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方很震驚,他網測邁在猜疑九星派是否被朝和集團酬羅訃透的很深,除了景年之外還有哪些人有問題?不料安佐傑居然帶著截杖堂堂主柳絲來了,事情已經很明瞭小柳絲就是無沖派一夥,只是不明白她怎會和安佐傑攪在一起,還敢跟著安佐傑來見他!
他仔細打量著柳絲,此人身穿藕荷色短袖上衣,裸露的手臂就似一對纖巧的嫩藕,下身是淺綠色的長裙。點綴著深翠色的葉狀圖案,在煙雨中就像微風拂過的柳絲,人長的很美恰如其名。聽說她已經四十多歲年近五旬了,可是身材裊裊宛如少女,容顏顯得也相當年輕。
看見她遊方就在暗暗琢磨,此人至少已有移轉靈樞之境,否則不可能將形容保養的這麼好。據說孫風波是九星派僅次於沈慎一的第二高手。看來傳聞不盡如實呀,要麼是這個柳絲堂主隱藏了實力,要麼是她不願意與人爭強好勝,既然與安佐傑走在一起,恐怕隱藏實力的成分居多。
再著她的頭和肩膀被雨打濕的地方,並不是沾濕淋漓,而是凝雨如絲,就似一張宣紙上淡淡掃過幾筆水墨。雖然理論上秘法修為到達移轉靈樞之境,可以借助天地之間的生機滋養形容,但這並不是萬能的。人和人之間也有區別,一般女人在這一方面特別下功夫,看看疊障派掌門皓東真人就知道了,人家還是一位出家的道姑呢。
聽見柳絲開口,蒼嵐和向影華都抬頭望了過來,眼神甚為犀利,遊方也一直看著她,三個人六隻眼睛如六把刀,過了半天也沒人說話。最後還是柳絲被看的實在受不了了。退後一步又低頭抱拳道:「蘭德先生為何這樣看著我?」
蒼嵐冷冷的開口問道:「我只是奇怪,柳堂主怎會與這些人走在一路?難道與無沖派早有勾結,你可是潛伏的很深啊!」
柳絲輕輕歎了口氣:「我不想辯解什麼,說受人恩惠早有合作倒是真的,說早有勾結卻談不上,想當年我並不清楚幫助我的人是誰。
在這煙雨籠草的夕佳亭中,柳絲說出了一段往事她家祖上就是做茶葉生意的。可向上追溯十幾代已經好幾百年了,歷代人開墾山地種植茶園,家業越來越大已經展到近千畝的規模,是當地非常殷富的茶商兼大地主。解放後先是茶莊被公私合營,然後在歷次運動中被抄家,還好她爺爺是九星派弟子,秘法修為高命也夠硬,暗中還有同門關照,最終得以頤養天年。
柳絲從小就拜入九星派門下修習秘法,算是世傳弟子,她一直有介,願望也是爺爺臨終時沒有說出口的遺願,就是恢復家族幾百年來的傳統茶莊。上世紀八十年代時茶莊還在。屬於一家國營茶廠,柳絲就算有心也沒機會收回。當時流行搞承包,她想把茶廠給承包下來,師兄沈慎一等人那時也不富裕,把自己的積蓄都借給她這才勉強夠。
茶廠承包下來之後,經營削情況卻很一般,倒不是賣茶葉不掙錢,而是柳絲將主要精力都放在恢復傳統工藝和改善茶樹品種上。茶樹是需要定期更換的,只有一定年份的樹種才適合大規模的人工採摘與商業生產,而這片茶園的茶樹已經老化了。
又過了幾年,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流行「抓大放小小」所有經營不善的中小型國營企業,當地政府都支持私人收購。這也是中國大陸第一批私人財富增值的狂潮。很多資產狀況與經營前景都不錯的企業,卻因為種種原因負債纍纍。賬面淨資產極低甚至為負,以非常便宜的代價就到了私人手中。
實際情況是以管理層收購為主。很多「精明」的廠長、經理早幾年就打了埋伏,將賬面淨資產做的很低甚至連年虧損,就是為了私人收購時方便,到時候往往不用付現金,只要肯承擔銀行債務就能接過企業。
