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亂世無謀 情天有變
    「五叔!」李亞峰眼尖立刻認出掉下來的那個是馬五也來不及細想馬五為什麼會從上面掉下來飛身上前接住了順勢跳出了地穴--李亞峰一刻也不想在裡面多待了。

    「靠……」李亞峰伸長了舌頭半天沒能收回去他剛一出來就讓眼前的奇景給驚呆了那座五英金母的小山在不遠處斜斜的歪在一邊顯然是被馬五硬翻起來給扔了出去不僅壓塌了秦王地宮的整個宮門順道還毀了一大段宮牆宮門--或者說原先是宮門的那個地方--一片狼藉。

    聽說過排山倒海和親眼見到排山倒海是兩回事別人不知道讓小山給壓在底下的李亞峰卻清清楚楚這座小山雖說不大可五英金母的份量又豈是一般的山石能比的?這座小山只怕是連神仙也搬不起來--不對好像這就是為了困住神仙用的吧?那個老鬼不是說什麼「困殺仙凡」嗎?

    可馬五竟然就這麼把它給翻了?

    「五……」李亞峰壓下心頭的驚訝回頭想要衝馬五開口但連一聲「五叔」都沒叫全腦子裡又是「嗡」的一聲馬五的樣子實在是太淒慘了一點兒。

    一出地穴馬五就掙扎著自己站了起來可他臉色白得嚇人鮮血隨著不住的喘息從嘴角流出把三捋長髯上沾滿了血污頭上的儒巾也歪了長袍也撕了身子更不自覺的抽搐著還少了一條膀子即便「鬼心狻猊」的身份沒有揭破只怕無定鄉中也不會有人相信堂堂的馬五會讓人逼到這個地步。

    「賢侄……五叔慚愧對……對不住你……」馬五慘笑出聲一口氣沒緩上來「哇」地又吐了一大口血身子晃了兩晃癱倒在地。與昌的一戰中道行大損之後又強行抬起了一座五英金母鑄成的小山馬五這就快油盡燈枯了。

    「五叔!五叔!五叔!靠!」李亞峰嚇著了連叫幾聲馬五不答已經暈了過去李亞峰急得罵了一聲忙不迭把隨身靈藥拿出來喂到馬五嘴裡。

    「五叔你好些了?」華佗門的靈藥立桿見影馬五悠悠醒轉的時候正好聽到李亞峰急切的喊聲。

    「賢侄。我沒事了。」

    「是昌那廝下的毒手?」李亞峰恨恨地說「要不是五鬼把百芝丹都給吞了我這就能讓五叔道行盡復可現在……小侄實在是……」

    「賢侄不必著急……」馬五站起來苦笑一聲「鬼心狻猊縱橫天下一生自負今天居然陰溝翻船栽在一口劍上也算是報應。」

    「一口劍?昌的誅仙劍?」李亞峰搖搖頭不再追問「五叔你的胳膊?咳五叔你趕緊打坐聚氣小侄用茶蕪香無中生有……」

    「不必了。」沒等李亞峰說完馬五神色一冷「賢侄那昌要了你五叔一條膀子來而無往非禮也五叔就用他的膀子再給接回來就是等你五叔把昌的膀子拿來再借重賢侄的回春妙手也還不遲。」

    「五叔!」李亞峰頓時喜上眉梢馬五的語氣雖然平淡但與昌對立的決心卻表露無疑了昌出現在無定鄉之後李亞峰可以說是備受冷遇一路倒霉到家馬五這會兒的表態實在讓李亞峰有了久旱逢甘霖的感覺。

    「賢侄先別高興昌實實不可小窺你五叔我此次也吃了大虧一條膀子和幾百年道行也就罷了只怕連無定鄉也回不得了……嗯這個以後再說……若是馬五沒看錯的話這一位該是李斯李丞相?馬五見禮遲了丞相莫怪。」

