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普陀落伽山。紫竹林。
「菩薩那個姓華的還是不肯走。」龍女氣鼓鼓地跺著腳回稟。
「算了由他去吧。」觀音輕歎一聲雙手合十念起經來。
「菩薩!」龍女俏眼圓睜是真的動了氣了「菩薩李師叔是菩薩的舊交菩薩把潮音洞借給李師叔那也就算了可那個姓華的算是什麼人啊?他……」
「龍女算了他也是個可憐人。」觀音不再唸經面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
「真是的什麼華佗門不華佗門的……李師叔什麼時候又成了『華四』了?」龍女不敢再說只是嘴裡還嘟嘟囔囔地小聲發著牢騷。
龍女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很是煩惱先是菩薩的方外至交李淳風師叔來拜訪說是「避禍」果不其然李淳風剛到沒幾天華佗門的一個叫「華八」的也跟了來非要李淳風回什麼神農谷要不然就帶他去拜見祖師華佗——龍女可不知道什麼華佗門不華佗門的只是在驚疑中看菩薩任華八去勸李淳風而李淳風卻來了個閉門謝客把潮音洞的洞口封住了就是不見華八。
這個華八看上去是個老實人他果然沒有氣餒——居然在潮音洞前打起坐來每天除了練氣就是勸說李淳風當回什麼「華四」囉嗦起來沒完有時候李淳風被華八說得煩了在洞中和華八就鬥起嘴來說來說去卻無非就是「小八你年幼無知少管我的閒事」。
要真是舌戰那也就罷了聽起來多少也是個樂子可偏偏這兩個人是雞同鴨講各說各話你囉嗦過來我囉嗦過去把好端端一個清清靜靜的普陀落伽山給弄得烏煙瘴氣。龍女心裡琢磨著要不是觀音菩薩定力高超又念過無數遍同樣囉哩囉嗦的單是天天聽李淳風和華八兩個人說話只怕也會煩死。
巡山的黑熊精是早早地躲到山腳下偏僻的地方去了可龍女卻隨侍觀音想躲也躲不開氣得她一天三遍去趕華八離開南海可華八就是不走沒有觀音的許可龍女又不敢真個動手眼看著被鬱悶得以「一日三秋」的速度憔悴下來。
龍女還是第一次知道要是一個「老實人」上了倔勁那除非殺了他再也沒法救了哪怕是菩薩也一樣。
比起龍女來觀音的煩惱要更深刻一些。
華佗門的事情觀音是知情的只是西方極樂世界對華佗門持的是既不贊同也不反對的態度她對華八既不忍也不便如何只得隨他去了自己最多也不過是聽幾句囉嗦而已。但華八真要是把李淳風逼急了那偶然知道了逆天的華佗門其實和天庭是一夥的李淳風說不定就會豁出去給華八來個竹筒倒豆子把華佗門的底細說個底兒掉華八再犯混都告訴了凡間的那個李亞峰那華佗門的道統沒準兒就絕了天庭又肯定不會坐視這種情況的發生追根溯源怕就會找到自己頭上——這雖然都是建立在假設上的可觀音知道這種假設變成現實的可能性實在是很高。
西方極樂世界自然不怕開罪天庭但觀音同樣不想再和這些事情有什麼牽扯——如來佛祖到現在依舊下落不明真要有事整個西方極樂世界連個主事的人都找不到。
不過凝翠崖中的那爐不知何人所煉的丹藥眼看就快煉成了……
觀音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就算自己想要獨善其身恐怕也不可能呢……
就在這時巡山的黑熊精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嘴裡還大叫著「菩薩!菩薩!」
觀音被打斷了思緒有些不快下意識地左手三指一捏想要掐算卻又不由得失笑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日子自己總是心緒不寧雖然要算還是算得出來但佛家講究的是清心自己也就不再算了。
「何事慌張?」
「菩薩有……有人來訪。」黑熊精慌慌張張地行了禮。
「來人是誰?」觀音有些奇怪了自己喜愛清淨是諸天神佛都知道的所以紫竹林向來少客怎麼這幾天來客一個接著一個沒完了?