柳絲也很想收購這家國企茶廠包括所屬的幾百畝茶園,但是想收購這家企業的人很多,因為誰都看出來它雖然賬面上的資產狀況一般,但是經過柳絲這幾年的經營,未來的底子打的很好。眼紅的人一多可就不好辦了,柳絲這幾年沒賺太多錢。疏通關係與收購茶廠都有困難。
這時沈慎一等人的事業也剛剛起步。大家的資金都很困難,實在幫不了她,卻有一位海外來考察的投資商幫了她。這人在茶莊購買慾帶回國的禮品茶葉時聽說了柳絲的事情。願意資助她完成心願,不僅投資入股而且幫她「疏通」了關係。
柳絲終於收購了祖產茶園自己開始經營,網開始這是一家中外合資企業,後來她漸漸的用自己的積蓄買下了外方的大部分股份,總算實現了祖父的遺願。茶莊經營一直有固定的合作方在幫她,每年都將她茶園中出產的茶葉預定收購,生意上的事情幾乎不用操太多的心。
後來她追漸擴大生產規模,但到了新世紀,市場競爭日趨激烈,有幾次因為異常氣候導致大面積減產,她的茶園二及破產,仍然是合作方幫她度過難關,門派內的景年製成「測最大的合作方之一,生意在磕磕絆絆中越做越大,近兩年終於恢復了祖業規模。
這些都是外人所能看見的,而很少有人知道對她提供最大幫助的人來自無沖派,一直與她做生意的,其實是朝和集團下屬在日本的商行。更要命的是,逆杖堂堂主景年也在與那家籐野商行做生意,買賣的規模不而且最早還是她給介紹的。
接下來再生的事情柳絲就沒有多說了,讓遊方自己去想吧她最後道:「蘭德先生,我並無與唐氏兄弟勾結之心,得知曾受人恩惠一度也很為難,但後來想這不過是在商言商而已,我有利他們也未必無利;與九星派無關,是我的私事。直到近日才獲悉無沖派的圖謀,不得不做出選擇。」
遊方瞇著眼睛問道:「請問柳堂主做出了什麼選擇,又怎會和安佐傑走在一起?」
柳絲愧然答道:「安先生通過無沖派的關係找到我,讓我很是吃驚。聽了他說的話之後更是震驚。
原來唐氏兄弟幾十年來處心積慮,重點針對我九星派下手,滲透腐蝕已深,因此我才答應與他合作。」
遊方不動聲色的追問:「合作?你的目的何在?」
柳絲:「我和蘭德先生的目的是一樣的。您不也是與安先生合作了嗎?安先生選擇與你聯手,恐怕多少也是因為你殺了孫風波,早已猜疑九星派之事。我的目的是清除無沖派潛入九星派的臥底。重整宗門。」
遊方笑了,又問安佐傑道:「是柳堂主整合宗門,還是你安先生重設九星派好暗中控制?」
安佐傑笑著搖頭道:「我可沒有這種想法,早就說過,有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敵人才有合作的可能。我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對付唐朝尚,也僅僅是自救而已,將來無沖派是不是還叫無沖派無所謂,我也不會與諸位為敵,大家相安無事。而柳堂主重整九星派成功,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遊方點頭道:「嗯,還真是皆大歡喜。」
安佐傑接著說道:「我知道蘭德先生不信任我,所以今天才把柳堂主請來,您應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實話告訴你,唐朝尚重點的報仇對像就是九星派,花的精力比其他各門各派加起來都多,當年七大派圍剿無沖,當時的九星派掌門沈卷是招集人,也是唐家兄弟眼中的惡。」如今九星派中很多人,早已被唐朝尚通過各種關係拉下水,並不都像柳堂主這樣忠於宗門傳承。」