    馬五話說到一半換了對象沖一直在旁邊含笑看著的李斯一拱手。

    「豈敢豈敢老夫李斯丞相這個虛名還是免了吧。久仰獅龍子大名今日得見幸何如之。」李斯一欠身回了一禮。

    「五叔這個老鬼真是李斯?他怎麼叫你獅龍子?」馬五已經基本沒事兒李亞峰心中似乎也多了個依靠雖然還是惦記著馬五剛才話裡透出的顧慮但總算是恢復正常了。

    「哈哈我這個賢侄心直口快還請李兄莫怪。如今獅龍子已成了斷臂的馬五李兄也不必如此客氣。」馬五一笑轉身對李亞峰說「眼前這位正是秦相李斯賢侄不要失了禮數至於獅龍子那是你五叔入無定鄉前的名號早已不用了。」

    亞峰答應著心裡卻有些嘀咕。

    不是鬼心狻猊嗎?怎麼又成獅龍子了?鬼心狻猊獅龍子?說起來倒是挺順……不過他這個「五叔」這會兒倒是真有個五叔的樣子了在無定鄉的時候他可沒真把我給當成晚輩……還有這個李斯他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咳他真是李斯?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麼來頭?

    「呵呵老夫倒是羨慕獅……呵呵馬五兄有這麼一個賢侄賢侄是性情中人老夫喜愛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見怪呢。」

    李亞峰對李斯這個故弄玄虛的老鬼沒什麼好感但李斯卻不然他被困了兩千年才又遇到李亞峰這個「翻天一星」早就下定了決心要跟在李亞峰身邊見證歷史了連個彎都沒拐直接也認下了李亞峰這個「賢侄」。

    「不過馬五兄怕是有所為而來吧?老夫還在納悶秦王地宮兩千年來從無外人能入今日卻如此熱鬧不說馬五兄與賢侄那昌又是何方神聖?」

    「聽李兄話中的意思李兄似乎一直在地宮之中?」馬五神色洋洋不變開口笑問「那昌又豈能躲過李兄法眼?李兄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在馬五兄面前老夫可不敢相欺老夫的確遠遠見了昌可馬五兄與昌衝突甫起賢侄處就有了變故老夫匆匆趕過來卻沒料到昌竟能與馬五兄打個旗鼓相當。」

    「李兄何必替馬五遮羞?」馬五哈哈大笑雙目陡然精光暴射「馬五九死一生讓人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起不來又何止這一次了?難道還在乎這一點兒面子嗎?」

    「呵呵鬼心狻猊獅龍子的狂態重現人間若是兩千年前李斯只怕要為天下蒼生揪心不已。只是今日卻又不同馬五兄咱們都老了……」李斯長歎。

    「老?」馬五剛要譏笑李斯幾句卻見李斯一臉正經不禁默然心中跟著李斯長歎了一聲。

    自從隱居無定鄉之後馬五和他的兄弟韜光養晦卻從來也沒有忘了要對天庭復仇說「老」馬五首先是不承認的只是他也知道包括他在內的眾家兄弟似乎都對某些事物莫名地厭倦起來否則無定鄉中也不會有什麼「賢王惡黑」了。前些日子李亞峰進無定鄉緊接著昌也來了鷹二卻又死在了凡間事態忽而明朗忽而迷離馬五處事不得不小心謹慎。可被李斯這麼一提馬五突然覺得自己的確是有些老了當年自己雖說也是個狡計百出的人物可依舊是豪氣干雲行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瞻前顧後過;就是剛才自己已經認定要對付昌卻下意識地想了許多連是否回無定鄉都躊躇起來而這竟然不是為了自己已經定下了什麼計策。