「老黑來的是什麼人啊?是玉帝?還是閻王?怎麼把你嚇成這個樣子?你不要臉面就算了可咱們南海的臉面還要呢!」龍女沒好氣地挖苦黑熊精對於黑熊精一早躲開華八的囉嗦龍女非常不滿。
黑熊精根本就沒把龍女的挖苦聽進耳裡臉上神色更是極為古怪吞吞吐吐地說「菩……菩薩來人……來人……」
「老黑你倒是說啊來人是誰?」龍女的好奇心上來了。
「菩薩來的……來的也是個菩薩……」
「哪家菩薩?」龍女搶著問。
「這個……菩薩……」黑熊精頭上見了汗。
「是哪家菩薩?」觀音也有幾分詫異了。
「是……是……」
「是貧僧回來了。」
「什麼?」原本還端坐的觀音一下子站了起來一個自己很是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我就是你啊。」管思音這會兒已經現出了法身眼中流露出幾分俏皮。
「你是哪兒來的妖邪敢冒充我家菩薩!」龍女的第一反應就是開口喝問但她畢竟是由佛身示現又隨侍觀音多年眼看這個「妖邪」一身正氣眉間靈氣盎然姿態裊娜綽約活脫脫正是觀音菩薩這聲喝問頗有些底氣不足。
「難道自己跟著的這個菩薩才是假的?不對啊?」龍女又把目光轉到自己身邊的菩薩上卻更加糊塗了。
「你真是我?」觀音倒是看得出來知道面前人正是自己心中不免遲疑連龍女的無禮都不管了喃喃地問。
「知空不空知色不色我若不是你你又是何人?」管思音掩口一笑正色說「我原本不想來卻又不得不來倒鬧出笑話了。」
「我道我這幾日心緒不寧卻原來是為了你。」觀音究竟是觀音雖然不掩驚訝可也知道必定是出了大事當下已經鎮定下來。
「老黑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出了兩個菩薩?」龍女驚疑不定悄悄走到一邊一扯黑熊精小聲問。
「姐姐老黑哪兒知道啊!」黑熊精苦著臉說「剛才老黑在山下碰上菩薩還以為是菩薩也耐不住那個姓華的嘴裡的囉嗦下山來了呢可她身邊又有兩個老黑從來沒見過的女娃兒還讓老黑來通稟一聲老黑是上來的就夠稀里糊塗了這會兒更是稀里糊塗……」
「真沒用!」龍女罵了黑熊精一句看看旁邊兩個一摸一樣的菩薩臉色有些發白「這是怎麼搞的?」
「龍女竹林外山下還有兩位女施主你且去接來讓她們到此稍候片刻。」管思音開口吩咐。
女下意識地應承著再抬頭一看兩個菩薩攜手向竹林深處走去而自己已經分不出哪個是哪個來了。
「佛祖慈悲……」龍女呻吟了一聲轉身就要下山。
「姐姐老黑也一起去……」黑熊精趕緊跟上龍女嘴裡嘟囔「老黑也一起去老黑也一起去菩薩一下子變成了兩個老黑這心裡實在是發毛……」
……
◎◎◎
「這麼說……」在紫竹林的深處觀音把眉頭皺成了一團「那個昌真的練成了逆天邪功?」
「不錯。」管思音臉上深有憂色「而且在秦王地宮之中昌和無名老人對峙聽無名老人話中的意思昌至少把逆天邪功已經練到第五或者第六層以上了。」
「你且等等。」觀音的眉頭皺得更加緊了「若是遵照佛旨那豈不是該奉昌為佛祖了?」
「不可。」管思音歎了口氣「驅山鐸雖然已經出世但卻不是落在昌的手上秦王地宮之行昌無功而返心中已經真的動了殺機再加上他又殺了二郎神楊戩昌已再次與天庭結下深仇若是奉昌為西天佛祖那……」
「單是如來佛祖下落不明一事就能震動整個西方但佛旨既在昌至少能掌握西方大部分的實力只是這麼一來……天庭必定完了……」觀音點頭。
