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裝 第四章 帝國落日 第二十五回合 裂解
    「基斯凱因閣下裂解池已經準備好了!」一個高階法師小心翼翼的向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老法師報告得到的回答卻是一聲毫無意義的嘟囔。

    法師為難的回頭看看已經開始散著幽幽綠光的裂解池這個可耽誤不得如果不盡快啟動的話指不准一小時或是幾分鐘後就變質了。

    「基斯凱因閣下我們需要您的指示是否現在就把構裝體放進裂解池中進行初步的除渣過濾?」

    「……」

    「基斯凱因閣……」法師正硬著頭皮準備報告第三次老法師終於被驚動了。

    「噢……哦已經開始了麼?」基斯凱因左右張望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搭話如何炮製這個構裝體是辛格評議長和這個基斯凱因大師親自研究決定的連其他四位最高評議法師都沒介入多少現在自己要是萬一多嘴豈不成了下命令開始實驗的人?一旦構裝體在強腐蝕性的裂解池裡被徹底溶解了天大的黑鍋誰背的起?

    實驗室裡一下子靜默了只有裂解池中氣泡炸裂的聲音和半空中的四十七那不屑的磨牙聲。

    「嗯……嗯先要袪除掉這個構裝體身上殘留的煉獄力量……」基斯凱因終於想起來看看試驗計劃書了:「這些雜質會影響核心的純度必須先徹底清除然後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試驗……」

    「那就開始吧!」當基斯凱因完全忘了計劃書主要是由自己起草似的把全文看了一遍之後終於下達了命令。

    不知是不是巧合此時裂解池內突然生了某種奇特的變化讓一直冒泡的墨綠色油樣液體突然安靜下來。

    會光的液體?十有八九是強污染源。敢離那麼近輻射死你們這幫白癡!要是打開這勞什子我就先轟一炮再說——

    四十七臉膛上映著熒熒的綠光獰笑已經開始幻想實驗台上火光沖天地樣子了。

    他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響。因為基斯凱因老態龍鍾的比劃了一下那個立方體監獄就連帶著他一起掉進下面的圓形裂解池裡。

    裂解池周圍的法師們全都條件反射似的往後一躲看來他們也非常清楚池內溶液的威力。

    沒有一絲液體濺出——隨著立方體掉入池內綠色的溶液好像一個山包一樣從池子裡鼓了起來似乎完全是憑藉著自身的表面張力維繫在一起沒有到處流溢液面光滑地好像鏡子一樣映照出法師們一張張蒼白扭曲的臉。

    立方體內的四十七感受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立方體傾斜著慢慢墜落最後落到池底。點點溶液從立方體的外壁上滲進來。很快連成大片大片的好像和空氣一樣並不受魔法障壁的阻礙。

    一滴溶液落到四十七的肩頭上順著甲冑滑下——所過之處立刻留下一道深深的蝕痕。

    「還以為是什麼……原來大法師們費勁巴力搞地不過是和酸蛇蜥一樣的把戲。」四十七盤腿坐下絲毫不在意那些溶液正在侵蝕他的屁股:「早知道去雨城邊上的沼澤裡逮幾隻不就完了?」

    溶液池慢慢平復在一邊緊張監測著的法師們都暫時鬆了一口氣。

    剩下的就是等著了……成還是不成也都和我們這些小人物無關……法師們互相交換著慶幸的眼神。繼續裝模作樣的堅守在崗位上沒人真正關心裂解池內生了什麼每隔一定時間就按照程序分析溶液成分把一頁頁報告提交到基斯凱因的辦公桌上——儘管老法師根本就不看。

    帝國在和精靈的戰爭中取得了巨大地優勢當前方傳來已攻陷森林腹地的消息之後全國掀起了歡慶的狂潮。

    當然了任何一個阿古斯國民都為帝國能夠戰勝精靈而歡喜雀躍儘管很多人根本找不到憎恨精靈的理由甚至很多人從不曾親眼見過那些被帝國醜化成妖魔的高貴族群對於精靈的厭惡也許僅僅只是源於雙方地戰爭已經讓他們的生活越來越窘迫。也或者是由來已久的習慣反正從父輩處他們不僅獲得了生命和財富還有對於精靈們的仇恨而關於這份仇恨他們的父輩多半也是來自承襲——愛帝國那就要恨精靈。