    「難道真的是老了?連膽子也變小了?」馬五心頭突然掠過這麼一個念頭。

    「前輩這話錯了。」李亞峰見馬五不答話插嘴反駁「別說我五叔不老就算是真的老了這般豪氣又有幾個年青的能及得上?前輩自家感慨可不要扯上別人。」

    「賢侄!」馬五一驚。

    「五叔。」李亞峰不讓馬五說話又接了下去「五叔說的是我這個做小輩的是有點兒不像話放著眼前名滿天下的秦相李斯都認出一次來了竟然心裡還犯嘀咕裝著翻白眼不認識豈不是有眼不識泰山?只是做長輩的卻也該知道給小輩一個榜樣老是感慨傷懷可怎麼叫小輩知道什麼叫義薄雲天?」

    「好好好。」李斯微笑「馬五兄聽到沒有?老夫可是久久沒有聽到過如此豪氣的言語了。」

    「李兄就不要再品評我家賢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了馬五腹中有個苦思不解之謎不知可否請李兄為我開解一番?」

    馬五把話題叉開了但望向李亞峰的目光中除了欣賞之外又多了幾分溫情。

    「馬五兄客氣了有話請講。」

    「李兄既然知道馬五當年的匪號那我家二哥……」

    「不錯。」李斯坦承其事「當年泛天君是與老夫結下了一段緣分只是老夫與泛天君心中各有所忌彼此都沒有揭破。」

    「如此說來……」馬五有些激動了馬五和李斯不算初遇但兩千年前卻沒有料到李斯有這麼深的海底從剛才的應對中馬五隱隱發覺也許李斯能將自己心裡鬧不清楚的線頭給一一理順。

    「不過……馬五兄陳年舊事沒有什麼好說的當年老夫與泛天君各自立場不同見到的事情也就不同更何況那之於老夫來說又何嘗不是個迷啊……」

    「李兄既然是當事者自然比馬五知道得要多我家二哥也已經過世當今知曉舊事的只怕也只剩了李兄一人了還望李兄有以教我。」

    「呵呵馬五兄似乎就是這幾句話激得那昌與馬五兄動手吧?」李斯微微一笑「老夫如今只是個孤魂野鬼自然不會顧忌什麼馬五兄若想知道那老夫就將所知盡數告知就是了只怕即便是這樣也不能讓馬五兄滿意呢。」

    「多謝李兄。」馬五一躬到地。

    ◎◎◎

    「當年之事錯綜複雜一直牽扯到了今日……」李斯、馬五、李亞峰三人席地而坐李斯也不多賣關子從天庭派烏龍轉世開始講起一直說到了鷹二之死只是隱瞞了「翻天一星」。李斯雖然早早被封入秦王地宮沒有事事親歷但他憑著卜筮得出的結論竟將事情一點點都串了起來。

    說完李斯長歎一聲「當年泛天君哦鷹二兄不知從什麼地方聽了風聲在老夫處潛身二十餘年他那一雙天鷹神目無所不窺應該差不多把所有的事情都收在了眼中比老夫所知只怕更為詳細。兩千年前鷹二兄也曾來地宮找過老夫一次當時似乎有話要說卻讓趙高那廝得知……後來鷹二兄與趙高在地宮中大戰一場便即離開卻是什麼也沒來得及說出。從那以後地宮的禁制更加嚴密不要說外人進不來了老夫在這地宮中也要處處小心至於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老夫實是一無所知……不過馬五兄剛才提到天庭以百萬天兵追殺無定鄉八老只怕最終還是天庭得了利而趙高與天庭似敵似友他死在亂軍之中的說法怕也不能盡信。至於之後華佗門出世和無定鄉的建立……那也無非是在這往事中一個無人料得到的插曲罷了。」

    聽李斯說到這裡饒是馬五經多見廣也不由得心動神搖至於李亞峰更是整個人都癡了。

    秦始皇是天庭派在凡間的代表統一六國以後居然還扯起了反旗與天庭作對這是什麼樣的秘密?那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亂世?李斯說的簡單可又包含了多少烈烈揚揚的生命意志?天大的權術地大的陰謀混亂的無序之中隱藏著一雙妄圖操縱一切的巨手而在歷史的暗角里又有多少悲愴與壯麗悄無聲息地灰飛煙滅?震懾、崇拜、窺測、興奮、癱軟、迷頓、暴躁、混沌、曖昧、骯髒、緊張、尷尬、凶險、黯淡、紊亂、荒唐……無數的情感無數的才華無數的慘痛與恐怖無數的宏圖遠謀與巧合在一個短命王朝上空飄忽不定地徘徊……

    這竟是一樁從兩千年前持續到今還沒有結束跡象的將人、神、妖三界俱都牽涉其中的無頭公案!

