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原本一位掌握了勝利的普羅斯就死了,而剛才消失不見的野火城城主,出現後,竟一舉奠定了勝局。
這逆轉讓三大貴族家的的掌權者們一下子愣住了。
狄羅特邁出的腳還沒落下,就被天空中的變故驚得一趔趄,差點摔倒。
他愣了好一會兒,腦子才從一片空白中恢復過來,繼續開始了運轉。
作為肖家族的家主,他現在面臨了一個全新的狀況。
一個新的,極度年輕的法師領袖的誕生,會對他的家族利益產生什麼樣的影響?這是他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他再不在此地停留,化出法術冰龍,迅速向布拉城而去。
米蘭達和達修對視了一眼,也各使手段,趕回了自己的領地。
在東部大平原,原暴風王國所在地,火焰賢者隕落,新的絕世強者出現,代表著一個新時代的來臨。
他們作為法師階層中堅力量的代表,覲見是必須的,但可不能空手而來。
所以他們得回去準備一番,用豐厚的物質來表達自己jīng神上的敬意。
天空中的蘇銘當然看到了這三個旁觀者,不過他的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而是看下了下方的迪蒙特平原。
在目光所及之處,原本鬱鬱蔥蔥,長勢喜人,碩果纍纍,正等待豐收的農作物被完全摧毀,成了一片廢墟。
這是普羅斯之前全力一擊帶來的效果,強光照耀著大地。將十幾里內的所有易燃物點燃,化作了火海。
狂風緊跟而來,將受到火焰蹂躪的農田和房屋吹得七零八落,地面變得一片狼藉。
屍體隨處可見,倖存者的哭聲隨時可聞,爆炸中心十公里方位內,成了地獄。
這片區域內的土地經過了無形的元素海嘯的蹂躪。五年之內是別想產出任何糧食了。
蘇銘使用奇招,盡可能縮短戰鬥的結果,若是全力而戰。那影響的範圍絕對不止區區的十公里地,肯定會殃及數百公里的範圍。
到時,不要說迪蒙特平原。就是附近的落迦城也將成為死域。
蘇銘緩緩落到地面上,在廢墟中穿行著,心中忽然產生這麼一個想法。
「法師的力量還是太過龐大了。」
像**師之流,上面還有賢者壓制著,不會出現大問題,但是傳奇人物,除了虛無縹緲的神罰外,竟再沒其他約束。
對天賦絕頂的天才來說,這是一種幸運。但對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卻是極大的不幸。
蘇銘心情有些沉重。他腳踏著廢墟,漫步在這片荒野上。
走了些路,他耳中忽然聽到某處廢墟下傳來了哭聲,這哭聲非常細弱,從一片倒塌房屋下方傳出來。聲音斷斷續續,有氣無力,聽起來淒慘異常。
蘇銘側耳傾聽了下,很快判斷出了房屋下的境況,他念頭一動,便將房屋的殘骸輕輕輕輕掀去。顯露出了廢墟下的情景。
廢墟下有兩人,是一個年輕女人,還有一個小男孩。
那女人已經死去,她背部被灼燒成了焦炭,身體也呈現不自然的扭曲。
在她身下,有一個用**支撐出來的小空間,瑟縮著一個小男孩。
這小男孩,年方六七歲,雖然被母親保護著,但他的母親終究只是普通人,犧牲生命也無法為他遮擋住所有的傷害。
小男孩全身嚴重燒傷,到處都是被高溫灼燒出來的水泡,離著死亡只有一線之遙。
他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對世界的殘酷還是懵懵懂懂。
突然遭此厄運,昔ri的母親全都變成了沉默的屍體,**上又遭受著巨大痛苦,只能用哭泣來發洩心中的恐慌和無助。
蘇銘揮了揮手,一股雲霧將小男孩托了起來,懸浮在他面前。
他施放了一個『甘霖術』,這是中階的水系治療法術,對這種非致命xing的外傷,效果十分強大。
法術之下,小男孩身上的燙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痊癒。
幾分鐘後,蘇銘將這小男孩放回地上,他已經傷痛盡去,可以自如跑動了。
小男孩大哭著衝到母親的屍身旁,呼喚著她,推動著她,希望她能醒過來,就如往常一樣,將他抱起,喚他一聲『寶貝』。
但回應地只有沉默。
忽然,小男孩又衝回到蘇銘身邊,不顧一切地抱住了他的腿,懇求道:「您是天上的神嗎?救救我的母親,好嗎?」
蘇銘歎口氣,伸手撫了撫男孩的頭,沒有回答。
神嗎?他其實就是造成這一切的惡魔啊。
聖普羅的慘狀,他沒怎麼親眼目睹,也沒有什麼大感觸。
但這片領地的慘狀,卻讓他內心產生了深深的觸動。
大能者,不能自制,與惡魔無異!
