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軍中前排的弓箭手一枚枚箭射向了天空,然後呈拋物線落下,上百名建州王親衛軍死士中箭,只要不是命中要害的親衛軍士仍然拚命的往前衝,這個時候後面的城門已經關上,所有人已經都沒有了退路,他們都沒有把自己還當成活著的人。
渤海大軍兩翼突然受襲,兩翼盲動的往中央收縮,渤海軍與喻苦率領的建州王親衛軍一千五百名死士最終發生撞擊。
喻苦與其他兩名副統領帶領的親衛軍成功的避開了敵將紇奚豹所在的位置,三隊人馬兩側伸出的鋒利腰刀,使整個隊伍如同一隻長滿了鋒利觸角的巨形蜈蚣,無情的收割著兩側鮮活的生命。紇奚豹也見到了這隊唐軍,不過他根本沒有在意這點人能對渤海軍有什麼影響,這不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嘛?
建州王的親衛軍已經淹沒在了渤海大軍的汪洋大海之中,遠從廬州城上觀戰,李定他們只能看到在渤海大軍中一波波如人流的湧動與倒下,如同被一群人踐踏的秋天稻田一樣,哪裡成片的倒了渤海軍,也只那裡有建州王親衛軍的影子。
渤海軍由紇奚豹率領的先鋒已經衝到了距離廬州城東門不足百步的地方,渤海軍中的弓箭手便是建州軍親衛死士第一輪屠殺的對象,現在所剩的弓箭手已經被亂軍衝散,無法形成集群。喻苦帶領著親衛死士。一刻也不敢分散,這點人馬要是分散在敵軍之中,那就會被敵軍無情地消耗殆盡。他們專撿著混亂的敵軍陣營鑽。越是軍容嚴整的敵軍,他們越是避開其鋒芒。
隨著李定地一聲令下,廬州城上的密集弓弩盡數向渤海軍前沿射去。
紇奚豹手中巨斧翻騰,數名靠近了他身邊的建州王親衛軍的身體被劈成了兩半,紇奚豹的身上全是血水,整個人如同血人一般。
他手中的戰斧猛的向前揮去,一斧同時砍斷了兩個渤海逃兵的脖子與半片身體,他仰天大吼道:「怯戰者殺。後退者殺……衝擊城門」
渤海軍中數十架攻城雲梯在雜亂地人群中快速被扛著前行,前面的人被城上的碎石與箭矢擊中,後隊的立即補了下來。紇奚豹大吼過後,渤海軍開始重新振作,沒有人敢再四散逃跑。
建州軍陸佑與秦宏兩將率軍在右側猛攻渤海軍,左側的鄂州府軍與江州府軍也與左翼的敵軍戰成一片,渤海軍越來越往中央收縮。後部的渤海軍開始無序地往後退去。紇奚虎見前隊已經開始攻城,而後隊人馬已經因為兩翼同時受到打擊,大隊人馬的中央又衝入了一隊唐軍精銳死士,這千餘名死士如同一根要命的匕首刺入了敵軍軍陣的要害。他們手中的腰刀比尋常短兵器要長幾分更要鋒利幾分,甚至可以削斷渤海軍的制式短刀。渤海軍的士氣已經無比地低落,大軍仍然在往來時的方向潰散。
紇奚豹高舉起巨盾,擋住城上落下的箭矢。就連狗頭大小的石塊砸在盾牌上,都被盾牌彈開,染滿鮮血的盾牌上留下許多被石塊砸過留下地石粉痕跡。
一架架雲梯剛搭上城牆,便被廬州軍從城牆上掀下,搭在雲梯前端衝上城牆的渤海軍士。一個個被廬州軍砍殺,丟向了城下。一桶桶火油澆在了攻城雲梯及渤海軍士的頭上身上,火把落下之後,廬州城下成了一片火海。一個個身上燃燒的渤海軍不顧城高,從雲梯的中央跳下。
貼在城牆上的雲梯幾乎都著了火,如同一條條火龍伏在牆上。
一個個燃燒撕心裂肺吼叫的火人衝回了渤海軍陣,在地上已經被踐踏地沒有多少積水地泥濘地面上打起滾。這些人有的沒有被火燒死。卻被陣中地亂軍踐踏踩死。半焦黑的屍體陷在泥濘中,冒著一縷縷嗆人的青煙。
紇奚虎見渤海軍大勢已去。渤海軍中了唐軍的埋伏,他就是不下令撤軍,亂軍已經有半數開始往回潰逃,而且只有北方可以逃走,那好像是唐軍故意留下的缺口。紇奚虎想去救援弟弟紇奚豹,可兩翼都有唐軍圍攻,他也無法在萬馬軍中順利的往前衝。
紇奚豹怒吼著,現在他的怒吼聲只能令渤海大軍中前陣想要逃跑的軍士心底發寒,使陣前的軍士不敢逃跑。卻引來廬州城上廬州城不屑的嘲笑聲,現在廬州軍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廬州城能在數十萬大軍的衝擊下保存下來,這也算是個奇跡了。創造這個奇跡的正是那些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建州王親衛軍的一千五百名死士。是他們擊破了渤海軍一鼓作氣的勢氣,是他們打破了渤海軍必勝的信
渤海軍攻城的雲梯盡數被毀,大火燒燬了原先修補城牆的木樁木板,廬州城門左側這時竟然也倒塌下了一個大豁口,那豁口的高度僅有四丈多高。現在要修城根本不可能,廬州軍及時加強了豁口處城牆上方的防禦,並調來了數十桶油料。
紇奚豹大聲吼叫,廬州城下迴響著他的聲音:「攻向豁口,堆屍攻城……」
紇奚豹瘋了,他的一雙瞪大的雙眼不知道是被鮮血染紅,還是殺人殺的眼紅,那一雙紅通通的眼珠,遠在城牆上看到的劉林看的心底一陣發寒。這樣一員猛將,如同野獸一般,他要是個有勇有謀的武將,那還了得?
