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揚起,如若蚊吟般的在空氣中迴盪,忽地爆響,琴音猶如晴天霹靂,充盈長空。一串琴音如細水長流,節奏漸急漸繁,忽快忽慢,每個音定位都那麼準確,每一個音有意猶未盡的餘韻,教人全心全意沉迷進去。
凌霄身為逍遙派最出色的天才弟子,琴棋書畫那是無一不通,所以當秦思思才剛開始彈奏的時候,凌霄才能斷定這秦思思為琴道高手。
寄情於琴,方能彈出水*融的曲子,方能彈奏出能夠讓人沉迷的曲子,無疑秦思思絕對做到了這一點,只是讓凌霄奇怪的是,這秦思思的曲子雖然是首歡快基調的曲子,但是凌霄卻分明的從琴音裡聽出了那絲絲的憂愁,也正是這絲憂愁讓琴聲裡多少的有了一些貌合神離,錯非凌霄這等對琴道也有過鑽研的人,也絕對不可能聽的出來。
這秦思思到底是為何而愁呢,名滿大夏城,有著如此眾多的「琴絲」,其受歡迎程度比之王侯將相更甚,就像是被眾人捧在手心的明珠一樣,還有什麼好愁的呢?
凌霄微微的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秦思思,到了後來,凌霄乾脆把眼睛也閉上了,因為在秦思思的臉上看不出半分憂傷的樣子,唯有在琴音裡面,才能略微的感受到一點點。
琴聲緩緩的變得急促起來,像是郊外踏青的奔跑的馬蹄聲,又像是高山流水落入深谷的瀑布,琴音越來越高,越來越急,秦思思撥動琴弦的手指已經快到幾乎看不清楚,而秦思思緊緊抿在一起的嘴唇,卻又像正狠狠壓抑著胸中欲沖膛而出的萬千情緒。
琴音婉轉向上,再回折一點,然後再次的向上,讓人產生了一種在登山望遠的感覺,總以為已經是最高點,但是等到辛苦爬上的時候,驀然才發現在眼前還有著更高的山峰,一峰接一峰,層出不窮,琴音一連九次折疊向上,已經到了一個非常高的高度的時候,這才轟然在一片輕吟的長音裡,緩緩歸於平靜,就如萬丈高峰的瀑布轟然落下,然後緩緩的歸於平靜。
靜!
整個醉春亭裡的人都像是被逍遙點穴手點中了一般,沒有半分的聲音,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了這片琴音裡,雖然這裡絕大多數的都是門外漢,但是那琴音依舊讓他們如癡如醉,忘乎所以然,不少的人手裡正拿著茶杯或者搖著折扇,但是他們的動作卻都停止了。
「好!好啊,好一個九連折疊!」
一聲清脆的叫好聲打破了所有的寧靜,所有的人這才回過神來,紛紛為秦思思鼓起掌來,還夾雜著不少的叫好的話語,醉春湖上的船隻們彷彿又恢復了活力,開始動盪了起來,湖邊的人更是大聲叫好。
叫好的是凌霄,凌霄盤膝坐在桌子上,正輕輕的拍著自己的手掌,看向秦思思的眼神裡充滿了敬佩,只有他才知道要達到這樣的地步要需要多高的天賦多大程度的辛勤苦練,世人都只看到別人風光的一面,又有誰知道在這風光的一面背後的心酸?
秦思思的眼睛落在了凌霄的臉上,微微的衝著凌霄一笑,然後緩緩的站起了身子對著所有人微微的彎腰一禮,抬起頭道:「這首登山九疊曲是我最近所作,讓各位見笑了,請各位點評,如果有人能說出此曲的不足,讓我再改進的話,感激不盡。」
台下有人叫道:「這等曲子放眼天下,也沒有人能比擬,簡直就是一曲完美的絕世佳作!」
這人的話語頓時激起了一陣應和聲,都七嘴八舌的讚歎起這曲子的美妙,秦思思見竟然沒有一人能提出意見,眼中不由流露出幾分失望,當她的眼睛再次的掃過凌霄的時候,秦思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微笑著說道:「楊公子既然能聽出這九疊之意,自然也是琴道高手,不知道是否可以指點一二?」
凌霄沒有料到秦思思竟然將難題丟給了自己,微微一愣,不過臉上很快的就恢復了那乾淨無比陽光般的笑容,從容的說道:「思思姑娘言重了,比之思思姑娘出神入化的造詣,我也只能算得上一個懂琴之人而已。」
秦思思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只是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凌霄,顯然是在繼續等待凌霄講下去。
「這首曲子,真的非常好,譜寫的好,彈的也好……不過我覺得在曲子尾部結束太快,猶如讓人登高之後,卻嘩啦一下就下去了,完全沒有那種雲霄直下,縱觀天下的那種……呃,快感。」
亭子裡的不少人臉上露出了驚奇的神色,顯然都不相信楊家的紈褲公子居然對琴道還有研究,難道都是為了迎合美女亂說的?
雖然有人心中暗暗不服,但是基於楊家的勢力,倒是沒有人來爭風吃醋觸凌霄的霉頭,木台上,秦思思輕輕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思索凌霄的話,半晌後眉頭舒展開來,喜道:「楊公子指點的是,這裡的確不太妥,今天回去後我就修改。」
凌霄哈哈一笑,開口問道:「思思姑娘,你心中到底是為何而憂呢?」
秦思思臉上出現了一絲驚訝,問道:「楊公子何出此言?」
凌霄指了指那個古琴道:「雖然你這首曲子很好,彈的也好,但是曲由心生,造詣到了你這樣地步的人,你的心情也會隨著你的琴音流露出來,雖然這首登山九疊曲歡快不已,猶如好友出行不亦樂乎,但是因為你心底的擔憂,在琴音裡多了那麼一絲憂傷……」
凌霄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秦思思能理解自己話裡的意思,果然,秦思思聽了凌霄的話面現驚容,對著凌霄再次彎腰輕輕一禮道:「楊公子果然厲害,我因為遠離親人,又擔憂他們的身體是否還健康,所以心中有著幾分憂戚……我自問已經將這情緒隱藏的很好,但是卻仍舊被公子察覺……楊公子實乃琴道神人也!」
凌霄笑嘻嘻的搖搖頭道:「思思姑娘說的太客氣了,我也就是會聽一點,讓我彈可就只有獻醜的份了!」
秦思思微微一笑道:「楊公子太謙虛了……這曲子我回去後定會按照公子所說修改,只是修改後卻不也不知道是否得體妥當,想再次的請楊公子品鑒,不知道楊公子三日後是否有時間駕臨我住的畫舫,聽我彈奏一曲後再給我一些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