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苦聽到仍然被圍困的部屬的呼叫聲,轉過身來。他身邊的幾名親衛軍士拉住了喻苦的手臂大聲說道:「將軍,不能再回去了……」
「將軍,快撤吧……」一名親衛軍校尉滿身是傷,跪在了地上懇求喻苦盡快撤離。喻苦不忍就這樣丟下被圍困的兄弟,舉起手中的腰刀大呼道:「喻苦在此!」便再一次衝回了敵軍陣中,他身邊剛剛突圍成功的三十多名親衛軍士也毫不猶豫的隨著喻苦撲向了敵軍。
喻苦的回援,使沒有突圍成功的親衛軍士士氣大振,一個個不顧身上的傷口,如同瘋了的困獸一樣吼叫著,每一刀都是不顧防禦的拚命砍殺。他們的吼叫聲,讓圍困的渤海軍紛紛退讓,不敢與之近身。
李定看到喻苦領兵突圍的時候,他心裡覺得自己的親衛軍士會留下一點種子,再不會全軍覆沒了。而看到拼著衝出重圍的喻苦與幾十名親衛又重新衝回敵軍包圍圈時,李定的眼眶中竟然閃爍起了淚光。城樓上的火光,在李定深陷的眼眶留下一團陰影,李定此眼中飽含的淚花只有劉林一人發現了。
李定沒有事事不無鉅細都問劉林,他很容易理解劉林的意思,也較善於隨機應便。所以劉林幾次以來,和李定說話都覺得比起與別人說,要輕鬆許多。只要劉林說出一個大概,李定就已經明白整個計劃地來龍去脈。
李定下令道:「速令母道尋領兵出城擊潰敵軍……」
蔣武與兩名軍士一同跑向右側城牆謹廬州府兵總管母道尋所在位置去傳令。母道尋接令後,親自率領兩萬精兵大開城門,衝殺向敵營。
廬州城上戰鼓雷鳴,兩翼三府兵馬往中間收緊並向城牆位置靠攏。建州軍分出一萬大軍極力的殺出通向被圍建州王親衛軍的通道。
戰場之上,除了及時趕到陣前指揮包圍喻苦部親衛死士的紇奚虎,其餘地渤海軍無法組織規模的對抗,潰兵往唐軍的大包圍圈北退去。
紇奚虎趕到前陣的時候,他的弟弟紇奚豹已經被劉林的光箭所殺,紇奚虎便開始極力的組織圍殺那兩百多名親衛軍士。
母道尋帶領兩萬兵馬衝入敵潰敗地軍陣中,在廬州軍整齊的長槍兵軍陣衝擊下。渤海軍損失慘重。
正在被十數名渤海主將親兵拖運的紇奚豹屍體也被母道尋下令軍士衝上去奪到。
奪到敵將屍體之後,母道尋親自操刀劈下紇奚豹首級,令一名軍士用長槍挑起,廬州軍軍士大喊,「渤海主將首級在此,棄械投降不殺!」
聽到廬州軍的喊聲,劉林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心想這個母道尋啊,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兩軍對壘之時凌辱敵方主將屍體可不是件明智的事。如果這個敵將是位倍受軍士愛戴的將領,這一舉動極有可能引起敵軍的憤怒,讓他們拚死反抗,那便得不償失了。紇奚豹以勇猛凶殘著稱於渤海軍中,對於部下要求苛刻動輒處死,他的首級被廬州軍挑起並沒有激發全體渤海軍的憤怒,反而使得渤海軍更多軍士後撤逃離。
紇奚虎遠遠看到了那槍尖上挑起地一個人頭,一眼便認出了是自己的弟弟。紇奚虎兄弟泣血長呼一聲,手中的長劍化作道道厲芒,被圍親衛軍士的身上掠起一蓬蓬血雨。
紇奚虎大吼著,一躍而起,雙腳在奔逃的渤海軍士卒的肩上頭上踩過,掠著人群的上方衝向廬州軍挑起人頭的位置。母道尋也是一位老將,當他看到渤海軍人群之上飛掠起地一人後。知道此將憤怒異常,所使的招數定是招招拚命,不敢上前迎敵。便及時下令長槍兵迎戰,紇奚虎衝到廬州軍陣前,手中長劍已經不以前揮灑自如游刃有餘,而悲憤異常的紇奚虎幾乎不顧自身,每一劍都力求斃敵。
在紇奚虎的身邊倒下了五十多個廬州長槍兵。紇奚虎也戰的筋疲力盡。近百名長槍兵蜂擁而上,一柄柄長槍刺向紇奚虎。一個個森寒的槍尖刺透了他的身體。
紇奚虎在被刺中前地瞬間,已經放棄的躲避,手中的長劍平著廬州軍長槍兵脖子位置半孤軌跡揮動。就在他身中二十多槍口噴鮮血的同時,他的劍尖舔過了近十名長槍兵的頸脖。