「重點不在天庭而是驅山鐸……」管思音苦笑一聲「驅山鐸現在是在李亞峰手中無名老人也因此成了李亞峰的師尊那李亞峰一方的實力也不可輕侮昌雖然現在沒有再對李亞峰如何可他們二人中間隔著一個姜冉早晚要起衝突。」
「昌究竟要做什麼?」觀音的面上有了幾分詫異「照你的說法他明明是要改變歷史的怎麼現在卻倒行逆施跟自己作對起來?」
「歷史難道不是被他改變了?」管思音來回走了幾步臉上憂色更濃「只是歷史已經沒了方向罷了。昌既然說了愛恨情愁欲任他一手翻恐怕已經不能把他再當成五百年後的李亞峰了他並沒有殺了心魔而是自己變成了魔……我想來想去只有這一個答案。至於李亞峰……且不管昌的所作所為究竟是為了什麼結果卻是增長了李亞峰的實力。」
「再加上驅山鐸出世兩千年前秦王嬴政逆天之舉要是重演……」觀音的眼睛死死盯住不遠處的一棵竹干慢慢地說「這要到哪裡再去找個趙高出來?」
「不過好處還是有的。」管思音像是在給自己寬心「至少一直在暗處的逆天邪功創始者恐怕也操縱不了這麼複雜的情勢只好跳出來了。不管事局怎麼變化若是一切都在明處就總有對付的法子。」
「你的意思是……」
管思音像是下了決心緩緩地說「西方極樂世界此次可不能再想要獨善其身了……」
就在兩個觀音菩薩為天下憂慮的同時姜冉和王憐憐也被龍女和黑熊精接引到了紫竹林中。
「冉姐……」王憐憐有些小心地開口。
在來南海的路上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管思音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不僅是那曾經存在卻還未發生的五百年間的故事把昌的身份也說破了甚至連姜冉「曾經」死在王憐憐之手都沒有隱瞞。
這讓姜冉和王憐憐這一對「好朋友」、「好姐妹」彼此之間可就有點兒尷尬了。
「小憐……我心裡很亂。」姜冉無力地歎著氣。
「我也是。」王憐憐垂下了頭。
對於管思音講的自己「殺了」姜冉的事情王憐憐不敢相信也不敢不信自己的脾氣自己是知道的如果自己喜歡的人心裡一直念著別人——尤其是在他還娶了自己的情況之下——王憐憐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真的發瘋。
王憐憐越是琢磨就越是不敢肯定於是對姜冉莫名地內疚起來。
姜冉更好不到哪裡去。
在來西安的路上龍天勸了姜冉很久雖然說的話有些狠得不給自己留絲毫面子但姜冉卻也已經在心裡默默地認定除了李亞峰之外自己不會再去喜歡上別人了——事實上這也的確沒得選擇不管自己承不承認自己已經是半個神仙了和自己身份對等的只有一個李亞峰。而且自己也不討厭他。
姜冉把李亞峰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想了又想發現自己是的確是被李亞峰感動了尤其是在和李亞峰一起到秦王地宮時自己也已經把李亞峰真的當成了自己的男友。
只是管思音說的那些事情對於姜冉來說還是太沉重了一點那已經完全脫離了「戀情」的範疇甚至還冒出了一個五百年後的李亞峰來。姜冉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自處了。更何況身邊的好朋友王憐憐竟然還殺了自己這還能讓自己去相信誰呢?
