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追了,先看看他們的傷亡如何,救人!救人!」反對的意見。
按照古魁亞他們的看法,這種時候定然要「宜將剩勇追窮寇」,但是慕離卻說,不用追了。
沒有人反對慕離的意思,離零號在空中快速轉向,三枚主炮的觸鬚向前伸出,把殘破不堪的飛鯨號也包裹在其中,再次啟動了隔離罩,之後離零號和飛鯨號緩緩靠近,終於完全吸附在一起。
「走!我們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楚風迫不及待地跳了起來。
「走,走!」除了古魁亞和程麗之外,其他人全部都離開了艦橋,其實只要他們在這戰甲之中,就可以直接控制飛船,倒不用一直呆在艦橋裡。
飛鯨號上的眾人,彼此攙扶著,通過輸送道來到了對接艙室,他們面前的綠燈依次亮起,然後面前的艙門緩緩打開。
「敬禮!」即便都已經缺胳膊少腿,但是他們還是非常認真地敬禮。
只是,想像中整齊劃一的回禮聲並沒有響起來,他們只聽到了兩個敬禮的聲音。
艙室之間密封處,因為宇宙的冰寒和較低的氣壓,騰起了一陣水霧,那水霧中,幾個矮小而單薄的身影,若隱若現。
「嘶……」氣壓迅速恢復,氣溫也慢慢恢復,同時大量的空氣被排入了這空間,水蒸氣重新凝結,那若隱若現的人影,終於慢慢顯現了出來。
救援我們的,就是這樣一群人?
飛鯨號上所有殘存地人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絕對是本世紀最不可思議的玩笑。
他們穿著簡陋的戰甲,那戰甲雖然把他們地身材變大了許多,卻無法掩藏他們那單薄的身材。
即便是在普通人裡面,他們也算是非常矮小的。更不要說在銅族人面前了。
不過,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矮小,在他們的後面,站著兩個高大的銅族人,剛剛還禮的就是他們,另外還有一個介於銅族人和普通人之間的身影。
站在這些人最前面的,是一個十多歲地少年,他沒有穿戰甲。反而是身上流轉著不停變幻的,隔離罩獨有的光芒。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少年很熟悉,特別是那一雙灰色的雙眼,似乎總藏著什麼東西。
「你們……」整個飛船上僅剩的最高指揮官——西蒙上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而他身後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們沒事吧。」楚風也已經打開了自己地盔甲。露出了他年輕而英俊的面容,看到這一張年輕的面孔,眾人更加驚訝了。
而其他人,也各自摘下了盔甲的頭盔。這是起碼地尊敬和禮節,即便不是軍人。他們也是懂得的。
「剛剛……剛剛駕駛飛船地是你們?」西蒙已經顧不上禮貌或者其他了。剛才那如同雷霆一般地攻擊,以及神乎其技的飛行技巧。竟然是這樣一群人做到地?
最後兩個人摘下了自己的頭盔之後,西蒙覺得自己才有點理解了,原來是因為有這麼兩個軍人在啊。
「剛剛駕駛飛船的人還在飛船上,飛船上必須留下兩個人留守,你們現在情況怎麼樣……」
楚風一開口,西盟就聽出來,正是這個人一直在和他們聯絡,而現在的情況……
「還那麼多廢話,先救人。」三魔道,「你沒有看到,他們連站都站不穩了嗎?」
「我們沒事!」西蒙道,「現在星盜已經走了,你們快點去救援其他人吧,他們比我們這裡更危險!」
更危險?現在這飛船都變成這樣了,他竟然說其他人比他更加危險?
楚風心中絞痛,如果這樣說的話,那麼現在的腦殘星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了?
「什麼叫沒有事!」三魔急急忙忙道,「先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這飛船很危險,你們先撤回到我們的飛船上吧。」
「這……」這飛船雖然殘破,但是已經受損成了這樣,都沒有爆炸,說真的,這群死裡逃生的軍人,對這飛船都有一股奇特的感恩心理,因為這飛船並不是死物,而是一個生物。
這時候,反而要把這飛船拋棄……
「這飛船並不是不能修復的。」慕離突然道,「先看看他們的傷勢如何,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他們全部醒來幫忙。」
「好吧。」三魔也不願意反對慕離,所以點了點頭。
「你們先坐下。」三魔他們雖然專業各不相同,但是幫傷員治療還是小菜一碟。
西蒙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話,他只是帶著眾人來到了艦橋處。
艦橋裡,橫七豎八地擺放著滿地的傷員,這些傷員大多受傷嚴重,畢竟在宇宙中的戰鬥,大多數攻擊都是毀滅性的,受傷的幾率很小,只要受傷就是接近致命的傷。
「古拓!」古朗突然大叫起來,慕離皺眉看過去,發現在角落裡,半邊身子血肉模糊的古拓正緊皺眉頭,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
「快!誰來救救他!」古朗大叫道,古拓畢竟是他的弟弟,而此時古拓的情形很不好。
「我來……」楚風還沒有說完,慕離也看到了古拓。
「讓開。」慕離沒有絲毫的猶豫,轉身來到了古拓的身邊,蹲下身去。
他能夠看到,古拓的靈魂,已經開始慢慢脫離他的身體了。
「楚風你去救援其他人,古朗你去把那些醒來的人帶到這邊來,其他人各自救人,傷員不要隨便移動,好好休息。」慕離道,同時,他的手下沒有一絲的停留,已經開始救助。
