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裝 第六章 主宰者 第五回合 綢繆
    她從嶙峋的怪石間一掠而過。

    在剝蝕作用形成的好像縱橫交錯大網般的曲折峽谷內盤旋迴盪的狂風再次蓄積著力量逐漸高亢起來開始新一輪的呼嘯。只有堅硬的岩石才能在這無休止的吹襲中倖存但即便如此當旋風裹夾著飛石好像鞭子一樣抽打著山壁的時候仍然能在上面留下些許痕跡捲起一些碎屑加入到風沙瀰漫的隊伍中去。

    崎嶇的地表上一處裂隙突然爆。迅猛急促的氣流撕出無數巖裂將地下的大量灰塵和酸性濃煙高高噴灑到空中。巨大的煙牆在勁風中擰卷扭曲著高熱氣體通過隧道出刺耳的尖利銳響聽上去就像峽谷本身在嘶鳴哀嚎。

    旅行者沿著板岩層疊的陡峭懸崖邊緣奔跑徑直向那片塵土雲衝去快得好像離弦之箭。翻湧沸騰的煙氣噴泉吞沒了她曼妙的身形但是混濁的氣團裡一道稍縱即逝的光亮閃過她已經從另外一邊穿了出來帶著長長雲跡落在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橋上頃刻間便通過了它貓一樣手足並用幾下攀上石橋對面一座險峻高聳的巖山頂部然後一躍而起。

    儘管這一跳遠遠過了一個人甚至任何類人生物可能做到的程度但是如果她的目的地是遠處一片隔了重重峰谷的巖架高地還是差了很多。看起來她似乎注定要跌入那些參差林立的石峰群中了——直到一對閃耀地羽翼從她背上伸出在灰濛濛的天空下馭風滑翔。

    她來到巖脈盡頭。烈風從山崖上成排的開口中湧出來。形成無數大大小小的漩渦為充斥了整個世界的喧囂大合唱增添了更多的和聲。她收起雙翼鋒利閃亮的金屬羽毛折疊變化隱入那身精緻完美的緊身刃甲中。

    這裡一定與氣元素位面有著某種聯繫。旅行者用星辰般的藍眼睛掃視尋找但是在她面前地只有一望無際的岩石地貌。到處都是沖天的塵煙好像一根根伸向雲霄的巨大觸角偶爾一陣滾雷般的轟響由遠及近說明在那些綿延數里甚至數十里的岩石斜面某處。片刻前剛剛生了規模宏大的滑坡現象。

    天邊橫亙的山脈隱隱約約彷彿只是一道起伏連綿地深色霧氣。嗚嗚的風聲在她身邊川流不息混亂的能量無時無刻不在試圖將她捲起吹飛撕成同飛沙走石一般大小的碎肉——但是她並非血肉之軀。

    好幾股龍捲風相互吸引著靠近合成一道極大的風暴尖嘯橫掃肆虐使得大地不堪重負似的開始震顫裂縫接二連三的出現。好像被壓碎的玻璃。她佇立在懸崖上迎著風昂等待傾聽暴風中地秘密。

    位面正在移動。而她也正置身於某種乎想像的偉力中這種力量甚至可以讓整個多元宇宙震盪。她行走在這個狂風怒號的荒蕪位面上如同沿著一條支流游向大海地魚。這是她熟悉的地方同時也能給她一絲晦澀難明的模糊提示。

    她並沒有明確目的地。如果另外一名同伴能和她在一起那麼他們兩個或許能夠得到更多的訊息——而且她知道他地力量比自己更強。更能適應無常的能量洪流。但是他因為不明原因而受到了污染……她認為他已經屈從於混亂的本質。這是非常危險地徵兆……他似乎正逐漸由她的同類變成她從誕生的那天起就致力消滅的東西。

    風暴引起的氣體噴產生了一次猛烈的地震。大片的山崖坍塌了她在翻滾流瀉的岩石波濤上衝浪趕往一條剛剛出現的位面通道。她將奔赴下一個世界——同樣的混沌。同樣的未知。她要完成她的使命她生來如此。

    但是一個問題突然從她鐘錶般精確穩定的思維中跳了出來:誰是凱麗?

