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今天李湛應該是有生以來最高興的一天,心儀的女孩來到自己的家裡,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吃著團圓飯,雖然若妍笨手笨腳的什麼飯菜都不會弄,不過父母沒有因此對若妍有半點不如意的地方。母親甚至還為若妍「開脫」,說女人結婚以後自然什麼都會做了。言下之意,父母二老已經完全把若妍當成了自己家的兒媳,就差領個結婚證,辦桌酒席了。
看到父母一臉欣慰的神情,李湛心裡也暖融融的。不過,一想起趙明和程玲夫妻二人至此下落不明,以及老太守程原的厚望和重托,李湛心情就極為低落。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著魔了,都怪聯合國際把《帝國崛起中》的世界設計得太過真實,讓深入其中的玩家們難以自拔。
若妍明白李湛此時的心情。吃飯的時候,面對李湛父母關切的詢問,若妍適時得體地微笑回答,並且,還時不時地給李湛倒滿啤酒,夾點菜。搞得李湛的父母直說李湛太沒禮貌,怎麼可以讓若妍給自己倒酒夾菜呢。反過來,父母二人對若妍更是歡喜有加,寵愛倍至了。
在父母的叮嚀囑咐下,李湛和若妍走出家門,進入電梯。剛剛降下一層,電梯門開了,安則龍和許正東帶著幾名保鏢走了進來。
這是若妍母親事前吩咐下來的,由安則龍和許正東二人帶著二十餘名保鏢保護若妍的安全。若妍在李家吃飯的這段時間,安則龍和許正東帶領手下保鏢一直在嚴密戒備整座公寓,就在若妍剛剛走出李家家門的時候,二人也在同一時間從若妍身上帶著地傳感器中收到訊號。避開李湛父母的視線來到若妍身邊。
這次若妍出來,是母親單方面同意的。若妍的父親並不知道此事,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是趁著若妍地父親趕去參加一個年會的功夫。現在已經是大年三十的夜裡八點,若妍的父親極有可能正在往家趕。甚至已經到家了,必須立即送若妍回去。
七輛沃爾沃「尊貴」轎車悄無聲息地駛離了住宅區,就像它們悄無聲息地停在這裡,沒有驚動任何一位居民。上了主幹道後。林雷七道黑影向著柳氏工業園區急速而去。
經過近十道智能門檢後,若妍眼睛都酸了。坐在車裡直報怨父親好端端地,幹嘛非得把原來的指紋辨識系統都換成瞳孔識別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剛說到這裡。車子突然停下了,坐在前排的安則龍一臉沮喪地扭過頭來,對若妍道:
「小姐,情況恐怕不妙。」
若妍皺著一雙秀眉,疑惑地看了安則龍一眼,隨後又把目光投到車前,只見父親正站在最後一道電子識控自動門前,看著這裡。
若妍「呀」了一聲慌了手腳。李湛這時也發現了這個情況。一看若妍父親鐵青地臉,就知道若妍的父親一定是知道了這件事。凝眉思索了一下,李湛明白這個時候躲是躲不過去的,只能硬扛了。
打開車門,李湛在若妍憂慮的目光中走出了汽車,來到若妍父親柳正平的面前。在柳正平的面前站定後,李湛笑了一下,打拱道:
「伯父,我正想給您拜個年呢,今天是辭舊迎新的日子。祝您新年新氣象,集團更昌盛。」
柳正平已經從若妍母親那裡得到了全部的情況。本來柳正平是氣得肺都要炸了,不過李湛此時地拜年祝福配合今天的節日氣氛,讓柳正平心中的怒火還真就減輕不少。柳正平兩眼瞪著李湛,平復了幾下呼吸。這才道:
「你小子。在我們柳家可算開了數次先河了,先是讓妍兒大哭大鬧不肯茶飯不思。然後又在我家住了數天,這次竟然又把妍兒帶到你家去吃飯!我來問你,如果半路上妍兒出了什麼意外,誰能負起這個責任?你還是你的家人?!」
李湛以前是做業務經理的,經常和不同的客人在不同場合打交道,查顏觀色、見風使舵這一套運用得可謂得心應手。見柳正平怒氣雖然有所緩解,不過「底火」尚足,這個時候和他說話,絕不能有半點唐突頂撞。想到這,李湛點了點頭,做出一副認錯態度良好的樣子,道:
「沒錯,這件事確實有欠考慮。伯父教訓得極是,我也因此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過,在若妍離開家門直到回來的這段時間裡,除了二十來名保鏢嚴加保護外,我也是時時不離她的身邊。如果果真發生什麼意外,我會不惜一切保護若妍地安全,這句話純不是一句空口之談。」
