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坐在萬妖洞府內。
妖聖石囁平日裡躺的玉床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凌玉呆呆的看著。他確實沒想到,石囁竟然將最重要的《天啟錄》藏在了玉床之內,留給了他。
妖聖恐怕早就有了失敗的預感,所以安排好一切事項。當石囁敗走蠻族後,凌玉不費吹灰之力便接管了補天甲和水差子兩軍,巨野狼的主力仍在蠻族手中,凌玉還不能確定是否完全掌控。
至於七奇之中,冥蜀沒有多說話就效忠了,禍斗略微麻煩一些,至今還被凌玉關在血生經的籠子裡。
但看完了妖聖那部分的《天啟錄》,凌玉卻臉色蒼白,心情激盪不已。裡面的秘密,委實太過驚人,讓人難以接受。
正這時,牙叔和紅仙兒等人進來。
凌玉抬頭,深深歎氣道:「命大軍出發吧。」
一瞬間,萬妖洞府的上空,便被傳訊的鐵翼鷹給遮蔽的嚴嚴實實,數以千計的鐵翼鷹飛向北疆,為每一支部隊傳達凌玉的命令。
歷史上首次的,人族和妖族的聯軍,就在這樣一個孤冷清淨的夜晚開拔了。
目標便是同樣孤冷清淨的蠻族。
以及矗立在北疆深處,就連當初前朝聖皇帝都沒有攻下來的天山巫族。
足以改變人間命運的一戰終於開始了。
與凌玉一樣,充滿了悵惘的,還有天山巫王清海爍。
雪宮再度打開,七大巫同聚,逃亡而來的妖聖坐在清海爍的下首。
天空中數次雷變,清海爍和妖聖都掐指算,心中巨震:「凌玉的大軍開拔了。」
「什麼?」大巫們紛紛變色,「凌玉現在統御雲朝近五十萬大軍。再加上十萬妖山的妖軍,數量何止百萬。這種聯軍,史所未見,聞所未聞。」
恰這時,真正的戰報也已經有蠻族勇士送到。
那位蠻族勇士身體異化的部位,乃是雙手變作了翅膀,一飛三千里,又冒著嚴寒飛上天山。到達雪宮時,幾乎死過去。
接過那封全是冰晶地戰報,巫王清海爍眼睛越來越亮,到最後竟狂笑起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怎麼?」巫王皺眉,接過戰報,一看之下,也驚訝不已:「凌玉竟分兵五路?」
這句話,讓大巫們也喜笑顏開。
如今凌玉手下,兵多將廣。合在一起怕有百萬之多,如果合兵一處,直搗天山,那是殺蠻族之必救,雙方一定會全力以赴用主力對抗。
而聯軍必若雷霆之擊,勢不可擋。就算蠻族賠上整族性命,也最多拖上幾個月時間,失敗是注定的。
在這種情形下,蠻族和天山唯一的勝算就是讓凌玉分兵。北疆地廣人稀。只要雲朝大軍分兵。蠻族大可以放過三路軍隊,任由他們在北疆打轉,而集中兵力。圍殲雲朝核心的兩路軍隊。這樣不止能拖更長的時間,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巫王和蠻族王帳正頭疼怎麼讓凌玉分兵,可誰曉得,今天大戰一開,雲朝卻主動分了五路大軍,同時朝蠻族殺去。這景象看起來鋪天蓋地頗為可怖,卻落了蠻族的正著。
王帳和屬下大軍依靠著移動能力的優勢。已經退後百里併合兵一處。準備等聯軍分散後,再給他們致命一擊。
「凌玉果然還是小孩子。又不懂軍事,這麼一來,我方困境必解!」妖聖哈哈大笑,全然忘記了之前地失敗。
王道,「這只是加快他失敗而已,凌玉的敗局早就注定了。天庭那邊,已經全力以赴要擄奪凌玉人皇之位,到了那時,還怕他一隻小小的妖狐麼?」
「巫王英明。」妖聖眼眸微微亮了下。
