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午吃飯的時候,遊方側面打聽了一下得知在他口…同時,段信念正在周洪道長的房間裡請教「雙修」之道,談的十分熱烈。而欣清和尚正在用齋,本來服務員要將齋飯送到他的房間去,而欣清卻堅持親自下樓,托著缽在廚房外面恭恭敬敬的等著。
如此看來,中午偶遇的那位高手不可能是欣清與周洪。遊方目前並不知道這一僧一道的底細,卻很清楚暗中的那個,人至少掌握了神識。這人在鴻彬工業園做什麼呢,難道是與張流冰前往永春堂一樣,是為了修煉秘法?但此處根本不適合修煉秘法,或者是為了化解這裡的戾氣與煞氣,又不太像。
從風水秘法的角度談戾氣與煞氣,很相似,有時混雜交織在一起難以分辨,但理論上也有區別。煞氣是一種物性,勉強形容與生氣相反,它不僅能夠侵擾人的元神,而且能夠侵襲生扭運轉,無形中令人形神皆傷。假如凝煉成形達到精純的程度,甚至可以「看」得見。
而戾氣是看不見的,哪怕秘法修為達到「神氣凝煉,移轉靈樞」的境界,元神也不能直觀而見,但可以感應到,哪怕僅僅是個普通人,潛意識中也有感覺。它是種種帶著攻擊性與傷害性的負面情緒交織,在環境中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地氣,不僅僅是針對他人,也可能是家人針對自己的。
戾氣不能直接傷人的形體,但它可以侵擾元神,從現代醫學的角度來講,假如環境中戾氣過重,而人又處於神經衰弱的狀態,很容易受到環境氣氛的干擾。假如戾氣凝郁不散,按民間的說法就是這個地方不乾淨,再嚴重一步,戾氣由於風水格局的影響無法化解自然凝煉成煞氣,那就叫戾氣化煞。不僅僅是乾淨不乾淨的問題了。
這裡大範圍以及每個局部的地氣環境都缺乏生機靈動,因此戾氣不易消散,一旦凝郁成形卻能吸引周邊的戾氣緩慢的匯聚,逐漸達到了戾氣化煞的程度。這個過程可能比較長,根據環境的不同,可能需要幾年、幾十年,其間環境如果出現了劇烈的波動,可能還會被打斷。
一旦到了戾氣化煞的程度。對環境中人的干擾會相當嚴重。鴻彬工業園整個大範圍的環境還不至於這麼嚴重,至少遠沒達到失控的程度,但有一些局部地點已經形成這種跡象,可見這裡的地氣環境與風水格局維持了多年未變
按遊方的計劃,需要先解決這裡的戾氣與煞氣匯聚成形的問題,至少先把每一處戾氣化煞的格局全部破掉。這裡的煞氣處理起來需要費一番手腳,可以用神識去擾動,借助秦漁去凝煉運轉,再用手中這幅畫吸收風水靈樞中殘餘的煞氣。但這麼做很難暗中進行,不可能不驚動周圍的人,看來還是在廠方配合下做一場法事更方便,周洪道長若是也掌握神識,應該有這個能耐吧?
