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得懂這個世界麼?
有人說能,有人說不能,莫衷一是,向無定論。
的確,這問題太複雜,至少在歐陽軒看來如此。
三天來,龍虎山真是熱鬧非凡,各修真門派蜂擁而至,將天師道偌大的幾座迎客觀塞得是滿滿當當。
甚至,有很多不入流的、疑似已經滅亡的門派都冒了出來,聞訊趕到龍虎山,哭著喊著要參加掌門大會。
歐陽軒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只覺得這世界,越加難懂了。
要知道,這些修真人士一向是講究清心寡慾,無慾無求的。
想到痛心處,歐陽軒就不免得長吁短歎的很。
……
這天,正是傍晚,閒來無事的歐陽軒便拉著林丹楓下棋。
下得是象棋,反正他是沒有心情去會見那些急不可耐的各派掌門和修真人士的。
但下了三盤,全是歐陽軒贏的,論棋藝、心境和天賦,林丹楓都無法和歐陽軒相比。自然輸得底掉。
不過,兩人都無勝負心,只當一樂。
剛下第四盤時,忽然聽到有腳步聲。歐陽軒拿起的『象』定了定,轉過頭,便見張天師陪著數人健步而來。
歐陽軒再看,來得這數人竟然都是熟識:天玄宗掌教天沖、天機、天朗,還有『龍組』的凌虛然、方秋霞幾人。
地確,要不是熟識,再加上凌虛然和方秋霞也是『龍組』中人,想必張天師定不肯輕易放人來見歐陽軒。
「呵呵,歐陽小友,許久不見了。」遠遠地。天衝上人便抱拳相敬。
「三位上人有禮了。」無可奈何,看在凌虛然和方秋霞的面上,歐陽軒只好一見天玄宗這幾個不請自來的傢伙。
「歐陽施主。」天機和天朗也連忙見禮。
凌虛然和方秋霞彷彿有點心虛。臉一紅上前道:「歐陽副組長。」
「你們怎麼也來了?」歐陽軒微微皺皺眉。
「是這樣的。」凌虛然忙道:「家師接到天師道邀請帖,有些事情不明,便來問我兄妹。只是,我兄妹也不清楚,又聽說此次聚會將是修真界千百年末有地大盛會。所以心癢難耐,請了假跟來看看。」
歐陽軒心中明白是怎麼回事,不動聲色地道:「原來如此。都請坐吧。有勞天師了。」
「無妨。」張天師客氣道:「那你們且談,我尚有事。」
歐陽軒抱了抱拳,張天師自走了。
當下,有道童奉上香茶。
「這位是?」天衝上人看著林丹楓。
「噢,茅山祝由宗的林丹楓,也是『龍組』的成員。」歐陽軒道。
「噢??」天衝上人恍然大悟道:「林雪山是閣下??」
「家父。」林丹楓忙道。
「噢,也是老朋友了,曾有一面之緣,只可惜後來聽說雪山賢弟竟是受了重創。」天沖歎了口氣。
林丹楓臉色一黯:「是啊。在東北和一個蛇妖大戰,中了毒氣,雖然性命無礙,卻是不難再走動了。於是,祝由宗的事務就都交由在下了。」
「可惜,可惜,想當年,雪山賢弟是何等的英雄了得。」天衝上人感慨地長歎道。
林丹楓苦笑兩步,這怨得了誰,怨命不好吧。
「咳??」歐陽軒咳嗽一聲,揭過這傷心事,笑道:「天玄宗這次也來參加屆掌門人大會的?」
「正是。」天衝上人應了應,彷彿又掩飾什麼地補充道:「我教也有寶貝被盜,所以,揭出幕後黑手自當義不容辭。」
歐陽軒心中好笑,臉上卻肅穆道:「當是如此,如今各派基本到齊,我打算明天就召開掌門大會,幾位上人以為如何?」
天衝上人幾個的表情就是一僵,一番探詢仙道的話還沒有出口,就被歐陽軒義正言辭、不動聲色地堵在了肚子裡。
「甚好,甚好。」天衝上人乾笑兩聲。
「那好,天已不早,我要進行暮間的打坐修煉,就不留幾位上人了。」歐陽軒客氣地道。
眼見逐客令都下了,天衝上人幾個都老成了精,如何聽不出,忙道:「那我們便至館舍中歇息去了,今日再見小友,真是非常高興,明日再見。」
「好,明日再見。」歐陽軒和林丹楓客氣地起身相送。
天衝上人幾個正要告辭,歐陽軒忽然道:「虛然,秋霞,你們留一下,我有幾句話要說。」