    李亞峰忽然發現自己以前寫的那些所謂的「大歷史」其實只不過是小孩子的家家酒。

    「多謝李兄了。」良久馬五長出一口氣決心已經下定「馬五心中的這個謎團今日多虧了李兄指點雖說不是完全水落石出了至少也明白了一半我家二哥……咳只能說死得不冤!這個秘密原不是一個人能承擔得起的。兩千年了讓馬五和眾家兄弟也把這條命賣出去吧!」

    「明白了一半?」李斯苦笑「馬五兄只怕是遠沒有一半吧?老夫思忖若是老夫認了卜筮第二天上地下無人敢認第一可到現在卻還是無法洞徹將來的變化就連趙高的下落也是一團迷霧說句不中聽的話時至今日泛天君之死不過是個序幕今後五百年間天上人間只怕再無安寧。」

    「這是李兄卜出的?」

    「若是老夫卜算得出那就是昇平盛世……天下事又豈是我這一個小小的卜師能算得了的?連天庭也在天下啊……馬五兄你那無定鄉又何嘗不是?」李斯喃喃地說。

    馬五默然。

    「前輩五叔」李亞峰費了好大的勁才從震驚當中回復過來這時他已經誠心誠意地稱李斯為「前輩」了「這些往事固然驚心動魄但暫且放下它小侄不明白為什麼前輩方才不讓小侄去找那昌昌又到底是何方神聖?這些事情與他又有什麼關聯?」

    「賢侄」馬五正色說「昌要拿的東西已經拿到他現下在不在地宮之中也很難說即便他在你經脈被他封了只怕不是他的對手……五叔以前對不住你可就算再加上你五叔這一把老骨頭他那口誅仙劍一劍破萬法這勝負之數……賢侄你也知道。」

    「那咱們就眼睜睜地看著昌猖狂?五叔你還說連無定鄉你暫時也不打算回去了小侄不信以五叔和眾位叔姨的本事還對付不了昌一個?」

    「總要找到對付昌那口誅仙劍的辦法之後再找他算帳也不遲。昌已經放下話來五叔我這要是回了無定鄉他就敢仗劍翻臉。五叔我與昌斗了這一場雖說吃虧不小可昌也未必佔了多大的便宜不過五叔和昌是都沒出全力啊這要是再加上你那幾個叔叔這一戰雖說勝算也是有的但勢必要驚動天庭到時昌可以一走了之但事情如何收場?」

    「可……」李亞峰想了半天支支吾吾開了口「五叔……姜……姜冉就是和小侄一起進地宮的那個女孩她還下落不明……」

    到現在馬五也沒有告訴李亞峰姜冉就在昌手上否則李亞峰根本不會聽他這一套了。

    「昌總要離開地宮的五叔我看他心中似乎有什麼顧忌不會真個趕盡殺絕否則恐怕你當日也出不了無定鄉不是?」馬五臉上微微一紅「到時再找不遲。即便姜冉真的落在昌手上以他的本領也不會對一個小女孩如何。賢侄放心。」