古拓是腦殘戰隊的佼佼者,能夠讓腦殘戰隊的精英地他受到這麼嚴重的傷。可見剛才的戰鬥有多麼慘烈。
即便是慕離親自出手,也非常的麻煩,畢竟他地靈魂都已經在散失的邊緣。
—
慕離伸出手,緊緊握住他的靈魂的手臂。堅決不讓他離開,同時還不停的修復他的身體。
「營養液……」慕離道,他身邊站著的西蒙上尉立刻拿過來一個小瓶。
慕離頭都沒有抬一下,把那營養液直接倒在了古拓開始慢慢恢復的半邊身體上。
隨著古拓地身體慢慢恢復,慕離感覺到古拓的靈魂慢慢有了回到軀體的趨向,終於,他覺得手頭一輕,於是把手中的靈魂向下一按。重新把古拓的靈魂壓入了他地身體之中。
這個過程非常玄奧,其實以古拓剛剛的傷勢,靈魂造就應該已經散失了才是。
慕離救助完成,站起來地時候,古朗已經帶著大部隊重新返回了這邊。
西蒙上尉等少量幾個還清醒著的軍人。都驚訝的看著一瞬間由戰場變成了學校的飛船,彼此面面相覷。張口結舌。
他剛想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被幾個人上來聯手放翻,強制性地開始了治療。
這群人手下地動作之快,簡直不可思議。
但是。最後清點人數的時候,還是有兩個傷勢特別重地人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們地靈魂已經散失。所以慕離也沒有辦法出手幫忙。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還有很多早在他們趕到之前,就已經因為傷勢過重直接死去的人。他們安靜地躺在地面上,如同睡著了一般,安詳、平靜。
一個又一個被救活地人站了起來,用無聲的軍禮感謝這些突然出現的人,然後又默默地來到自己的戰友身邊,把他們脖子上的銘牌摘了下來,放入了貼身的口袋。
古朗忙活了半天,發現所有人都醒了,只有古拓還沒有醒來,便一直等待在他的身邊。
他很多次想要問慕離,但是卻欲言又止。
他也知道,既然慕離一直呆在這裡,那麼,古拓他一定沒有死。
終於,隨著一生輕微的呻吟,古拓張開了眼睛。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但是在受傷之前的那一瞬間,痛苦已經銘刻進了他的骨子裡。
「我這是怎麼了?哥,再讓我睡會,我好像做了一個惡夢……呀,手都睡麻了……」古拓有些不習慣他剛剛再生的半邊身體,畢竟這身體和他使用習慣了的另外半邊不同,不論是力量還是敏捷程度,都有所差距,還需要適應和鍛煉。
他顫巍巍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莫非我死了……呀,哥,你怎麼在這裡?莫非你也死了?」
「渾小子!」古朗一巴掌把古拓的腦袋拍進了地板,「你沒有死,是恩父救了你!」
古拓這時候,才看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慕離,然後他突然跳起來:「古鐘……古鐘他也受傷了!」
古朗默默地轉過頭去,剛剛他已經在陣亡名單上,見到了那個名字。
那是他的另外一個堂弟。
古拓閉目不語,他們是軍人,他們已經見慣了生死,但是……
看著自己的兄弟姐妹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種感覺,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即便是再鐵血的軍人,也無法不動容。
此情此景,對腦殘學院的這些天才學生們的震撼,比對軍人自己還大得多。
他們本就在多愁善感的年紀,從來不曾接觸過戰爭,一直都是被呵護的對象。
眼前的這一切,曾經都只是存在在故事和傳說裡,他們中有極大一部分人,做夢都不曾想過,自己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儘管楚風告訴了他們現在的腦殘星情勢多麼危機,但是他們卻沒有那種概念,在他們看來,這種危急,似乎和他們考試掛課一般。
其實,楚風自己又何嘗不是。
懂得、知道和親身經歷之間有多大的差距,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原來,自己這些所謂的天之驕子,就是在這樣的人呵護下,才能成為驕子,自己做到的那些和這些人比起來,真的什麼也不算。
如果換了他,他可以為腦殘星拋頭顱灑熱血嗎?
現在,他不顧一切地回來了,但是他真的做好面對一切的準備了嗎?
即便,他面對的或許是死亡,或者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東西。
不知道誰先開始哭的,那些總是很自傲的天子驕子們,開始抽噎了起來,或許是因為感傷,但是更多的,是因為害怕。
悲傷與不安的情緒在蔓延,那些活下來的軍人們有些手足無措,和他們比起來,眼前的這些都是小弟弟小妹妹,同時也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他們不知道是該去安慰,還是該怎麼做,或者該怎麼去安慰。
直到有人大吼:「你們哭什麼哭!」
那是銀瞳。
自從上次因為她的緣故而讓所有人面臨困境之後,她還是第一次站出來。
「你看看他們,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同伴,他們面對了一次最慘烈的戰爭,他們自己的身軀都已經殘缺不全,他們都沒有哭,你們哭什麼哭!」
銀瞳指向了古拓和古朗,他們剛剛失去了一名兄弟,他們的眼眶紅紅的,但是他們卻一聲不發,任由牙齒把嘴唇咬破,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