    紅袍法師會的變化系席安德烈導師心煩意亂的在他的私人圖書館內踱來踱去不自覺的撫摩著右手中指和無名指上兩枚價值非凡的魔法戒指。他的魔寵一隻能以可怕毒素致人於死地的水銀蜘蛛似乎也感覺到了主人焦躁的情緒悄無聲息的攀在安德烈附近的一個書架上。變化成這位導師的家族徽章——雖然他的家族在他祖父還沒死的時候就已經沒落了。

    安德烈在寬大的黑胡桃木書桌旁停住腳步。書桌上擺滿了書卷、筆記和圖紙那全是他許多個日夜以來不眠不休的心血結晶……不過現在差不多就是一堆廢紙。

    導師重重的哼了一聲。他把目光投向圖書館內的一排排書架那上面陳列的都是許多法師夢寐以求的法術書籍。它們井然有序。數量龐大閃爍著魔力的光輝大部分都是關於煉金、創造以及如何改變事物原有形態性質的神秘知識。

    它們此刻也不能引起安德烈絲毫興趣。他一向把自己看成是魔法技巧的大師和傑出的藝術家隨心所欲的把任何東西變化塑造成他想要的形狀尤其是對生命本身的改造總是讓他著魔似的沉迷——因為那種感覺告訴他安德烈你就是造物主。

    但是現在那個正在維克多的城堡裡逍遙自在的丫頭片子正在無情的嘲笑他。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總是這麼不公平?

    花費一生去努力尋找「龍力術」的卷軸最後卻現意的在某個雜貨鋪店裡花了幾個金幣就淘到了可以使自己長出巨龍皮膚的魔法藥劑!

    這真是讓他憤懣難平。如果那個神奇的構裝體屬於我……安德烈深吸一口氣勉強把自己從賽爾城之王的寶座上拉下來。這算不了什麼。既然不是獨一無二的那麼他相信自己的成功就只不過是早晚地事情。

    賈力。他的徒恭敬的站在門外的陰影中避免不小心踩到室內精美的羊毛地毯。或許是因為光線的緣故他看上去比安德烈還要老很多禿頭上的刺青活像一堆皺紋:「老師其他的導師們都已經來了。」

    安德烈在通往會客廳的走廊上遇到了塞斯。這位英俊地附魔系大師留著修剪整齊的八字鬍身上佩戴了相當多的魔法飾品。如果用探知法術來觀察他的話一定是五顏六色的跟開屏的孔雀沒什麼兩樣。

    「聚會的時候主人遲到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尊敬的安德烈導師。」塞斯背著手。臉上地笑意遮不住心裡盤算的陰謀詭計。

    安德烈按耐住自己的不快冷淡的向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在他看來塞斯的品味簡直就跟馬戲團的小丑沒什麼兩樣——他居然還戴著鼻釘!

    「怎麼不進去塞斯導師?」安德烈從塞斯身邊快步走過希望盡量能少聞到一點他身上的香水味兒。透出絲絲血色的暗紅雕花大門感應到有人接近無聲無息地向兩旁移動縮進牆內——這也是安德烈獨出心裁的小創造之一。

    一股濃烈的燃燒煙草臭味撲面而來。

    安德烈皺了下眉用一個小動作啟動了大廳內常備地空氣清新法術。

    「咳。咳咳!」塞斯誇張的咳嗽幾聲:「女士們先生們你們是如何做到留在這裡忍受阿布德爾導師的?」

    「因為如果他們出去的話就不得不忍受你!」答話的紅袍法師毫不謙讓地坐在長方形會議桌正的位置足足比正常人寬了一倍。他低頭下巴就會有多層抬頭脖子後就會有肉一顆剃得珵亮的光腦袋活像個摞在大號罈子上地稍小一點的罈子。