王憐憐也好姜冉也好即便是冷靜下來努力思考也不過還只是兩個高中生……
「小憐還沒發生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反正歷史也已經改變了不是嗎?」姜冉想了很久看著王憐憐一副想說話又不敢說話的可憐樣子終於開口安慰起王憐憐來。
「冉姐……」王憐憐忽然有些想哭。
「可是你得告訴我你是真的喜歡李亞峰?」姜冉的還是問了出來。
「我……」王憐憐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她忽然發現無論是在管思音口中的那個「歷史」當中還是在現在這個「現實」裡自己的處境都很是不好。
在管思音口中自己雖然和李亞峰在一起度過了五百年但李亞峰心中卻絕沒有自己一直念著姜冉。
而現在李亞峰和姜冉似乎已經走到了一起自己已經完全成了一個「第三者」而且是絕不被李亞峰接受的那一種——說白了其實就是單相思卻又被當事人揭穿了。
王憐憐覺得自己就像是笑話裡去搶劫銀行卻卡在了銀行的轉門上讓業務員忍著笑救助的那個笨賊。
自己甚至連同情都得不到——阿瘋在中經常引用的那句「天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老話都能套到自己身上了。
「關於這個貧僧也想問個清楚。」就在王憐憐尷尬羞愧到了極點的時候管思音和觀音從紫竹林的深處走了出來。
「菩薩!」王憐憐像是撈著了救命稻草撲通一聲跪倒地上泣不成聲。
「你起來。」管思音上前幾步扶起了王憐憐「你也聽我對徐甲說過了你身世可憐我自會給你作主。」
「……謝菩薩。」王憐憐也只有這麼說了幾天前自己剛到西安的那個晚上就碰到了眼前這個觀音菩薩被她說穿了心事莫名其妙地就跟著她到了什麼秦王地宮雖然後來自己一遇到那個昌就失了知覺但至少觀音菩薩對自己好像還是愛護有加的否則自己也不可能和姜冉一起來到南海了。
「小憐你別聽她胡說!她也不是什麼好人!」姜冉對「菩薩」卻抱著戒心。
這一方面是因為姜冉發現這些所謂的神仙菩薩也並沒有多大的本事——她早就適應了;另一方面在秦王地宮之中姜冉並沒有被封住視覺聽覺把一切都看在眼裡聽在耳裡對於管思音的算盤多少已經有了幾分頭緒。
再說了姜冉本來就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就算信仰被打破了卻也沒必要對仙佛一類的東西有什麼崇敬之心——要是來個妖怪說不定姜大小姐還會害怕一點。
「冉姐?」王憐憐疑惑地回頭看著姜冉。
「什麼觀音菩薩啊她……嗯……她們……」姜冉看了看眼前的「兩個」觀音菩薩改口稱了「她們」。
「小憐你不知道她們想把你推給那個昌!」
「不錯可這有何不可?」管思音坦承其事倒把姜冉噎住了。
「昌?」王憐憐和姜冉的感受不同「昌」這個名字像是從黑暗中透出的一線光芒正好照在了她的身上。
「菩薩你要……」王憐憐的聲音發顫了。
「小憐!」姜冉急得叫了起來。
姜冉知道王憐憐除了昌也是李亞峰之外還一無所知可姜冉卻是親耳聽到了昌清清楚楚地說過「王憐憐一開始就是個多餘的人」。如果王憐憐真的放棄李亞峰愛上昌的話那結果只能是悲劇了——至少對於王憐憐來說絕對會是悲劇。
「王憐憐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和昌牽線成就你和他的姻緣。」管思音沒有理會姜冉把話說破了。
「可是……」王憐憐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昌他和你曾經有過五百年的夫妻之情雖然你並不知道但你大可把那當成是你的前生前生今世姻緣一線這也是天作之合。」管思音幾乎是有些急切地說「更何況昌他就是李亞峰二人原本就是一人;而且……我還可以和你結拜為姐妹你想想看觀音之妹出嫁這更是亙古從未有過的姻緣啊。」
「我……」王憐憐有些頭暈管思音所說的是她從未想到過的事情就算不提自己和昌、李亞峰要怎麼樣單是「和觀音菩薩結拜姐妹」即便是神話故事裡也沒人敢這麼編過……
「觀音!你想幹什麼!小憐你可別犯糊塗!昌是昌李亞峰是李亞峰!」姜冉急了於情於禮她都不能眼看著管思音把王憐憐推到火坑裡去。
「姜冉你不是王憐憐你不能替她作決定更何況昌就是五百年後的李亞峰這裡有兩位觀音一起作保你怎麼還不相信?」觀音微笑開口反駁姜冉。
「你們……你們……」姜冉張口結舌了。
姜冉明白這兩個觀音都是真的都說出家之人不打誑語觀音菩薩就更不用說昌就是李亞峰這已經毋庸置疑。
可事實卻是兩個觀音菩薩居然合起伙兒來巧舌如簧要謀害自己的好朋友——這可是觀音菩薩啊!