    「放心?我怎麼放心!」李亞峰炸了「我同學周謹就是讓昌姦殺的!」

    突然想到這個李亞峰從骨髓裡冒出一股寒意頓時什麼都忘了轉身就走。

    「賢侄!」馬五一把拉住了李亞峰。

    「賢侄休急。」李斯也不緊不慢地說「賢侄儘管放心不會出事。」

    「不會出事?出了事兒就完了!就是聽你說的讓我什麼都忘了!你什麼時候說不行啊!咳呀!五叔你鬆手啊!」李亞峰用力一掙卻沒能掙開馬五的手回身大喊著因為想到了最壞的結果身子甚至打起了哆嗦。

    「賢侄稍安毋躁。」馬五不鬆手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倒是李斯有話說「兩千年前老夫窮畢生心計也算是隨機應變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結果卻弄巧成拙歸根到底是因為一個人物的出現使得整個事局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管你這一套!」李亞峰有點兒急了。

    「不用說那個人就是趙高。」李斯一笑不管李亞峰自顧自地說「但時至今日這樣的人物卻成了三個。一個依然是趙高他下落不明老夫算不出另一個就是昌了老夫遠遠看了他幾眼看不透他。不過老夫可以擔保那昌絕不會加害賢侄的心上人就是。」

    「你……前輩憑什麼這麼肯定?」人都愛聽自己願意聽到的事情李亞峰也不例外。

    「這個……」李斯和馬五對望一眼彼此都有些尷尬馬五不用說李斯也暗中見過了昌對姜冉的態度只是這不能對李亞峰說至少不能對現在的李亞峰說。

    「賢侄難道不想知道第三個人是誰?」李斯把話題轉開了「這第三個人就是賢侄啊。」

    「我?」李亞峰略略安定了些聽見李斯說到自己倒是有些納悶了。

    「正是。」李亞峰已經忘了自己「化了」五鬼的事可李斯卻記得清楚事實上這究竟意味了什麼也只有李斯一個人知道。

    「我又怎麼了?前輩五叔小侄實在是擔心得緊如果前輩和五叔不去那也別攔著小侄好不好?五叔你不是說昌那廝有所顧忌嗎?小侄只是去找姜冉不會和昌有什麼衝突!」說到最後李亞峰幾乎要吼出來了。

    馬五心中自有一本帳不管李亞峰說什麼只是不鬆手。

    「賢侄不必擔心。」李斯的笑容有些神秘「賢侄難道以為地宮之中現下只有你、我、你五叔、昌和姜冉這五個人嗎?錯了至少還有三個!」

    ◎◎◎

    昌已經肯定秦王地宮絕對與自己的八字犯沖。

    和馬五打了一場雖然自己沒真的打算非要馬五的命不可但也沒想到馬五會把自己逼得差點兒走投無路。馬五臨走留下的那一朵紫花根本就不是紫焰邪雷剛落到姜冉身上就「啪」的一聲炸開了什麼事兒都沒有反倒是自己那一聲驚叫把姜冉給叫醒了而自己情急之下流出的淚水也讓姜冉看了個正著。這麼一來面對姜冉自己就頗有了點兒跳進黃河洗不清的意思離開甬道以後尷尬的空氣就似乎一直凝固在姜冉和自己中間了。

    為此昌幾乎要後悔自己為什麼不一上來就對馬五痛下殺手了。

    更加要命的是石室中的逆天邪功抄本居然不翼而飛到頭來還是沒有落在自己的手裡。

    馬五一直在和自己打架沒可能鑽什麼空子換句話說秦王地宮之中還有別的人在!

    但那會是誰呢?地宮外的那個龍天就算有這個膽子也沒有這個道行不被自己察覺天庭的人現在又應該被「小劉」纏著這兩方面的人都不可能來李亞峰又在和自己派去的五鬼鬥智鬥勇更加沒有工夫可排除了這些人選之後昌突然發現似乎誰都有可能。

    不過既然可以肯定有不知名的高手在暗中窺測昌的行事也立刻迅速起來他要搶先一步拿到秦王地宮中的第二個秘密而這個秘密正是連神秘的小劉都大為忌憚的。昌心裡已經多少有了數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秘密的關鍵應該在龍天讓李亞峰去取的驅山鐸上。