    他偏頭往桌下吐出一道長長的紫紅色唾液用滾圓的手指又剝開一包銀紙將熏製成方塊狀的嚼煙塞進嘴裡。

    安德烈看著他的動作暗自打了個寒戰。決定等阿布德爾走後就把會客廳內的傢俱地毯全部換掉。

    「效率效率!喝茶聊天難道就是這次聚會的目的?大家要坐在這裡一直等著維克多找上門來麼?」大胖子阿布德爾右邊的巫師面容陰長著一個高高的鷹勾鼻子。看上去和深淵裡一種惡魔的樣子有點相似。身上的大法師長袍隨著他的動作衣褶間的陰影變幻流動似乎隱藏著無數蠢蠢欲動的鬼怪似的。

    「除了喝茶聊天我們還能做什麼?」阿布德爾一邊嚼著煙草一邊說話熾熱的煙渣從他嘴裡迸出來濺到桌子上。燙出斑斑點點的焦痕讓他的嘴看起來就像一根大煙:「維克多已經拒絕了我們的要求!他決意庇護那個小丫頭而且打算利用她給我們製造麻煩!」

    塞斯摸了摸下巴。看向會客廳的遠角。

    「他不肯把您叛逃的學生交給您?這可是沒有先例的!」附魔席用造作的驚訝語氣說道:「紅袍法師會內每位席都對自己派系的人員有絕對處置權!這難道不是我們的法律麼?」

    紅袍貴婦人獨自站在猩紅的落地帷幕前面彷彿和其融為一體只有白晢的臉懸浮在一片血紅之間:「法律?我們的法律難道不是那位巫妖制定的麼?」

    「伊莎貝拉導師。」安德烈走了幾步站住了他實在不願意和阿布德爾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既然您從前的學生現在投靠了維克多……那麼您有何對策呢?坦白講我並不希望計劃再拖延下去了早一天得到遠古的神秘構裝機械我們就能早一天佔據上風。」

    伊莎貝拉轉過身來。

    她額前血紅色的艾歐石幽幽的閃動著好像第三隻眼睛:「克勞斯蒂娜不會投靠任何人。雖然我還不清楚巫妖打的是什麼主意為何對她如此青睞有加……但是你們不用為此擔心對於她我自有打算。」

    「不用擔心?」鷹勾鼻子嘲諷的笑了一下:「我們本來從沒擔心過您和您這位學生之間的破事兒。但是她現在擁有一個完整的遠古構裝體!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不能想辦法捕獲這個構裝體?為什麼一定要捨近求遠呢?」

    伊莎貝拉冷笑著答覆了這個問題:「因為我們捕獲不了他就像我們不能直接進攻巫妖的要塞一樣。辛尼斯導師。您非得親自動手實驗一下才肯相信這個結論麼?」

    辛尼斯也用尖刻地語氣回應道:「那麼就讓她在維克多的指使下跟我們過不去?外層界有那麼多的位面我們又要找到何年何月?別忘了還有兩位席沒有加入我們呢!而且防護系的露西婭一直以來還是你的盟友!」

    「露西婭和維吉爾一直都與維克多走的.

    很不容易了。而且前些日子維吉爾跟維克多爆的激烈爭吵不也應該歸功於伊莎貝拉導師麼?」

    「不管怎麼說我們的計劃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伊莎貝拉環顧著另外四位神態各異地席:「你們放心巫妖不會允許矛盾公開化的。我們大可以利用這一點。不管巫妖有多麼強大……我們畢竟掌握了紅袍法師會八大派系中的五個。只要私底下的衝突不會演變成戰爭他就動搖不了我們的根本時間是他的優勢但我們有更多的迴旋空間。等得到聽命於我……們的遠古構裝造物之後。主動權就掌握在我們手裡了。至於我那個不聽話地學生剋勞斯蒂娜——」