柳正平略有些詫異地打量了一下李湛,隨後哼笑道:
「也許,你對妍兒確實有那麼一番情意。好吧,就算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我不妨在這裡交待你一句實話,說得好聽點,免得耽誤了你一生的幸福;說得不好聽點,以後別再來糾纏我家妍兒,讓我家妍兒分心!你給我聽清楚了,妍兒將來要嫁的男人,必定是萬人之上,世界聞名!這兩點條件,缺一不可,聽明白了嗎?!」
若妍這時也已經從車上下來了,剛好聽到父親地這段話,氣得她也顧不得懼怕了,直接衝著父親道:
「爸,您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說話?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還搞父母包辦這一套,您把女兒當什麼?交換地商品嗎?!柳正平氣道:
「你少說話,既然你出生在了柳家,就要依柳家的安排談婚論嫁!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地餘地,除非你不認我這個父親!」
柳若妍眼含淚水,看著父親從未有過的嚴峻神情,渾身無力。李湛是她心中的至愛這一點沒錯,可是如果讓她斷絕父女關係,這又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為什麼,為什麼命運要這樣捉弄我?讓我遇到了心儀的人卻不肯讓我們在一起。如果可以,我寧願自己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每日為了生活而操勞奔波,那樣至少我可以自己把握自己的人生,敢愛敢恨。
淚水無聲地從若妍的臉頰上流了下來,生命中第一次,若妍在流淚的時候沒有大哭大鬧。這是絕望的淚水,當一個人站在絕望邊緣的時候,任何哭鬧的表面形式都是多餘的。
柳正平此時的心情並不好受。若妍的淚水像針尖刺在了他的心口上,疼得他一陣陣痙攣。不過,他此時必須狠下心腸,就算裝也得裝出狠歷的樣子,讓女兒知道自己的決心,也讓李湛知難而退,徹底斷了兩人這段在他看來堪稱荒謬的感情。
一張紙巾遞到了若妍面前,若妍在淚眼婆娑中抬頭一看,是李湛。
李湛憐惜地看了若妍一眼,神情複雜到了極致。他想把若妍擁在懷裡,讓她在自己的懷裡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可現在的場合不允許,若妍的父親正像一塊冰一樣看著自己,這個時候再把若妍抱在懷裡和引爆一枚炸彈無異。
扭回頭,李湛對柳正平道:
「伯父,以您的意思,若妍將來所要嫁的人,只要達到了萬人之上,世界揚名就可以了,對嗎?」
柳正平皺了皺眉,心想李湛問這幹什麼?難道是想從中挑什麼語病?他暗中揣摩了一下這句話,覺得沒什麼不對的地方,哼了一聲道:
「沒錯,只要達到這兩個條件即可。當然,我們柳家從來不與任何行為不端正的人和勢力交往,這是基本前提。」
李湛點了點頭,道:
「這個當然,任哪個父親也不會心甘情願地把女兒嫁給一個惡徒。不過,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伯父,如果,我達成了上述的那兩個條件,伯父您到時不會反悔吧?」
此話一出,柳正平和若妍父女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愕然地看著李湛良久。柳正平像從沒見過李湛一樣,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面前這個比自己高出半個頭來的年輕人;而若妍也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流淚,手中的紙巾掉在了地上都沒察覺。
柳正平打量完李湛,呵呵冷笑道:
「小子,你不是腦袋被風吹壞了吧?年輕人有點自信本來是件好事,可如果把握不當變成了自負,那可就成了一件壞事了。」
面對柳正平的調侃,李湛神情自若,仍然是一臉的嚴肅認真,道:
「伯父,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