紇奚豹帶著數萬大軍強攻廬州城東門附近的豁口,豁口之下很快便堆積了一批批戰死渤海軍的屍體。渤海軍前排的軍士被紇奚豹與一批將領驅趕著衝向豁口,又在那裡不停的倒下,堆積的高度越來越高。
廬州軍準備往豁口處澆火油,被蔣武及時的制止,現在火油澆下,不管燃燒於否,都會再一次較大程度的損毀城牆,紇奚豹這樣一員武將,要是衝入城中後果不堪設想。城牆之上集中優勢的弓弩手,向著越堆越高的渤海軍射擊,一柄柄長矛長槍從城上飛下。
渤海軍的又一波衝擊被擊退,渤海軍退出了廬州城弓箭的射程之外。
就在這時,衝入敵軍腹部的喻苦帶領著僅餘五百名不到的親衛死士,原路衝殺回來,切斷了渤海軍向城牆豁口處衝擊的人馬。所到之處,渤海軍四下潰散。紇奚豹終於再也忍受不了建州王親衛這樣一隊死士,回頭大聲傳令道:「大軍聽令,他們沒有幾百人,給老子將他們圍起來,砍成肉泥為我軍將報仇。」
紇奚豹與城樓上李定等人所距的位置不足兩百步,剛剛超過弓箭的射程。李定與劉林等人都聽到了紇奚豹剛才的一句大吼聲,幾人俱是擔憂的看向渤海軍陣中穿梭不停的建州親衛軍死士。
「喻統領危矣……」李定一拳打在廬州城樓前的牆垛上歎道。
紇奚豹猛的回過頭來,劉林的目光始終盯著此人,他的目光與紇奚豹那血紅色的眼眸終於對在了一條直線之上。而劉林透過他的目光,可以肯定,紇奚豹注視的人並不是自己。
劉林一身六品文官的服飾,怎麼可能受到敵將的關注。紇奚豹這一眼是瞟向身穿金甲頭戴金盔的建州王李定。廬州城東城門右側的旗桿上仍然隨風飄揚巨大的唐軍幡旗。藉著城頭上與城下的火光,可以看到幡旗被風揚起的下半部分繡著「……王李」。
紇奚豹的目光已經鎖定李陽,他那一身的金甲讓紇奚豹已經認定他便是廬州城最高的主將。渤海大軍向著喻苦所率親衛死士的方向圍去,而紇奚豹此時卻丟掉了手中的戰斧與巨盾,伸手從地上拔起一柄長槍,猛的迴旋著身體,「啊」的大叫一聲發力,右手所握長槍脫手而出。紇奚豹長槍出手,身子向前半傾踉蹌了一步。劉林似乎都能在混亂之中聽清那長柄長槍破空襲來的聲音,他相信以那員武將的巨大爆發力,這柄長槍極有可能命中廬州城守軍的核心——建州王李定所處的位置。
李定看到紇奚豹迴旋擲槍的動作時,不敢相信這弓箭射程之外投槍可以擊中城樓,可那柄長槍已經瞬間越來越近。心裡只有想要射避的念頭,身體卻一點也不能動彈。
憑劉林的超級敏捷身手,想要抓住高速飛行的弩箭都不是難事,保況這一柄長槍,可是劉林知道這柄長槍的巨大衝擊力絕不是一般弩箭可以相比。電光火石之間,劉林已經來不及去推開身側的李定,他這時要是伸手去推李定,那自己便成了長槍命中的目標,李定對他是有恩,可劉林必儘是死後重生,對於李定還沒有可以到要以死相救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