    她扭頭看向深紅色的帷幕嘴唇微動似乎出了一道訊息。

    嘴裡一直嚼個不停的阿布德爾看到從帷幕中走出來的一男一女主要是前面那個男人——腮幫子耷拉下來不屑的吐出煙渣。

    「阿布德爾老師。」男人緊走幾步先向他躬身行禮。聲音裡有種怪異的呆板。

    一大團煙霧噴到男子低著的頭上熱量讓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是忍住了。

    「看樣子你學聰明了不少麼——」阿布德爾拉長聲音:「好像不比從前那樣有眼無珠了。行了起來吧!你現在已經不歸我管了。」

    「我永遠是您地學生。」男子直起身一副構造複雜的目鏡鑲嵌在本來是他雙眼的位置不太協調地突出一截。好幾條精金管線從他耳後一直伸進紅色的法袍中衣領的開口處隱約露出一個貼在喉結下方的不明裝置。

    「伊莎貝拉導師。您打算用這兩個您學生的手下敗將對付她?」辛尼斯往椅子上一靠:「這不大保險吧?」

    站在伊莎貝拉身旁地女子扶了扶金絲邊眼鏡甜甜的笑了。

    「哎呀呀……正因為是曾經的手下敗將所以我們才瞭解她嘛。」她地微笑似乎是衝著大廳內每一個人的:「如果說到蠻幹。誰也比不上她身邊的那個構裝體但是如果蠻幹能夠處理任何事的話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職業豈不就是野蠻人了?請放心吧諸位導師。我們會像鬥牛犬一樣咬住她的!是吧阿萊?」

    戴著奇怪目鏡的男子回過頭來。目鏡前端的多稜寶石裡閃爍出爐中炭火一樣的光。

    「當然。」

    摩利爾正在打點行裝。

    巫妖維克多真給了她不少好東西。除了次元口袋和位面地圖之外。還有一枚能保護她在不同位面旅行時避免受到位面本身特性負面影響的和諧形態戒指一把可以給凱羅使用的附魔手弩以及其它各種實用的魔法物品和卷軸——這些都被她放在次元口袋裡。準備上路之後仔細檢查一下這些東西有沒有被做過手腳。

    她將手探進腰上的口袋指尖觸到一個冰涼的小東西。一種觸電般的麻痺感沿著手指竄上來讓女法師心神一凜。迷霧女士的頸墜。

    她該拿她怎麼辦?

    這個頸墜裡蘊藏著迷霧女士的神域——不折不扣的燙手山芋。

    摩利爾想了想看到凱羅正趴在稍遠處的露台上看風景於是悄悄站起來走到四十七身邊。

    雖然他看起來好像躺坐在那裡閉目養神但是當女法師接近之後眼中的紅火便亮了起來。

    看到摩利爾的神態四十七沒有說話用目光表達了自己的詢問。

    摩利爾背對凱羅掏出頸墜。天藍色的寶石來回轉動著一團隱約的霧氣在寶石中好像星光般緩緩流轉讓人一看到它就不忍挪開目光。

    「幫我保管。」摩利爾輕聲說道。

    四十七盯著頸墜上的星形藍寶石看了片刻然後張開嘴。

    女法師愣了一下然後用氣惱的眼神示意:這能行嗎?

    四十七微微點頭仍然保持著雙腳搭在桌上的姿勢把嘴張得更大了一點。上下幾乎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平角嘴裡刀鋒般的尖牙寒光閃爍裡外三排。

    摩利爾無奈的鬆手。寶石頸墜落在四十七的金屬舌頭上稍微停留了一下然後便滑入他喉嚨裡的深淵。一團霧氣盤旋著在他的口腔中出現似乎想要逃離這間金屬囚牢似的——四十七的滿口尖牙嚓的一下子伸長交錯合攏在一起將出路封得死死的然後才慢條斯理的閉上了嘴。

    女法師瞪著四十七。她突然彎下腰湊近那張鐵臉仔細的研究起來他是怎麼能做出如此詭異的面部動作的。

    凱羅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疑惑的轉身——但是她只看到摩利爾和四十七的曖昧姿勢。女孩吐了吐舌頭然後一副心領神會的表情轉回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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