    可事到臨頭偏偏又出了毛病。

    「是……你?」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錯正是貧僧。」管思音面沉似水。

    「菩薩……你……你……」昌實在鬧不明白眼前這個穿著一身深藍西裝活像個白領麗人的美女到底是哪一個觀音菩薩是跟自己一樣從五百年後回來的?還是現在應該在南海等著將來研究時間機器的?這是個問題。

    如果是後者那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更別說這身莫名其妙的打扮了;如果是前者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又怎麼會趁著自己用秦王私印解開地宮最後一道門戶的時候一掌把自己送進這個鐵籠子裡?

    最奇怪的是觀音手裡怎麼還牽著王憐憐?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另外還有這機關秦王地宮中的機關設計明顯出自兩個不同人物的手筆其中一種不用說是針對凡人的另一種卻連神仙也要撓頭但後者昌都不怎麼放在心上一路走過來了何況是前者?

    望著四周和頭頂粗如兒臂的鐵柵欄昌狠狠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是自己太過小心在機關發動的時候先把姜冉推了出去觀音也不會有機會抽冷子給自己來上一掌可這並不代表這個破爛玩意兒就能困住自己了即便在鐵柵欄上加了什麼見鬼的佛法加持也是一樣。

    「菩薩這是何意?莫非忘了故人之情了?」昌把心中的疑問拋開在籠子裡踱了幾步輕笑著開口問。

    「昌你究竟做了些什麼?難道你忘了你在南海是怎麼跟我說的?」管思音的語氣很嚴峻但她卻也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

    「啊原來菩薩也回來了。」昌點點頭「我都說什麼了?我只不過是說要補救一下自己的遺憾我也的確是這麼做的啊。」

    「昌你不覺得你早就很過分了嗎?」管思音現在完全不像一個菩薩倒是擺出了一副「時空捕手」的姿態眼神冷得像冰「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忍?這是從何說起?」昌失笑。

    「昌你殺了周謹、鷹二於大局無損我可以裝作看不見你用七針封脈的手法對付李亞峰我姑且算你是為了將來打算可無定鄉厲兵秣馬是怎麼回事?無名老人霧鎖天庭又是怎麼回事?你究竟要做什麼?你來秦王地宮又是為了什麼?你要知道驅山鐸絕不能出世!」

    「菩薩」昌的微笑很燦爛「原來佛家的慈悲都是假的?周謹、鷹二的命不是命嗎?怎麼這都不要緊我一對付天庭你就急了?哈哈不過比起天庭來我現在更關心的反倒是驅山鐸了一件小小的法寶居然能讓你這麼失態?有趣有趣。」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管思音臉色鄭重「昌你作小惡我可以等因果報應可你要天下大亂我必須未雨綢繆。地宮中的驅山鐸事關重大我不能讓你取走。」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昌拍手大笑「講得好啊菩薩。」

    話說到這兒昌單手一翻一片金黃色的光芒透過柵欄罩住了王憐憐的頭。

    「你……」管思音猝不及防眼睜睜看著身邊的王憐憐讓光芒一罩緊緊絞在一起的雙眉舒展開了神情也變得癡癡呆呆。

    「菩薩我只是暫時封了她的六識就像你對姜冉做的一樣沒什麼要緊。你也不用這麼驚訝吧?」昌搖著頭輕輕笑著。

    「昌你……你見過如來佛祖了?」管思音驚疑不定失聲問了出來昌剛才這一出手居然是正宗的佛法!