「那你們就留一下。」天機上人點了點頭。
「是,師父。」凌虛然和方秋霞躬身領命。
等天衝上人三個老道走了,歐陽軒平靜地道:「虛然,秋霞,今晚你們就跟師門住在迎賓館舍。不過,不要睡得太死,多注意一些左近的情況。」
「注意什麼?」凌虛然和方秋霞一愣。
「我們這次掌門大會,恐怕沒理由不驚動那些幕後地黑手,我想,迎賓館舍中一定混有奸細,所以。你們晚上要注意點。」歐陽軒心想: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笨死。
「明白了。」凌虛然和方秋霞這才恍然大悟。
「好了,去吧,小心些。」歐陽軒道。
虛然和方秋霞點了點頭。
「歐陽。」見二人走了,林丹楓忽然道:「你認為今晚會出事?」
「不一定,只是以防萬一。」歐陽軒笑道:「不過,這個奸細,要是聰明的話就該安份守己。」
「嘿,也是。有你在,誰敢妄動?」林丹楓撫掌而笑。」
入
入夜了,今晚的龍虎山似乎格外熱鬧,尤其是迎賓館舍,人一多。節目自然也多。
有相識相好地,自然在一起敘舊,有前些日還大好出手過的。現在自然是怒%相對,冷潮熱諷。
幸好,這裡是龍虎山天師道,尚有歐陽軒這隱然天下第一高手坐鎮,倒沒有人想不開要在這裡打上一場。
就這樣。吵吵嚷了嚷了半夜,在過了午夜以後,整個龍虎山便基本平靜下來。
入睡的。打座的,各有各渡過漫漫長夜地良方。
歐陽軒自然也是睡覺,即便是神仙,也需要休息。
正睡至半夜間,歐陽軒忽然心中一動,猛然醒了過來。
以他現在地實力,便是睡著,十里範圍內稍有點風吹草動便會驚醒。
果然,稍一定神。便聽外面隱隱有吵吵嚷嚷的聲音,似乎出了點什麼事。
「丹楓,快起來,出事了。」歐陽軒猛然躍起,披起衣服,飛奔而出。
便見整個龍虎山都沸騰了,警鐘長鳴,人影紛紛,似乎出了大事。
隔壁的林丹楓也驚醒了,急匆匆地穿好衣服,飛跑了出來。
「歐陽,怎麼回事?」
「太亂了,我也不知道。」歐陽軒疑惑地搖了搖頭,神識在這種紛亂地局面下,也只能束手無策。
忽然,有小道童急急而來:「兩位施主,掌門師祖有請。」
「噢,正好,快領我前去。」歐陽軒點點頭。
道童連忙引路,紛紛亂紛中,便向龍虎山最高的那片峰頂行去。
也就幾分鐘吧,忽然前面隱現一觀,無數天師道弟子正一臉緊張地圍住此觀,如臨大敵。
而張天師和十幾名玉字輩老道也全守在觀前,似乎真出了什麼大事。
「張天師,出了什麼事?」歐陽軒上前兩步。
「歐陽施主,出事了。」張天師臉色陰沉:「有外人偷入我玄牝宮!」
「玄牝宮?」歐陽軒看了看眼前的古剎,果然是玄牝宮,心中一動道:「這裡,莫非是貴教藏寶重地?」
「正是。」張天師點點頭:「玄牝宮裡密藏我天師道兩千年來數十代天師遺留的法器秘籍,為我教首要重地。今晚,卻有強賊悄悄連破十七道禁制,幾乎得手。幸虧第十八道禁制乃道陵祖師遺留的親繪靈符,才觸動警報、得以嚇退賊人。不過,等我等趕來時,賊人早已遁逃,現搜之無蹤,當竄入迎賓館舍無疑。」
「噢!?」歐陽軒眼眸中精光一閃:「看來,竟是不幸被我料中了。」
玉真子一愣道:「歐陽小友,此言怎解?」
「我就猜到,各派中人裡面必然會混有奸細。不然,便是幕手黑手實力再強,以各派寶物看守之嚴密,失竊許多也不會一點痕跡不露。這次掌門大會,幕後黑手更是沒有理由不來湊個熱鬧。不過,我想,明日掌門大會之前,應該不會有什麼異動,但沒想到,敵人竟是這般迫不及待、有恃無恐。」
「原來如此。」天師道上下恍然大悟。
「敢問天師,貴教禁制實力如何?」歐陽軒忽然道。
張天師猶豫了一下道:「這是本門機密,但歐陽施主乃是貴客,說也無妨。玄牝宮前十七道禁制,目下修真界中,據我所知,能闖過的絕不過五人,而最後一道道陵祖師地靈符,若是沒有靈咒。恐怕也只歐陽施主能破了。」
「看來,這位不速之客不簡單啊。」歐陽軒意味深長地道。
