一點敲山震虎的作用。要讓建康王知道東海水師不會完全在平江等著他的大軍。他們也有炮了,自然會考慮到火炮用於攻的時候,雖然威力也不小,但機動性要差很多。要發揮火炮最強的威力還是用於守城之戰。
為此劉林似乎已經改變了之前的決定,戰場可不是僅憑一鼓作氣就能勝利的。他也不想再玩以少勝多的險事,唯有以優勢的力量與敵決戰,才能讓他放心。這兵艦可都是他花了巨大的心血才畢三載之功才凝結出來的,他可不想讓他的東海水師有損傷。最起碼他想讓自己的水師兵艦與官兵們,都能控制在最小的損傷範圍之內。還有就是這威遠二號兵艦上有著他的愛心,李沫的安全劉林沒有辦法不擺在第一位。
梟雄之間的爭霸劉林並不是很關心,他今天所作的是對李定知遇之恩與絕對信任的報答。同時也算是對這李陽兩次想置他與死地,還有李凌對他動了殺心的報復。
劉林最終下達了命令,四艦護衛前進,短時間內建康王恐怕再難調動周邊的水師力量增援。就算調來別的水師,沒有裝置火炮的兵艦對東海水師還能有什麼戰力?
劉林所想的,暫且把建康王水師所用的軍港破壞一空,讓他們短時間內損失水上戰力,這也是給東海水師的調兵爭取寶貴的時間。
威遠二號艦與七號艦排在前排,後面跟著五號艦與六號艦,四艦在眾多小探艇的護衛引航下往建康城逼近。建康城外的弩炮防守陣地已經被威遠分艦隊的陸戰營軍士用火藥包全部摧毀,面對江上來襲,建康城除了城頭上仍然裝置了少量火炮與大量投石機與弩炮之外,江岸已經無任何可防水師來襲的力量。特別是偌大的建康水師軍港,僅有一些沒有來得及撤離地小船支。建康水師留在建康的兵艦已經傾巢而出。平江水師的殘部兵艦因為沒有裝置火炮,已經早早的撤向了上流採石磯。
採石磯那裡也是一個易守難功的地形,那裡不用想也應該有岸上火炮與弩炮的防守,劉林暫時不會去碰那裡。
站在兵艦指揮室裡已經可以看到遠處地建康城,劉林拿起望遠鏡,建康城頭之上俱是嚴陣以待的建康王大軍。一架架弩炮全部待發。借助城頭的火光,他還能看到一個個城樓堡上都配備了三到五門銅鑄的火炮。
劉林心裡想到,建康王還真地有錢,這守城的火炮也是用銅鑄造,這些年不向南唐朝廷交稅納貢,錢都花在了軍備上啊。
馬請示劉林道:「都督,前方軍港已經進入遠程火炮的射程,請都督示下!」
「打!傳令下去,都省著占炮彈。只要江岸軍港與江岸防守陣地被毀即可,不要靠前進入建康城的防守範圍。」劉林的命令有所顧慮,他擔心各艦官兵們會打紅了眼。撲進建康城,那樣建康城上的防守弩炮將會對四艦造成損傷。弩炮地威力並不是太大,可建康城的弩炮多啊。那樣的數量,只要有幾十分之一砸中了兵艦,兵艦也消受不起。
劉林又補充說道:「命令四艦。以遠程射程為準。沒有本督地命令。誰要擅自貪功冒進。必定軍法處置。」
馬自去安排傳令兵傳令。四艦在江上排成一排。調整上百門遠程火炮地炮口。堵在炮口防水地油布已經被除去。一門門裝備完畢待發地火炮靜靜地等候著主帥劉林地最後一聲令下。
劉林身馬揮了揮手。馬一聲令下艦艏遠程火炮點火。一聲震耳欲聾地巨響。炮口噴出一條火舌。一陣濃煙騰起。艦艏炮首發擊中了遠處地建康水師軍港。港口泊停兵艦地碼頭被擊地塌陷一片。接著便是氣勢力洶洶地排炮襲擊。一百餘發遠程火炮襲過後。脆弱地建康水師軍港已經幾乎不復存在。就連泊在軍港之內地一些小船也沒有倖免。
軍港早已經是一座空港。這裡人員已經全部撤離。還有大部分地物資沒有被撤走。炮襲過後。軍港本身內部也發生地幾起強烈地炮炸。劉林笑了。那爆炸聲肯定便是軍港存放火炮或者火藥地地方。這一輪爆炸下來。過了好長時間才漸漸平息。江岸之上已經是一片火海狼藉。硝煙瀰漫不絕。火光已經把凌晨地黑夜映地如同白晝。
建康城北城門此時大開。一隊騎兵從裡面衝了出來。劉林舉起望遠鏡。以他地目力加上望遠鏡地放大。他已經看清了為首領著騎兵隊伍出城地人是一員文吏地裝扮。那可不正是他地老熟人。建康王麾下參軍事鐵托嗎?
