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是第一次進入到其他法師的法師塔,尤其對方還是一位高階法師。
這位洛爾尼法師是上位法師,只要再進一步,就可被稱為**師了,是個絕對的強者。
達爾卡比不上他,而就算羅茜比這洛爾尼強大,但論起在法師界的聲望,一個傳承**師拍馬也比不上後者。
法師塔的一樓大廳很寬敞,有二十多個穿著樸素布袍的年輕人在這裡,他們或靜靜閱讀法術典籍,或低聲與同伴討論法術原理。
看他們jīng神力波動,應該都是洛爾尼名下的法術學徒,但這些人的年齡看起來都不小了,還處於如此水平,平常應該也不怎麼受到洛爾尼重視。
一輩子的成就,或許就僅止於初階法師了。
看到蘇銘進來,學徒們都抬頭望了他一眼,等看清了蘇銘身上帶著淡淡空氣波紋的法袍後,又恭謹地垂下了頭。
他們臉上表情不一,或羨慕,或嫉妒,或崇敬,或自卑,卻沒人同蘇銘搭話。
蘇銘在大廳等了會,很快樓梯口就出現了一個中年法師,這法師處於初階中位水平。
見到蘇銘,感受到對方身上深不可測的jīng神波動,他眼中閃過驚異之se,雖然很快就恢復平靜,但神態卻恭敬了許多。
他首先向蘇銘行了個法師禮,然後才道:「請跟我來,我的導師已經在等你了。」
他的態度和語氣都很謙卑,這是低階法師面對高階法師應有的禮儀,與年齡無關。
在法師的世界裡,有白髮蒼蒼的學徒,也有正處壯年的**師,兩者地位天差地別。
就如此刻的蘇銘,雖然刻意將面容改的老成了些,但看起來依然不過二十五歲,但他卻已經是中階法師。
無論是當下的成就還是未來的潛力,都讓這中年法師感到敬畏。
蘇銘點了點頭,就算回禮,隨後就跟著這中年人向樓上走去。
中年人直接帶著蘇銘到了四層的一間會客廳裡。
在這裡面,白髮蒼蒼的洛爾尼正坐在一張躺椅上,見到蘇銘進來,立刻伸手邀請。
「坐吧,年輕人。」
等蘇銘入座後,他又向中年法師擺了擺手,這法師立刻退了出去,態度一如既往地恭謹。
老法師仔細地觀察著對面的年輕人,在他的感覺中,這個年輕人身上的jīng神波動雖然只有中階的水平,但不知道為什麼,卻給了他一種深不可測的錯覺。
他忍不住問道:「我很奇怪,作為擁有如此天賦地青年法師,為什麼不潛心學習法術,何必去理這俗務。」
如此年輕就已經是中階法師,還有了元素平衡法袍,已經算得上一方強者。
在人類世界任何地方,任何領主,包括玫瑰大公都會以上賓之禮待之,根本不必捲到領主戰爭中去。
這些打打殺殺的事,交給那些騎士就行了。
強**師參與戰爭,只會讓人族捲入自我毀滅的漩渦,法師的最核心職責,一是追求真理,二是守護種族氣運。
其他事情,都是小節。任何錯誤,只要不是瘋狂屠城,都可以被原諒。
那些所謂的隨軍法師,都是一些成就低微,前途無望的流浪法師而已,主要工作只是在戰場上放放冰箭火箭,地位只比弓箭手地位高一些。
蘇銘自然不會去參加公國和暴風王國的戰爭,他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找個理由進法師塔罷了。
蘇銘笑了笑:「如您所見,我是亞述帝國的人。我在帝國犯了些事,是逃出來避難的,最近手頭有些緊,想著賺些金幣。」
說這番話時蘇銘臉上雖有微笑,但卻顯的有些窘迫,看起來就像真有那麼回事。
法師們並不注重俗事,這並不是說說的,就如此刻,洛爾尼聽到蘇銘的理由,非但並不以忤,反而覺得他是坦率的人。
至於從亞述王國出逃,那根本不是個事,跟玫瑰公國無關,跟洛爾尼更沒有關係。
「呵呵,年輕人xing格衝動,做了錯事也情有可原。像你這樣天賦卓絕的年輕人,沒人會一直追究你的錯誤。你也不必去做那沒前途的隨軍法師,那賺不到幾個錢。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向大公引薦你。」
洛爾尼看中了蘇銘的未來,不介意賣他個人情。
蘇銘臉現感激之se,站起身鄭重向洛爾尼行了個法師禮,向他道謝。
「承蒙您的關愛,您的恩情我會銘記在心。但說實話,我得罪的人有些棘手,恐怕大公不會願意收留我。」
洛爾尼沒急著做保證,而是謹慎地道:「你能說說最嚴重的那部分嗎?」
蘇銘點了點頭,臉上出現些許紅se,看起來有些侷促:「坦白地說,亞述帝國的某位公主對我有些情意,在一次私下約會中,不知怎麼就被她父親給抓個正著,然後我就只能跑路了。」
洛爾尼臉上頓時露出釋然之se,大氣地揮了揮手,有些不屑地道:「男女情愛,出自天然。這亞述皇帝到底是泥腿子的後代,太沒氣量了。不就是一個女兒嘛,還值得發火……」
說到最後,洛爾尼突然住了口,瞪大眼睛看向蘇銘:「你是和哪位公主約會?」
「有什麼區別嗎?」
蘇銘對亞述帝國的瞭解僅限於道聽途說,都是假話和真話混雜在一起瞎編的。
他只知道亞述的公主很多,老皇帝一共有二十幾個兒子,女兒更多,有四十多個,他就隨口杜撰了,誰知道是哪個公主。
這本是一個漏洞,但之前蘇銘的表演很完美了,成功刻畫了一個不通俗務的天才法師形象。
在洛爾尼看來,蘇銘的問題並不奇怪,任何一個潛心研究法術的法師,都不會對俗世公主的身份太過關注。
老皇帝的女兒這麼一大堆,連他自己都認不全,外人難以區分也很正常。
他耐心地為蘇銘解釋著其中的差別:「亞述老皇帝一輩子兒女無數,自然親疏有別。有疏遠地,見面都不認識,死了都不一定知道。但親近的,卻是視作心頭肉。王子就不說了,公主中,五公主卻是老皇帝和紅龍生的,智慧和美貌都天下無雙,你要是碰了她,那就麻煩了。」
麻煩的不僅來自老皇帝,更來自紅龍!