至於戾氣卻很麻煩,它沒有煞氣那麼傷人,卻是一種環境情緒的交織互感,用上述的方法清除不了,尤其是對於仍在生成的、正在緩緩匯聚的、上未凝煉成形的戾氣幾乎沒有辦法直接去化解。在元神觀境中借助感應,動小雷音咒也許可以消散一部分,但這不是遊方最擅長的,等於自己這條魚下油鍋去煎。在這個過程中慢慢將油耗乾,太難受。
和尚做法事所謂的渡,消散的囂,是這種東西,但願欣清大師真有這個能耐,遊方也想見識見識。
話又說回來,就算把上述的問題都解決了,化了煞氣散了戾氣,破了所有戾氣化煞的風水局。但也是治標不治本,導致這一切誕生的整個大環境並沒有改變,新的戾氣化煞局仍會逐漸形成,演化的度可能會比以前更快。
無論如何,先解決第一步最直接的問題,這一點做的一定要徹底;再去解決第二步大環境的問題人的因素,這只能盡力了。鴻彬集團給的那十二萬報酬真不多呀,這筆錢掙的太不容易,幸虧冷美人齊籌雪很大方,又打算給十二萬「封口費」。
他尋找那位暗中隱藏的高手,就是想知道對方的用意,否則的話可能會有麻煩。這人中午在以神識擾動地氣靈樞,此地晚間卻毫無異動,可能又去了別的地方。遊方將附近查探一遍,也轉身快離開,趕往下一個,「戾氣化煞」的地點。
深夜裡,車間的機器並沒有停轉,在極靜的環境下,廠區可以聽見細微的嗡鳴聲,說不清是哪個車間出來的,馬達與齒輪的運轉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背景噪音,不注意的話聽不見,但要刻意去聽的話,是挺折磨神經的。
遊方已經大概看過工業園的資料,晚間也在廠區「視察」過一遍,此刻悄然穿行於各個車間與廠房之中,感覺就似回憶起一部經典的黑白電影,卓別林大師的《摩登時代》。
這裡的普通員工的收入,包括底薪和加班費,都算上的話,比附近工廠的平均報酬要稍高一些。有兩、三千塊,而且開餉及時基本不拖欠,所以招工並不困難,工業園每次招聘都有數千人排隊。
這裡是八小時工作制,每天加班叫時,每週休息天,線員工自去年初以來,作時間引耳舊,處滿的,也就是每天工作十一小時。主要是流水線上的活,據說生產流程控制精確到秒,具備所有勞動密集型產業的一切典型特徵。
每天十一個小時工作。一天兩天還可以,長年累月如此誰也不好受。午飯與晚飯只有短短的一個小時,減去來回路上的時間,在餐廳領到裝好的套餐只能匆務吃完。而且這裡的內部制度控制相當嚴苛。號稱軍事化,其實就是整個環境缺乏生機靈動,磨滅人的個性,青春就像鑲嵌流水線上的零件。
從風水的角度怎麼改變它?遊方不可能提出將整個工廠推到重來的建議,儘管理論上是最有效的,這是社會展中需要解決的問題,需要整個社會大環境來推動。遊方只是在思考,如何從一個風水卑的角度,在廠方能夠接受的範圍內,提出盡量改變人氣環境的一些方案?
一邊思考一邊遊走,已經查探過五、六個地點,這些地方有的已經生過意外事件,有的並沒有出過什麼意外,遊方純粹是按照地氣感應來調查。還剩最後三處了,在一棟很多窗戶還亮著燈的樓外,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隱藏在一株樹後收斂神氣絲毫不露行跡。
前方並不是廠房,而是一棟設計人員工作的辦公樓後側,這裡也有一個戾氣化煞局,不易察覺的戾氣從四處緩緩的匯聚凝煉成形,運轉的範圍要比剛才幾個地點都要大得多,就在這一帶的地氣靈樞位置,有濃郁的煞氣成形。情況很不對勁。此地的靈樞正在被人擾動,更卻切的說是被人以神識控制並操縱。