「小憐你別聽她們胡說。」姜冉把心頭的怒火壓了再壓輕聲說「小憐你好好想想觀音菩薩是什麼人?要不是這裡面有什麼陰謀的話她們怎麼會對你這麼低聲下氣的?就算昌他就是李亞峰可那也是五百年以後的李亞峰不是現在這個!可你喜歡的是現在這個李亞峰!」
「姜冉你的意思是你要棄李亞峰而取昌?還是你打算和王憐憐共事一夫一起嫁給李亞峰?」管思音輕笑一聲「你還是先想想自己的立場吧。」
「我……」姜冉忽然發覺正如管思音所說自己越是勸說王憐憐就越是給自己添亂。
「不要再說笑了還是讓我來講個清楚。」觀音微笑「龍女你去把華八和你李師叔都請到這裡來。」
女一扯黑熊精快步走出了紫竹林這才吐吐舌頭「老黑菩薩這是怎麼了?說是開玩笑卻又不像說不是開玩笑可也不像還有那兩個小女孩這個那個的把我都鬧糊塗了……」
「姐姐你說的是哪個菩薩?」黑熊精搖搖頭「老黑才糊塗著呢。」
……
「菩薩我現在心亂如麻已不知如何是好還請菩薩明示指點我一條道路。」李淳風——華四沉吟許久終於開口了。
紫竹林中李淳風、華八、姜冉和王憐憐席地而坐聽兩個觀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楚只是事情太過匪夷所思眾人都亂了方寸。
「淳風你且少安毋躁如今之事怕是要應在這兩位小姑娘身上了。」觀音一雙妙目望定了姜冉和王憐憐開口說。
「不錯。」管思音解說起來「昌已經入魔不日就要率無定鄉之眾與天庭對戰這一戰昌佔了天時他又有逆天邪功作為倚仗天庭只怕是敗多勝少。天庭若敗則必然向西方求援若是昌抬出佛旨來貧僧又勢必不能否認最差的情況西方諸佛甚至會分成三派一助天庭一助昌一派中立。這一場混戰下來得利的只能是創下逆天邪功之人到時他挾風雷之勢橫空而出三界必定淪陷那會是何等情況貧僧就不敢妄言了。」
「所以為今之計首先要安撫昌使其不妄動干戈。而昌所求者一是要改變那個還未曾發生的所謂『悲慘歷史』現下其實可以說這已經實現了若要開戰天庭必敗。」觀音把話接了過去「只是昌對姜冉似乎又不能忘情所以事局又變得複雜起來。」
「敢問菩薩這又如何複雜了?現下話已講明只要讓姜冉與昌配成姻緣……」李淳風看了姜冉一眼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失禮乾咳了一聲不再往下說了。
「姜冉、王憐憐事情雖然與你二人有重大關聯但還請你們先莫要說話聽貧僧講完如何?」觀音頗為歉疚地說。
姜冉和王憐憐對視一眼點點頭她們兩個現在才算是真正明白為什麼堂堂的觀音菩薩要對自己這麼客氣了。
「淳風的主意原本是可行的只是還有一個重大的關節。」管思音苦笑著說「驅山鐸出世認主卻是到了李亞峰手中啊。」
「那驅山鐸究竟有何用處竟能讓菩薩如此重視?」李淳風心裡納悶。
「說來貧僧從五百年後回來也是怕昌為改變歷史而追本溯源找到驅山鐸天幸驅山鐸並未落入他手所以如今還能維持一個微妙的平衡。」管思音像是下了決心講了出來「驅山鐸的用處歷來只是驅山並不算什麼奇寶只是天庭兩千年來用盡千方百計想要破秦王地宮拿到驅山鐸如來佛祖也曾有佛旨令貧僧阻止驅山鐸出世這究竟是為了什麼貧僧卻也不知……」
「菩薩你也不知?」李淳風更加奇怪了「菩薩若是不知為何又說它是重大關節?」
「貧僧只是有幾個猜想……」管思音連連苦笑「且不說佛祖也好天庭也好這驅山鐸事關重大是不必提了……不知淳風可否知道?兩千年前烏龍嬴政作反之時曾有個說法說嬴政未料勝先料敗把自己的元神分了出來封印在一處所在而驅山鐸便是解開封印讓嬴政的元神重見天日的鑰匙。」