    街頭四處都是快樂的氣氛獻花洋溢彩旗招展。商家把自己得意的貨物擺放在櫥窗前大聲的叫賣著雜耍團也藉著機會紛紛走到街上想著大撈一筆酒館裡歌舞生平宛如節日的慶典也是一個接著一個。

    大部分的帝國軍隊還都駐紮在森林裡但作為這次作戰地指揮官康德和其餘幾個人還是被召回瓦坦城接受帝國皇帝的嘉獎他們的儀仗進入瓦坦城城門的時候氣氛終於到達了頂點所有的榮耀都屬於康德。儘管捕獲四十七他並沒出多少力氣。

    「尊敬的康德法師請允許我的冒昧我希望能夠有機會和偉大的英雄共飲一杯。」盧卡斯大法官手裡捏著酒杯滿臉堆笑的走過來。

    「哦當然可以主人地敬酒我怎麼敢不接受呢!」趁著盧卡斯將酒一飲而盡的時候康德向盧卡斯身旁地大法官夫人深深看了一眼而對方則立刻有了回應。

    盛傳盧卡斯夫人美若天仙果然不錯。

    剛剛結束皇帝為康德舉辦的慶功會。大臣們又紛紛來到盧卡斯的府邸比起一本正經的皇家酒宴。私人聚會更受到他們的喜愛——何況盧卡斯已經先下手邀請到了康德法師看來這個大法官為了自己的進身已經不惜餘力了。

    這裡通常不會有他們不自在或者讓他們不喜歡的人物出現

    師除了今晚的主角康德以外全部缺席而至於其他的利文自然不會接到邀請剩下的人也顯得不夠級別與會的只有達古拉絲。她整個晚上都穿梭在人群中間儘管達古拉絲作為女人來說讓很多人垂涎不已但她地怪異個性和帝國法師的身份又實在讓人覺得洩氣更別提她的老師更加招惹不起。

    「弗利基納大人也光臨寒舍實在是蓬蓽生輝阿。」弗利基納身著華貴的宮廷禮服走進大廳他來這裡之前甚至特意回家換了身衣服雖然這樣顯得他瘦到不能再瘦的身體更像一架晾衣桿了。

    「康德法師不愧為帝國的偉大法師您的才華已經越了很多著名的帝國統帥看來於精靈的戰爭很快就要終結了。您將會建立其他人永遠無法企及地功勳。」弗利基納沒有理會主人盧卡斯而是徑直走向康德看來他仍然為盧卡斯可以邀請到康德有些耿耿於懷不過說到溜鬚拍馬康德跟弗利基納倒是蠻投脾氣的。

    在評議會面前內閣就好像以爭風吃醋為能事的酒釀。看來這句流傳於普通民眾間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哈哈哪裡哪裡……」康德朝大廳後面的一道緊閉的門施了個眼色會意的笑著又去招呼其他的來賓。

    弗利基納心不在焉的在大廳裡盤桓了一陣。就消失在那道門裡這一切並沒有逃過盧卡斯地眼睛自己要巴結的人和自己的政敵要在自己家密談看來這次又要輪到大法官受氣了。

    此刻又有兩名貴客出現在大廳門口是財政大臣庫裡特和外交大臣斯賓塞司以前從沒聽說過他們是康德的座上賓甚至連過從都談不上密切也許就連他們也意識到康德借此勝利很可能在評議會內的地位會扶搖直上吧。

    盧卡斯本來站在一群貴族同僚之中口若懸河的說著什麼看到庫裡特和斯賓塞司出現之後。反而下意識的向不為人注目的角落處稍微靠近了一些。

    突然盧卡斯感覺有些心驚肉跳酒宴上的歡聲笑語和富麗奢華似乎突然遠離他而去環顧四周康德和達古拉絲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一時間本來一直賓客不斷的大廳內彷彿就剩下了大法官自己一個人似地。