他無心在此地呆下去,身體化成一道冰風,轉瞬消失在了迪蒙特平原。
幾分鐘後,蘇銘的身體憑空出現在了數百里外的野火城市政廳的門口。
野火城離著戰鬥地點已經很遠了,城裡只是起了一些微風,城中居民們除了受到一些驚嚇外,倒沒出什麼大事。
這一次的戰鬥,和上次蘇銘對陣紅龍的規模可要小太多了,即使有元素波動傳出來,到了百里之外,也早已經消減一空。
市政廳門口人來人往,顯得異常忙碌,每個出入的官員臉上都帶著焦慮之se。
他們看到了天空中的異象,看到了火紅se和冰藍se的天空,也看到了兩者交鋒時,形成的那一線延伸至天際的燦爛光帶。
這一切讓所有人煌煌不安。
蘇銘的突然出現,讓看到他的人立刻就呆住了。隨即這些官員們臉上的表情就由驚愕變成了狂喜。
竟然是他們的城主回來了,這一位可是正牌的**師,有他在,這些迷茫困惑,甚至是絕望的人就有了主心骨。
城政廳門口的所有人,官員和平民都半跪於地,對城主的到來表現出內心的由衷喜悅。
很快。執政官德科聽見動靜,立刻從政務廳中奔了出來,到了門口。他卻呆住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輕人。
對方的身上,包攏著一層幻光。看不大清面貌。身上的法袍是墨藍se的,法袍之上籠罩著淡藍se的霧氣。霧氣之中,時時會閃過耀眼的閃電,昭示著其中蘊含的恐怖力量。
這年輕人的頭髮和眼眸雖然是黑se的,但若是仔細瞧,依稀能看出一絲藍se韻味,這和他印象中的那個少年城主可不太一樣。
看到了德科臉上的遲疑,蘇銘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微笑道:「怎麼,不認識我了嗎?」
熟悉的語調和聲音讓德科如夢初醒,他立刻半跪於地。大聲道:「恭迎城主到來。」
同時,他心中悄悄鬆了口氣,直感覺身上的重擔落了下來,剛才天空中那恐怖的異象,可把他嚇得夠嗆。
他有些見識。知道這是極為強大的法師在對決時才會出現的可怕景象。
在這種能夠顛覆天地的不可思議的力量下,普通人比螻蟻還不如。
德科也是一個普通人,他同樣感到驚慌,但他還是野火城的執政官,城主不在,他就是最高指揮官。
他不能亂。必須穩住局面,雖然他心中焦慮萬分,但臉上卻必須不露分毫,這可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蘇銘對德科點了點頭,慢慢地走進了城政廳。
若是平常時候,他是沒必要在城政廳門口顯露真容的,有什麼事,直接去找德科就行了。
但此時卻必須安定人心,所以不得不在公共場合秀上一把。
到了屋內,蘇銘坐在主位上,對著跟上來的德科開門見山地道:「迪蒙特平原上發生了一場戰鬥,造成了一些傷亡,你去統計下,孤兒寡母,傷殘癱瘓的,都由野火城代為贍養終生。」
果然如此,德科心中瞭然,看城主的態度,這所謂的戰鬥,城主應該也有參與。
雖然如此想,但他臉上不露聲se,恭敬地應下了。
見德科就要退下去執行命令,蘇銘想了想,又吩咐道:「平原的環境受到了影響,很多地方會出現糧食大減產。你也去安排下,早將糧食安排好,別到時候出現饑荒。」
按蘇銘的估計,這影響至少會持續五年,五年內,戰鬥中心區域會顆粒無收。三十公里以外的,勉強能夠餬口,七十公里以外,才能保證基本沒有影響。
聽到這個,德科沉吟了下,立刻回答道:「糧食倒不是問題,但該怎麼給他們呢?」
此時的野火城富得流油,不差錢,但若是憑空將糧食等生活資料交給那些失去田地的農夫,可能會好心辦壞事,養出一群好吃懶做的閒人來。
這不是幫助,反倒是害了他們。
對德科的顧慮,蘇銘轉念一想,便明白了,他想了想,便道:「這好辦。作坊,軍隊,興修水利都需要人,別讓他們無所事事,也別苛待。記住,我們這是在補償,不是謀取利益!」
一聽到這話,德科心中便有了底,他點頭應下了,退出去後,立刻開始著手安排。
廳中,蘇銘心中再次閃過感歎:「法師的力量,確實缺少約束啊。」
這是一種極大的不平衡,但這種不平衡卻被世界規則所容許,這或許是世界規則的缺陷,但不是此時的蘇銘能夠改變的事。
不過,他現在的力量也算是處於人族的巔峰了,掌握著可以顛覆天地的大能。
只要他能自制,對人族就是一種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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