「嬴政只是個人間的帝王再大也不過是條小小的烏龍菩薩又為何對這虛無飄渺之事如此忌憚?」李淳風追問了下去。
「事情的癥結其實還是在逆天邪功創始之人的身上。」觀音開口解釋「逆天邪功威力無窮莫說天庭就是西方極樂世界也不能當其鋒芒此功又以逆天為名那創始之人若不是有什麼苦衷不能出世那天下豈不早就改換門庭了?貧僧怕的是……封印嬴政的地方封印的不止是嬴政自己啊!」
「當年烏龍嬴政作反分明和逆天邪功創始之人有了聯繫要不是趙高……嬴政未必就輸了。如果嬴政被放了出來那結果……」
「不對啊菩薩。」李淳風看了插話的管思音一眼還是不能適應同時和兩個觀音說話但也繼續問了出來「菩薩你剛才說若是天庭、西方、無定鄉中間起了混戰怕逆天邪功創始者會橫空出世怎麼現在又說逆天邪功創始者是否會出世竟與驅山鐸有關了?那只要看住驅山鐸豈不是萬事大吉?還有還有那趙高又是怎麼一回事?兩千年前嬴政又是為什麼敗給了天庭?」
「淳風果然還是當年的脾性。」觀音不禁微笑想起了李淳風最好打探天下機密之事的脾氣要不是他有這副脾氣怕也不會入華佗門更不會在那以後知道華佗門與天庭之間的聯繫了就是李淳風和自己相識其實也是因為他當年對南海好奇硬找上門來的。
其實李淳風知道了華佗門與天庭二者實為一體以後就有點兒心灰意懶放言從此要做個不問世事的閒雲野鶴但現在事局之奇已經讓李淳風把一顆閒心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菩薩莫要笑我說到底李亞峰也好昌也好都是我李家血脈我豈能坐視?」說著李淳風橫了華八一眼「小八你要我重回華佗門才收李亞峰為徒如今倒好這可不是華佗門一家之事了你功勞不小啊。」
華八從剛才開始就消沉之極聽了李淳風這句話索性把頭一縮徹底做了個閉口葫蘆。
「淳風莫要說華八如何該來的事情總要來的李亞峰昌帝君轉世早晚脫不了要和天庭扯上關係。」管思音正色說「適才貧僧說最差的情況下逆天邪功的創始之人會再坐收漁人之利這原不假。就算驅山鐸在李亞峰手中天下若是大亂李亞峰也必定會捲入其中啊。到時驅山鐸……」
「菩薩的意思我明白了。」李淳風點點頭「不錯李亞峰一旦被捲入其中驅山鐸只怕就成了他在混戰之中保身立命的資本不用亦不可得。可趙高其人……還望菩薩教我。」
「兩千年前嬴政反天西方雖未牽涉其中卻也知道嬴政的後台就是逆天邪功創始者一夥而居中牽線的無疑就是趙高。」管思音解釋起來「只是嬴政辦了一件錯事。」
「錯事?」
「不錯嬴政在統一六國時誤殺了趙高全家趙高懷恨在心暗通天庭這才使得嬴政作反不成。事後趙高莫名失蹤不知下落若不是被天庭網羅了去怕就是讓逆天邪功的創始者給清理了門戶。」觀音把話接上幽幽歎氣「如今卻到哪裡去再找一個趙高出來?要是昌與逆天邪功創始者搭上線那就萬事皆休了。天庭設華佗門一舉雖不甚光明卻也情有可原……」
「你們張口閉口逆天邪功說到底就是個假想敵嘛!」姜冉忍不住了話也說的尖刻「你們神仙菩薩的膽子就小到這個地步了?」
「膽小?」管思音微微苦笑「姜冉昌當年不過是把逆天邪功練到第三層就能與天庭頡頏五百年不敗這是什麼本領?我們在這裡未雨綢繆其實已經是膽大妄為了在逆天邪功創始者眼中看來或許還不值一哂呢。」
姜冉默然。
「所以貧僧所求的無非就是一件事。」管思音苦笑著說「貧僧只能舉西方極樂世界之力讓眼下的局勢保持一個平衡安撫昌與天庭讓二者之間不起干戈。此事說來容易但楊戩已死昌仇天庭之心又重卻只怕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阻止不了了只盼不會演成大戰、混戰……再者就是讓李亞峰也要冷靜下來不去打驅山鐸的主意。這一來要讓李亞峰至少有自保之力二來也要李亞峰不與昌對立得太緊……」