遊方悄悄上了樹,動作比狸貓還要輕巧,站在枝葉掩護間向那邊觀。
隔著一條道路,在辦公樓後的綠化帶裡,兩叢灌木之間坐著一個男子。此人大約三十多歲,穿著一身暗紅色的衣服,全身肌肉塊雖不明顯,但身材勻稱顯得很精悍,假如遊方能看清他的臉,會現隱約有點熟悉的感覺。他手中拿著一把短劍或者說是匕,形狀與秦漁差不多。
這把劍可不是古傳寶刃,離這麼遠遊方也無法分辨,其實它的材質論堅韌與鋒利程度,遠遠過了古代金屬工藝鍛造水平,是當今科技水平下最優質的合金,經過多道工藝加工而成,打造這一把劍的代價值,足以在這個。城市裡買下一套房子。
此人正在借助煉境之法煉器。打造一柄屬於自己的煞刃,否則材質再好也缺乏靈性,遠遠比不上秦漁這種「法器」遊方能大概推斷出此人的功底,大概與自己差不多,同樣是掌握了神識還沒有達到「神氣凝煉,移轉靈樞」的境界,神識的控制很精微,雖然不過自己但也很不錯了。
此人以神識凝煉煞氣養劍。運轉神識匯聚戾氣快成形,並且在身邊佈置了一個簡單的「引煞陣」使這個。戾氣化煞局飛運轉,周圍很大範圍內的地氣都被牽動了。難怪遊方離的很遠就察覺到此處的煞氣異常濃烈,簡直比他在香山遭遇胡旭元時感覺還要強烈。
在荒山野外找個地方這麼養劍,事後把陣式一撤也沒問題,但在這裡大環境本身就有形成「戾氣化煞」的誘因,自然形成了煞局,他再這麼一干,此局的煞性只會越來越重,無法自然消散。一周圍全是人吶!這個煞局影響到的範圍。是上萬人工作、生活的密集區。
這裡的煞氣雖重,卻不能與險山惡水中一些凶煞之地相比,畢竟是光天化日下人們生活居住的地方。但有一點是別處所不具備的,就是這裡的人氣匯聚,瀰漫的範圍非常大,通過這個戾氣化煞局不斷的運轉,恰恰可控制在神識操縱的範圍內,養刻極為迅。
若最終將這柄劍如果養成。威力自然不小」但絕對是一柄凶邪之刃。秦汪的煞意雖凌厲無匹,而其靈性並不凶邪,這與遊方煉劍的環境與心境直接相關。
這一柄貴重的現代工藝寶刃。在陰影中閃爍著藍瑩瑩的光芒,就似無數細小的鬼魅在跳舞,化為飛絲狀匯聚於劍身之中。紅衣人正在凝神催動戾氣化煞局,突然感覺到自己布下引煞陣運轉徒然加有人同樣也在以神識擾動地氣,大大的幫他加了一把力。
這種忙可不能隨便亂幫。就相當於一種偷襲。紅衣人趕緊收斂神氣護住週身,手中的短劍出一聲類似金屬摩擦般難聽的嘶鳴,守住心神好險沒被傷著。但周圍煞氣運轉將他困在中心,就如千斤流沙從四面八方傾瀉碾壓。
有一個清晰的聲音低低傳到紅衣人的耳邊:「哪條道上的朋友,此時此地,你不出手破了煞局也就罷了,反倒在火上澆油?」
遊方一出手就等於暴露了自己的蹤跡,那人大驚失色,目露寒光看了過來,知道遊方在路對面的樹上,卻看不清身形。他低喝一聲旋身一個貼地旋風腳,把自己布下的引煞陣給掃開了,同時一揮手中劍,凌厲的煞氣激射而出,衝開了遊方神識的包圍,直接向樹冠上襲去。
身手相當不錯,反應也相當快,這一劍好厲害!遊方以前…與泣種高手真正比試那人的秘法修為與自己也差必」手中的劍不錯,應該養成到相當的程度了,但與秦漁的威力還是沒法比。
遊方的襲擊就像運轉流沙將此人困在中間,這人的反擊就是瞬間將這個漩渦給打散了,並捲起飛沙如狂風暴雨般射來。遊方沒有拔劍,也沒有下樹,再是穩穩站在樹枝上,迎著對方的劍勢一拳打了出去。這兩人離的至少有六、七米遠,當然不可能夠得著,但彼此的感覺卻非常人能體會。
遊方一拳揮出居然也帶著凌厲的劍氣,似乎居高臨下飛出了一柄看不出的巨錐,沿途凌亂的煞氣全部收束、壓縮到一個尖端,震顫著向那人動接連不斷的攻擊。周圍的氣溫徒然下降了,好冷啊!