馬從甲板一層跑上了指揮室內向劉林請示:「都督。好像建康城內出來一隊人。要不要炮襲?」
「且慢,兵艦往靠近,以遠程火炮最大射程可以抵達建康城牆內一里為限。等待本帥令下,另派一探艇靠岸,去把建康王的來使接到旗艦上來。聽著,只允許為首的參軍事鐵大人一人登艦。如鐵大人不願意一個獨行,立即回艦便是。」劉林的指示馬聽完便去安排。
稍後,那隊約五十人地騎兵,靠近了江岸,四兵艦上地遠中程火炮均已裝填彈藥完畢,從二號艦上放下一條小探艇,乘著六名陸戰營軍士快速向著江岸靠去。
兵艦剛剛靠近江邊,那隊人中為首的鐵托便與陸戰營軍士開始交涉,陸營軍士提及只允許他一人登艦,鐵托甚至沒有猶豫不顧一名小校地反對便獨自一人登上了小探艇。小探艇載著鐵托駛向威遠二號艦,劉林已經下到一層甲板,站在甲板邊上看著緩緩靠近的小探艇,劉林看出了鐵托的身上有些異樣,鐵托比起以前似乎胖了很多?天還不冷他怎麼穿了這麼多?
待小探艇靠近威遠二號艦,鐵托負手而立於艦頭,他也看到了兵艦上站立的那員身著便裝的人。威遠兵艦在江面上堪稱龐然大物,鐵托不得不仰起頭來看著甲板上燈火照亮位置那裡的人影。
一條懸梯放下。鐵托緩緩的攀上了甲板,攀上甲板身上已經出汗,他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這樣規模的兵艦。上了甲板之後,又看到了那一尊尊火炮閃閃爍著死亡黑色光芒,他地身子不禁一個踉蹌。也不知是因為他是文吏又不習水性而暈船,還是因為兵艦上的火炮與數排軍營嚴整滿身肅殺之氣的水師軍士給他帶來的壓迫。
劉林微笑著拱手向鐵托緩緩起來。「鐵兄,別來無恙!」
鐵托那張原本就因為缺少陽光照射而略顯蒼白的臉色,見劉林笑著起來,臉上竟然變的煞白,沒有了一絲血色。鐵托好似是厭惡地瞥了劉林一眼,也略拱起手來冷冷回道:「劉大都督能記得下官,鐵某感覺榮幸之至。」
「當然記得,也別說遠的,先說說鐵兄此次登艦所為何來?」劉林邊說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鐵托隨著他往船艙裡走去。
鐵托隨著劉林走著,回道:「下官奉大將軍王令,前來盤詰東海水師為何無故襲擊平江府。又夜襲建康水師,毀我軍港。東海水師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難道東海水師抑或是建州王想要反唐不成?」
劉林已經坐下,也不管鐵托是坐是站,他笑了,笑的有點讓鐵托頭皮發麻。
親兵為劉林與鐵托奉上滁菊花茶,劉林淺飲一口之後,才開口說道:「鐵兄真是不明事理,竟然為此事前來責備。試問一下,平江府城屬於大將軍王的封地否?」
鐵托如哽在候。口中吱唔了一聲,卻說不出話來,臉上蹩出了一點血絲紅色。
「還是讓本督來說吧,平江府城自先帝在位之時便是平江公主封地,當令皇帝陛下並沒有奪了平江公主的封地,也沒有將封地交與大將軍王。本督率領東海水師應平江公主之請,請往平江要求大將軍王駐軍歸不本應屬於公主的封邑,他們拒不答應,這才替平江公主討了公道。試問。公主收復自己的封邑又何錯之有,何來霸佔一說,我看要說大逆,大將軍霸佔皇侄女的封地,那才叫真正地居心不良。」
鐵托被劉林數落的面色通紅,伸手指著劉林「你,你……」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隨著鐵托就發出一聲慘叫,他伸出地食指生生的像是被什麼東西擰斷。他左手捂著右手的斷指,臉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劉林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瞥了一眼在這間船艙角落的陰影中站著的劉騰。他這隔空一擊。足以證明了他八級強都的實力。剛才他的出手,連劉林甚至都沒有感覺與防備。難道他地等級剛突破八級。就有如此恐怖的差距?