「李亞峰那裡其實好說畢竟他與昌二人實為一人只要他知道了昌便是五百年後的自己他也不會真要去殺了昌。另外萬幸的是李亞峰視昌為仇敵怕也不會與昌和解……原本還有姜冉的問題不過姜冉你對昌似乎並無好感那只要你在李亞峰身邊假以時日李亞峰也不會成為第二個昌這一頭算是圓滿了。」
「怕的是昌對你並不肯忘情不依不饒與李亞峰糾纏再從中生出事來」觀音望著姜冉接著說「所以貧僧二人計較若是能讓王憐憐接近昌……這非但能緩和李華二人之間的矛盾對昌也是個安撫若是順利甚至能讓昌和天庭之間也罷了刀兵實是功德無量。」
「所以你們就打算把小憐賣給昌?觀音菩薩還真是大慈大悲普渡眾生呢!」姜冉一生氣說話更加尖刻了。
「讓我……讓我想想……」
王憐憐聽來聽去事情是聽明白了但到頭來還是那句話觀音菩薩——甚至還是兩個——要自己去和昌談戀愛說是這就能天下太平!
王憐憐實在是沒想到自己的愛情有一天會被賦予這麼重大的意義。
「小憐!」姜冉叫了王憐憐一聲卻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總不能當面告訴王憐憐昌他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兒吧?昌可也是李亞峰啊!
再說了在秦王地宮裡自己都看見了昌心狠手黑可不是什麼好人——姜冉甚至覺得要是李亞峰也會變成這個樣子那自己也得好好掂量一下了。
可觀音明明知道昌的態度為什麼還是這麼熱心地要撮合昌和王憐憐?
姜冉無力地歎了一口氣看來讓「菩薩」明白什麼叫「愛情」實在是有些困難。只有自己慢慢解釋了至少要讓王憐憐明白。
「事關重大你們兩個不妨在此地休息幾日相互商量一下再定行止如何?」管思音像是看透了姜冉的心思轉頭向紫竹林外傳音「龍女你來帶這兩位女施主到潮音洞歇息。」
「淳風華八你們兩個又打算何去何從呢?」姜冉和王憐憐走後觀音又問起了李淳風和華八。
「我……」李淳風遲疑了一下「我如今對天庭是深惡痛絕而那昌雖然是我李家血脈但聽菩薩所言……他如今也不像是個好人……罷了我去找李亞峰吧我這把老骨頭看來還是要賣給兒孫了。」
說著李淳風一轉身「小八你苦求我回神農谷現在也算是心願達成了不是?你也跟我走吧。」
八鐵青著臉站了起來「四師祖……哦不李前輩華佗門果然如李前輩所說是個笑話晚輩不敢再以『四師祖』相稱前輩。但華佗門的『逆天』二字晚輩是不敢忘的只是現今事局不明晚輩也不敢妄稱逆天。不過李亞峰好歹是晚輩的徒弟晚輩愛護他的心思與前輩無二……靠!這叫什麼事兒啊!」
在觀音和管思音愕然的目光中華八首先飛身而起直奔神農谷而去隨後李淳風也施了一禮離了南海。
「都走了。」管思音疲憊地一笑。
「不知道姜冉和王憐憐會得出個什麼答案……」觀音若有所思忽然抬頭「哦你對他們還隱瞞了兩件事。」
「如來佛祖下落不明一事是不得不瞞否則先要大亂的就是西方極樂世界……」管思音點頭「至於另外一件……那是瞞不住的。」
「你是說……」
「至少在無名老人那裡只能和盤托出了不管他究竟是誰這瞞不過他的。」管思音輕輕搖頭「不過我已經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還沒結束啊接下來還要到天庭報信也還要走一趟神農谷之後還有更多的事情……」
「可天下只能有一個觀音。」
「……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