    奢華的盧卡斯府邸中。來賓縱情嘻笑人聲音樂聲放肆喧囂但此刻在狂熱的坦瓦裡卻顯得微不足道這座城市陷入沸騰。

    伊莎貝拉正在陽台上俯瞰皇城之外的夜色美景通宵達旦狂歡的人們和***通明的瓦坦城彷彿在舉行一場空前地狂歡節通往皇城的道路上紛繁的花車伴隨著激烈的節奏浩浩蕩蕩所有的人都如醉如癡的陶醉在勝利的喜悅中似乎並沒有人還記得這條路不久前曾在雨中黯然的送走一位已逝的深受愛戴尊敬的帝國大法師雅圖。

    這就是你希望看到地景色麼你始終為之奮鬥的目標。固執的老傢伙。

    「您在想什麼?」她回過頭一個人從黑暗中緩步走出手裡握著兩隻杯子紅葡萄酒的味道濃郁醉人。

    「沒什麼年紀大了免不了容易感歎。」她接過杯子如此解嘲卻不想返回黑暗留戀的趴在欄杆上神情落寞。

    清麗曼妙的身形在月光下如此令人神往一頭褐色的長光澤而富於飄逸和不輸給任何妙齡少女的光滑皮膚。襯托著她美麗的面龐看著她實在讓人無法聯想到老之降至。

    後者輕聲唏噓。並沒有說些恭維話只是看著夜景若有所思。

    老實說關於伊莎貝拉地年紀實在是個謎團她能躋身紅袍法師會的八大導師地行列絕不僅僅是依靠過人的天賦就可以做到的還需要經年累月的積累魔網所提供的浩如煙海的知識需要不斷的揣摩和實踐紅袍法師會作為眾多法師團體中的翹楚其魔法實力足以和帝國分庭抗禮強如辛格這樣的大法師也不願意輕易的和紅袍法師會交惡。

    伊莎貝拉作為紅袍法師會派駐帝國的特使在阿古斯帝國裡也享有足夠的尊崇儘管只不過是作為客卿她卻具有參加眾多帝國法師會高級會議的資格。足見紅袍法師會的實力和影響力。

    當然這並不是個好差事紅袍法師會始終雄心勃勃並不想就此偏安他們覬覦富饒的諾塔裡平原由來已久派駐特使的目的不言而喻作為帝國當然也是心照不宣這只不過是尋常地外交手段。但又從另外一個角度說明伊莎貝拉不僅是一名出眾的紅袍法師其他的方面同樣非常出色並獲得紅袍法師會的充分信任。

    伊莎貝拉確實幹的相當出色她在帝國的高層中不斷斡旋為紅袍法師會不斷的爭取利益又能巧妙的避開阿古斯的權力之爭多年來憑借她良好地人脈保持著帝國和紅袍法師會微妙的平衡直到帝國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派出刺客就是已經過世的雅圖大法師。他受命親自實施暗殺。

    雅圖法師正直暴烈凡事以帝國的利益為要並致力於各種於民有利的措施因為他為人雷厲風行又公正無私而深深受到民眾的愛戴算是大法師裡距離民眾最近的一位而他和伊莎貝拉也相當談的來。

    他出手偷襲地一瞬間伊莎貝拉甚至覺得不可思議如此一位大法師真的非常難以想像他居然會採取卑鄙的手段。而結果是即便如此雅圖尚且無法擊殺伊莎貝拉當她再次出現在大法師會議廳的圓桌後面時雅圖的震驚溢於言表他絕難相信在那種情況下伊莎貝拉還能死裡逃生。

    帝國不惜暗殺也要獲得摩利爾的情況來看摩利爾掌帝國大法師們坐立不安的重要東西可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自己卻並沒有取得先機反而還險些喪命。失去了摩利爾的她並沒有因此驚惶失措也沒有因為帝國的謀殺而大動干戈只是非常平靜地接受了這件事。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她很清楚紅袍法師會如果得知她遺失了這樣一條線索就算為此險些付出生命也不會對其無私忠誠的行為有任何的鼓勵相反還會因此而受到質疑甚至裁撤。

