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許炎愕然地看著李湛,道:
「你兄,你的意思是……」
李湛站起身,踱了兩步後,轉身道:
「這個金太守的性格,以我來看,系統應該是將他設定為倔強而守信的。通過加入聯盟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來,輕易他是不會加入任何形式的組織的,一旦加入,就會恪守本職,很難再讓他脫離出去。」
崔許炎點頭道:
「沒錯,金太守的性格確實就是這樣的。」
李湛繼續道:
「既然如此,我這裡有個想法,改變當初強攻濟新城的計劃,而是……」守府書房內,凝眉不語。
雖然自己已經主動將金沿城設為自己的敵對城市,然而,金沿城畢竟是自己治下最優秀的玩家城市,不論是經濟、軍事、民生,各個方面都在整個高麗文明中名列前茅。曾幾何時,金太守以自己有這麼優秀的一個玩家城市而驕傲,與金正沿和崔許炎的私交也是頗為深厚。
看到崔許炎出現在城下,金太守當時確實是非常惱火的。不過,當看到崔許炎拔刀向腹,以死請罪的那一刻,金太守深深壓在心底的那份舊情猛然被掀起。那一刻,看著自己的屬下奄奄一息,金太守心中百味陳雜,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已經過了將近一天了,金太守自從回來後就一直枯坐在自己的書房內,默不聲響。
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金太守看了一眼旁邊桌案上放著的早已涼透了的午飯,沒有一點食慾。就在這個時候,金太守耳邊忽然隱隱約約聽到有樂聲響起,細聽之下,似乎是人死時送葬的哀樂。
門外軍卒進來稟報。說是城外三里的荒山上,有一隊送葬的隊伍。根據箭樓上了望兵士的觀察,幡旗上寫著一個斗大地崔字,死者可能是金沿城的崔副城主。
「什麼?許炎他死了?」
金太守騰地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軍卒追問道。得到軍卒肯定的答覆後,金太守頹然坐回椅子上木然半晌。兩眼無神直直地望著前方,身邊的軍卒叫了他半天才算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地金太守好像想起什麼了似的,向軍卒急急地問道:
「送葬地隊伍有多少人?他們要在把許炎下葬在哪裡?」
軍卒如實回道:
「大約有三四十人左右的樣子,下葬的地點選在城外三里的一座荒山上。」
金太守默默地點了點頭,道:
「給我準備一件平民的衣服,我要出城。」
濟新城周圍多荒山和樹林,崔許炎下葬的荒山位於城南,也就是遠征軍來時的方向。金太守帶上四名花郎護衛軍,悄悄打開北城門,從東面的山林間繞道來到南面的這座荒山附近。選了一處地勢較高的岩石隱藏起來,向下面觀望送葬地隊伍。
正如守門軍卒所說的那樣,送葬的隊伍共有三十多人的樣子,每個人都穿白掛孝,踩著一地的線錢,向事先已經挖好的下葬點走來。
吳凡和黑煞兩人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一邊低著頭往前走。這兩人一邊嘀咕:
「喂,我說老吳。你說那個倔老頭他會來嗎?我怎麼總感覺有點懸?」
「你感覺懸地事多去了,老實演你的戲吧。按照李老弟地分析,那個金太守對崔許炎只是表面上惱恨,心底裡還是有很深的舊情的,如果果真是這樣。得知崔許炎下葬。金太守一定會想方設法來看一看。」
「但願吧,我可不想這身衣服白穿。二十來年了第一次穿這東西,怎麼瞅怎麼彆扭。」
「你就少說兩句吧,別露出馬腳來了,否則你和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金太守躲在岩石後面,看著抬在送葬隊伍中間的靈棺,尤其是棺前擺放的崔許炎畫像,眼睛登時就禁不住濕潤起來。以往崔許炎陪同自己巡視金沿城時地一幕幕景像歷歷在目,讓這個倔強地老太守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正在這時,身邊的四名護衛軍花郎突然喝了一聲「保護太守!」,即將紛紛站起身來抽出細劍,將金太守擋在身後。