蘇銘哪會去接這個霉頭,連忙否認道:「絕對不是五公主,她沒那麼漂亮。」
聽見他如此說,洛爾尼點了點頭,釋然道:「只要不是她,你就是和皇后上過床也沒事,任何後果大公都會為你一力承擔。」
蘇銘尷尬地笑了聲,亞述皇后都一把年紀了,誰會去碰她。
洛爾尼行動果決,見事情決定下來,立刻就直入正題,開始查探蘇銘法術理論功底。
這難不倒蘇銘,阿甘一刻不停地在學習,這讓他的法術基礎無比紮實,無論是見識和理論都遠超一般的中階法師,在他這個年紀,可算絕無僅有了。
洛爾尼對蘇銘的評價,慢慢地從天賦卓絕轉向了才華橫溢。兩個詞相比,後者的份量明顯要重的多。
直到最後,洛爾尼才問著:「梅林,你說你掌握了兩個中階法術,是哪兩個?」
這裡說的掌握,不是說使用,必須得會繪製卷軸才算。單論使用的話,jīng神力到了中階,就能觸發絕大部分中階卷軸,根本無法作為評測標準。
而且也只有會繪製,徹底了解法術的運行原理,才能真正發揮出一個法術的全部威力。
若是一知半解,觸發是會觸發了,但有很大可能傷了自己。
「『毀滅箭』和『風之翼』。」蘇銘隨意報了兩個常用法術。
這兩個都是威力極大的經典中階法術,價值極高,法術聯盟是不賣這兩個法術的法術結構卷軸的,只能靠導師傳授。
果然,洛爾尼接下一句就是:「你的導師是?」
「我沒有導師。你知道的,亞述流落民間的法術書很多。」
「怎麼可能?」洛爾尼不信。
「法術卷軸是公主送的。」
蘇銘臉上尷尬之se愈顯,雖是裝的,但洛爾尼在先入為主的情況下,卻無法分辨真假,下意識地就信了。
他不僅信了,還恍然大悟,難怪老皇帝會發怒,原來根源不在約會,而在卷軸上,恐怕這年輕人身上的法袍也是如此來的吧。
女人啊,總會被愛情沖昏頭腦,公主也不例外。看吧,這胳膊往外拐的夠厲害的。
他呵呵笑著,一臉意味深長,拍了拍蘇銘的肩膀:「你是個帥小伙,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這很好。稍後,我會給你一封信,你帶著去國都洛梵城,交給**師安東尼奧,相信他也會欣賞你的才華。」
洛爾尼有送客的意思,但這不是蘇銘希望得到的結果,因為法師塔外還有菲安娜等著呢。
「恐怕不行,亞述的追兵已經到了西爾城,我如果現在出去,少不得一場大戰。」
蘇銘這麼一說,洛爾尼立刻挺直了身體,肅聲問道:「你還有什麼瞞著我?!」
單憑蘇銘說的那幾件事,不可能讓亞述的老皇帝如此窮追不捨!
看他神態,如果蘇銘不說清楚,他就要強行逐客了。
蘇銘臉上猶豫的神se持續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的眼神躲躲閃閃,一副非常羞愧的樣子,囁嚅道:「好吧,雖然有些不堪,但希望您能理解我。我當時有些情不自禁,不小心讓公主懷孕了,所以老皇帝雖然沒有聲張,但一心想著把我抓回去結親。」
蘇銘這副逼真到極點的表演,讓洛爾尼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假。
他頓感頭痛,他一手撐住了額頭,歎氣道:「你真是太不小心了,貪圖一時之樂,留下無窮後患。」
想必亞述皇帝根本沒想責怪這年輕人,只是想把他綁在家族戰車上而已。
大歎了幾口氣,這老法師終究是憐惜蘇銘的無雙天賦,他不想看到這麼一個天才被亞述帝國得了去。
法師聯盟雖然是跨國界的,但組成聯盟的法師卻有自己的祖國。
當然,在這祖國的概念中,對大公的忠誠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絕大部分是對這片土地的熱愛。
說實話,洛爾尼並不十分介意蘇銘對他說的話的真假,他只要將這麼一個天才帶給大公,就功德圓滿了。
當年的普羅斯,比這年輕人更加不堪,現在已經沒人會去追究。說起這段過往的時候,人們只會說這位火焰賢者年輕時風流不羈。
「這樣,我親自陪你去洛梵城,我看看途中有誰敢跳出來鬧騰!」
這才是蘇銘繞了一大圈,想要得到的結果。
有一個在人類世界有名有姓,素有名望的高階法師陪同,他算是可以安全到玫瑰公國的都城了。
一個高階法師的威懾力是巨大的,這裡可不是雷霆山脈,容不得綠龍撒野。
而只要到了洛梵城那種龍盤虎踞,強者雲集的大都市,巨龍也得把尾巴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