劉林搖了搖頭歎道:「鐵兄啊,不是我不顧及你的情面,可你當著本督的親兵統領的面,指著我的臉說話,要是換作他人,也許早就身首異處了……還有,本督也很想知道鐵參軍何時改行成了死士?」
鐵托吃驚的向四下望了望,去什麼也沒有看見。除了燈火照亮的地方之外,都是一片黑暗。鐵托心驚劉林居然看出了他所來的意圖,恐怕現在難以得手,他忍痛咬著牙說道:「就算大都督說地不錯,平江府也應由平江公主殿下親自向大將軍王索取,何勞都督插手此事?」
劉林站起身來,那表情讓人感覺他很吃驚,劉林的一隻手輕輕的敲著桌子說道:「怎麼樣不關本督的事?平江公主可是我的女人,她的封邑本督能不管嗎?沫兒可是很在意這平江府,這平江府沫兒和我說過是她的嫁妝,本督怎能忍心負公主所托。」
鐵托覺得劉林越說越荒唐,他的家裡有著兩個撿來的郡主,可誰聽說過有這麼個公主未婚妻?可劉林能拿這事來唬他嗎?不過鐵托又想了想,劉林都敢率兵打到建康來,還有什麼事不敢做地?
鐵托地手上傳來鑽心的痛,不過他還是忍住疼痛,接著反問起劉林:「平江公主殿下是都督地未婚妻?笑話,公主殿下金枝玉葉。多少年來深居簡出,就憑都督……」鐵托的言下之意是不信劉林編出來的話。
劉林一掌拍在桌上,嚇地鐵托一跳,鐵托的另一支手又緩緩落回了衣服的下襟裡。劉林與在暗外的劉騰的目光同進瞥了一眼。劉林瞭解鐵托,他只是一個算有氣節的文吏,要是換成武將。從他登艦地那一刻,也許劉林早就一腳把他踹下了船去。正因為劉林覺得這鐵托根本不可能完成他想要做的事。
「公主與本督的事,難道還要呈報與你不成?真是放肆!」
「督都,平江府且不說,那東海水師為何又侵襲建康府,盡毀建康水師?」鐵托轉移了一下話題接著詰問道。
劉林大笑著站起身來,說道:「鐵兄回城告訴建康王,就說本督是奉旨辦差,建康王四年不朝不貢。不把皇帝陛下放在眼裡,休怪陛下派兵清剿叛逆。」
劉林說有聖旨,這一點鐵托怎麼也不可能相信。劉林也沒打算要與他們對質。不過,將來說不定還真能弄到南唐皇帝派兵征伐建康王的聖旨。鐵托自從建康城裡出來,王爺親自給他奉上一碗酒,為他壯行,他就沒再打算能活著回去,除非東海水師退兵。
「不可能……」鐵托的手顫抖著說道,「不可能……」
「還有什麼不可能,本督的水師大軍不是打來了嗎?哈哈,這只是先頭部隊。待大隊兵艦殺到,建康城如若不降,保證片瓦不留。鐵參軍,你是忠於大唐還是忠於大將軍王?」劉林湊近了鐵托的面前,小聲的說道,鐵托已經被氣的渾身發抖。劉林之所以沒有在他剛登艦時就殺掉他,那是因為他還覺得這鐵托也許還有救,他也許不是個盲目地軍將,他是一個儒生。只是心裡仍然擔心。他不要太過於迂腐才好,可惜這傢伙明顯就是建康王的一個傳話筒,也是一個火藥包,一個笨的到家地火藥包。
「來人,送鐵參軍回去。」數名親兵領命來帶鐵托,劉林在神情有些恍惚的鐵托身後,伸手端起了滿滿一杯水,又說道:「給我向建康王代個好,就說讓他老人家。別再學本督鑄炮。怎麼著本督也算是他的半個干女婿。老人家不念我,我也該念著他啊。還有就是。下次讓我那半個岳父要想殺我,也得派個管用的人,你不適合做敢死烈士,回去吧。」
鐵托吃驚的睜大眼睛,再次悄悄伸入衣襟中的手想要去拿藏在衣服裡的火折,可他明顯感覺到了可以點燃引信的地方已經濕透,而他看到劉林手中的茶杯已經空了。
