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這麼一吼還真起作用,李湛腦海裡立即就浮現出一個生動清晰的影像——一從來不修邊幅的邋遢男,打電話的時候一手腎虛似的叉著腰,一手抓著聽筒口沫橫飛狂叫不已——之所以這個影像如此逼真,是因為李湛曾無數次親眼目睹這個邋遢男在自己面前的真實表演。
這個邋遢男不是別人,乃是李湛的一個至交好朋友,名叫趙國慶,一個鄉土氣息很濃也很好記的名字。
二人在學前班時玩在一起,一直到大學畢業,走上工作崗位,平時相互間常有聯繫,搞個小聚什麼的。和李湛穩坐業務經理三年不同,趙國慶畢業後的這三年一直在換工作,走馬燈似的換,按他的話說這要是女朋友換得這麼勤該有多好。其實趙國慶也算不上好高騖遠,主要是公司領導對趙國慶印象挺深,比如說話直來直去不計分寸啦,和領導正面相行不知給讓路啦,不修邊幅影響公司形象啦等等等等。
這些「很深的印象」每每使公司領導們覺得,趙國慶在自己這間公司裡屈才了,他應該有更良好的發展空間。於是,趙國慶就頻頻被好心的領導們客氣而堅決地請出公司。
每當被公司「請」出來之後,趙國慶就要買張磁卡怒氣沖沖地走上大街,專找公用電話,拔通領導專線後就開始叉著腰狂罵。領導掛線後,再換別的公用電話,如此循環往復,直到磁卡打完為止。然後,再找上李湛,三杯酒下肚,就開始憤世嫉俗滿世界聲討,把所有當領導的都說成是蠢豬。眼睛都被眼屎蒙住了,自己這麼大一塊黃金,不,是鑽石,這麼大一塊鑽石居然看不到。
此時一聽趙國慶這種熟悉的口氣,李湛知道這小子肯定又被哪家公司給「請」出來了。果然,在一通吼叫過後。趙國慶嘴裡又多了個高掛蠢豬頭銜的領導。
和每次一樣,趙國慶要李湛出來,喝酒。李湛現在困得眼皮直打架,有心不去,又覺得不妥。朋友遇到不順心的事,自己就算再為難,也應該去安應付一下。在電話裡答應下來後,李湛掛了分機,關上冰箱。簡單收拾了一下,按照趙國慶給出的地址前去赴約。
在一間小吃店,李湛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趙國慶。一頭亂蓬蓬地頭髮像被雷電擊中了一樣,一隻腳踏在旁邊的凳子上,咧著腮幫子正往嘴裡塞包子,在周圍食客們驚詫的注視下旁若無人。看到李湛來了,趙國慶連忙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嘴裡由於包子塞得太滿,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二人要了幾瓶啤酒,幾樣炒菜。邊吃邊聊。實際上,十句有九句是趙國慶在聊,李湛在一旁只是充當個旁聽者。啤酒剩下最後兩杯的時候,趙國慶也在細水長流中再次把領導們都數落了一遍,此時喝得眼歪嘴斜的趙國慶端起酒杯。要和李湛碰一下,來把「感情深一口悶」。結果搖搖晃晃碰了好幾次也沒碰上,最後,李湛不得不用另一隻手扳著趙國慶的酒杯,總算把兩隻杯子碰到了一起。
一飲而盡後,趙國慶硬著舌頭,含混不清道:
「老李,剛才……一直在……說我自己,老李你……現在還做業務……經理吶?」
李湛剛想說自己已經被老狐狸給擠出公司了。耳邊只聽咚地一聲,緊接著是一陣稀里嘩啦地聲音——趙國慶頭枕在桌子上後,又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杯盤碗盞掉了一地。
對此李湛早已經習慣了。店員把酒錢和打碎杯盤的錢合算了一下,幫李湛刷了卡。接過信用卡,李湛和店員扶著趙國慶,走出小吃店坐上出租車。
趙國慶和李湛一樣,和父母分開住在外面。不過李湛現在也困得快挺不住了,沒時間把他再送回住處去,只能先弄到自己家裡來,自己得趕緊睡一覺。
好不容易把趙國慶弄到床上,李湛活動著酸疼的肩膀,看著呼呼大睡的趙國慶道:
「那些領導們是不是蠢豬我不知道,不過現在如果有人說你是只死豬我一定不會反對。」
打了個哈欠,李湛走到客廳,拿起《帝國週報》倒在沙發上,沒翻上兩頁手就垂了下去,人已經睡著了。
下午二點的時候,李湛醒了過來,先到臥室看看趙國慶,睡得仍然像個死豬一樣,看那架式發生一百級大地震也不會醒。轉頭到廚房弄了點吃地,再次回到臥室後,李湛把趙國慶擺得異常淫蕩的睡姿調整了一下,顯得紳士一些。隨後,李湛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客廳搬來一套單人沙發,擺在電腦前,沒辦法,床位已經被趙國慶這只死豬給佔滿了,自己只能窩在沙發裡上線了。