那人憑空被震退了一步,舉劍向前做了一個奇怪的姿勢,似乎是站在風暴的中心極力穩定住身形。遊方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運轉此「戾氣化煞聳,煉境攻擊。連同站在地氣靈樞中的紅衣二、一起「煉」了。
那人終於說話了,語氣中帶著駭然之意,在這種地氣收束環境下聲音很難傳出去,只有遊方能聽清:「您又是哪條道上的朋友,無冤無仇,何故突然難?」
遊方反問道:「誰說無冤無仇就不可以出手了?請問閣下,這裡的人與你又有何仇?就算你想煉劍,也不可如此歹毒吧?難道為了你手中那柄劍的威力,這周圍萬人的元神感應,你都不考慮嗎?」
紅衣人:「此地戾氣化煞局非我所布,而是自然形成。」
遊方:「那這裡出現的意外,閣下如何感想?」
紅衣人:「我在此練劍不過三月有餘,這裡的意外,該生的早就生了。凡人心境自有缺。非我之過,你也明白此局不能殺人,否則此處早已是赤地一片。你看看這周圍,萬人仍然行動如常,心境有缺不可自救者畢竟極少,我沒殺任何一個人,感想如何,與閣下無關吧?」
遊方的語氣帶著戲詫:「原來如此,我聽明白了,你沒拿自己當凡人!對不起啊,我還要在這裡散步呢,不想天天經過都鬧心。你站在局中為陣樞,我想把這個局連你在內都端掉,按你自己的邏輯,我如何感想也與你無關,用不著問你同不同意,還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兩人說話的時候,手底下可一點都沒放鬆,遊方連連凌空出拳,週身似乎閃爍著如月光一般的寒芒,那人站在灌木叢中也連連揮劍,如細絲般的詭異暗影環繞週身。不斷被無形的力量打散,又從劍中祭出。看他們動作並不激烈也不快,卻相當凝重,就似空氣中充滿了異常粘稠的阻力。
紅衣人的處境,本相當於在熔爐中煉鐵,卻突然有人將火爐掀翻把他給扣進去了。他迅撤了自己布下的引煞陣,相當於熄滅自己點燃的爐火,而外面那個偷襲者卻在不斷煽風點火,他只能以劍為引,運轉化散飛旋而來的煞氣,使之不能侵身。
兩人所處的位置不同,這麼鬥下去紅衣人很吃虧啊,他不得不語氣一緩又說道:「朋友,秘法修煉不易,既然到了你我這種境界邁入高手門徑,彼此之事再小也重。門外之事再重也輕,何苦為一點小事鬥個兩敗俱傷?冉道中人,有什麼話不可以好好商量嗎?」
遊方:「在我看來。這事情可不算但想商量的話,也不是不。
那立即道:「不如你我停手罷鬥,有什麼話你就說。」
遊方:「想讓我放過你也可以,只要將手中劍交給我,於元神觀境中立誓切勿再犯,並助我將這裡的「戾氣化煞局,盡數破去,我便將劍歸還並放你離去。」
紅衣人語氣一變:「原來你是想要我手中這柄劍?何必以濟世助人之名!」
遊方冷笑道:「你那破玩意,我一點都稀罕,只想留個質押,借你的秘法修為做點事情而已。若另有條件讓我相信你能守諾,我可以不要這柄劍。」
這兩人表面上冷嘲熱諷加討價還價的商量,其實心裡都在打算盤
紅衣人沒想到冷不停冒出來一個同道高手,一聲招呼都不打猝然難,像個二愣子般就要和他鬥。以他們兩人的功夫,想分出勝負高下容易,但想在這裡困住對方,並分出生死真章來卻不太可能。且不說另一方付出的代價必然極大,而且到了那個程度就控制不住激鬥的威力了,必然波及周圍驚動整片廠區,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環境?
照說功刀達到這種境界,在江湖秘法傳承門派中也該是有字號的人物。難道是這小子真是個二楞子,一句話就想讓自己棄劍聽憑處置?他以為自己誰呀,難不成還自比傳說中的當代地師劉黎!幾十年前的劉黎可能有這種威風,如今那老不死的也沒這麼神氣了吧?
紅衣人心裡直番嘀咕。對面樹上的「二愣子」確實難纏,他只想著怎麼能詐對方緩手,解決麻煩盡快脫身。
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