遊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柳絲。兩眼望天想了一會兒,這才又問道:「安佐傑,芙蓉谷憐心橋設伏暗算月影仙子,南海中難企圖謀害各派傳人,都是你指揮的。不論你想怎麼做,也不論你與唐朝尚之間有何私怨。那是你自己的事,風門各派是不會放過你的,我怎麼可能與你為伍呢,傳揚出去豈不是開罪天下?」
安佐傑不慌不忙的答道:「這些我也清楚,您是不可能與我公開合作的,這有損於您的聲望與人脈小但我可以在暗中幫你,既不公開出面也無人知曉,肅清九星派的功勞歸您。更添您的江湖聲威,這樣未嘗不可。」
遊方輕輕一擊掌:「安佐傑啊安佐傑,我現你不僅是人才,而且是雷鋒!」
安佐傑皺眉向遠方望去:「蘭德先生此話何解,我與那雷峰塔有何關係?」他是個徹底的老外,來到西湖知道有個雷峰塔,卻真的沒有聽說過雷鋒。
遊方也不解釋,笑瞇瞇的說道:「聽起來這筆買賣不錯啊,無論怎麼樣都是我賺,柳堂主圖謀肅清九星派爛根枯枝重整傳承,可是您又圖什麼呢?」
安佐傑:「日本的籐野株式會社以及九星派的這一批人,是唐朝尚安插在亞洲最強的一批心腹勢力。對於我按中國的成語來說就是如蛟在喉,我雖然以組織的名義可以暫時調動他們,但將來是不可能指揮他們的,恐怕到時候他們反而會來對付我。如果把他們拔掉。無沖派以及中國境內的分支勢力也就大部分肅清了。」
遊方有些納悶的問道:「哦,這麼簡單,我還以為你們的組織很強大呢?」
安佐傑答道:「這是兩回事,我師父唐朝和與現在的當家唐朝尚展組織,以無沖派秘法傳承為核心。但達到一定規模之後,很多分支就與無沖派無關了。秘法修行弟子畢竟是少數。這是一個以利益聚合的團體,盤根錯節勢力越來越大。
蘭德先生認為,無沖派培養的秘法高手能潛入境內與各大派為敵的又能有多少?您在南海遇襲時遇到的渣船,來自越南黑幫,只是與我們組織有合作關係,與無沖派本身並無關聯。唐朝尚能夠完全指揮並控制的、肯不顧組織長遠利益為他的復仇而賣命的秘法修行弟子只是一部分。如果藉機將之剷除,剩下的事情我自有辦法去漸漸掌控。潘翹幕與李冬平先後死在你手中,姜虎也全軍覆沒,無凹曰甩姍旬書曬)小說齊傘服在國內的分支勢力凡經被你收拾的七零八落泣點我沁滯賦謝德先生,若非如此我還無法徹底重新整合,借此機會將無沖派的外圍組織以及各種資源掌握在我手中。
美國總部那邊本就是我起家的根基所在。事情就不用蘭德先生來操心了,我只能承諾你我各取所需。將來井水不犯河水,我做朝和集團的生意,不與你們風門各派生衝突便是了。」
安佐傑一邊說,遊方一邊在肚子裡琢磨。這小子如意算盤打的真不錯。假如真讓他的想法成功了。無沖派在他手中重新整合,將來後患更大!安佐傑達到目的之後,恐怕第一個反過手來要收拾的就是遊方,因為有些矛盾已注定不可調和,暫時的合作也掩蓋不了。
為了對付一個唐朝尚,卻去培養另一個更可怕的唐朝尚,養虎為患的事情傻子才會做,趁著這小子還未成氣候,趕緊剪除才明智。憐心橋和南海兩次行動,已足以證明其狠毒與不擇手段。遊方絕對不會和他真的聯手合作,一旦出了任何差錯,將來等於受他的鉗制。
心裡這麼想,表面上卻很滿意的連連點頭:「嗯,安先生今天讓我很是意外,看來有些誤會可以放下,請問你打算怎麼辦?」