金太守一怔,擦了擦兩眼轉身來看,卻見一個年輕地玩家在十幾人的陪同下,站在自己的面前。那玩家看到金太守後微微一笑,道:
「金太守,在下已經在這裡等你很久了。」
金太守心念電轉,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事情。他站起身,緩緩道:
「你,是何人?在這裡等我做甚?」
年輕人臉上一直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道:
「在下名叫李湛,是中國遠征軍的發起者。我在這裡等金太守,是因為有一件要事相商。因為擔心金太守不肯赴邀,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不等金太守答話,一名護衛兵花郎已經斥道:
「太守大人豈能容爾等這般無禮!爾等若不速速退下,小心性命不保!」
李湛看了這名護衛兵一眼,笑著搖了搖頭。旁邊蘇定方提戟上前,將李湛護在身後。金太守和蘇定方曾有一面之識,知道蘇定方的歷害,有他在這裡,手下的四名花郎根本就是白搭。因此,只好妥協道:「好了,你們都退下,我自有分寸。李湛,你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
李湛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一片密林,道:
「金太守,我們還是到那邊敘話吧。」帳篷,李湛徑直引領金太守走了過去。金太守看到這個帳篷,心中暗道:看來李湛是早有準備在先啊,只是搞不懂他現在完全有能力殺了我,卻為何不殺我?只要殺了我,濟新城可以說是唾手可得。說是商談,我們之間又有什麼好談的呢?
帶著疑問,金太守和李湛一前一後走進營帳。蘇定方與十幾名御林軍,還有金太守隨身的四名護衛兵花郎,都站在營帳外圍三十米遠的地方,即是守衛,也是防止商談的細節洩露出去。
營帳內,李湛先是給金太守倒了杯茶水壓壓驚。兩人面對面坐下,喝了幾口茶水後,金太守催問道:
「李湛,你把老夫帶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事情要說?」
李湛放下茶杯,歎了口氣,道:
「我這次率領遠征軍來到貴地,根本就不想傷害除了大韓城外的任何其它勢力,不論是玩家勢力還是NPC勢力。我的目標很明確,大韓城公然與我炎黃城為敵,搶佔風行島,我要讓他付出代價,僅此而已。不過,大韓城卻利用國戰為借口,組織起大韓聯盟,與我們遠征軍對抗。絕大多數聯盟中的勢力都像濟新城一樣,被大韓城利用而不知,只有極少數的勢力比如金沿城,察覺到了大韓城的真正目的而主動脫離。崔許炎說得沒錯,世界範圍內的國戰已經打響,以在下愚見,高麗文明最終必被征服,這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而濟新城現在正在扮演這個征服過程中犧牲品的角色,如果大韓城把濟新城看做是兄弟聯盟,濟新城為兄弟犧牲也是值得的,可現在的問題是,大韓城把濟新城放在心上了嗎?此時遠征軍已經兵臨濟新城下,大韓城卻仍在拚命發展科技,加固城防,將聯盟中的軍資用在自己領地內的科技研發和建設上,視盟友存亡如草芥一般,實在讓人心寒啊。」
金太守默默地聽李湛說完,過了半晌,才道:
「你所說的,似乎也有一些道理。你的意思是,讓老夫的濟新城也像金沿城一樣加入你們?」
李湛笑了笑,道:
「其實我的意思是,希望濟新城能宣佈中立,就像沿途中的那些村鎮一樣。當然,如果金太守肯加入我們,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情;反之,就算金太守不肯加入我們,我們也絕不為難。」
金太守凝眉思索良久,沒有直接答李湛的話,而是反問道:
「雖然我已經知道了你們是用下葬許炎的方法把我誆來這裡。不過,我現在仍然想知道許炎的情況怎麼樣?他今天在城下受了很重的傷,現在還要緊嗎?」
李湛微微一笑,扭頭向著營帳後身道:
「許炎,你也聽到了,快來見見你的老太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