    「如來佛祖?這我倒是沒見著。」昌聲色不動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似的平平淡淡地說「菩薩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回來以後曾經讓你口中的『無名老人』咳就是那個矮胖子他把我給困在什麼『心魔界』裡了還在那兒娶了個老婆。」

    「你……」管思音一手扶著姜冉一手扶著王憐憐眼中疑惑的神色越來越濃。

    「菩薩這個就先不要說了吧?」昌的語氣一冷「我先有件事情要請問菩薩王憐憐為什麼到了這裡?」

    「昌你不覺得王憐憐太過可憐了一點兒嗎?」管思音神色有些黯然「她對你癡心一片到頭來卻為你而死。可如今你回來了歷史也會改變至少我見到了姜冉和李亞峰已經漸入佳境……」

    「你想要怎麼樣?」昌的臉色徹底變了管思音的話像把鋒利的刀子插入了他的軟肋。

    「我有個想法」管思音目光中透出了歉疚之色「五百年前……或許這麼說有些不妥但你的確與王憐憐做了五百年的夫妻我想與王憐憐結拜為姐妹然後為你和她做媒再請遍諸天神佛……」

    「夠了!」昌大吼一聲「觀音你到底想要華某如何?」

    「請聽我解釋!」管思音把「南海普陀落伽山大慈大悲救苦救難靈感觀世音菩薩」應有的矜持全都拋到了腦後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姑娘似的急切辯解起來。

    「我可以用整個西方極樂世界的面子來求天庭與無定鄉盡棄前嫌!我可以將南海普陀落伽山讓給你和王憐憐逍遙隱居!只要你樂意我甚至可以按佛旨使天下奉你為佛祖領袖西方!」

    「我知道你的條件是什麼。」昌的身子幾乎顫抖起來了一字一句地說「你要讓我放棄姜冉!你要讓我放棄報仇!你要讓我放棄我現在正在做的一切!」

    管思音默然。

    「告訴我為什麼?」半晌昌冷冷地問。

    「因為……」管思音只說出了兩個字就無力地垂下了頭有些事情管思音是無法告訴昌的她不能預知後果會有多麼可怕。

    「你是知道我為什麼回來的你讓我去找如來你有求於我你既然也回來了就應該幫我可為什麼現在你的態度全都變了?我知道你不可能已經找到了如來可你現在依然來找我了你是為了天庭嗎?未必吧?唯一的解釋就是——」昌把聲音拉長了「驅山鐸!」

    「不會錯的。」像是突然想通了昌飛快地說著「秦王地宮中藏著逆天邪功的抄本但驅山鐸卻比逆天邪功藏得還要隱秘甚至沒有這塊秦王私印機關連開也開不了地宮中的機關更是厲害到了神仙都對付不了的地步!換言之驅山鐸就是解開一切謎題的鑰匙!要是我猜對了的話……你那見鬼的佛旨上是不是提過決不能讓驅山鐸出世?你以前之所以不反對我回來怕也是你沒有想到我會知道秦王地宮中的驅山鐸吧?」

    「還有地宮只有在李亞峰和姜冉兩人聚齊的情況下才能打開那李亞峰和姜冉應該是個關鍵我只是第三人!所以你守在這裡一是為了把王憐憐推給我還要等李亞峰來了再把姜冉推給他!這樣才能保住驅山鐸不被取走是不是?」

    昌並沒有注意到在他得出一個與實際情況幾乎無限趨近的結論的同時他已經把李亞峰和他自己完全當成兩個人了。

    「你說對了也說錯了。」管思音保持著沉默只是在心裡默默地回答。

    「觀音告訴我驅山鐸究竟是什麼?它……」昌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失聲喊了出來「泰山無字碑!嬴政!天庭!華佗門!難道驅山鐸它真能……」

    「不要再說了!」管思音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煞白她發現昌已經悟出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地方。

    昌的臉色也變了。

    管思音和昌對視了很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菩薩……」再次開口時昌的聲音變得有些乾澀對管思音也再一次改變了稱呼「你知道我從來沒有怕過逆天邪功的創始者我這次回來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和他鬥一鬥……」