天師道眾人互相看了看,有些疑神疑鬼起來。
「天師,賊人既已驚走。短期內應該不會再動玄牝宮的主意了。這般陣勢純屬多餘,散了吧,留幾位長老輪番值守便可以了。」歐陽軒建議道。
「歐陽施主,你看,要不要派人去各迎賓館舍看看?或許會有收穫。」玉清子忽然道。
歐陽軒笑著搖了搖頭:「莫要費勁了。賊人這般強地實力,你以為會留下什麼痕跡麼?而且,這樣不是待客之道,若找不到證據,會讓人以為天師道仗勢欺人地。」
「只是,若如此算了。我天師道顏面何存?」玉真子苦著臉,有些不甘。
「道長倒不必太過介懷,爭一日長短無益。」歐陽軒微微一笑道:「等明日再過掌門大會。再做定奪不遲。」
「也好。」張天師恨恨道:「便依施主之意。」
歐陽軒看了看身後,迎賓館舍方向,這時正吵吵嚷嚷的,似乎那些各派之人正在互相打聽著什麼。苦笑道:「天師,我想可派人下去。向各派說一下今晚的情況,讓大家安心睡覺。這般吵鬧,成何體統。」
「好地。玉真師弟,你熟人較多,便由你去吧。」張天師點點頭。
真子點了點頭,領了幾名弟子而去。
「天師,那我們就告辭了。」歐陽軒抱了抱拳。
「打擾施主了。」張天師等人客氣地相送。
剛走到天師觀門口,歐陽軒忽然道:「丹楓,你去請虛然他們倆過來一下。」
「怎麼,你想看看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林丹楓忽然明白過來。
「算了。」歐陽軒又變了主意,苦笑道:「以他們倆的實力。恐怕也發現不了什麼。」
林丹楓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二人回到丹霞宗,一時也睡不著,便在松下閒聊。
「丹楓,你說,張天師說地約有五人能闖過玄牝宮十七道禁制,都會是哪些人?」歐陽軒想了想道:「剛才,那麼多人面
前,我卻是不好開口。」
「我也不清楚,歐陽你肯定是一個,張天師隱為道門第一高人,應也是其一。其餘三人想必起碼都是一派宗主級別的高手,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林丹楓道。
「這樣說來,懷疑的面倒是很小。」歐陽軒想了想,卻忽然笑了:「不對,若真是這樣簡單,卻是奇了。」
「歐陽,你地意思是?」林丹楓忽然心中一動:「這是敵人有意故佈疑陣?」
「是啊,這賊人敢這般有恃無恐的夜入玄牝宮,肯定對保密自己的身份很有信心,否則就各派就這麼兩百人左右的範圍,高手有限,豈不是跟自我暴露差不多少?」歐陽軒抽絲剝繭地分析道:「我懷疑,這個夜闖玄牝宮的賊人絕不是張天師說地五人之一,一定是隱匱得很深的傢伙,說不定,是看起來並不起眼、甚至是人畜無害的那種。」
「你地意思是說,」林丹楓也明白了:「這傢伙一方面是想盜寶,一方面卻是想故佈疑陣,故意在我們各派中間製造不信任地氣氛?」
「是啊。」歐陽軒點點頭,冷笑道:「前番各派互鬥,不就是如此麼?此番不過是故伎重演而矣,只不過盜寶失了手而矣。」
「看來,敵人當真是狡猾得緊啊!」林丹楓心中一寒。
歐陽軒卻是忽然笑了「我倒是越來越有興趣了,這個對手,有點意思。」
「呵呵……」林丹楓忽然笑了:「不過,再狡猾也被你識破了。看來,這傢伙離暴露也不遠了。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忽視你的存在,更不該以為比你歐陽更聰明。」
「我說過,他要是聰明的話,就該安份守己。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歐陽軒冷笑一聲,微閉地眼眸中精光流轉,寒氣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