「大哥來了……」紇奚虎死前口中仍然喊著,口吐血沫的他聲音已經不太清楚。
紇奚虎戰死,加上唐軍兩翼大軍地合圍,渤海軍全線潰敗,被建州軍秦宏部人馬救下地建州王親衛軍僅有不足百人,親衛軍統領喻苦在包圍的渤海軍潰退之後,環顧了一下四周倒下地部下們的屍體,兩眼一黑,他再也堅持不住力竭昏死倒在了血泊中。
親衛軍士們瘋了一樣的呼喊著「喻將軍……喻將軍……」「喻將軍,我該死……喻將軍一定不能……」
喻苦被十數名受傷較輕的親衛軍士抬起快速的向著廬州城方向奔來,戰場上的一切都在劉林的眼底,見喻苦被抬向廬州城,劉林忙吩咐軍士傳令軍中郎中在城內等候,準備為喻苦將軍緊急救治。
「殿下,喻將軍此戰功居功至偉,殿下親衛軍視死如歸令劉林感到無比欽佩!」劉林對側前城樓邊上正緊張觀戰的李定說道。
「劉先生所言極是,孤一定要重賞喻苦,孤的親衛軍只剩下這些人了……」李定說話的表情雖然有勝利的喜悅,也有痛失親衛軍士痛
劉林知道一個肯為屬下軍士將領落淚的王爺,不管他是否英明神武,他肯定都是個好王爺。
陳春和在一旁小聲的歎道:「只可惜了我建州軍這些精銳……唉……」
李定何曾想派其他府軍去正面迎擊渤海軍,可又有哪只軍隊讓他放心,要是換做其他府軍,在渤海大軍的威壓之下,也許早就潰散被滅的乾淨,哪裡還能打擊敵方士氣而鼓舞唐軍鬥志?
戰鬥的勝負已分,建州、鄂州、江州的將領遵照李定之前的軍令,沒有下令大軍追擊,大軍駐防在城外準備清理戰場。
喻苦被抬回廬州城內以後,李定帶著劉林前往探望。喻苦失血過多,已經面如金紙,沒有一絲血色。氣若游絲,正處在生死的邊緣。軍中的郎中以最快的速度給他身上的傷口進行縫合敷藥,以後只能看喻苦自己的造化了。
李定也安排了郎中給劉林的傷口作了處理並用了藥,剛包紮完手上的傷,劉林便隨著李定回到了帥營。
回到帥營之後,李定剛剛坐下便對劉林說道:「先生,大雨已經停竭五個時辰,孤王欲下令陸佑、秦宏率四萬騎兵,會同其他三府抽調的六萬騎兵,兵分兩路追擊潰逃渤海軍,隨後大軍便至趁機拿下滁州府,先生認為如何?」
劉林心裡想著,李定肯定已經做出了決定,大軍恐怕稍作修整就要開拔。李定的判斷是正確可行的,渤海大軍受到重創,戰死近八萬人,潰散大軍如果能逃到文集也不知道能剩多少,現在奔逃的途中必定是風聲鶴唳,只要派騎兵沿途追擊剿殺,敵潰軍定無法再重新集結。再說這滁州府之地本就是大唐所屬,唐軍還佔著天時與人和的優勢。
天色漸亮,帥營的大門口照進了一縷晨光,暴雨過後是個好天氣,正有利於騎兵追擊,這老天也在助唐軍打勝仗啊。
李定的想法正合劉林所想,他更想親自前往滁州府,待一舉收復滁州之後,好回到柴桑花山村去尋找劉騰與惜然。劉林的願望很簡單,早一日趕走渤海軍,便可讓花山的父老早一日擺脫戰亂的苦痛。
「殿下,臣請隨軍攻入滁州。」劉林請求道。
「先生,你現在身上可是有傷……今天要不是先生相救,孤王現在可就不會在這裡與先生說話了。」李定說道。
「謝殿下關心,臣的傷不算什麼,幾日便可痊癒。滁州府西十五里有清流關,現為渤海軍佔據。此關處於清流河上游,北控江淮丘陵,雄厚居於關山之口,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是通往建府的鎖鑰,其關形勢險峻。扼住此關,便可封堵建康江北的渤海軍的退路。南可襲浦口、星甸盤距之敵軍,北上可一舉奪回安平府八縣。劉林雖淺薄,但滁州府是臣故鄉,臣願能親自聽命於軍前,破滁州府城奪清流古關,再請殿下捷報建康府,廬州大敗渤海軍。另請大將軍王備精銳水師進擊江北,建、廬、鄂、江四府兵員坐守滁州和清流關,北拒強敵,南與建康大軍合圍渤海駐軍,讓他們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