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離的面前，距離他大概五百多米的地方，有一個龐大的軀體在緩緩地漂浮。
那是古朗。
慕離抬起了手，摸索了一下，然後手腕上的強化索猛然射出，自帶制導裝置的強化索發射器上的讀數在拚命地跳動，一百，二百……直到讀數達到了六百五十二米的時候，終於一振，停止了繼續跳動。
輕輕扯了一扯，確認那頭的自動制導裝置已經找到了合適的附著點，慕離啟動了回捲功能。
「嘶……」的奇異聲音順著慕離的胳膊傳過來，大概是因為古朗的體型實在是太大的緣故，強化索的回捲速度非常慢，大大出乎了慕離的估計，雖然那速度在慢慢加快，但是把古朗拖到慕離身邊，還至少需要一分鐘。
慕離睜大了雙眼，看著左右，慕離能夠感覺到近距離內有十多艘小飛船在遊蕩，其中有人控制的飛船是三艘，只要這期間任何一艘飛船發現了慕離，他都必死無疑。
慕離對舊東西做了一個手勢，舊東西拉住了他的固定索，把他拉回了船艙，然後舊東西抓住了慕離手中的強化索，兩手交替，很快就把古朗拉了過來。
古朗的傷勢很嚴重，一道傷痕從他的右邊臀部一直蔓延到了左肩，直接切斷了他的脊椎和大量的內臟，同時也讓他的征服者盔甲失去了大部分的功能。
慕離仔細打量著他的傷口，暗暗伸了伸舌頭。
不過，倒是沒有多少血，剛剛在宇宙中的漂流，已經把他差不多全部凍僵了。
「你為什麼要把他拉回來？」舊東西有些不解。
「救他。」慕離道，當然，他有更好的理由，如果可以把古朗救活，古朗一定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
「可是他死了。」對慕離這種捨近求遠的做法，舊東西有些無奈，不過他又不能抓住慕離的耳朵，在他的耳邊大聲喊：「其實我也是高手，而且是超級高手，我一定可以保護你的，你放心吧！」
「他沒死。」慕離從角落裡找到了一桶類似滅火器的噴霧，對著那切開的二米直徑的大洞一陣噴，那噴霧變成了格外堅韌的一層奇特薄膜狀物，把大洞重新密封了起來。
把手頭的一桶噴完，艙室裡的空氣系統開始重新運轉，不過半分鐘，太空盔甲就已經提醒慕離，這裡的空氣足以讓人類生存。
而那薄膜一樣的東西，也被龐大的氣壓壓地凸了出去，看起來好像是某種金魚的水泡眼。
雖然時間緊迫，但是慕離的表現依然從容不迫，這讓舊東西非常好奇，什麼樣的場環境，能夠培養出這樣的少年。
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自己面前躺著的古朗，慕離依然能夠看到他那紅色的靈魂，雖然已經暗淡無比，但是依然在閃耀著，他能夠看到那靈魂在痛苦地掙扎，不停地對他伸出手，希望能夠抓住他或者其他的所有的東西，但是它卻無法離開自己的身體，更無法真的抓住慕離。
那種感覺是如此的奇怪，看著一個人在自己的面前痛苦掙扎，讓慕離有一種奇怪的主宰一切的感覺。
那靈魂似乎在苦苦地哀求，它不停地變幻著模樣，一會兒是一個小小的男孩，一會兒是現在古朗的樣子，又有一會兒，呈現出了混沌的圓球狀。
或許，這就是靈魂快要散失的時候呈現出的狀態吧。
慕離不知道，因為之前他從來沒有看過哪個靈魂在他的面前消亡，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奇怪。
「你有飛船的結構圖嗎？」慕離問舊東西，舊東西點了點頭，他的雙眼亮起，在自己的面前射出了一道投影。
和飛船大廳裡栩栩如生的投影比起來，這投影不停地閃爍，看起來很不真實，更不穩固，慕離瞪了他一眼，舊東西苦笑道：「不要怪我啊，我早就說過了，我是老古董，那時候的技術可沒有現在這麼發達。」
慕離對比著面前的結構圖，計算著自己感覺到的星盜的靈魂波動距離自己到底有多遠，然後得出了結論，如果對方以這個速度前進的話，到達自己所容身的地方，至少還有半小時的時間，但是……對方顯然跳過了某些救生艙，而這些救生艙顯然沒有人在，他們有什麼辦法探測是否有人在內嗎？」
「方法有很多。」舊東西道，「但是我想他們不是在探測，而是根據這個吧……」
他面前的投影晃動了一下，變成了一幅圖片，那是一張救生艙的照片，舊東西指著其中一個數字道：「這裡會顯示救生艙可以容納的人數和剩餘的空間。」
原來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或許是自己把這事情想複雜了。
「這種東西可以更改嗎？」慕離道。
「當然。」舊東西道，「所以，如果他們找遍了所有的救生艙，都沒有發現自己的目標的話，大概就會使用探測器，或者去找那些沒有顯示的救生艙了。」
「看來藏在救生艙裡面並不安全。」慕離很慶幸自己沒有進入那些救生艙。
不過，這裡也不安全，如果對方只破壞有人在內的救生艙，那麼到這裡頂多需要十五分鐘的時間。
「或許吧。」舊東西笑了，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古朗，道：「你真的打算救他？你打算怎麼救？這種傷勢，恐怕靈魂早就已經散失了吧。沒有靈魂的話，他也不過是一個比較厲害的普通士兵而已，根本無法和敵人對抗……再說，他的征服者盔甲幾乎已經不能用了吧。」
人類經歷不同的年代，對死亡的定義也各不相同，從曾經的沒有呼吸，到後來的沒有脈搏，沒有心跳，再到腦死亡……而現在，對靈魂生物來說，死亡的定義，就是「靈魂散失」。
以現在的技術，克隆人或者複製記憶都是非常容易做到的，雖然不能保證百分百成功和安全，但是多複製幾份或者多克隆幾個是很容易的。但是他們可以克隆記憶和身體，卻無法克隆出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