「不過這樣也好,在戰場上擊潰雲朝大軍,足可令我們蠻族一統天下。」巫王冷笑著下令,「命七大巫帶領天山所有巫師都支援王帳,力求一戰擊潰雲朝主力,平定天下。」
「巫王英明!」妖聖還是這句話。
但巫王親信大巫源生卻進言道:「巫王英明,但亦要小心凌玉的詭計。屬下看那妖狐兒自轉生以來,妙計迭出,幾乎戰無不勝。若是將大巫和巫師們都派出去,天山便空了。」
巫王凝眸,還是點頭道:「有理。源生、蟄黑、勾砌三大巫留下。其餘四大巫帶上一半巫師支援王帳。有我們這份實力,足夠幫王帳掃平兩路雲朝軍隊了。」
「巫王英明!」這一次,所有人都覺著勝券在握,再也沒有之前的煩惱。
雖然各方妙計迭出,但世事並非如人所願,就算是神是巫,卻依舊沒有改變天地氣運的能力,天道輪轉,穩定而不可阻擋。
就在離京城一百多里的樹林子裡,一小堆篝火不扎眼的燃著。
薛中離依古禮,盤腿坐在火堆邊上,有意無意的捅捅篝火,而在他旁邊不到五步,坐著一個小人兒。
「薛先生。」那人開口,聲音還有些稚嫩。
「景王殿下!」薛中離一拱手。
那個穿著華服的小人,竟是雲朝攝政景王,亦是玉帝要求所有道宗高手一起出馬,必須要控制住地人。
「我們這番逃離京都,真的能幫到哥哥「那是自然。」薛中離淡淡一笑,「所有人都想殺英宗陛下,可他們忌憚人皇果位。若讓道宗成功用出真龍奪星大陣,那英宗陛下危矣。」
景王憂鬱的點點頭:「薛先生是不是在奇怪,明明在江州的時候,我與兄皇已經勢成水火,早就性命相搏,為什麼這一次,我還是願意跟著你逃出京都,脫出宮廷術師們的控制?」
薛中離深吸一口氣:「確實如此,景王殿下所謂,讓中離佩服之至,也詫異之至。」
「中離先生。」景王也是一躬,「在江州時,我確實與兄皇反目,而且下令取他的性命……想必兄皇對我也恨之入骨。可回到京都後,我細細一想,江州時,兄皇早就有取我性命地機會,可他卻放過了我。而朝廷之中,所有要我殺兄皇的人,包括凌師父,個個都是拿我做棋子。我只是個小孩,也沒有兄皇的本事,唯一的好處,便是英宗親弟弟。若我殺了自家哥哥,以後便會淪為別人地傀儡。如此看來,那還不若讓哥哥繼續做皇帝,我做我的親王來的好。」
「殿下說地是。」
「但這也不可能了,我與兄皇早就勢成水火,就算我此番出逃又如何,等哥哥回到京都,大概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了。」景王卻嫣然一笑,「可就當我還了江州的過錯,畢竟,他是我的哥哥。」
薛中離亦是微笑:「英宗陛下並非殿下所想,他是個大人物,大人物要考慮的是天下,他一定會怪責與自己的弟弟……正如殿下所說,您畢竟是他的弟弟。」
景王默然無言,看著火堆,又重重地點頭。
薛中離舒了口氣。這件事情發生地緊急無比,自凌玉到北疆後,便把紫眉鶴高手都調了回去,如今京都,能夠護衛他和張寧兒的高手屈指可數,他們要從皇宮裡把景王搶出簡直不可能,幸虧景王願意配合,這才有了今天地一幕。
想來,如今皇宮內已經天下大亂,所有道宗高手都已經出動,四下尋找景王。
正這時,樹林裡稀稀疏疏的聲音,薛中離一震,抬目看去。
只見張寧兒一身戎裝,騎著駿馬,身後還跟著一隊親兵。自從京都逃離後,張寧兒便始終帶著親兵護衛景王。雖然紫眉鶴高手只留下四個,但張家在京中親信眾多,還是組成了五千人馬,並且化作佯兵五路,將大部分追兵都吸引走了。
張寧兒與薛中離默默點頭示意,便又隱入樹林間。
薛中離歎口氣,將那火堆撥弄的稍微大些,他心中想到:「凌玉,我們又為你爭取了一個月,希望你能更順利些。」
而在北疆,連天的戰火,已經把天空都染成赤色了。