    她唯一的選擇就是吞下這枚苦果等待機會。

    機會不期而至。

    「想要跳支舞麼?」美景如斯她側過頭微笑。

    「非常榮幸。不過我可不是個好舞伴況且也沒有時間了。」身邊的人放下杯子。

    「那太遺憾了。」

    「請解開他們身上的魔法並在我消失地這段時間裡安排一個合理的記憶。」順著手指的方向伊莎貝拉窗台下的街道角落裡站著兩個人他們形如雕塑紋絲不動。

    「樂於效勞。」伊莎貝拉揮動著手指。

    「那麼這次我的旅程會是什麼呢?希望不要太荒誕了。」黑的年輕人無奈的笑笑身影轉眼消散:「感謝您的款待。」

    「不必客氣歐沙利文伯爵先生。」

    弗利基納看著推門而入的康德法師一臉天馬上要塌下來的焦急神色。與剛剛在外面神情自若時判若兩人:「大事不好了康德法師!我找不到辛格法師和基斯凱因法師只好向您匯報!」

    「不要著急究竟什麼事情?」康德有些心不在焉看來思緒仍然停留在三樓臥室裡還在嬌喘不息地盧卡斯夫人身上。

    「皇帝陛下馬上就要圍攻最高評議會了!」弗利基納將身體靠過來聲音壓得極低:「我也是沒有辦法才直接到這裡來找您的!」

    「圍攻?」康德皺了皺眉毛:「你喝醉了嗎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千真萬確!」看上去弗利基納快要急哭了:「在宮中我親耳聽到皇帝陛下和軍務大臣達爾納在商量這件事情。不會有錯的!」

    「你是說他們要圍攻最高評議會?」康德捋著鬍子。仍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沒有憑據你就敢這麼說?如果查無事實皇室內閣和評議會都不會放過你!」

    「所以說我決無可能說謊呀!」弗利基納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您看這是皇帝陛下簽署給瓦坦城防衛部隊的命令您看看這份將領名單全部是皇室內閣的親信呀!」

    康德接過那份文件卻並沒有詳細閱讀草草看了一眼便抬起頭來:「理由呢?他們為什麼要對付評議會這根本說不通嘛我看你還是再調查清楚好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真是浪費時間!」

    「請等一等康德閣下!那麼能告訴我辛格法師在哪裡嗎?我必須要把這件事情向他報告!否則的話……」突然弗利基納說不下去了他用一種不敢相信的眼光低下頭看了看胸前那個幾乎把自己地身體一分為二的大洞然後身體便驟然塌了下去。

    本已打算回轉身體離開地康德這時又走了回來手中撒下一些無名的粉末本已化作一堆血肉的弗利基納的屍體冒過一陣青煙之後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就好像剛剛被擦拭過似的一塵不染。

    「白癡!」康德撫了撫袖口這才轉身離開。

    基斯凱因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也真難為他那麼大歲數在那麼不舒服的椅子上睡得那麼香偶爾做兩個手勢或者嘟囓一句含混不清的命令值班法師們就努力猜測老法師的意思然後試著做些調整——居然每次都沒出什麼差錯真是近乎奇跡。

    當辛格再次進入大實驗室的時候已經快過去整整一天了。

    「夠了。停止反應排空裂解池。」和旁邊仍然迷迷糊糊的老頭兒比起來評議長大人的命令直接明瞭。

    已經黝黑如墨的溶液逐漸下降——慢慢露出充滿了黑色液體的立方體囚籠。

    隨著辛格的手勢立方體慢慢升高重新回到它一天前所在的位置。

    液體逐漸漏干四十七並沒有被完全溶掉但是也和辛格預料中的模樣不大相符——連基斯凱因昏花的眼睛裡也陡然漏出一絲精光。

    一隻手拍在透明囚籠的壁罩上——如果那能叫手的話。

    隨著那隻手的劃過刺耳的聲音過後五條長長的燃燒火焰留在上面好像五線譜一樣。展現在辛格基斯凱因還有其他人面前的是一具恐怖的金屬骨架說是骨架也並不完全確切因為那東西是由大量複雜的部件組合起來的人形複雜的類人態和昆蟲狀骨骼結構完美的相互勾連混鑲組合在一起曾經覆蓋全身的鋼鐵甲冑和刺角已經不見了他的每一個舉動都能看到是哪些關節和肢骨在運動結構上也出現了一些縫隙和空洞甚至能透過身體隱約看到背後的風景但這並不是因為脆弱和損壞……

    兩點暗紅點燃了那是四十七亮起眼睛。他的喉部和下顎在清晰的動作好像一個正在說話的骷髏因為失去了外殼的保護而有些漏風:「女士們先生們早上中午晚上好——噢似乎沒有女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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