    管思音不說話。

    「當然我也不想過早的面對他……」昌的頭上見了汗他對逆天邪功瞭解得最多那個一直隱身在幕後的人物的份量他清楚得很。

    「找到如來佛祖固然重要但這不意味著要讓天下大亂。」管思音終於說話了。

    「找到如來難道不會把『他』惹出來嗎?」昌沉靜了一會兒語氣變得輕鬆起來了「菩薩你該知道李亞峰的一個毛病不是事到臨頭他絕不會去擔心的。你別忘了我也是李亞峰啊。」

    「還有菩薩你怎麼會以為我會拿愛情來做交易呢?」昌有些玩世不恭地笑了「其實王憐憐一開始就是個多餘的人我心中愛的始終只有一個姜冉。五百年來從未變過。」

    「菩薩你不用反駁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昌接著說了下去「我必須承認我和現在的那個李亞峰去搶姜冉或許是天下最大的一個笑話但我絕不願意看到自己心愛的人身邊沒有我自己這就是我的選擇。」

    「你……」管思音徹底呆住了。她發現現在的昌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她所不熟悉的人既不是曾與她在紫竹林對弈昌帝君也不是現在的李亞峰甚至也不是未來的那個。

    「原來是真的……」管思音突然覺得自己的歎息都變得那麼的無力了。

    「菩薩你普渡眾生不會明白凡人的感情而我卻恰恰是個凡人很普通的凡人。」昌沒能聽見管思音在心中的歎息自己反倒也歎了一聲。

    「菩薩我用了五百年的時間去思念天庭之會卻又成了永別……我不指望你能瞭解我的心情可你也不要橫加攔阻了……」

    「……好吧。可驅山鐸……我希望你別再插手了我不會讓任何人拿到它這是個保證。」

    「這個嘛……」昌背著手走了兩步「我還是先告訴你如來的下落好了。」

    「佛祖在哪裡?」面對昌的狡黠管思音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力不從心。

    「我剛才不是說了?我被困在了心魔界裡不過那一次我的運氣還不算壞得到家」昌笑笑「在我走火入魔之前有個傢伙傳音教了我逆天邪功的導氣之法我順便還學會了一點兒六字真言現在想想沒準兒那傢伙就是你那失了蹤的如來佛祖也說不定。噢對了你不用問我後來怎麼樣了我斬了自己的心魔心魔界是再也去不成了要是如來佛祖真的在心魔界的話菩薩請恕昌愛莫能助。」

    「心魔界?」管思音沒有在意昌話中明顯幸災樂禍的成分低頭思索起來。

    對於「心魔」觀音並不陌生當年如來佛祖在菩提樹下入定證無上大覺魔王波旬曾派三名魔女阻撓三名魔女一為特利悉那即愛慾一為羅蒂即樂欲、一為羅伽即貪慾是為心魔又稱天魔女;自此以後學佛之人欲證金身少不了要與這三名天魔女周旋。但「心魔界」這個說法觀音卻是第一次聽到不由得有些困惑。

    「哦菩薩我要說的可不是這個。」昌哈哈笑著一拍腦袋「還是回到剛才的話題上來吧菩薩牟尼是佛之大智釋迦是佛之大悲有大智故不往生死有大悲故不往涅盤這種境界我不瞞你我昌是做不來的。」

    「所以呢菩薩把你那套『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的東西收起來吧。驅山鐸我還是想要!」

    昌侃侃而談「記得我初入華佗門的時候我師父曾說過這麼一句話『天道自會而我以情理之;天道自運而我以智干之』菩薩你還是讓我把這個留下好了。」

    說著昌神色一斂緊跟著朗聲長笑「一切世間法無非求心安;愛恨情愁欲任我一手翻!」

    「你……你……」面對著似乎已經完全改變了的昌管思音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身子搖搖欲墜內心深處隱隱感到她最害怕的事情好像已經發生……

    「心魔並沒有被你斬滅……」管思音無力地說但也許是因為她震驚太過這句話還沒有出口就又嚥了回去代之而起的卻是一聲怒喝。

    「逆賊!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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