隨著眼前的景物漸次明晰,李湛在已經修建完工的學堂旁邊上線了。按照若妍的想法,學堂在每天地晚飯後向村民開放,擔當講學的高級技能村民可以獲得村鎮提供的獎勵,接受講學地村民不收取任何費用。此時正是村民們的工作時間,學堂裡很安靜。
李湛走到學堂前的涼亭裡四下看了看,滿意地笑了笑,隨後又信步走進學堂裡面。
講堂的設計格局和現實裡的教室差不多,很寬敞,一張主講桌在前面,下面是數十張雙人長桌,一次大概可以容納六十人左右。看完了講堂,李湛又來到研究室,這裡是供高級技能以上的村民們聯合研究與生產有關的科技的地方。
一推開研究室地門,正看到若妍和五名高級技能女棉農正在商討著什麼。這五名棉農除了二名一直在村鎮裡種植棉花外,另外三名是李湛向歪歪等五個部落派出的技術能手,此時三名棉農已經完成了她們的使命,在三個部落教導出一批合格棉農,使三個部落的棉花種植已經可以做到獨力發展,因此被部落族長們親自送了回來。
看到李湛走進研究室,棉農們都趕緊站起來向李湛問好。若妍高興地對李湛道:
「你來得正好,棉農們的研究就要成功了,快來看看。」
李湛聽說棉農在搞研究,心中好奇,連忙快步走了過來,讓棉農繼續研究。若妍往旁邊閃了一下,李湛就蹲在若妍在身邊。看著棉農們用枯枝在一堆沙土上劃來劃去,並不時互相辨論幾句。
又過了十分鐘左右,一個樣子大致為V字型地圖案畫在了沙土上,五位棉農一致點頭,對這個「研究」表示滿意。李湛皺著眉。把這個「研究」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向身邊的一位棉農請教,那女棉農笑了一下,道:
「鎮長大人有所不知,我們平時犁田地時候。耕牛與木犁只是簡單的拴結在一起。由於在耕牛身上一直沒有找到適當的承力位置,使耕牛在拉犁的時候,有一種有勁使不上的感覺。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後。我們發現耕牛的脖頸處承壓地能力非常強,可以承受非常大的力量,不過韁繩一般都只有手指粗,必須借助一樣東西以避免韁繩在吃力時深陷進耕牛的皮肉裡。為此,我們經過半天的研究,終於研究出了這個東西:用木頭製成鈍角,卡在耕牛的脖頸上,並在木頭裡鑽空。穿進韁繩,這樣一來,既把耕牛地力量全部發揮出來,又避免了韁繩在吃力時會深陷入耕牛皮肉裡的弊端。」
李湛聽得一知半解,畢竟自小到大都是生活在城市裡。對農耕器具沒有一丁點印象。看了看旁邊的若妍,小丫頭更是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態。苦笑了下。李湛問那女棉農道:
「你們研究的這個東西,有沒有名稱?」
那個女棉農回頭和四個同伴商量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回頭對李湛道:
「我們決定叫它牛鞅(yn四聲)。」
牛鞅:
說明:牛拉東西時架在脖子上地器具。
效果:增加犁田效率20。
研究費用:食物300,木材准)生產費用:木材1。
李湛木然的點點頭,道:
「哦,牛鞅。好吧,你們快去聯合作坊,讓王輝他們把這個……牛鞅生產出來,先生產十五副。」
女村民應了一聲,和同伴們一起快步走出研究室,往聯合作坊去了。
回頭看到若妍仍在微皺秀眉,看著沙土堆上的牛鞅圖形。李湛笑道:
「好了,你也別空費心思瞎琢磨了,等那個牛什麼生產出來,架到牛脖子上之後我們就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對了,剛才這項研究用了多少費用?」
若妍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己主持地第一項研究,到了最後竟然搞不明白是什麼東西,真夠掃興的。聽到李湛問向自己,若妍打開自己的副鎮長選項,查看了一下,道:
「食物176,木材92。」
李湛點點頭,比標準研究省了不少費用。看到若妍有些倦怠的神色,想起若妍還沒下線休息,心念一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突然驚訝道:
「哎呀,你的眼角怎麼有那麼深的魚尾紋啊?」
若妍一下跳了起來,連忙無措地摸了摸自己眼角,口中迭聲道:
「真的嗎?哪裡啊?」
李湛本想再用手瞎指幾下,一邊指一邊道「這裡,還有這裡,還有……哎呀反正好多啊」。看到若妍一副驚慌失措的緊張神態,實在不忍再將玩笑進行下去,呵呵笑了笑,道:
「沒有了,是我騙你地。不過,你如果還不下線休息的話,說不定魚尾紋就真的爬上眼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