安佐傑的笑容有些狡猾:「我已經放出一點風聲,就說蘭德先生來到杭州要徹查九星派與無沖派勾結之事,那沈慎一有所警懼,將在幾天後招集各堂堂主密會,商議怎麼對付你,地點選在臨安青山湖,以每年宗門聚會的名義。」
遊方皺了皺眉頭:「我不信九星派中全是你們的人,否則你還動什麼腦筋,直接下道命令不就完了?這叫我如何分辨,能把話說清楚點嗎?」
安佐傑:「其實很簡單,如果蘭德先生和月影仙子也出現在青山湖。看什麼人暗中對你出手就明白了,這是最好的分辨方法,否則就算我給你提供一份名單,你也不會相信的。對嗎?」
遊方突然冷笑一聲:「你這是拿我做餌?釣魚呢!」
安佐傑也嘿嘿一笑:「互相合作就得冒點風險,我相信蘭德先生的本事,又有消砂派暗中相助,只是有驚無險而已。至於九星派與唐朝尚相勾結的勢力,正可借此機會一次挖清剷除,柳堂主重整宗門的願望也可實現,而蘭德先生的大名將再次威震江湖。」
遊方點了點頭:「好,我就去青山湖一趟,柳堂主,消息屬實嗎?」
柳絲點頭道:「今年十二堂宗門聚會,定在三日後的青山湖風景區。仍然是由順技堂堂主一情居士選的地方
遊方:「近日在九星派中還有何事?」柳絲:「今晚沈掌門將在味莊宴請前來拜山的消砂派掌門以及一眾弟子,隨後就會與一情居士商議宗門聚會之事。至於具體的安排。我會隨時通知安先生的,您和安先生應該知道如何處置。」
遊方一拱手:「那就這樣。我等安先生的消息,你們快走吧,讓人看見了並不好。」
安佐傑還禮走集了夕佳亭,一面走還一面吟了半詩:「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遊方在背後笑道:「這是尖午。也無人飲酒,您的詩不應景啊。」
西湖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安佐傑走後,剛才還如斷線灑簾般的雨漸漸小了,在西子湖上化為一片飛絲,飛絲成霧又隨風散去,陽光透過雲層悄然灑下,天居然晴了,過了不久,蘇堤上來往的遊客漸漸多了起來。
遊方、向影華小蒼嵐一直坐在夕佳亭中沒走,連午飯都沒吃,欣賞這雨後初晴、湖光激灩、蓮花搖曳的風景,日影移轉直至傍晚,夕照雷峰蕩漾半湖輕霞,霞光映襯佳人窈窕,遊方坐於亭中真如身處仙家妙境。胸臆畫卷舒張,襟懷無聲感歎。
杭州有一家知味觀,號稱老字號百年名店,總店地址就離沈慎一的四寶齋不遠。說起來倒是有點令人汗顏,因為這家飯店的歷史滿打滿算至今不過九十七年。經過百年動盪,如今能完整保存下來傳統神髓滋味、並能溫故知新揚光大的老字號已經非常少了,這樣一家飯店亦屬難得。
知味觀在民國初年不過是一家普通的小吃鋪,就和我們在街邊看見的小飯店沒什麼區別,經營小籠湯包和貓耳朵等小食。但如今已經展成為一家大型的連鎖餐飲集團。擁有自己的配送中心和食品加工廠,傳統的「知味觀」招牌是它的核心所在,但是資產經營已經出了一家飯店的概念。
味莊是知味觀在西湖邊開設的分部,就在楊公堤旁,佔地七十畝,沿湖岸五百米,共有六棟建築掩映在湖水山林間,就如六隻停泊岸邊的巨大畫艘。沈慎一率眾宴請蒼霄掌門以及消砂派同道的宴會,就設在
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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