「不自量力啊,本督剛才說過了,你若不動手,衣服怎麼可能濕?現在我也幫不了你了。」劉林說完轉過身去,隱於牆角地劉騰已經無聲無息的閃到了鐵托的面前。鐵托的身子騰空而飛,從艙門直接向著甲板外的位置飛了出去,如同被大棒擊飛的石子,撲通一起跌落江水中……在飛離甲板以前,鐵托的身子向後躬起,一口鮮血已經噴出……
鐵托在墜落江中的瞬前之前,已經被劉騰一擊擊斃,在江面上濺起一陣水花,便直接往下沉去,江面上咕出一絲如縷般的血跡,順著江水地流動往東而去兵艦四周被火光照的通明,岸邊的五十餘名建康軍軍士看到了從船上墜下的人影,岸邊一陣混亂。為首的幾名軍士破大罵道。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東海水師真是期人太甚……」
「大膽逆賊,待王爺大軍殺到,定叫你等碎屍萬段……」
在江岸邊上逗留的那些建康王麾下軍士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利,對著江面一陣大罵之後很無奈的準備返回建康城。而此時威遠二號艦上的數十把火銃已經瞄準了他們。
劉林與馬站在甲板上,他們的身前是五十名火銃兵,江岸上地建康王軍士有半數打著火炮,不遠處地軍港還在燃燒著熊熊大火,這極大的方便了火銃兵們在黑夜射擊。
為了防止火銃因為射程問題而讓這些建康軍逃脫,馬甚至命令一門中程艦炮地炮口對準了他們。
劉林對著軍士們說道:「他們罵夠了,殺吧。」
五十桿火銃分成兩撥射擊,一陣排槍聲響起過後,江岸上的罵聲嘎然而止,十餘名軍士身上的皮甲被子彈洞穿,鮮血從孔洞中噴射出來。在同伴們不可思議的眼神中,這些軍士一頭栽下了馬。這些都是建康王麾下的死士,如果是兩軍陸上對陣,也不知道這些死士在臨死之前會拼耗掉多少敵人的軍士。可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決定了他們的死沒有絲毫的意義。
第二撥火銃兵上前,又一排槍聲響起,點點火光閃爍的銃口噴射出高速飛行的子彈。已經有了一點防備的建康王麾下死士開始低身射避,可他們哪裡能看到快如閃電般的子彈,更別提想用腰刀格擋。
又約十來名軍士的屍體留在了岸邊,餘下二十多名軍士開始有序的撤退,他們調轉馬頭往建康城的方向奔跑。馬臉上露出了微笑,劉林也在心裡歎道,果真是訓練有素的建康王軍,這些軍士應該就是建康王的親衛軍了,連潰逃都這樣的的有紀律有秩序,沒有一窩蜂的散開。要是真的散開了,那大炮的威力就發揮不出來了。
馬一揮手,操炮的水師軍士點燃燒中程火炮的引信,兩門火炮同時噴出火舌,炮彈落在奔逃的建康軍士中央。兩聲劇烈的爆炸連在一起,爆炸過後,只有四匹沒有主人的馬仍然能夠站立,地上散亂的屍體和身體高大的戰馬身上留下的觸目驚心的被彈片擊入的傷口,再一次證實了火炮的威力。
被火炮擊中的位置,過了一會兒煙塵消散,在爆炸的邊緣位置一個身影艱難的從塵土覆蓋下爬了起來。馬想讓火銃兵補上幾槍,劉林及時制止了,望著那個身影拖著傷重的身體往建康城方向踉蹌行去,劉林對身邊的馬說道:「他下他去向建康王報個信吧,讓他知道對本督派來的死士都真的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